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周祈不是个有足够耐心的人。他和很多有钱的公子一样,父萌母荫在上,优渥的生活使他妄所欲为。不需要思考,存在理所当然,耐心自然如同人类的盲肠一样日渐退化。 但凡是总有例外。当一个人陷入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的困惑时,也只有耐心来与之对抗。 标志昂贵的跑车停在狭小的巷子当中,扎眼的亮黑色,行人骂的痛快,周祈全不在意的朝车窗外盯一眼,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路人行匆匆,漫骂脱口而出,说的和听的一样毫无知觉,没有关系不需要在意。 周祈想,究竟谁有毛病?他对他没有亏欠的地方,却有亏欠的感觉。他们的关系不足以他在这个见鬼的地方陪时间陪耐心的等待三天,但是他却这样做了,真奇怪。有点像守株待兔,但兔子来了,又不急着上前捉拿。 兔子也是了然,树底下那个人吃包了撑着逮兔子玩,兔子再有献身精神也不会傻的一头撞上去了。冯蜥朝回家的方向看一眼,掉头拐进身边的小弄里。 周祈看后视镜里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回想了一下,大概是最后的那个眼神了。真的像只兔子,他亲近你,却被你扒了皮,临死的眼神有无限惨意。 周祈叹气,那桩意外真是同自己毫无关系。但他的包庇对那小孩也是没有半点的好处。留下来只会让冯蜥更加难堪——别人会怎么看他?敌意的眼神是包不住的,侮辱的眼神难道不是比被殴打更加难过? 周祈迎向身后的目光,镜子里的那个正好回头朝这边盗窃走私般的偷一眼,还没偷着,已经把自己吓个半死,慌忙背身逃命。 有和三天来不一样的地方,周祈沉吟一会,打开车门跳下来,从一道狭小的不能称之为路的地方侧身闪入。 旧民区的弄道像迷宫,终日昏黄。 太阳正在下山,冯蜥有点看不清楚,拐角的时候没头没脸的撞到一个人。撞到的也没喊疼,倒是冯蜥哎哟一声抱头蹲下。 头顶传来人声:“你怎么了?” 冯蜥一愣神,然后跳起来拔腿就跑,周祈把他姿势摆正前就拖了回来。冯蜥捂住脸,大声吼叫:“放开我!” 周祈花一点耐心的掰开他的手臂:“你到底怎么回事?” 冯蜥的双手交叉挡住脸,恨不得干脆融化了,半晌才说:“你少他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周祈问:“我就要管呢?” 冯蜥说:“娶老婆是疯子,生儿子是白痴,公司倒闭,房子火烧,全家不得好死!” 周祈道:“那你等着吧!” 周祈扯住冯蜥的头发把他往巷口有亮光的地方拖,冯蜥惨叫:“别看!求你求你,不要看!” 周祈把他摔到阳光里,冯蜥挣扎着爬回去,周祈把他一脚踩住,把脸掰过来,触到一手的泪花。冯蜥已经没有力气:“别看。别让我恨你!” 已经来不及,周祈抽了一口气,松开手:“被人打的?” 猪头也不比这个糟到哪里去了,眉稍肿的堆了座山,嘴角咧开来,说话像舔刀口。 周祈说:“给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已经那么难看了,也不会再难看到哪里去。” 冯蜥不理会,天气闷热,他却发冷般兀自的抱住自己,缩的小小的,仿佛没有栖身之地。 周祈略微慈悲的说:“别怕,我不会打你。” 冯蜥猛的抬起一个追杀一样凶狠的眼神:“我怕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打我?” 周祈一噎,他买他卖,除此之外自己的确没有支配他的理由和借口。自己凭什么看不起他?他在自己面前像狗,自己在别人面前像狗,若说卖是下贱的,那买贱的自己岂不是更低等? 周祈有些恼怒的:“你做了好事人家才会这样打你!” 冯蜥挑了眼睛,这样的表情他已经做的很纯熟,可是显在这张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怪异:“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周祈说:“总不会是又偷了人家东西被追着打?” 冯蜥看他的眼睛,一瞬间又错开去,咬牙的说:“我讨厌你!” 周祈说:“你讨厌我我有什么损失?” 冯蜥不可置信般的瞪一眼,然后垂下头,夕阳打在半边脸上,灰扑扑的颜色。 讨厌一个对你没感情的人真是件傻事。感到难过是因为在乎对方,但是他看你像看戏台上的小丑,你在上面跌的泪流满面,他只觉得好笑或者还不够好笑。 冯蜥惨败一样的跌坐:“你都这样看别人还是单单这样看我?小时侯读过一个故事,有人丢了一把斧子,怀疑是邻居拿的,那个邻居不管做什么都像个偷斧子的人了。我没有偷也没有抢,因为知道自己脏,所以更想干干净净的做个人。” 偷没偷东西,周祈是不在意的,他上的是他的身体不是品德。但这种感觉就像随手打碎了别人珍贵的宝物,有些歉疚,有些不忍心。他拿手去抚摩冯蜥的头发。 冯蜥躲开了,他要的不仅是怜悯,如果其他都无法得到,干脆连怜悯也不肯要:“你想不想知道别人为什么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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