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戴天家里还是有些好处的,例如早晨送思涵去幼儿园和叶恺然上班,都可以搭搭顺风车。尽管路程不是一个方向,但戴天觉悟够高,发扬公仆精神,极为殷勤地为人民服务。 某事件的次日,戴天满腹解释的话在对上叶恺然一脸不想再提的表情时,只能咽进肚子,祈祷自己熬夜写出来的伸冤短信他能看进去。 几天过去,周医生的情绪不见有何波动。戴医生关切地去问韩副院长,老太太悄悄告诉他,表侄女的约会不甚乐观,男方说什么不肯再见面了。 戴医生怕露形迹,不敢去和周医生正面打听,唯有加倍细心地观察。他发现,在他们科室楼上办公的谢医生最近几天很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周医生的功力有青出于蓝之势。 戴天一下班就赶着往家跑,同事们看在眼里,各自打趣,纷纷言说他定是藏了个美女在家里。戴天乐得大家误会,正好打消某些做媒狂人的念头,让他过上几天清静日子。 为了笼络思涵,戴天经常费尽心思给他带回一堆好吃好玩的东西。这天下班后,特意去玩具店拿了给小孩子定购的最新玩具,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思涵果然不负他望,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蹦老高来抢。 戴天借机给孩子洗脑:“叔叔好不好?” “好!叔叔最好了!” “听爸爸的还是听叔叔的?” “……都听。” “叔叔好还是姐姐好?” “叔叔好!” “还要姐姐给你当新妈妈么?”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叔叔,要是你能给我当新妈妈就好了!”思涵够不到玩具,急得冒汗,“要不你给我当新爸爸吧?” 戴天大喜,不再逗他。思涵抱了玩具在怀里,眉开眼笑:“叔叔,你给我当了新爸爸,还会给我买玩具吗?” “会,会买更多。”戴天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那我一会儿就给妈妈打电话。”“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妈妈?” “你不是要给我当新爸爸?如果妈妈不愿意,你俩怎么结婚?” …… 空欢喜一场,戴天打起精神,问:“你爸爸跑哪儿去了?”把孩子一个人扔家里不是他的作风啊。 “爸爸去帮哥哥搬家了。” “哥哥?” “嗯,哥哥就住在我们原来的家里。” 戴医生顾不得周身疲惫,循着熟悉的路线下楼寻找叶恺然。叶家的故居里传出高低不一的笑声,他很容易就从中辨识到小叶同志的音色。 “请问您找谁?有什么事?”开门的是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戴天越过她往屋里看,叶恺然在和个小伙子一块儿挪沙发。 “你怎么来了?”叶恺然抹抹头上的汗,对着那个年轻人说:“没什么力气活儿了,你们慢慢收拾吧。我先回去了,有空过来玩儿。”戴天看着眼前的大男生,很漂亮,很眼熟。 叶恺然见他盯着人家移不开眼,鄙夷的“哼”了一声,“你要是有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戴天拉住叶恺然,解释说:“这位同学,我们好像见过。” 漂亮男生笑着说:“是见过,我长这么大最丢人的事情让你俩赶上了。” 人和人的缘份有时候真是挡不住,谁能想到前些天在公车上偶遇的人如今和自己成了邻居? 经过周医生的多方指导,叶恺然的做饭水准目前已经有了质的提高。戴天靠门站着感慨缘份的奇妙,辛苦切菜的小叶同志因移情作用的趋使下手重了好多。 “哎哟,”菜刀切手指头上了。 戴天一个箭步冲上来:“看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小心点啊?” 叶恺然赌气不说话。 戴天捉着他的手清洗完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 “明天跟我去医院,打破伤风针。”完全命令的语气。 “至于吗?一个小口子而已。”叶恺然觉得他小题大做。 戴医生正色道:“生活中因为不注意小伤而引发破伤风的案例不是没有,你想给多凑个数?”活脱脱一副在医院里吓唬病人的模样,小叶同志也被唬住了。 “跟你说我负责切菜你负责炒菜,你不听,这下好了?” 叶恺然心说,你当我乐意干那么多活儿?可你把菜板子当成迷你手术台,这个场景不是谁都能适应吧? “楼下的房子卖出去的挺快。”打完定餐的电话,闲着也是闲着,戴医生便和小叶同志聊起天来。 “一般一般,也就卖了俩月而已。”想想叶恺然就来气,要不是认出了周延,自己这辈子都得被蒙在鼓里。 “俩月?”戴天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老王家习得经济学的精妙,把获取利益的最大化诠释得淋漓尽致。卖房的同时不忘赚房租,有了买主,房客马上被逐出境。“买主不看房?” “看啊,周延是到7层看的,别的人就不知道了。”说得好听,什么不好打搅正在租住的房客,如果确实有意再去看房。 7层?戴天想起来好像有家人和老王家沾点亲戚关系。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那老太太可怜兮兮的,实际上是把大家都算计了一把。亏得和自己家十多年的邻居,想当初张夫人给叶恺然找房子,自己多少也说了几句话,那老太太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你怎么认出他的?”一面之缘就记在心里,戴天有点发酸。 “我可没某些人的本事,见个好看点的就过目不忘。是帮他把箱子抬到楼上的时候,看到了他挂在墙上的女装玉照。他昨天已经把东西搬的差不多,今天只是把一些遗漏的小件搬过来,所以才没叫男同学帮忙,只有几个跟他关系好的女生。”他和思涵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女生抬一个箱子,那悲壮凄惨的表情就跟要壮烈了似的,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出手相助并不是出于助人为乐的美德,而是受不了那种视觉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叶恺然手上有伤口,不方便做饭,便琢磨着叫周医生过来。打电话给戴天,让他下班的时候把周医生捎回来,却被告知周医生告假提前走了。 等思涵睡下,叶恺然和戴天开始网游协同作战。戴天是不是真的喜欢网游需要进一步的考证,目前我们比较清楚的是——既然叶恺然爱玩,他乐意舍命陪君子。 两个人正组队杀怪杀得兴起,敲门声大作。戴医生只得牺牲自己,去开门。 周医生杀气冲冲大步而入:“气死我了!” “别着急,先喝口水。”戴天纳闷:哪个人能把周医生气成这样?太有才了! 叶恺然退了游戏,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周医生怒瞪戴天一眼:“还不是你做得好事,真当我不知道?哼,老太太可是唯恐不及地宣扬你对我的关心呢!” 人年纪大了,果然容易犯糊涂。戴天记得自己特意叮嘱过韩副院长为了避免尴尬,千万别提是自己的主意。哪知道老太太竟把这说辞当成他的谦虚了。 “看不出来,那个谢医生真人不露相嘛,连你都不是对手。” “就凭他?作为一个男人,小肚鸡肠不说,还记仇。事情都过了好几天,他又叫来个不男不女的外援。” “不男不女?”戴天说:“不正是你喜欢的类型?” “事实证明任何族群里都有败类,谢亮的这个帮手是败类中的魁首。” “那,你起先怎么欺负人家谢医生了?”造成谢亮对他们科退避三舍不说,有几次在路上遇到,笑得也很不自然。 “我哪有,”周医生义正辞严地否认,“我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 “哦?那你们说了些什么抑或是做了些什么?”你的本性我还不清楚? 周医生回忆了一下说:“我不过是和他探讨了下包括如何有效地保护绿洲资源在内的荒漠治理问题。” 为了抚慰周医生受伤的心,叶恺然让出思涵身边的位置。周医生的心情得到部分平复,有生以来第一次骂着人睡着了。 戴医生好心地说:“咱俩挤挤?” “我怕热,屋里暖气太足了,睡沙发吧。” 戴医生好后悔,以前叶恺然非要赖在他屋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珍惜? “人家周医生半夜起来,你在客厅里多不方便。” “是不方便,那就这样吧,我到你屋里睡。” 叶恺然爽快得让戴天片刻之间有点回不过神,尾随着小叶同志要进卧室,被对方伸手挡住:“你和周医生是老同事了,沙发还是你睡比较合适。” 不等主人家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叶恺然使劲一推,把门关上,然后轻轻一声脆响,落了锁。 戴天默默叹气,有的时候咫尺天涯竟是如此的简单,一道门一把锁就隔开了自己和心上人。 戴医生夜里睡的不大好,沙发远没有他的大床舒服。趁别人都不在办公室的当口,周医生感言:“这点苦都吃不了,过几天可怎么办?” 戴天不懂他所指为何,注视她求解,周医生思索了一下,斟酌道:“那一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虽然被说得白滥,道理却是真的。” “你又算计我什么了?”戴天心里警钟敲响,知道是自己捣的鬼,按兵不动不是周医生的风格。 周医生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情:“该来的总会来的,领导您莫急。” 谜底很快揭晓,下午的大会上,某副院长激情澎湃地发言:“此次市里开展‘三下乡’活动,旨在给农民兄弟送去寒冬季节的热情,我很高兴院里一些觉悟高的同志在第一时间里就报了名。在这里特别地表扬一下眼科的戴天同志,文件下达的那一天,戴医生因为值完夜班正在家里休息,他特别嘱咐了同科室的小周同志来给他报名。其精神实在可嘉,因此院长和我商量后决定任命戴医生为临时医疗队的副队长。……” 下乡义诊戴天没有意见,他以前也去过,见识过农民看病的艰难。可为什么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呢?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强敌的目标是思涵,那个“追兵”到底会不会对自己形成威胁目前还是未知数。凭直觉楼下的帅哥非我族类,可人家长得年轻水灵,保不齐家里那个就看顺眼了。想起叶恺然不只一次叫他大叔,戴医生掩面:心酸哪! 周医生大仇得报畅快淋漓,嚼着薯片劝慰她上司:“‘小别胜新婚’。你们俩除了上班整天腻在一处,正好借此机会体验一下分离的感觉,正所谓‘距离产生美’。” 戴医生表面上依旧云淡风清,心里叫苦:根本还没“新婚”,怎么“胜”?在艰苦的攻艰阶段被生生抽离,事情的未来走向真叫他挂心。 几个同事要给戴医生饯行,吃晚饭回到家思涵已经睡下,叶恺然正看动画片看得兴起。 “都多大了,还看这种小孩子的东西。” 叶恺然不理他,没能引起人家注意的戴医生在酒劲的催发下,有点恼怒:“跟你说话呢。” 叶恺然用0.01秒的时间赏他一眼,“这是代沟,我说了你也不理解,不如省点事。” 戴天脆弱的心灵遭到重创,没话反驳,只得岔开话题:“这些牒都是你今天买的?” “我没那么多闲钱,这是周延借给我的。他是他们学校动漫社的,这种东西有的是。” 说曹操,曹操到。戴天洗把脸的功夫,周延已经和叶恺然小聊上了。 “我刚才整理的时候发现漏给了你一张盘,这是接第四十集的。” “真是麻烦你了,特意拿上来,其实我刚看到第三集,可以改天下楼去拿。” “没关系,反正我又没有什么事。你那天帮我抬了那么多东西,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戴天轻咳一声坐在叶恺然边上,“你不住学校?”挺漂亮一孩子,怎么现在看到有点碍眼呢? “我两边都住,明年4月就毕业了,我先适应下一个人生活。” “爸妈住得远吗?” “我爸在a市,我妈在b市,我跟他们说毕业后想留在这里,他们就凑钱给我买了套房子。”周延是笑着说的,可叶恺然的眼色告诉戴天自己问到不该问的了。 送走周延,叶恺然倒杯水给戴天:“你今晚喝了多少啊?这么迟钝。” 戴天幸福地接过水杯, “不多,才半瓶,白酒。” “你们同事挺够意思。” “是啊,没想到这帮小气鬼今天居然挺大方。” “可能是因为太高兴了吧?” “?” “据周医生跟我说,你那帮同事知道你要下乡义诊,差点激动地买烟花炮竹庆祝。” “明显是陷害我的话,你也信?我这回下乡有她百分之百的功劳,这些她有没跟你说?” “这倒没有,”叶恺然作畅想状:“你那帮同事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把她当神仙供起来。” “人家可没有你俩这样刻薄!”酒劲上来的戴天昏昏欲睡,叶恺然把人架到屋里,抬脚要走,戴天却抓着他的左手不放。 叶恺然出声威吓:“我警告你不要耍酒疯,否则后果自负。” 戴医生显然明白这“后果”是什么,鉴于旧伤还未痊愈,他不想再添新伤。然而就这么放开实在不甘心,急中生智,把叶恺然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然后迅速放手。多少占到一点便宜,心下略微舒畅些。 叶恺然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生气,反正是想着给他点颜色瞧瞧才好。刚要动手,就听戴天说:“想不到我也会成为家庭暴力的牺牲品,你这是虐待家庭成员,犯法的,知不知道?” “都是犯法,我索性把你打死算了。”说着就欲下手使用暴力。手至半途,听得戴天喃喃说:“除了我,还有谁会心甘情愿让你打?” 一大清早,戴医生背起行装要远行了,不死心地第n次贴到叶恺然的卧室门上去听,里面寂静无声。今天是周末,那父子俩正在睡懒觉。时间不允许他继续拖沓,只好认命地出门。 到医院集合,坐到车上准备出发,戴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临时医疗队的同事说着话,想着该发条短信谴责一下不够意思的叶恺然。一摸兜,空的。突然想起来,出门的时候光顾着拿充电器,手机好像忘在凌乱的床上了。 眼看着就要出发,戴大医生难得的无计可施。 “戴医生,有人找。”车下的同事敲敲车窗,戴天透过窗户看过去,枯败的花坛旁边,叶恺然正半猫着腰呼哧呼哧喘气。 |
GMT+8, 2024-4-26 04:26 , Processed in 0.118672 second(s), 22 queries .
同志交友网 topboyspa!
© 2022-2025 topboys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