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机械的一部分, 无视于我的存在。 直美姐的忠告非常正确。 就算发生机械故障, 我也必须自己打电话给厂商请人来修, 向直美姐以外的人问问题, 大家也只会回答“我不太清楚”。 但要我做杂务的事情却非常彻底, 影印文件、跑腿到其他部门、废气纸张回收……。 这些琐碎的小事写在便条纸上, 满满地堆在我的桌上。 每件事情都经过精心策划, 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让我觉得脱力极了。 但是最教人生气的, 还是北川组长。 那个阴险的组长, 不晓得是不是为了让我体认到自己的立场, 明明就在同一个办公室, 找我有事的时候, 却都故意用内线电话叫我。 “打工的, 有杂事。” 用这种冷淡无比的口吻…… 他八成是为了要蓄意地表现出他对我的不屑, 所以总是叫我为“打工的”。 而且同一个办公室内, 说话明明只要稍微大声一点就可以交代事情, 他却一定都打内线电话过来。 像昨天, 他还特意叫我去捡他不小心丢出垃圾桶的垃圾。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不但目击到他丢歪了, 还偷偷笑出来的缘故吧! 明明还那么年轻, 耳朵却尖得跟什么似的。 偶尔, 我会有一股冲动想要用双手用力挟住他的脸颊, 使全力把他转向我这里。 然后这么告诉他:“用不着这么呕心沥血地表现出你讨厌我的态度, 我已经非常清楚了, 够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啦! 要真的这么做, 我一定会被这个部门的所有女职员围殴…… 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着想, 还是作作白日梦就算了。 把杂事一件件解决之后, 终于能够开始进行原来的扫描工作。 已经扫描完毕的部分当中, 有盖红章的是正本, 要还到书库去。 至于影本, 积累到一定的分量之后, 则必须拿到碎纸间去, 丢进碎纸机处理。 今天累积了一箱影本,我去借了一台推车, 把纸箱运到碎纸间去。 这是一次能够处理五十张废纸的大型机械, 碎纸机毫不间断的转动着。 “二条君?” 此时,直美姐抱着追加的文件过来了。 看到她手中文件的分量, 我忍不住心头一阵厌倦, 但还是努力露出笑容。 “啊, 高田小姐。” 为了慎重起见, 我在公司内一定都称她为高田小姐。 我在第二设计部门的称呼是“打工的”, 但是只有直美姐一个人会叫我“二条君”。 话虽如此, 会出声叫我的人, 除了直美姐以外, 就只有那个组长而已了。 “你一个人?” “嗯。” “那我来帮你忙吧!” 直美姐从纸箱里拿出适量的废纸递给我。 即使是这种简单的作业, 量多的时候还是非常累人的。 “谢谢。” 若是小型碎纸机,只要直接把纸插进刀刃里, 但是这个大型碎纸机的刀刃非常巨大而危险, 因此附有约一公尺左右的传送带, 把规定张数的纸放在上面, 让传送带运送过去。 这个传送带的速度非常缓慢,有时侯我会受不了这个蜗牛速度, 把纸揉成一团丢进里面。 喀喀喀喀喀……! 看到纸张被粉碎得稀烂, 我得意忘形地继续把纸丢进迅速回转的机械里。 结果, 机械没两下就开始空转了。 “啧……” 这个碎纸机, 因为太大型了, 反而常常会发生这种问题。 我用扫把前端掀开防止意外的塑胶帘幕, 不出所料…… 纸被缠在大而巨大的刀刃上了。 而且传送带接着过去的纸会连接卡在一起, 变成超过规定的纸张数, 使机器整个停了下来。 “真没办法……” 我把扫把伸进去, 用力把纸推向刀刃。 啪吱啪吱啪吱…… 刀刃终于又开始正常地展开碎纸动作。 “好了……呜哇……!” 我高兴地想要把完成任务的扫把收回来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犯下的大错。 连扫把都被碎纸机的刀刃给卷进去了。 啪哩啪哩啪哩…… “聪志、你在干什么呀?” “怎、……怎么办?” 咯胳咯咯咯咯……啪啪啪啪啪啪……!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 扫把正被不停地切成碎片。 “开关!” 直美姐瞬间反应一按下紧急停止的按钮。 一阵“哗哗”的警告声响起, 机器终于停止运转。 好不容易得救的扫把, 连金属部分都留下刀刃削过的痕迹, 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啊哈哈哈哈哈哈, 聪、聪志, 那好好笑喔!” 直美姐看到扫把的惨状, 捧腹大笑起来。 用不着笑到坐到地上去吧…… 虽然这么想,但其实我也陷于了目瞪口呆的状态, 觉得既愚蠢又可笑。 “怎、怎么办……” 扫把的毛连一根都不剩了……这样要怎么扫地啊…… 我常听说领带被卷进小型碎纸机的事, 但是连扫把也惨遭毒手也未免太……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初体验真厉害, 居然第一次就能有这样辉煌的记录。 “什么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已经不能用了啦!” 还在笑个不停…… “嗯。” “聪、聪志你实在是……!不要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嘛!” 直美姐笑着, 眼角甚至渗出泪水来了。 “嗯……。” 我才不是难过, 只是看到扫把凄惨的死状, 忍不住开始发呆而已。 “你看扫把的柄!” “呜……” 我手里握着扫把长柄的部分, 没想到连后端也消失了…… “这边应该也是被其他人卷进碎纸机里了吧! 所以不是只有聪志才会搞出这种纰漏, 不用太沮丧啦!” “呜、嗯……” 我一面回答, 一面别开视线。 我、我说不出口…… 其实那也是我弄坏的…… 上星期我用长柄那一端去推纸, 结果被卷进刀刃里, 这次想说用扫把毛那一端弄应该没问题, 结果又……! 我这个大白痴…… “怎么了? 突然不出声, 一点都不像你喔~~” “才、才、才没那回事!” 我心惊肉跳地拼命辩解, 然后突然发现一件讨厌的事。 这种蠢到极点的打马虎眼方法, 简直跟父亲如出一辙。 虽然我不讨厌父亲, 但是却不喜欢被别人说自己跟父亲很像。 “这样吗?” 直美姐的口气听起来就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我觉得背后开始流下冷汗, 拼命试着转移话题。 “嗯嗯, 不管那个, 这个扫把要怎么办?”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把整只扫把丢进碎纸机里湮灭证据算了…… 还是把它塞进垃圾袋里丢掉? “当然是拜托总务课再买一只咯! 哦呵呵……” 直美姐居然还在笑, 我都快无力了说…… “我知道了。 我去拜托……” “对了, 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帮你开个研习会吧!” “知道了。” 几乎每个周末, 讲师直美姐都会为我开一场有关公司大小事的研习会。 当然, 这都是外婆大人教唆的。 每一次我都被迫听直美姐向我炫耀北川组长如何如何地优秀。 这种工作, 真想现在当场就给他不干了……! 我向总务申请购买新的扫把后,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上头又摆了几件交代杂事的便条纸。 “唉……” 虽然没有规定每天必须做完的工作量, 但是自己的扫描工作一直没有进展, 还是令人感到压力和烦躁。 便条纸上写些什么? 影印十份, 分发到各个职员桌上、换影印机碳粉, 还有窗边地板很脏, 用拖把拖一拖。 最后的打扫窗边, 最让我觉得讨厌。 因为那里是北川办公桌的正后方。 我连靠近都不想靠近他了, 还要我去打扫…… 虽然因为太过讨厌, 有时侯反而会忍不住去盯着对方看啦…… 尽管觉得心不甘情不愿, 但是我还是从最讨厌的打扫工作开始做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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