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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小说:等你回家

2015-12-26 07:19|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2071| 评论: 0

摘要: 虽然已经到了七月份,可布尔津的清晨还有一丝凉意。游客们一早就准备妥当,背着旅行包到宾馆的前台退房。这是家私人小宾馆,所谓的退房手续其实是跟老板打声招呼。宾馆的前台,只不过是在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台电脑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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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华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上,开始用洗衣水拖地。最近几个月,这些活都是孟母抢着干,不让让沾手,尤其是做月子期间更是不让她干一点活,说是怕落下什么毛病。吴玉华看着孟母忙里忙外而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天上午趁着孟母去教堂开礼拜的机会,她赶紧做些家务,让老太太也多少休息一下。

    卧室传来手机铃声,吴玉华忙放下拖把去拿手机。孟波远在千里之外,孟父孟母年龄又大现在又出去了,自己父母同样身前无人,她现在怕接电话,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拿起手机后她放心了,同时又有些奇怪,赵信这时候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吴玉华接通电话,两人先是客套几句,然后赵信说自己现在就在洛阳,问吴玉华这会儿能不能出来一下见个面。吴玉华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好吧。不过晚一会儿,我要去的话先给你打电话。”放下电话,吴玉华继续拖地。她不去费心思考虑赵信此行的目的,她只盘算自己应该如何对待他。

    不一会儿,孟母回到家,一见媳妇正拖地,忙说:“小华,快放着,我来拖。你不能见凉水。”家里的地板马上就要拖完了,所以她任由孟母抢去拖把,说:“月子已经坐完了,没事。天又这么热,沾点凉水也不碍事。”孟母说:“还是注意些好。”

    吴玉华说:“既然回来了,我就出去一下,一个外地的同学过来了,想见见我。孩子我喂过了,就放家里。我去见见就回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孟母让她快去快回,还交待让那同学过来吃饭。

    去哪里见面合适呢?吴玉华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向附近的洛浦公园走去,边走边给赵信打电话,让他也去那里。当她走到公园是,看见赵信已经在那里等着。赵信微笑着迎上来,递给她一瓶冰镇饮料,说:“我刚才就在这附近,你一说这里,我就开车过来了。”

    吴玉华接过饮料说:“还是汽车快。来出差?”赵信没有回答,只是微笑说:“去河边走走吧。如果觉得热的话,去车里坐着也行。”吴玉华笑了,说还是走走吧。现在的赵信比两年前更成熟了,只是有些瘦了。经过精心打理的头发一丝不苟,干净得体的衣服显然价格不菲。吴玉华不由感慨,如果说自己还或多或少保留了一些以前的痕迹的话,那么在赵信身上,这种痕迹已经荡然无存了。她清楚地看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可逾越的差距,这差距不是由年龄引起的,而是由不同的生活环境造成的。如果赵信和孟波站在一起的话,别人肯定会说他们一个是老板,另一个是民工。

    星期天的洛浦公园游客明显多了一些,大多是附近的居民来这里散步。吴玉华大大方方的和赵信边走边聊,并不介意遇到熟人。被熟人看到又怎样,谁还没有个异性朋友?就算别张大妈那种人看到,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人正不怕影子歪。孩子也只是一想起之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她不由一阵感慨,如果当初他们一毕业就结婚生子的话,现在孩子应该上小学了。

    沿着河走了几十米后,吴玉华突然问:“说吧,这次来究竟有啥事?不会只是简单叙叙旧吧?”

    赵信停下脚步,说:“跟我走吧,我是认真的。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从你恋爱到结婚,生孩子。曾经有好几次,我都想来带走你,可我知道你不答应。我对自己说,如果你生活幸福的话,那我就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可是现在——”

    吴玉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已过得怎么了?要他这个负心汉来可怜?因此她冷淡地说:“现在我不幸福吗?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但我觉得我现在没有不幸福。跟你走?真不明白你怎么说得出口。让我去做你的二奶?”吴玉华越说越气,他这么能这么羞辱自己。不就是当了个官手里有点权吗?有权就了不起吗?他以为他是谁啊?

    赵信不打算跟她吵架,所以没有说话,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后才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原配。我只是想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

    “可笑,”吴玉华说,“在你附近弄个房子让我搬进去,随时等着你的宠幸,就是幸福?”

    “如果我能娶你呢?”赵信眼睛闪了一下,以前他没法成为她的丈夫,现在情况变了。但他不打算提前说明,他要先探探她的口风。

    “没有如果,这你我都清楚,何必多说废话。”吴玉华坚决回答。赵信之所以正官运亨通,全赖岳父一家,他怎么可能离婚呢?也许是他老婆死了?不可能。就算他死了老婆,那也是他的事,跟自己毫无关系,自己不是他的备胎。

    “你我更清楚,孟波的性取向是天生的,不可能改变。你跟着他不可能幸福。”赵信不明白吴玉华为什么还这么认死理,这么多年,就是河里的石头也都被磨得棱角尽失了,可她还是这个性子。他前不久听说孟波是同性恋时深感意外,凭吴玉华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嫁给孟波的。可是她不仅无怨无悔地嫁了,还做起了贤妻良母,这太不可思议了。他揣测了许久,,得出的结论是,吴玉华表面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因为她太要强了,打落门牙肚里吞,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让吴玉华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吴玉华看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机,翻出一条彩信,递给赵信。照片是一张破木屋,文字是:“即使简陋的木屋,也能遮风挡雨;只要有了爱,这也会成为温暖的家。我要回家了。”

    赵信看了又看,然后苦笑说:“刚发来的。他发的可真是时候。”他有些糊涂了,难道说自己的情报不准确?有可能孟波确实不是同性恋

    吴玉华夺过手机,不客气地说:“你的好房子留给其他人住吧。”然后扭头就走,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看着吴玉华渐渐远去的身影,赵信心里一阵苦涩。他拿出一张诊断书,看了看,然后一点一点撕个粉碎,然后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上个月单位例行体检时,他被查出患了肺癌。起初他以为是诊断结果弄错了,自己身体一向健康,活八九十岁没问题,不可能得这病。换了几家医院检查,结果都一样,他这才认命了。老婆安慰他:“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咱又发现的早,及时治疗应该不会有事。”但是他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前面的奈何桥了。他忽然觉得这一生是白过了,自己以前的努力毫无价值。既然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他觉得是该为自己做点事的时候了。于是,他想到了吴玉华,自己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玉华结为大家都认可法律也认可的夫妻。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说服妻子离婚,然后娶玉华,哪怕做一天的夫妻他也知足了。

    但是,吴玉华已经离他远去了。

    吴玉华气鼓鼓地往家走。真荒谬,他居然拿孟波的性取向来说事,这让吴玉华又羞又气,她从没对同学朋友说过这事,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就算自己真和孟波离婚了,她也不可能去做赵信的狗屁二奶。自己做人还是有底线的,赵信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还是他在官场混的时间太长就认为所有人都没有做人的底线了?这个赵信,完全不是以前那个赵信了,已经变成一个可怕的陌生人。

    回到家里,芳芳正在哇哇大哭,孟母抱着芳芳轻轻哄着,孟父正手忙脚乱地在冲奶粉。吴玉华忙接过孩子说:“妈,给我吧,我去喂喂。你和爸去歇一会儿。”孟母松了一口气,哄着孙女说:“别哭,别哭,饭来了。”然后让吴玉华喂孩子,自己去做饭。

    吴玉华抱着芳芳回到卧室。外面孟母低声埋怨孟父:“叫你冲点奶粉,你再也冲不了。现在还冲啥冲?冲了你给它喝了。”孟父不满地辩解:“那是水热,能怨我?”孟母说:“你都不会兑些温水?”

    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叨,吴玉华只觉得好笑。正是每天都有这些小磕磕绊绊,才使一个家更有家的感觉。砖头水泥砌成的房子里住几个人,如果没有爱的话,那不叫家,只能叫宿舍。等孟波回到家后,这个家就更圆满了。

    人是社会动物,更是家庭动物。想想以前自己真幼稚,说什么女人小时候是谁家的闺女,嫁人了是谁家的媳妇,等有了孩子了是谁谁的妈妈,再老了又被人叫做谁谁的奶奶或姥姥,一辈子就是别人的附属品,她吴玉华可不想那样过一辈子,她的人生属于自己。直到现在,她终于承认,家庭才是社会的细胞,单个的人只属于家庭。人的价值,首先体现在家庭里。

    要是自己早明白了这个道理,意识到浪浪根本没法与孟波组成家庭,不可能对自己的家庭有实质的威胁,也许当时自己会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孟波和浪浪的关系,那也就不会发生以后这么多的事了。

    杨志凌情绪有些低沉。胡刚和燕子看在眼里,却猜不出杨同学为什么心情不佳。燕子向坐在沙发上的杨同学努努嘴,小声对胡刚说:“你的小零不高兴了,你陪他出去逛逛吧。”

    胡刚犹豫了一下,走到杨志凌身边坐下,说:“这报纸你都翻了好几遍了,别看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杨志凌看看燕子,然后对胡刚说:“我没事,你多陪陪燕子吧。我在等孟哥。”

    燕子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得意地看了胡刚一眼。

    胡刚瞪着杨志凌:“等他干嘛?”

    杨志凌放下报纸,很自然地说:“问问他什么时候走,我准备跟他一起去洛阳逛逛。”

    胡刚从杨志凌眼里没读出更多内容,心想也许他真的只是去洛阳旅游,单纯的旅游。可是……他说:“现在去洛阳不是最佳旅游季节吧?等明年牡丹开的时候,咱们一起去多好。”

    “那时候游客肯定非常多,估计都不一定能订到房。”

    胡刚觉得同学来这里这些天,自己没有好好招待他,心里过意不去,就竭力想打消杨志凌去洛阳的念头:“洛阳也就牡丹有名,不看牡丹看什么?”

    “看什么问问他就知道了,他们回来了。”燕子插进话。刚说完,徐斌和孟波就走了进来。

    杨志凌站起来,对孟波说:“孟哥,我们正在说……洛阳呢。我已经想好了,跟你一起去洛阳玩玩。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吧,”孟波略一思索,“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一下就回去。”

    徐斌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马上又恢复神态:“行,利用上午这点时间,我把浪浪的东西和你交割一下。”

    这个理由很冠冕堂皇,孟波没法拒绝,就对其他人笑了一下,又对杨志凌说:“那我就先上去,咱们下午车站见。”

    徐斌跟在孟波身后进了房间,随手反锁上门,一把抱住孟波,直接就吻了上去。

    杨志凌目送孟波上楼后对胡刚说:“我也回去准备一下吧,别等下午手忙脚乱的。”

    “慌啥,还早。等吃完午饭再收拾也来得及。”

    “得提前把手机,还有移动电源都充好电,火车上可没法充电。我先回去了。”杨志凌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楼上那两人将要发生啥事,他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胡刚看了一眼燕子,说:“那行,我陪你回去。”

    外面天气不错,蓝天白云,杨志凌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对胡刚说:“你的家乡很漂亮,赏心悦目。就是小了一点。毕业后你就打算在这个小地方发展了?”

    “那得看燕子的想法了,她去哪,我就去哪。”

    杨志凌哈哈笑了起来:“你可真贤惠啊。这地方太小,对我来说,住几天新鲜新鲜还可以,要是长时间住,我非发疯不可。”

    “总也亲不够,这么办?”徐斌压着孟波,抬起头喃喃说了一句,又低下头轻咬孟波的上唇。

    孟波抚摸着徐斌汗津津的身体,说:“你上来这么长时间了,不怕别人起疑心?”

    “怀疑就怀疑吧,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你还要?我走了之后你该咋办?这么小的地方,想找个合适的伴儿都有点困难吧?”

    “那你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一辈子。”

    “我倒是想啊,可是不行,我家里人不答应啊。”

    快中午时,两人才不情愿地分开疲惫的身体。漱洗后,两人一起下楼。春姐和媚娘正在沙发上坐着说话,看见他们下来,马上互相使个眼色,一脸暧昧地看着他们。电脑前的燕子一脸寒冰,对下来的两人视而不见。

    “徐老板真是个大忙人,我们在隔壁听见你们一直在忙活。生意不错啊。”媚娘酸溜溜地说。

    徐斌笑呵呵地说:“还行还行。二位住的还满意不?”

    “挺好挺好。我们已经退房了,再坐一会儿,过会儿就走了。”春姐看了看孟波,说,“这位朋友也是来旅游的吧?我们只有出去吃饭,要不要一起去?”

    孟波猜出这两人就是徐斌刚才对他说过的参加聚会的伪娘,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就说:“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你们的事还没办完啊?行,那我们就去了。”媚娘起身招呼春姐走了出去。

    孟波和徐斌闲扯了几句,估摸着俩伪娘走远了,才走出宾馆去吃午饭。他前脚刚走,燕子的怨气就冲着徐斌发作了:“我还以为你要怎么对付那人呢,原来就是这样对付啊?幸亏是我在这里,要是换了我嫂子,你这家还要不要了?”

    “意外,意外,这纯粹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徐斌赶紧安抚妹妹,“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昨天我都对他们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和他们来往,绝对不会。你可别对你嫂子说啊,今天的事,提都不要提。”

    “哼,你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燕子气鼓鼓地站起来,“我走了,他们的房间你自己收拾去吧,我嫌脏。”

    “好好好,我去收拾。”

    布尔津汽车站前,杨志凌对胡刚和燕子说:“别送了,我进站了。你们别进去,省得还要过安检。快回去吧。”胡刚说:“行,我们就不进去了。这几天没好好陪你玩,等回学校了我请你。”杨志凌笑了:“说这话就外气了,咱俩谁跟谁啊。”燕子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杨志凌挥手告别,进了安检门。

    燕子小声对胡刚说:“我刚才差点要祝他交菊花运了。”胡刚哈哈笑了:“确实很贴切,但愿他和那个孟波好事能成吧。”

    杨志凌的同志身份已经确定无疑了。胡刚虽然能接受同性恋,认为他们其实与正常人无异,应该获得应有的幸福,可是具体到自己的同学身上,他就觉得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不是说几个人接受了他,他就可以获得幸福了。切不说同性恋没法生育,到老了孤苦伶仃,就说眼前,一般的异性恋要找个合适的对象都不容易,更别说从不敢轻易暴露身份的同性恋了。他看到朋友正走在一条布满荆棘的小路,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不禁对他充满同情。自己没法拉他回来,也不可能陪他走那条路,就只能祝愿他早日找到合适的伴侣。

    这时燕子注意到了两个人,不由嘟囔起来:“奇怪啊,她刚来怎么就走了?他们怎么看着怪怪的,闹别扭了?”胡刚也看到了那两人,说:“你说的是肖泽的女朋友吧?她现在可是名人啊。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回去我跟讲。”

    “什么名人?我现在就要听,边走边说。”燕子已经迫不及待了。胡刚没办法,只好把中午听来的小道消息传达给燕子。原来,昨晚警方去宾馆扫黄,将一对外地来的男女抓了个现行。男的是一家公司的业务员,来这里旅游;女的就是肖泽的女朋友,刚到这里。据男方交代,他在东莞就多次和女方有过性交易,这次来这里旅游,意外的发现和女方也同住一家宾馆,就联系女方,约好一起过夜。女方承认以前做过鸡,但这次是来旅游的,不是卖淫,这次和男方虽然有性关系,但是没有金钱交易,因此不是卖淫。

    “还有这事?”燕子觉得不可思议,“警方怎么处理的?”胡刚笑着回答:“能怎么处理?你不是看到了她现在好好的在外面,没被关起来?真搞笑,这次肖泽丢人丢大了。警察行动时他也参加了,没想到抓住的是自己的女朋友。那房间还是用他的身份证开的。他自己也作证,女方是他邀请来的,是他女朋友,不是来这里从事卖淫活动的。那个业务员也说了,这次他们并没有谈到价钱,他也没给女人钱。所以警察就把这两人放了。”

    燕子摇摇头,她太同情小警察了,她小声说:“这女的也是,既然来看男朋友,怎么还不忘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贱!”胡刚笑嘻嘻地回答:“也许是她太敬业,习惯成自然了。”

    肖泽感受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觉得浑身不自在。华馨怡板着脸说:“觉得不自在何必来送?你是想让大家知道你是个情种,女朋友虽然不仁但是你不能不义吗?你很伟大啊。”肖泽的语气同样冷冰冰:“我是来送以前的女友。”

    “以前?和现在不同?我一直就是这样。肖警官,作为一个警察,你应该发现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心说假话欺骗你,我以前说过的话,除了没告诉你我的职业以为,其他的都是真话。就是职业,那也是你自己猜我是个白领,我从没有说过我是干什么的。白领?呵,我也想,可惜我这种女人不配,我在床上工作,无领。哈。”

    华馨怡的情绪有些激动,肖泽皱了一下眉头,明明自己受骗上当了,童子身都奉献了出去,结果现在倒好像她是受害者一样。一想起昨天自己的初夜,肖泽的心情就十分的复杂,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说:“回家去吧,别再干那个了。这病那病那么多,要中标了,这一辈子就完了。”

    要是搁以前,有谁这样说自己,华馨怡非骂回去不可。可是她看到小警察的表情确实是非常真诚,所以到嘴边的难听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嗯了一声,说:“我走了。以后再谈对象可得了解清楚再出手。”说完不等肖泽回话就径直走进汽车站。

    华馨怡走进候车室,找了个座位坐下,沮丧地闭上双眼。自己已经厌倦了卖身的日子,所以才飞到大西北,想在这里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但是没想到会遇到以前的客人。那个业务员一再纠缠自己,她怕被肖泽知道,所以就对业务员说陪他最后一次。可是怎么也没想到……

    这是不是预示着自己只能过那种卖肉的生活?他想起肖泽刚才说的话:“别干那个了。”他可真单纯。正是肖泽的单纯、干净,才让自己动了心吧,和肖泽网恋的那段时间,每次聊天总能使自己暂时忘掉自己的堕落,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干干净净的日子。

    华馨怡忍不住回头张望,可是没有看到肖泽的身影,不由失望地转回头。这时,她注意到侧前方坐着的那个男孩一直扭着头看着邻座。这男孩真帅!只是,从帅哥看邻座的那个大男人的眼光就能判断出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她心里不由骂了一句:“死变态,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她起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孟波坐在候车室里,百无聊赖的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外面阴晴不定的天空,可却什么也没看进去。他想给这次的旅程做一个总结,可是心乱如麻,没法估量此行到底值不值。浪浪早就离开这里了,自己却巴巴地跑来,这不仅不值,简直是可笑了。长期以来,自已一直在浪浪和家之间摇摆不定,难以抉择。这次自己扑了个空,却从此明白两人已经彻底不可能了,自己从此只安分地守着吴玉华和芳芳,这算不算收获呢?

    当孟波再次抬头看外面的天空时发现杨志凌一直盯着自己,就说:“别看了,再看眼珠子就出来了。”杨志凌笑吟吟地回答:“真那样的话,你要负全责,我以后就靠你养活了。”

    杨志凌灿烂的笑容恰似一缕阳光,驱散了孟波心头的雾霾,他不禁也笑了出来。年轻真好啊,年轻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把阳光带到哪里。孟波问:“你不多玩几天?好不容易来你同学家一趟,还这么远。”杨志凌哈哈笑了:“咱别提他了,重色轻友,只顾陪他女朋友了,哪里会想到我?我还是趁早闪吧。其实,我也是重色轻友,对吧?哈哈。”

    孟波笑了,转移话题:“回去要坐好几天火车,想想就头疼。”杨志凌掏出手机,说:“火车票买了吗?我上网查查车次。”孟波说:“还没有,我准备到北屯了再买。”杨志凌说:“还是先订好票吧,万一晚了没票呢?”

    杨志凌查看着车票信息说:“网上从北屯出发去乌鲁木齐,就一趟,明天早上到。从乌鲁木齐到洛阳车不少,但是到达时间不是很好。这一趟不错,中午到洛阳,明天晚上从乌鲁木齐出发。就这趟吧。”

    孟波笑了:“你可真细心。但是,我们要在乌鲁木齐停留一个白天啊。”杨志凌说:“那正好啊,在乌鲁木齐逛逛,也不算白来了。”孟波想想也对。杨志凌就开始预定车票,还不错,都订到了卧铺。孟波通过网银把钱还给他。

    发车时间快到了,两人上车各自找到自己座位坐下。孟波座位在前面,邻座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杨志凌陪着笑问:“这位大哥,咱俩换下座位吧。我和我哥票没买在一起,想坐在一起。”壮汉回头看了一下杨志凌的座位,说:“我有点晕车,坐后面就更晕了。不好意思啊。”孟波说:“要不我换到后面吧,你先去问一下你边上的人。”

    杨志凌回去小声和邻座的一位胖大婶商量,然后回头向孟波遗憾地摇摇头。壮汉小声说:“她肯定不会同意。我俩块头都这么大,坐一块肯定挤得慌。没多长时间,将就一下吧。”

    这几天孟波一直没休息好,浑身疲惫,汽车一上路,孟波就昏昏欲睡。正迷糊时忽然被人推醒:“别睡了,到站了。”他起来跟着众人下车,发现正向学校走去。他纳闷了,问旁边的同学:“这是去哪里?”旁边的同学是他的高中同学,此时惊讶地看着他:“你睡迷糊了吧,当然是参加高考啊。”怎么会这样?明明自己没参加高考,去上了技校……难道时光倒流了?或者是在做梦?他使劲咬自己舌头,如果是梦的话,自己应该会疼醒吧。然而,眼前的景物还是没变,自己正跟同学去学校参加高考。看来,所谓的上技校、浪浪、布尔津、杨志凌,都是自己刚才在车上做的梦。他笑着对同学说:“我刚才做了个怪梦,梦到以后十几年的事了。”同学惊讶地看着他说:“是吗?考完试你给我说说。”

    考试很不顺利,面对考卷孟波抓耳挠腮,几乎全不会做。完了,完了,看来自己真要去上技校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考上了一所大学。他带着行李搬进了学校的宿舍,那些新同学似曾相识,再一看,原来都是技校里的同学。孟波笑着向大家说起那个梦,同学们也都笑了起来。一个刚进来的同学问:“你梦到我没?”孟波转过身,见说话的竟然是浪浪,他只穿了个小内裤,正用毛巾擦着全身。浪浪看着孟波笑了一会儿,突然脱下了内裤,全身赤裸着向门口走去。孟波忙说:“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去了?回来!”浪浪笑嘻嘻地说:“就是丢人也是我丢人,没你啥事。”说着就走了出去。孟波忙向他追去,可是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肚子……

    孟波使劲挣扎了几下,才发现是汽车上的安全带勒着肚子,自己正坐在布尔津开往北屯的长途车上。梦境和现实,哪个才是真的?他回头去看杨志凌,发现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也报之一笑。时光没有倒流。

    牛丽萍坐在柜台里在网上答复游客的问题。旺季渐渐来临,来咨询的游客多了起来,只是十个咨询的游客未必有一个最后真正来住宿。生意不好做啊。

    徐斌不停地跑上跑下,好像在搬运着什么东西。牛丽萍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这上上下下的是在忙什么?”徐斌说:“把浪浪的东西都搬到值班室,那间以后对外开放。”牛丽萍笑了,说:“你终于想通了?算了,你别瞎忙活了,我看今年形势这么差,每天都有好几间卖不出去,不差那间。”徐斌一本正经地说:“你要对国家有信心,形势会好的。你更要对你老公有信心,你老公已经彻底告别过去,重新开始了。”

    牛丽萍忍住笑,说:“我老公?我老公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有个前任老公。”浪浪的房间不再保留,牛丽萍相信徐斌的心彻底回来了。回想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情,牛丽萍感觉就像做梦似的,先是想去看浪浪吹埙却发现他和徐斌正在房间里滚床单,再是徐斌承认喜欢浪浪已经到里没法离开的地步,接着是浪浪的同性恋身份莫名其妙地曝了光,跟着就是浪浪离开。本以为浪浪离开后徐斌就恢复正常,哪知他又变本加厉的和那些人搞在了一起。忍无可忍之下,牛丽萍向徐斌发出了离婚的威胁。其实她并不想离婚,只是想吓唬一下徐斌。哪知道徐斌只是稍微思考了片刻,就很干脆地同意离婚。牛丽萍实在没辙了,只好向老两口求救。

    徐父火冒三丈,立即打电话让徐斌回来。徐斌一进门,没等老两口开口,先声明:“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啥都不用说。这婚我离定了。”徐父张口大骂:“你这个兔崽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好,既然你离定了,我们啥都不说。以后这个家就没你这个人了,你马上滚出去。”徐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多好的媳妇你不要,你非得跟那些流氓变态们混到一起。丽萍几千里地跑来嫁给你,你就这样对她?你爸说的对。要是你不悔改,俺们只当没你这儿子。以后丽萍就是俺们的亲闺女。”

    第二天,徐斌就和牛丽萍办妥了离婚手续。徐斌被净身出户,房子孩子宾馆都归了牛丽萍。徐斌在燕子的监督下给宾馆打工。燕子知道这样的离婚协议肯定是父母的意思,她觉得父母太糊涂,牛丽萍和哥哥离婚后,就不再是家里人了,怎么能把财产全给她呢?当她在宾馆看到徐斌时,就拐弯抹角替哥哥抱打不平。可是徐斌却满不在乎地说:“这不和以前一样过吗?只不过是多了你这个克格勃而已。”燕子气鼓鼓地说:“我这是为你好,你还这样说我。那你就不能回头吗?”徐斌表情有些怪异,说:“还没到回头的时候。”然后故作轻松地说:“先自由两天,该回头的时候自然就回头了。”

    两人从闹矛盾到离婚,因为涉及不光彩的同性恋,所以一直都没弄出大动静,外面的人对徐家发生的事毫不知情。牛丽萍没法跟别人诉苦,只好躲在家里以泪洗面,徐妈妈安慰她说:“不管你跟徐斌的本子是啥本,你都是这家里的人,哪也不用去。咱们的日子以前咋过现在还咋过。他现在是鬼迷心窍,早晚还会回头的。等他回头那天,咱再跟他算总账。”

    现在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牛丽萍说:“你想当我老公,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徐斌笑了:“这里的都是你的,我一无所有啊。我只有这个人了,就打包送给你吧。”牛丽萍笑嘻嘻:“就算没东西,起码的礼数该有吧?你是不是应该跪下求婚?”徐斌挨了过来,说:“你真想让我跪啊?好啊,没问题。不过,那个跪法只是单腿下跪,我要跪就双腿全跪。你看行不?”牛丽萍哈哈大笑,说:“没问题啊,赶快跪。”徐斌抱住她:“那得在床上跪啊,你躺着……”牛丽萍脸红了,推开他,说:“那你现在就单腿跪,快点,还要拿着花才像回事。”

    徐斌四处看了看,说:“这里还真没有现成的话。不过,这个也行。”说着,他抱起牡丹,半跪下说:“好老婆,嫁给我吧。”牛丽萍笑得肚子疼,说:“你这也算啊?真有你的。可这还没开花呢。”徐斌放下花盆,嘿嘿笑着,说:“这么沉。虽然现在没开花,但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二次求婚成功,两人亲亲热热的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办理复婚手续。徐斌不无遗憾地说:“咱们这算是二婚了。可惜当初咱们把离婚的事瞒得太严实,要不然的话,这次咱们再操办一次婚礼,让他们再出一次礼。”牛丽萍扑哧笑了,说徐斌光想美事。

    徐斌也笑了,看来生活要重新回到以前的轨道上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觉得一个正常的家庭确实比同性恋的家庭幸福多了,自己应该好好珍惜这个家。当然,如果浪浪或孟波以后再出现在这里的话,或者有机会再见到他们的话,和他们重温一下不一样的快乐,自然是件十分快乐的事。只是,他觉得那样的机会机会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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