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心急火燎地站在拥挤的火车站站台出口处翘首盼望时,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了。 一边招手一边喊:“老贺!这边!” 旁边一个男子硬挤过来,我心里正光火,狠狠地瞪眼咆哮了句:“你TMD挤个屁啊!”那男子被我的狮子吼一吓,没敢还口,悻悻地走开了。 老贺走上来,呵呵直笑:“干嘛这么冲?一段时间不见,脾气大了不少哈!” 我原本一直在为老郭不辞而别的事在着急,现在见到老贺,却发觉不知道如何开口,继而心灰意冷,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拉着他离开车站。 回咖啡馆的路上,我把老郭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最后,又把那封信给他看了。 老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紧皱着眉头读完信后,慢慢地把信折好,放进衣服口袋,然后点了根烟,看了看我,最后一直看着外边默不作声。 我也没心情说话。本来好好的一桩喜事,现在却弄成了这样,真叫人闹心! “师傅,麻烦调个头回火车站!”老贺突然低喝了一声,然后对我说:“小川,你自己回去吧,我去孝感找他!” “等等!”我料到他要这么做,连忙制止他:“我已经问过了,厦门到孝感的火车一天只有一趟,而且早就已经发出,现在就连长途客车也赶不上的,何况我们都没有他在孝感的具体地址,怎么找?” 他听完之后脸上有些铁青,眉头皱得更紧。 “如果你们实在是急着要去孝感,可以到高崎国际机场坐今晚十点的飞机到武汉,然后转车去孝感的。”开车的师傅突然停下了车子,扭头告诉我们。 我的双眼顿时大亮:“那好!师傅,麻烦你马上载我们去机场!” 一个月过去了,除了老贺所报告的喜事给我带来了两天的好心情外,日子平静得如细水般缓缓地流淌着。 因为接下来的这几个月都不是旅游旺季,再加上我也已经能够单独打理所有的日常事务,所以小程这个中级咖啡师的带徒授课也已经算是基本结束,在我和郑平请他吃过一顿丰盛的谢师宴后,他回了福州。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强子和顾凯他们竟然相继打来电话问候,并且都表示明年有空一定会来看望我,这让我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傍晚,出乎意料地来了好几拨客人,直把我忙得团团转才勉强应付过来,等折腾完之后,发觉已经腰又酸背又疼了。 晚上八点多,我正在吧台慢慢抹拭着杯碟碗叉时,拴在屋后的黑子突然吠了几吠,我有些诧异:现在不是还没到打烊时间吗?这家伙就急啦? “叮当”一声,小店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 见到这个人,我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告诉他我在这的?小邱?还是老贺? 说句心里话:这人我还真不待见!但若是说要骂他么,我也开不这个了口,只好装着无视其存在,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最近还好吧?”我这间小咖啡馆的灯光特意采用了柔和色调的低光度照明,所以他说话时的神情一时倒也看不大分明。 我手上没停着,没好气地说:“还行,死不了。” 他径直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坐下,看着我笑:“怎么,还在怪我?” 我脸色拉了下来,冷哼一声。 真希望我哼出来的这腔气流能立马变成飓风,一鼻子把他刮到西伯利亚见姥姥去! “算了,不说那些个旧事,周老板,麻烦给我杯啤酒。”他笑了笑。 “对不起!我们这边不卖酒。”我白了他一眼。 “那……来杯咖啡吧。”他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改天请早吧!”我没看他,只是用力地抹着手中的碟子。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还在记恨我。”他很不以为然地一边笑一边四下打量。 我只是冷笑,没搭理他。 “我大老远过来一趟不容易,好歹给杯水喝吧?”他瞄了瞄我。 我瞪了他一眼,还是去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妈的!我也太容易心软了,真应该拿扫帚把他赶跑才对! “说吧,你张营长大老远的跑这来有何贵干?”我没好气地问,接着忙手中的活。 “班长结婚了。”他拿起杯子,淡淡地说。 我整个人一怔。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还是觉得心里像被刀子突然戳了一记,痛彻心肺。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正在抹碟子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但我不敢停,我怕我一停下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掉出来,落在了手里的碟子上边。我用力地擦拭着碟子上的泪水,却发觉抹了还有,抹了还有…… 我背过身去,抬臂假装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顺势把眼角的泪水擦去。 用力地眨眨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转过来笑着对他说:“哦,那是好事啊,回头你代我祝……祝他们白头偕老吧。” 我紧咬着牙关,但话说到一半时还是几乎哽咽。 他微侧着身体没看我,慢慢地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说:“我这次过来,是想帮他还你一个愿望。” 我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吧,你想我帮你做什么?”他注视着我说。 “帮我做什么?你以为你是神仙吗?”我忍不住大声冷笑,盯着他的双眼:“你的愿望我才不稀罕!” “你真的不要?”他淡淡地说。 我没理他。 “你确定真的不要?”他提高了半个八度。 他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那个下着秋雨的清晨,心中的哀伤、怨恨顿时化成怒火。 “那好!有本事的话你赔我一个老赵!”我冷冷地瞪着他,咬牙切齿说。 他沉默了一会,看着我:“能不能换个别的事?” “你的其它愿望我都不稀罕!就这个。”说完,我低下头去继续抹我的碟子。 他叹了口气,然后用力拍了三下手掌。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店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我转过头。 一个男人的身影…… 看着这个人慢慢向我走近,我只觉得难以置信…… 就那么一瞬间,世界对我而言都已经静止,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多少次在午夜梦回中见到他?多少次泪水打湿了孤零零的枕头?多少次把别人幻想成是他? 我都已经记不得了。 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却发觉此刻的他是那么得不真实。 想和他打招呼,却先已泪流满面…… “小川。”他微笑着,仍旧是那一付让我死上一万次也心甘情愿的神态。 “你……你不是?”生怕自己再说出一个字就会忍不住哭出声,赶紧咬住嘴唇。 “老五是骗你的,我没有结婚,我是……”他深情地看着我微笑,眼中闪烁着我再熟悉不过的光芒:“来陪你到老的。” 只这一句,我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爬过吧台扑到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像孩子般失声痛哭起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让我更觉得有满肚子的委屈。这两个多月来的所有辛酸哀怨,都紧随着泉涌的泪水倾泻…… 没有他,我想:我会选择坚强,但那于我而言,是永恒的地狱! 见我哭得泪眼婆娑,哽咽不止,他又是心疼又怜惜,捧着我的脸,亲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亲我,但我还是觉得很委屈,依旧抱着他哭个不停。 “死老赵,我恨死你了!”我一边自己擦眼泪,一边哽咽。 他笑了,但眼角分明也闪着泪光。 “我抱你下来吧。”他笑眯眯地搂着我。 “不,不用你抱。”我虽然心里正巴不得,但想起他动手术的事,连忙自己从吧台上下来。 他愣了一下,明白了是什么回事,然后笑着说:“我没有得过什么尿毒症,那是老五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 我被搞糊涂了:“那上次我不是亲眼见你躺在床上打吊滴吗?” “上次是急性阑尾炎动的手术,两周就好了。”老赵笑了笑。 我朝张营长狠狠地瞪了一眼。 张营长哈哈大笑,说:“还怪我啊?如果不是我这个馊主意,你的老赵就是龙娇的了,现在你要的愿望我已经帮你达到啦,还不赶紧谢我?” 我不由地脸红起来,觉得又是可气又是好笑:这样被他们捉弄了一大把,实在是很不甘心,但听到他身体健康得很,心里马上又高兴起来。 “那……龙娇呢?她怎么办?”我看着老赵,其实最担心的是这个。 “放心吧,她抢不走你的老赵。”张营长大笑着说:“老赵是你的了,她是不会再找老赵,所以没有人会跟你抢人了。” 老赵对我笑了笑。 听到他一连说了几次我的老赵,脸皮一下不知该往哪搁。这家伙真够可恶的,老拿我开涮! “既然你没事,那为什么还跟他合着伙来整我?”想起那天在医院外边吃的苦头,我眼圈又红了。 张营长笑着说:“那倒不能怪你家老赵,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说句大实话,当初我也是想着为你们好,确实不想你们走到一起,担心你们相互耽误,所以只好假戏真做,没想到你这家伙死心眼,而且还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对老赵认真地说:“班长,小周对你也确实没法说了,你可别对不住人小周。” 接着,他又对我眨眨眼,低声说:“要是他不好好对你,我帮你收拾他!” 说完之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对他的恨意,全都就此一笔勾销。 店门铃铛又响了。 有人嘿嘿地笑着说:“老五,你那中气足也不能老这么显摆吧?” 是老贺、老郭、郑平和小邱。 我有点明白了,问老赵:“郑平他八成就是你们以前提过的老七吧?” 老赵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 “周哥,这回你们几个可真是熬到头啦,呵呵呵呵……”小邱走上来笑着拍我的肩膀:“真让我羡慕死了!” 我假装瞪了他一眼:“哼!还没找你算帐呢,跟他们一块把我骗得这么惨!” 小邱一脸无辜地说:“我也不想的啊,但是上级有命,我一小兵蛋子,能违抗军令吗?” “哼哼,敢把责任推卸给首长?回去之后给我负重跑20公里!”张营长冷笑一声。 “看到了吧?我冤呐我!”小邱苦着脸直摇头。 实在受不了他俩这样唱双簧,憋不住跟大伙一块乐了。 唉!一天之内被搞个大悲大喜的,命都得短上十年! 老赵看着我一直在微笑,让我心里暖烘烘的,幸福之余反倒觉得有些羞涩…… 听老贺讲完他夜乘飞机追赶火车,又在孝感火车站千里追捕到老郭的精彩故事后,郑平提议大家到外边的海滩上去散散步,结果一致通过。 尾声 浪花上岸,海风清凉,漫天的星辰闪烁。 我故意拉着老赵两个人走在最后边。 “既然你当初好好的,为什么知道我要来南方你也不跟我联系?还这么久才来找我?”我假装责怪他。 他笑了笑:“我一直都有跟你联系啊。” “啊?”我不知所以,但突然想起个事:“难道那个叫大海的……是你?” 他只是看着我呵呵地笑。 “坏蛋!”我笑着骂了句,想着被他们捉弄得这么辛苦,真是很不甘心,便抓起他的右手,放到嘴里用力咬了一口。 他吃了一惊,但随即又笑了。 见他这样,我反倒又心疼起来,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蹭了蹭,心里甜蜜蜜的。 随后他慢慢地告诉我一些事:最初他知道我要南下,便和张营长他们几个商量好了,决定让小邱用QQ和我保持联系,又找到这边的老七郑平,让他在鼓浪屿附近接手了一家咖啡馆,然后故意约我来厦门游玩,并想办法让我喜欢上这边,再然后由郑平提出要和我一同经营那家咖啡馆。而这里边其实都是他们几个特意安排好的,目的就是把我留在厦门。而老郭的事,则纯粹是凑巧发生,并不在他们原本的计算范围之内。当老赵辞去派出所的工作以及处理完与龙娇的事情,又等到做完母亲的“百日祭”之后,这才安排南下与我会合的行程。 而我也终于明白到了老赵他们的一番苦心,不禁又是惭愧,又是开心:“为什么你会想到在这边经营咖啡馆?” “不是答应过你,陪你来看海吗?”他笑眯眯地说:“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一块在海边散步了。” 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刚才我在墙上看到你挂着个玻璃盒子,里边装着两片竹叶,那东西代表啥?”老赵问。 “那两片竹叶是我住院时,你给我吹叶笛用过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舍不得扔,就偷偷地留起来做纪念了。” 他听了之后有些感动,抱住我亲了一记。 我忍不住也开心地搂着他胖胖的熊腰,亲回他一下,然后又色迷迷地顺势在他的肚腩和裆部各抓了一把。 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咸猪手,满脸是既疼且爱的神情,笑着骂道:“小坏蛋!老是耍流氓!” 我一边哧哧地笑,一边心里乐开了花,只觉得自己已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老赵,明天如果不下雨,我们就带上黑子一块去鼓浪屿好好地玩个够。”我高兴地对他说。 “嗯,”老赵抬头望望星空,又深情地看着我,笑呵呵地说:“放心吧,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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