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故事《在风中飘》(图)

　　1

　　寓居北京已经快三个月了，我开始疯狂地打开Jack'd，一个接一个地见网友。

　　夏天是我在Jack'd上认识比较早的，但是一直没怎么聊过。在微信里一言不合就删除的，或者潜水几个月不说一句话的，都很常见。终于在某一个乍冷的秋夜里，我在十里堡路的一个小区见到了夏天。

　　夏天嘴唇薄薄的，嘴角略微上翘，似乎总在笑。他的笑容很淡，不是露齿的灿烂，更像是一杯安神的清茶。虽然没有发达的肌肉，但是身材却是个衣服架子。他最让我喜欢的是眼睛，说不出来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很干净的大男孩，眼神里却充满了挑逗。

　　我抱着他安静地躺在沙发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很舒服，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人了。好多人抱起来是没有质感的，而更多人抱起来能感受到灼热的欲望，只有这种拥抱最温暖，两个人的体温融汇在一起，会让我沉沉睡去。

　　当然我们没有睡，身体接触自然地进展到了X爱。

　　夏天那活儿很大，事先说好我们互相ML，这让我有点恐惧，所以尝试让他先做。五年来，只为喜欢的人做0是我不可更改的原则，为夏天做0，我心甘情愿，可惜最后没有成功——我不是一个称职的0，更何况要面对巨兽般的入侵。

　　夏天看出了我的顾虑，说他也很享受做0。我开始疯狂地在他身体上挪移，猛烈地抽&插。我喜欢边做边用吻堵住他的嘴，听他逸出来的叫床声，直到我们一起达到高潮。

　　夏天是双鱼座，我是巨蟹座，他的生日和我的前男友阿义是同年同月同日，这更让我相信双鱼巨蟹绝配的理论。入睡后，我们俩互相抱着直到天亮，犹如多年以前我和阿义一样。

　　早上我先起床，因为我上班在公主坟，夏天在慈云寺。站在床头准备走的时候，夏天抱着我的腰不放手，低低地叫着“宝宝……”。他起身送我到门口，又紧紧抱着我好久。那一刻我真想说“夏天我们在一起吧！”

　　但是我没有。

　　因为其时，夏天新交的男朋友就要搬进这个家。在我们曾经灵肉合一的床榻上，如我们一般地缠绵取暖。

　　因为其时，距离我离开北京，去这辈子都没有去过的东北工作，只有短短半个月了。

　　我问过夏天，他没那么喜欢现在的男友，为什么决定住在一起。他说他很有能力，很优秀。我没有深入地去问，因为答案往往会很残忍。

　　果然，这之后，在微信上，夏天就变得冷淡了许多。

　　我打开微信的朋友圈，听他在唱吧里录制的《暖暖的幸福》，听到流泪。

　　他就这么淡出了我的视线。

　　2

　　这几个月的烂桃花很多。在夏天之前，我认识了李扬，也是我喜欢的阳光大男孩，确实可以用帅来形容。李扬是一个空少，朋友圈里都是他自恋的自拍。他住在六里桥，离我工作的地方不远。有一天下班，他叫我去了他家。

　　李扬是北京人，和父母住。那天我没有吃晚饭，李扬从姥姥家带了四个包子给我吃，还煮了紫菜汤，我们一开始就聊得不太投机：他说他是第一次带人到他家，我说我不信，他就生气了。我后来不得不解释这是对他相貌俊美的恭维，因为没人相信一个帅哥会安于闺中。

　　李扬的柜子里都是一套套的航模，还有世界各地的照片。他说，曾有个款爷跟他在三个不同的国际航班上偶遇，还在悉尼请他吃饭，他连电话都没留，在航班上被偷捏偷摸都是常事儿。他家有两套房子，自己开奥迪越野，这样的家境在北京并不算突出，但在我眼里，他高富尚可，帅无疑，和我这个没出过几趟国、没被人偷摸过、连留在北京都是个问题的屌丝差距不小。

　　不过，屌丝还是被高富帅给亲了摸了，直到高富帅的妈妈提前回来打破了进度。隔着一道门的两个小伙伴还是紧张得不行，我不得不提前离开了他家。

　　从此，高富帅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屌丝。高富帅只找炮友，高富帅说他不相信爱情。

　　高富帅的烂桃花并不是个例，屌丝之前还遇到一个北京人，被对方的单眼皮小眼睛迷得要死要活，问对方的感觉，对方说喜欢。屌丝住在单位的酒店，却冒充在北京长待的“本地人”，谎称家里不方便；对方和父母住没有地方，也不喜欢开房，两个人在后海边转了一晚发现公园再黑的树丛里都有人影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后来屌丝才知道，对方已经有了中意的对象，不久以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屌丝没有童话。

　　3

　　十一到了，我去了趟拉萨，去拿回我的东西。

　　还是一样的山，一样的拉萨河，一样的雅鲁藏布江。只是秋天的树和草已经开始变黄了。

　　小飞来接的我，我想见前男友子阳，却又不想他知道我来。小飞便找了理由约子阳吃饭，就约在新开的神力时代广场。

　　我在神力时代广场四楼的广场喝咖啡，他们在三楼吃西餐。子阳旁边还有一个人，他新交的BF，据说和子阳一样，也是当兵退伍，也是四川人。出于本能的好奇，我让小飞给我拍了照片发过来，照片上的新欢似乎并不比我差多少，；脸上的表情透着幸福。也许相似的经历让子阳找到了真爱也未可知。

　　真是个笨蛋，小飞的照片上只有新欢，没有子阳，我不甘心，又让小飞找个理由把他们带上四楼，而我们会偷偷联系。毕竟没有事前彩排，他们上来的那一瞬间我错过了，但是他们转身下楼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是子阳。一米八三的瘦高个，还是那个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屌样子，戴着一顶卡其色的贝雷帽，想认不出来也难。

　　他旁边就是那个新欢，穿着蓝色的夹克。比子阳略矮，两个人的身高很般配，比我般配。

　　我转过头去看咖啡馆的窗外，怕他们发现我。那一刹那，两颗大大的眼泪滴在咖啡桌上。

　　咖啡馆里放着轻吟浅唱阿桑的《叶子》：“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直在一个人看书写信，与自己谈心……”

　　我怕人看见，低下身子偷偷擦眼泪，但是眼泪就好像跑水的水龙头，怎么擦也擦不干。

　　4

　　就要走了，我要卖掉一些家当。主要是一些带不走的书，都是新的。晚上我和小飞到宇拓路的步行街摆摊，以十块钱一本的低价甩卖，一个小时就卖光了。然后，我乐呵呵地带着小飞去古街酒吧喝酒。古街酒吧里混迹的据说都是一些音乐人，歌手还算不错，一首西游记的《女儿情》都能唱出民谣摇滚的范儿。桌台上烛火轻轻地跳动，窗外飘起了一丝小雨，寂静的北京东路像一幅水墨画。

　　喝完了还不爽，又跑去拉萨唯一的同志酒吧。店很小，也没多少人，不变的是那些在你身上停留的贼溜溜的眼神。我一瓶又一瓶地喝，希望把自己灌醉，但是不管怎么喝头脑都很清醒，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也很无力。

　　我们在瓢泼大雨的凌晨才走出酒吧。回去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提起背包，滚蛋。

　　拉萨贡嘎机场起飞，经停成都，飞北京。

　　再见，拉萨。我再也不会回来。

　　5

　　这几年的经历我已经不想再提起。好吧，为了各位理解方便，我最初在北京工作，后来去四川，认识了子阳，我们抱着双宿双飞的理想来到拉萨一起做生意，却因为性格的巨大分歧而分手。我回到了北京，进了一家大型国企，又被派到了东北工作。

　　子阳和我在一起将近两年，并不是我最长的感情。阿义才是。一个体贴的可以让我念叨到老的名字，我们在一起三年，他对我全心全意，却因为工作调动距离的原因分手。而对于子阳我却是那个付出的人，角色完全对调。付出者往往在分手时都是最不甘心的。

　　阿义当然也是。我回北京他请我吃饭，阔别三年之后，他依然还想和我复合。我躺在他车后座上睡觉，他偷偷地摸我的手。我闭着眼睛，却痛苦地发现了此刻我只想缩回自己的手……

　　三年了，物是人非，子阳把我的心挤得满满当当。阿义，对不起，我们回不到过去。

　　我翻过身子，压住了自己的手。他把手缩了回去。

　　在秋风渐起、落叶飘满地的时候，我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北京站，踏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三个月的寓居生活结束了，就像一场梦。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