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一片宁谧,水面倒映着星空,远处传来时隐时现的几声蛙鸣,不时有几只萤火虫在身边慢慢飞过。黑子在房间里闷了一个下午,现在被拉出来放风,见到萤火虫,立马欢腾喜悦地追上去,我和老赵则坐在边上看它兴高采烈地玩着,不禁都乐了。 我心里忽然一动,往老赵靠过去,蹲在他身后,轻轻搂着他的脖子。 “老赵,我……我……”我想说“我喜欢你”,但脸憋得红涨,那几个字就是卡在牙缝里出不了口。 老赵没动,也没拧过头来,任由我抱着。过了一小会,他才笑着说:“干嘛?你要做我媳妇?” 我当然想啦!我心说。 “你能给我生孩子?”他又笑。 我一听这话,立马蔫了。 是啊。我又不是女人,我能给他生孩子不成? 松开手,叹了口气,然后枕着他的大腿在草地上躺了下来,看着他发呆。 他低头看着我,只是笑笑,又看往湖水的那边。 看不清他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黑子玩累了,也跑过来在我们边上趴着。 夏天到了,在地底下潜藏了几年的知了终于有机会破土而出,只是,谁也不知道面对它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下午,照例是散打课。 小张教官见到我后,淡淡地说:“你身体没事了吧?我已经在网上查过那篇曲词了,没找着。” 我“嗯”了一声,又“哦”了一声,扔下他去换散打服。 见鬼!这事我都快丢到脑后去了,他还给我翻出来,这不是存心招我烦吗?搞不好,上次的病就是这丫作的祟…… 自从上次被大家推举为“第二陪练员”之后,刘打听再也不参加我们这边的散打课了,强子和阿德也因为老赵没来上课而自动消失了一个礼拜。这次老赵回来上课,他们俩也就跟着出现。 我有点可惜刘新闻那家伙,要是他来的话,拉着我们可爱的小张教官再来一次历史大讲堂,估计是非常精彩的,只是不知小张教官会不会把他拉来做摔打对象,到时对他下黑手,那刘打听可能会现场展示什么叫“不折手断”和“筋断骨折”了。 中午休息那会,张营长打来电话,两人说了好半天,老赵还不时皱着眉头往我这边瞄过来。 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干嘛? 挂了电话后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那几个战友今晚约他一块喝酒。 我马上表态要跟他一块去,可他拒绝了。 啊?竟然敢拒绝我?嘿嘿嘿嘿……我可要借机发飙了! 我蹦到他床上,笑嘻嘻地施展出我的绝招“咸猪手”,准备直捣黄龙。 可是这丫完全不给我机会,估计是招数用得太多了,每次一出招不是对着他宝贝就是胳肢窝,所以他憨憨一笑,骂了声:“小坏蛋,老用这么下流的功夫!”,然后来招“如封似闭”就把我的绝招给打发了,并且对我的软硬兼施表示无视,死活不让我陪他一同前往。 黑子在一边看着我们打闹,朝我吠了两声,老赵赶紧喝住。 它看了看我们,乖乖地趴下去没再吱声。 老赵搞的什么鬼?我正打算掐指捣弄几条山人妙计,干妈就打电话来说有事让我今晚回家过周末,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只好放弃要做诸葛亮的念头。 下午课程结束以后,老赵陪我出去坐车。 同样的林荫道,同样的傍晚,送别的人和上车的人却倒了个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比较喜欢夕阳西下的时光,总感觉温馨中有种凄凉的绝美。 老赵穿着件白色的T恤,肚腩微挺,但显得很精神,很帅气。夕阳下的他,全身都映衬出一种金黄色,为他的稳重增添了几分神采。我一直以为只有四十多岁的男人才有的老成和大度,却原来老赵身上也有。或许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关,又或许他天性使然。 此刻看着他,我没有离别的伤感,却有一种恋人相送的甜蜜。 “车来了。”他对我笑笑,左脸上的小酒窝微微显露出来,带着点憨厚的俏皮。 “走了,你回去吧。”我跳上车,朝他摆摆手。 车子发动,我坐到靠窗的位子,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被金色的余晖湮没…… 天刚擦黑时,我回到家,却见家里多了个女孩子,干妈没等我放下背包,就拉着给我介绍:“子川,这位是紫嫔,我们单位王阿姨的女儿。” 紫嫔?名字不错。淡淡的柳月眉,瓜子脸,披肩长发,皮肤白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略带着羞涩地看着我,微抿着嘴角对我笑了笑,是个标准的邻家小妹。 这女孩子确实挺不错的,低眉顺眼,长得也标致。干妈进厨房干活,她要帮忙,干妈还不让,要她在外边陪我和干爹聊聊天。 我赶紧一边给人陪笑招呼,一边琢磨着干妈的心思。 毫无疑问的,从这架势看来,她绝对是在拉人上门给我相亲。只是以往从来不做这事的她,为什么也搞起这套来了,难不成她真发现我和老赵之间有问题? 干爹借故进了书房,丢下我和她两个人在厅里。 我不好让这女孩子难堪,只得找些没滋没味的话题闲聊。 她也有些拘束,只是问什么答什么,难得有主动的问话。 好不容易等到干妈喊了一声开饭,她立即站起来去厨房帮忙端菜洗碗筷。 我也松了口气。 这顿饭吃得有点尴尬。 我压根就没往男女朋友那方面想,但干妈总把话题拉到我的身上,紫嫔也不好意思问这问那,就只听着我和干妈、干爹三个人说话,大多时候也是干妈在说,而干爹只是笑着陪话。我虽然不想冷场,但脑子里还是有些卡壳,没啥话题捞上来她们。 吃完饭后,她又帮忙收拾碗筷。 其实我看得出来她绝对是贤妻良母型的女孩子,秀外慧中的那种。 要是早几年认识她的话,我是不会错过她的。我心想。 喝过饭后茶,我主动向干妈提出要送她回家。 干妈很开心,叮嘱来叮嘱去,让我们注意安全。 干爹在我们出门时,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反正是周末,你们可以出去逛逛街,只是别玩太晚了。” 有点悲哀!我想他们都误会我了。 紫嫔住的地方离我家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车程。 把她送到她家的小区门口后,我没进去。她略一犹豫,也没再挽留,只是柔声地说:“子川哥,欢迎你和叔叔阿姨有空来我们家坐坐。” 我笑了笑,答应她。 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小区里边,轻轻摇摇头,转身返回。 回到家中,干妈拉着我,问我对紫嫔这个女孩怎么看。 我说挺好的,又吱唔了几句,好不容易把干妈哄开,赶紧回房间去了。 洗过澡,靠在床上随手拿了本书翻看。 脑子里却不经意地浮现出昨夜湖边那一刻…… 我枕在他的大腿上,叹了口气,问他:“老赵,其实……我感觉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他没回答我,只是点了支烟。 微弱的烟火映照在他脸上,他微皱着眉,却久久不肯回答我。 我望着星空,想着在那亿万光年之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小川,我觉着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他看着远处的湖面,轻轻地说。 这句话确实让我感觉很不开心,并不是生他的气,而是一种对自己的无奈,对命运的无奈。 只是我不大甘心,如果说以前只是对他有好感,那我现在确实是已经爱上他了。我懂自己的心,我知道我对他的感觉就是爱,这是我和晓燕她们几个女孩子交往时未曾到达过的深度。如果我没有发觉,或许我可以浑浑噩噩地在没有老赵的时光中度过,但现在不能了。 我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我盯着他的脸:“老赵,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有些愕然,呆了一会,用他执烟的右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笑:“跟我在一起?怎么在一起?” 是啊!怎么在一起?难道说,拉着他到某个没人认识的城市里生活?他母亲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我无言以对。 只是他的话里,似乎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们活在现实里边,无法完全按自己的意图自由自在地生活的…… 这个我何尝不知道? 把手上的书扔到一边,拿起床头柜上那本住院时用的本子,看到上边有好几页密密麻麻写着“赵德刚”三个字。想起他照顾我那时的体贴和温柔,心头浮起一点甜蜜,一点苦涩,一点向往,一点无奈…… 老赵…… 不知道此时的他有没有打喷嚏? 跑了四五条街,才算买到了想买的东西。 正打算回家时,老同学顾凯打电话来,说是约了朱勇,柳芳芳一块吃饭,让我现在过“紫砂老汤头”和他们会面。 我的性格在读书时略有孤僻,所以要说能合得来的,也只有他们三个。 顾凯是个书呆子,书虫,在国税局上班;朱勇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在劳动局下边的一个小单位;柳芳芳是个很开朗很活泼很能说笑的女孩子,去年嫁人了,那会还跟我开玩笑说她以前曾经暗恋过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那时候酷酷的,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冷傲,我心里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住院的事之前没告诉他们,吃饭的时候才跟他们提起,结果被他们臭骂了一顿,说我不够朋友。 朋友? 现在想想,我确实不够朋友,他们有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而我却极少给他们打电话。以前在一块玩得比较多,后来上班比较忙了,就慢慢地有些忽略了。 在我的情感世界中,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够长久停留,经常一块玩的,就会惦记着,那些曾经玩得好的,许久不见,也就淡了。 或许,我并没有真正在乎过“朋友”这种东西…… 而老赵是第一个能走进我心里的人! 他应该不能算是“朋友”吧? 回到家中,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接通后,却是个熟悉的声音,是小邱。 我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噢,这家伙,八成是我住院那会已经留了我的号了。 “周大帅哥,这些天还好吧?”这丫在电话那头窃笑。 我也笑了:“哼!没经过本人同意,就拿了我电话号码,小心我告你。” 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问我QQ号码,说有东西要发给我。 我比较少上QQ聊天什么的,感觉网络也是个复杂的世界,通常也就看看新闻,浏览一些有趣的世界地理资讯。 我把号码告诉他之后,他说了声Q聊,就把电话给挂了。 上Q之后没多久,就收到加好友的请求,只有一个字:邱。 雪海桑田?这家伙真能折腾,想出这么个名字。 加了他之后,他立马发过来一条信息:周哥,你的名字起得好有创意! 有创意?不就是叫“向阳”吗? 他发了一张熊猫狂笑的表情:向阳,向阳,那不是找日吗? 我立马崩溃了…… 奶奶的!这家伙的脑子还真让人啼笑皆非!好好一个名字到了他的脑子,立马被盖上了色情印章。 然后他发来一个网址,让我上去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那个网址。 是一个图片帖,我只看了一会,就觉得面红耳热,赶紧跳起来去把房间门关上……要是让干爹干妈发现我在看这些玩艺的话,估计得疯了! 一直以来,我都顺其自然地活着,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包括对老赵的感情,我也只是开始明白了那是一种爱,虽然也有过徬惶,有过迷茫,但从来没有去深切地分析过这里边的一些具体的东西。 图片上都是两个大男人在拥抱、亲嘴,第一次看别人做这种亲热的举动,还是有点不大适应,感觉怪怪的,后边却又不由地有些羡慕:我和老赵之间一直都是我在揩他的油,都是我主动在做亲热的举动,虽然也时常觉得挺满足,挺幸福的,但毕竟没有得到老赵的回应,难免略有遗憾。 但一转想: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轻易表露的,因此又觉得释然。 这时,小邱又发过来一条信息:要是他以后结婚了,你们还继续发展下去吗? 这个我没想过,如果可以,我真想就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两个人说说笑,早上一同去出出操,一块吃饭,下午一同去打打球,晚上在湖边安逸地坐着看星星,看萤火虫…… 于是我把我们的情况告诉小邱,问他我应该怎么办。 他回复:这可难倒我了,你们都有父母安在,工作也都在这边,如果待在这个城市,结婚怕是迟早的事,或许你们只能一直保持这种不为人知的生活方式。 那只有选择离开这座城市了。老赵会愿意吗?他母亲怎么办呢? 想到这些我毫无办法…… 周日下午五点多,太阳西偏,我回到了党校。 两天没见,心里有些惦记,于是晚饭也没在家吃就跑过来了。 他没在宿舍,黑子也不在。 我丢下背包就去找他。没在球场,于是我又跑到湖边,果然见他正和黑子在草地上玩着。 我没马上走过去,只是远远地坐下来看着。 黑子的伤还没痊愈,一条腿有些不灵便,只是玩起来也疯,不管不顾的,欢腾跳跃地追随着老赵。 很少能见到老赵这么开心,那是一种很释放、很坦然的感觉,笑得那么纯真、灿烂,笑得那么爽朗、迷人…… 这一刻,我的内心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萌发。 我不就是想老赵这么开心地活着吗?他开心、幸福,我便觉得开心、幸福。既然是这样,我又为什么要让他烦恼呢?是不是哪怕他并不能和我在一起,只要我知道他是开心的,那我也会开心?诚然,我也很希望能和他在一起,但如果这样并不能让他觉得好过,那我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就算是用我的生命去换取他的幸福,不也是值得的吗? 我轻轻舒了口气,之前的那些烦恼,似乎都变得轻了,浅了,淡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却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呵呵呵呵……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黑子应该是发觉到我来了,朝着我这边吠了几声,老赵见是我,带着满脸的笑容走了过来。 我赶紧擦去的脸上的泪痕站了起来。 他明亮的双眼闪烁着温暖的光芒,笑着问:“啥时候偷偷跑过来的?” “来了一小会。”我笑道。 “小样的,偷着乐啥?”他好像发觉了些什么,有点奇怪:“碰上什么好事了?瞧把你给高兴的。” 我看着他帅气的脸庞,只是呵呵地傻笑,不知道能说什么,但内心泛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欢畅。 他也乐了:“嘿!想不到我们的小周同学也有傻乎乎的时候。” “走,咱们吃饭去!”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满眼的爱意流露。 他的手宽厚而且温暖。 我意外之余,幸福得无以复加。 落日的金色余晖将我们俩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铺洒在这湖边的青草地上…… 老赵,你的幸福,将是我今生最大的追求…… 看着他那让我着迷的笑容,我噙着甜蜜的泪水在心里对自己说。 周一,农历五月十五。 天清气爽,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本来想着和老赵两个人偷偷地过的,结果强子他们一早就说今晚要请我和老赵两个吃饭,当作是庆祝生日,又不好拒绝他们,只得答应下来。 后边强子又提议让我们把黑子也带上,让它沾沾我们两个寿星的光,一块开开荤,顺便熟络熟络。这些天来,因为他们还会带点排骨呀什么的过来,也跟黑子也混了点交情。 下午上完课,我们返回宿舍把黑子带了出来。因为白天不在房间,怕它乱跑,所以老赵还是新买了一根皮带把它拴着,出门的时候都戴着的。 到学校门边时,他们三个已经在等着了。然后把我们带到一家比较清净的饭馆,强子提前订了房间,于是五个人一条狗,在客人和服务员惊诧的眼神中浩浩荡荡地走进包房。 五个人,强子点了七个菜,其中一份还是专门给黑子点的酱肘子。 我们边吃边聊,侃到七点来钟,饭已经吃了一多半,强子就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诉我们有事要先走。 没过一会,刘打听也接了个电话,然后说有事,不能陪我们了。 这叫哪门子的请客?饭没吃完,结果都逃难似的跑了,真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阿德倒是笑嘻嘻地对我们说:“没事,有我陪着呢。” 我和老赵有些好笑。我心说:要是连你也走了才好呢! 可这丫偏偏电话不响,短信也没一条,P股扒着椅子死活不肯挪窝,就好像那是龙位似的。 又过了好一会,有电话响了。 不是我的,也不是老赵的。 我看了看阿德,他立马放下筷子,掏摸出电话:“哦,哦,好咧,回见。” 然后问我们吃饱没有,是不是再加点菜或酒什么的。 这有什么吃头?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巴不得他立马撤退。 可他偏偏又说:“那我们回去吧,对了,反正今晚没啥事,就上你们那坐坐吧?” 唉!你个该死的大灯泡! 我无可奈何地点头,老赵则是憨厚地笑了笑。 阿德到柜台结过帐,然后我们慢慢往回逛。 黑子嘴里还叼着根猪蹄一路在啃。 我笑着拍拍它脑袋:“你呀,还真馋,啃了三四根肘子了还没吃饱。” 黑子呜呜了两声。 把我们都逗乐了。 进了校区之后,阿德让我们稍等他一会,说是要买包烟,然后跑到门口外边的小店里去了。 不一会,他就转回来,三个人上了宿舍楼。 “嗯?奇怪,怎么走廊里的灯都不亮了?那拨人上哪去了?”我感到奇怪。到了二楼,发觉整层楼都黑灯瞎火的,而且出奇的安静。 “噢,我想起来了,今晚有部新的大片在阶梯教厅里播放,他们应该是都跑去看了。要不一会我们也去看看吧?”阿德说。 嗯?电影?我们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我有点纳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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