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小五跑回去的时候,唐梓言刚好出门。 这傻小子跑的昏头转向,气喘吁吁,连看也没看唐梓言一眼,就直接往屋里冲。 斐七贴心的将车门打开。 唐梓言在上车的前一刻有点犹豫。 接着回头看了那瘦猴一眼,觉得不太对劲。 毕竟唐梓言吃的这碗饭,不单单是靠手腕,有时候也因为直觉。 天色渐暗,火烧云一片一片,油画似的。 唐梓言折回去,推开门,见那瘦猴正扯着一个人的领子语无伦次。 “我俩是在云门山路分的头,他朝盐山巷那边去了…” “…” “快去啊!他们都拎着刀呢!” “…。” “小沈哥要是被他们逮住了,不得砍成泥啊!” 给小五揪着的光头瞪圆了眼,劈头盖脸就是一嘴巴,“你是傻逼么,没个准地儿,你他妈让我上哪里找人去?” 站在小五背后的人忽然幽幽的开了口,“我去找,你跟我走。” 小五回头,紧接着愣在原地,“……唐……唐哥……” 那人赶忙解释,“不是,唐哥,我没有不去,我这就去,您坐屋里等就行…”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小五招招手,“走吧。” 小五掩不住的惊悸,可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唐梓言后头上了车。 橘色的卡宴停在外头,斐七稍降下车窗,看见唐梓言后头跟着的小混混,有点意外。 “唐哥?” 唐梓言没说话,带着小五上了车。 小五赶忙跟斐七说明白了事情原委和要去的哪条路。 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大。 小五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鞠金辉混了三四年,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男人。 印象里的男人都是油黑锃亮的,满身的伤疤,光着膀子叼着烟,个个都是糙汉子。 但是自家老大白的有点像个娘们,嫩的能掐出水来。 笑的时候是挺随和,可这会生气的摸样,却比那些拿刀的流氓更叫人不寒而栗。 唐梓言手脚冰凉,坐在里头发呆。 越想越后悔。 可能在外人眼里,沈涵对自己而已不过是个可以随手扔掉的宠物,喜欢了就招来玩玩,不喜欢就换一个新的。 说不定连沈涵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究竟是不是宠物,现在怕是只有唐梓言自己心里最清楚。 唐梓言很后悔一开始把沈涵当做唐佩的替身。 因为人心太小了,小到只能装一个人,而沈涵又太真心,真心到自己都恍惚了。 唐梓言忽然觉得苦从心来,一点点往外泛滥,止都止不住。 小五有点看不下去,怯生生开口,“唐哥…你别着急,他不会有事的,我跟他相处好些日子,他很机灵,运气也好,从来没受过什么伤……” 唐梓言想习惯性的笑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就那么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自己烦心。 斐七载着他们在大街小巷绕了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寻找。 直到天彻底黑了。 夜色如墨,满城霓虹,璀璨如星。 斐七满手心的汗,根本不敢回头看后面的人。 小五几乎要哭出来了,嘴唇都有点哆嗦,“对…对不起…唐哥……我们确实就是在那里分的手…” 唐梓言脸上出奇的平静,“总不至于蒸发了吧,死了也该有个尸体不是?” ***沈涵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笑的很无奈。 这教训够深刻了,以后自己看见这个残缺的手,就一定要谨记自己再也不想喜欢唐梓言了。 沈涵擦了擦脸,想着其实自己也挺幸运的。 反正人的小手指头也没什么用,没了就没了。 自己还有九根手指,干什么都够用。 没用的东西趁早丢掉,放下,真是如释重负。 沈涵溜达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无边的夜幕仿佛是一片海,波纹暗涌,广袤无际。 躺在床上,沈涵头一回关了灯,想着明天得出去买个手机,要不然干什么都不太方便。 这么想着,沈涵很快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给手疼醒了,这才起来洗漱。 等回去见到小五那群人的时候,大家几乎抓狂了。 小五近乎凶狠的瞪着沈涵,“□妈,我跟唐哥找了你一晚上,你上哪了?” 沈涵一愣,“唐哥找我?” “废话,你他妈没事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我他妈还以为你挂了!” 沈涵忍不住讥笑,“五儿,你这么担心我啊?” 小五余怒未消,“担心个屁…我是吓的…你快给唐哥说一声……” 沈涵摸摸头,“是该说一声。” 旁边人将电话递到沈涵手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你手指头呢?” 沈涵接过电话,神色淡漠,“切了,妈的。”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分外的恼火。 沈涵客气的开口,“唐哥,是我,我没事,劳您挂记。”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接着就是唐梓言温言温语,“哦,那就好。” 沈涵笑着在电话里跟唐梓言寒暄了一会,这才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沈涵就在想,这不是也挺简单的么,哪有想象的那么难。 唐梓言再也没来找过自己。 可能前一阵子太倒霉,接下来这段日子,沈涵实在是过的顺风顺水。 因为两大势力的联合,使得这个地方迎来来罕见的货流量。 人多的地方事情也多,作为处理这些事情的人,沈涵的经验便日益丰富起来,加上人也机灵,又勤奋肯干,所以很快就成为鞠金辉的有头有脸的新人。 在这里的人谁都知道有个姓沈的小年轻,灵敏刚烈,有点意思。 虽说这里面多少有点唐梓言的原因,但是沈涵看的很开,完全不排斥别人询问自己之前和他的关系,甚至是自己当初被人追砍的那段黑历史。 这些东西就像是沈涵身上的标志,使得他在这个污泥般的地方里发出跟别人不一样的光芒,荆棘一样,一点点的成长,自我修复。 就是有的时候恍恍惚惚想起自己曾经喜欢过那么一个人,愚蠢软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觉得有点懊恼。 幸好,幸好,什么都过去了。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 游侯再过来找沈涵的时候,已经是给人引着上的楼。 沈涵正窝在沙发里玩他的换的第三个手机。 衬衫领口松松的敞着,露出内里精健的肌肉线条,经过一整个夏天的暴晒,沈涵整个人都黑了一个色阶,油亮油亮的,像是裹了一层膜。 游侯不禁慨叹,“弟弟,你真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沈涵嘿嘿的笑,头也不抬,“是嘛…是帅了么……” “帅什么啊,你黑的跟个地蛋一样,都快成许晚河了,”游侯扫了他一眼,“你玩什么呢?游戏啊?” 沈涵懒懒的应一声,继续低着头玩。 游侯看他左手上那一大块黑疤,撇撇嘴,“别玩了,过来我跟你玩个更好玩的。” 沈涵这才抬了眼,“什么?” 游侯眨眨眼,“这个游戏的名字就叫做数手指,谁的手指头多,谁就赢。” 沈涵哈的笑出声,“操!” 游侯笑着拿走他手里的手机,“别玩了,就那么两根手指头还玩水果忍者呢,你也不嫌累。” 沈涵陷在沙发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只用一根就够了,不碍事。” 游侯笑笑,“我听说前两天你办了个许晚河的人?” 沈涵没说话,幽深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游侯,笑的格外怪谲。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人家,讨厌,要硬啦~” 游侯神色娇羞,“许晚河听说很不高兴呢,你也不害怕?” 沈涵跟身边的人挥挥手,又面朝游侯,“他不高兴是因为他自己的算盘没打好,他跟唐梓言合作心是省了,可钱都让人家赚走了,这么折腾三两天还行,日子久了谁会开心啊。” 游侯低头抚摸自己新做的指甲,“可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切了他弟兄的三根手指头,不太合适吧?” “合适?怎么不合适,公平的很,那胖子没规矩,该赚的不该赚的钱都赚,他那三根手指头,一个都不白切,”沈涵眼看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个走干净,“说来我还没把我自己的算上,已经很给他面子,就是许晚河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后又笑笑,“再说了,许晚河手底下那么多人,又怎么会为了那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跟咱们老大翻脸呢……” 游侯想想,“可也是,但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么?。” 沈涵起身,活动者坐久的身体,“不会的,我现在对他而言也算有点用处,毕竟鞠金辉大都是唐梓言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人,他要是还想在鞠金辉分一杯羹,光把上面关系处好是不够的,没听说过小鬼难缠么?” 游侯看着沈涵在屋子里懒散走动,四肢修长,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豹子。 想着前前后后,不禁有些唏嘘。 记得沈涵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一只小狼狗,整天只懂得摇尾打滚,傻乎乎的讨好主人,可被扔进狼群里待了半年,混的头破血流,结果就还真的拼杀出来,成了一只野兽。 沈涵停在窗户边,望着外头车水马龙的街头,“对了,我可能过两天要换地方。” “啊?” 沈涵似乎料定了游侯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想去东城新野待着。” “弟弟,你脑残了啊,那是许晚河的地盘…”游侯不能相信,“你在这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就老老实实的别去趟那个浑水。” “我知道,”沈涵不动声色,也根本不在乎游侯的劝告,“你放心,我不会给大家惹麻烦……” 顿了顿,又看了身后的人妖一眼,“再说,你们不是想要一个大案子么,鞠金辉这么一亩三分地儿的…” 他口气熟稔,老练的就像是游侯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彼此心明镜,谁也没再说下去。 风从窗口吹进来,吹的桌面上的纸张哗啦啦作响。 夜幕已经开始降临,那些黑幽幽的影子从暗处爬出来,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兜售,买卖。 像是冤魂野鬼,包括沈涵在内。 残阳的余晖暖暖的落进沈涵深黑的虹膜里,转瞬即逝,他的黑的发亮的眼珠里溢满了嘲讽。 再也没有那些卑微的温柔,再也没有那些软弱的哭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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