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同性师傅的忘年恋

　　日前，新华社公布学界估测国内同性恋者约有4000万人，其中约有8成迫于传统与社会的压力，已经或者即将进入婚姻。这个边缘化人群带来的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为此，我国首次人群同性取向和同性恋者艾滋病病毒携带比例调查已进入数据统计阶段。

　　今天，我们刊发一篇同性恋的情感故事，并不想在此进行是与非的价值判断，只是想给那些躲在阴影里哭泣的同志爱情一个倾诉的平台，看看他们(她们)在争取爱的权力时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艰辛。我们不必接纳，但也许我们可以宽容。“参差多态乃幸福之源”，这是罗素的名言。

　　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我妈说，小时候，我就不像个男孩。直到长大，还是缺乏男子汉的味道。他的同事经常说，如果家明是个女孩该有多好，又懂事又知道体贴人。我的父亲因为癌症过早地离开了我们，我是由母亲带大的。母亲是一家医院的护士，工作很忙，经常让我陪着隔壁的女孩玩些过家家的游戏。我的胆小和怯懦，完全是她的过错。

　　几年后，母亲意识到我的依赖性太强，托了个熟人，把高中刚毕业的我送到了上海市的某一家国企。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能够进国企几乎是很多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母亲希望我能在那儿学会坚强，独立地解决生活中的难题。我怀着一份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也许是过于留恋家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失眠中度过的。

　　办完必要的手续，人事科的一位同志把我领到了不远的电工班。我一进门，看见到处都堆着许多电器设备，再加上自己从来就没有对这方面的认识，所以心情有点紧张，汗水直往外冒。师傅正蹲在地上研究一台机器，没有注意到我们。“陈师傅，这是新来的小范。”管人事的同志叫他。其后，对我笑道：“还愣着干啥，喊师傅呀!他是电工班长，也是你的直接领导。”

　　陈师傅抬起头，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此人应该有50多岁吧，圆圆的脸，眉毛很粗。个子不高，大概[page]

　　床上没有故事

　　我过生日，买了好菜，请师傅喝酒。

　　我的酒量太浅，不一会，醉了。师傅背我进了宿舍。刚好大家出门看电影去了，宿舍里只有我和师傅。朦朦胧胧中，我被一种动静搞醒了。我发现师傅正隔着裤子用手摸我的身体。我觉得这样很舒服，但又非常害怕，试着转过身子，当没事发生一样。过了一会，师傅的手又伸了过来。

　　他毕竟是我的师傅呀，是我最尊敬的人呀!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发生难堪的事，可我还是选择了犯错来报答他的恩情。

　　我把他的手按住，不让它离开我的那里。师傅这时才知道我醒了，再也没有把手伸回去。那种兴奋的感觉简直不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我心里越来越激动，壮着胆子搂住了师傅。

　　次日，师傅猛吸了两口烟，半晌，他才说：“昨晚的事，师傅对不起你。你不会恨师傅吧?”我说：“怎么会呢，其实……我也很喜欢你，也很想的。”最后这句话我说得很小声。师傅像不认识我一样，一直望着我，望到我怕。他突然猛地抱住我，亲吻我的脸，我们的眼泪都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当太阳落下山，师傅对我说：“你师娘得病很多年了，不能过性生活，我都憋了很久了，这种事又不敢跟别人说，只好自己忍着。原谅师傅，师傅真的很喜欢你，不管人品，还是技术，我都觉得你是我的骄傲。工作上希望你还是一如既往，这件事希望你不要怪师傅，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还是我最器重的徒弟。”

　　考古是一个词儿

　　我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从来不是。

　　我还不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喜欢男人，因为我老被别人欺负，所以需要男人保护。

　　最早我爱强壮结实型的，后来我才爱肥胖慈爱型的。我改变自己的兴趣，完全是因为我大了，找一个能关爱

　　自己的男人比找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重要。见到师傅的第一眼，我就有归属感，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产生幸福。据说,“考古”是台湾同志圈中对恋老族文学味较浓的一个称呼，我是“考古”中的幸运儿，我“考”到了自己心仪的“古董”，他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从此，不管在单位，还是一同出差，只要有机会，我们都会在一起。说来奇怪，这件事不但没让我工作上分心，相反，我的工作更加出色，我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师傅经常打趣说：“我没有看错人，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收过徒弟，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因为师傅的原因，我放弃了许多跳槽的机会，坚定地留在了师傅的身边。在我觉得日子过得幸福的时候，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师傅在工作时突然倒在了工作台上，他捂着胸口直喊痛。

　　单位派车把师傅送进了医院，同时派我去照顾他，因为我是他惟一的徒弟。通过多项检查，医生们诊断出了师傅的病因。他们摇着头说晚了晚了，我猜想情况一定很糟糕。

　　离别的滋味如此凄凉

　　主治医生把我和师娘叫到办公室，他给了我们病危通知书。并说：“陈师傅得的是冠心病，因为心肌缺血，猝死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段时间你们要尽量安慰他，不要让他有心理负担。我们尽力抢救，还是有希望的。”师娘当场就晕了，我只能扶师娘去外面休息。

　　师娘的痛苦还能说出来，我的痛苦又能向谁倾诉?师傅怎么这么命苦呀?他一生没享过什么福，眼看着我事业有成了，是报答他老人家的时候了，他怎么能狠心离我而去呢?

　　我对着医院的窗户，大哭了一场。

　　照顾师傅的三天中，我没有吃一口好饭，睡一场好觉。

　　师傅临终时，断断续续地对我说：“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想把你叫做儿子，但老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你可以叫我一声爸爸吗?”我噙着泪水，发自内心地叫着“爸爸”，他把我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知道他放不下我。我答应他，我会好好过日子的。医生也对他说：“陈师傅，你有这么好的徒弟加儿子，你就放心地走吧。”

　　师傅抓着我的手终于松开了，这时我才知道，我的师傅、爸爸、爱人，永远离开我了，可是我并没有哭，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我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再也不能教育我、关心我、骂我、爱我，以及吻我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爱人，祝你一路走好。”

　　师傅是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我却从此不再微笑。

　　为结婚而恋爱

　　2004年2月，我离开了上海，回到了家中。

　　我的新工作不是电工，是一家保险公司的推销员。我没忘记电工的活儿，经常免费帮客户解决用电难题。因为我做得十分出色，客户不仅帮我完成了份额，还老打电话表扬我。没过多久，公司提拔我为经理。

　　我妈常说：“儿呀!你大了，该找个媳妇了。”

　　我借口刚升职，还不稳定，躲了她一次又一次。

　　最后，实在是躲不过，迫于母亲的压力，我不得不考虑如何着手与一个真正的女同志组建家庭。我希望女方能给我自由，她过她的，我过我的，互不干扰。

　　我上了网，直接奔向同志聊天室，认识了一个网名叫恬欣的本地女孩，她也是个同性恋，她也想演一场戏给家人看。

　　恬欣的职业是教师，她有个女性情人，对她的态度很一般，不冷不热。我想，恬欣来找我，可能有刺激其情人的成分。而恬欣的情人居然放弃了她，找了一个男人当老公。恬欣只能继续寻寻觅觅，和我一样，找人来填补感情的空白。

　　我们心照不宣，按双方家长的想法，有步骤地玩着恋爱游戏。

　　“我们结婚吧?”恬欣有一天突然发问。想想她都28岁了，有这样的想法也很理所应当。可我觉得我们婚姻的最大难点就在于一旦对方感情上发生坏的变化，容易以此相要挟，倒戈一击，反而弄巧成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犹犹豫豫，迟迟无法给她承诺。

　　师傅，如果你在天堂能听到我的声音，能托梦告诉我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