周祈连着三天,在冯蜥放学的时候守在他们的学校大门外。 身体里仿佛被人按了定时炸弹,一到时候,每条神经都伸长了脖子,罗罗嗦嗦的挟持着他的肉体驱车前往。等到了那儿,又懊悔起来,难道不是个傻子?点了烟,一根连一根的抽。 远远的就看见那小子混在人群里走出来。 周祈注意起他的外套,三天没换过,脏的晕开了,咸菜一样挂在身上,走到哪都像一张水墨片儿。 那小子似乎认得他的车,朝这边搭了一眼,微错开去,转身走了。 周祈皱眉,看见他下摆新添的墨渍,有点嫌弃的,但不是嫌弃那个人。他露在领口外的脖子是一段雪白,白皮肤和脏衣服相配出落难的感觉,特别是他哭的时候,可怜的像童话里的丑小鸭。 他也的确漂亮的像一个童话。 周祈对这个孩子有点另眼相看。这小孩有点骨气,但是还不够硬,可以被引诱。周祈有时看不起他,可大多数时候是一种更微妙更潜在的感觉,说不上特别喜欢却特别有兴趣。 就像小时候玩的变形金刚,自己有主导权,可是把它拼合在一起变成完整的,也可以把它毁成一片一片,最后扔进垃圾桶。 周祈想到这,身体里有奇妙的酥麻感,像被狡猾的电鳗小小的关照了一下,不疼,但痒,而且越来越痒。 他弹了烟,深吸了口气,开车跟上去,像捉奸。 事实上他一开始的确怀着捉奸的心理。他想不出这个有前例的十六岁小子怎么去赚这个一千块钱。 他一方面希望如他想象,给他更充足的理由去玩弄和藐视他。另方面,当他看见瘦小的身影爬着狗洞,从废弃的工地上拖出好几根比他自己胳膊还粗的铁棍时,周祈沉默了。 那样的铁棍本身就不值钱,往废品店称分量,人家看你小孩还要故意苛刻,一根到手不过十来块,顶足也不过二十。 五十个二十块才有一千。周祈第一次发现,一千块钱,原来是这样不容易。 周大少冷笑一下,他不大会同情别人,只觉得可笑,但这显然比可笑酸的多。 周祈没有阻止,他想不出理由也不屑去想一个不存在的理由。越来越脏的衣服和永远疲惫的脸。周祈只感到是一种有点莫名其妙的迁怒。 他静静的守在工地前。 冯蜥仔细的找遗漏的铁棍。希望越多越好,事实却越来越少。 没提防,一只手拍到他的背上,一回头,意料中的,围了三个人。 胖胖的王旅岩朝他的脸拍了几下:“臭小子,你还来呀,你专门招我们揍你呐?放下!” 冯蜥把手里的铁棍放在碎石子地上,弯腰,看了他们一眼,冷不丁的拨开三人往外冲。 站在最外面的一个家伙手快,把他又捞了回来,翻肩往地上惯,朝准肚子就是一脚。 冯蜥叫了一声,神经痛的收缩,身体团在地上颤抖,脸上沁出一片冷汗。 王旅岩蹲下来扯着他头发对上他的脸:“早跟你说多少回了?这地盘是我们的,你要么跟着我们混要么滚的远远的,想捞便宜,吃了豹子胆了你?” 冯蜥拧紧眉:“操你的!那么大的地方,说你的就你的?我还说我是你爷爷呢!” 另一个跳起来:“老大,揍他!” 王旅岩说:“够硬的小子,打都打不怕,你缺钱缺疯啦!这样吧,中考时你给我传个答案,我既往不咎,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好兄弟,我跟你混行吧?” 冯蜥又痛又笑。王旅岩问:“成不成?” 冯蜥问:“我给你抄,你看的懂吗?你知道ABC怎么分的吗?” 王旅岩朝后面的人说:“给我找根顺手点的棍子来。” 冯蜥像茧一样痛缩在地上闷哼了几声就说不出话来了。 王旅岩扔了棍子说:“没劲,有没有新鲜点好玩点的。” 旁边有人挤眉弄眼的朝另一人说:“嘿,把那玩意拿出来试试怎么用的。” 那人疑惑:“什么这个那个的呀?” “就是你说从你哥房间里偷出来那个,那个!” 王旅岩一脸暧昧的看过去。那人“哦”了声,从脏兮兮的书包里翻白色一小片东西,递上去。 王旅岩正反看了看,三两下剥开来,觉得有点像个油腻腻的气球。他挥手:“把这小子的裤子脱了。” 两人合力,毫不费劲扒了冯蜥的裤子。冯蜥抽着气,一动,就像扎了一身的玻璃星子,浑身都是碎裂的感觉。 还没有完全的发育,那东西看起来半生不熟,三人照着A片里的样子,过家家一样的给他套上了,弹了弹,小东西戴顶新帽子滑稽的歪到一边。 王旅岩哈哈大笑:“这小**,跟它哥一样衰,没精打采的,给它找条母狗来尝尝鲜。” 一阵大笑,冯蜥咬牙。 等那三人散了,冯蜥才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衣服上一层灰灰的脏,连头发上都沾了许多。 天黑了一半,废品店大概已经关门,冯蜥四周看了一圈,抹了抹脸,耸搭着脑袋从狗洞爬出去。 熟悉的黑色跑车就停在跟前,有个人靠在车门上抽烟。冯蜥眯着眼,慢慢的从爬跪的姿势站起来。 站直了。 攥紧拳头,有种被屈辱的感觉,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刚才被打爬在地上的时候都没这样强烈。 周祈却看都没看他,问:“你在里面干什么?挖土豆去的?脏死了。” 冯蜥一怔,抬头看住他,像是奇怪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周祈拍拍他的泥脸,露出原来的白色,笑:“没脏到骨子里去。” 冯蜥想到什么,微微一笑:“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周祈怔了怔,看牢他,像把他的灵魂整个撕下来钉到眼睛里去。 冯蜥腼腆微笑,说:“这个,明天语文课要默写的。” 周祈像没有听见,低低念道:“清莲?????? ” 冯蜥问:“什么?” 周祈瞪他:“沾了点泥巴就想冒充莲花,你还真不要脸。” 冯蜥抿嘴笑了,这个人,不管他刚才看到什么,以前做过什么,在这一刻,他至少没有开口,在他低头的时候没有再一次给他难堪。他很少有人关爱,这种程度,已经可以感激。 冯蜥想,他,因该是个好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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