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同志：我与武警兄弟的那两年

从天台离开后，我躲到了厕所里默默的倾泻着自己憋屈的情绪，这两个月来，我仿佛像个水做的人。

我好想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如果能把眼睛哭瞎，那该多好？

回到班里的时候，我的眼睛仍然有些红肿，往里面看了一圈，肖彬跟豪哥还没回来，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东西，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就好比那空气，看不见摸不着，没有一点存在感。

那种感觉真的不是滋味。

我落寞的坐在自己床边的小凳子上，拿着书本发呆。

“你又怎么了？”田森坐到我的床上询问道。

“我心情不太好，能让我静一下吗？”我低着头，有气无力的答道。

“因为他？”

“嗯。”

我不想否认，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而且都没有往外说，所以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找时间两人好好谈谈吧，别把关系弄太僵，毕竟现在是一个班的战友，平时工作还是需要大家好好配合的，你说是吗？”

田森的语气有些严肃，却没有了以前那种霸道专制，不讲理的态度。

我抬头仔细看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学会用商量的口吻跟我说话了？以前那个田森哪去了？

“你这是关心我吗？”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我是关心我们这个集体的团结。”田森微微移开了视线，淡淡说道。

“不信。”我一口否认道。

谁知他突然坐到我身边，低着头贴着我耳朵道：“好吧，就算我关心你，又能怎样？”

耳边突然吹来那带有淡淡烟草味的气息，让我有些失神，以至于都忘记了拉开我们之间那稍显暧昧的距离。

“疯子！你跑哪去了，刚才一直找不到你！”

寝室门口传来了豪哥焦急的声音，我回过神来，急忙跟田森拉开距离，低着头看着书，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田班长好！”

“嗯，你们聊。”

田森走后，豪哥蹲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关心道：“疯子你没事吧？”

我抬眼看到他那充满了关怀和担忧的眼神，而我刚才还向他大吼大叫，心里不禁感到非常愧疚。

“嗯，没事，刚才只是去了趟厕所，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生气的。”我向他致歉道。

“子豪，我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这么大个人还能出事不成？现在看到了吧！人家在班里好好的，还有别人关心着呢，有说有笑的，哪轮得到你在这瞎操心。”

我闻声望去，肖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听他语气，肯定又看到了什么。

我已经懒得跟他吵了，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不信任你，解释再多也是浪费口舌，还会觉得自己在狡辩。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再糟糕也就这样了。

“肖彬你就少说两句吧，真搞不懂你们这是干嘛呢！”豪哥有点头大，看着我两默不作声，叹气道：“算了，不管你们了。”

豪哥回到了自己床边，开始抄起笔记。

我们两的关系似乎已经快达到了冰点，如果事情就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我跟肖彬迟早都会反目成仇。

爱与恨的转变，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82.

十二月初，河南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我突然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时的我还在市武装部体检，一眨眼，如今肩膀上的肩章已经换成了上等兵军衔，这时间真的是过得飞快啊。

我时常都在想，当初要是没有选择当兵这条路，我就不会在这遇到肖彬，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同志。如果这样，那我是不是会跟别的人一样，正常的娶妻生子，组建一个属于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呢？

这个答案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如果有人在我和肖彬热恋的时候问我，给我一颗后悔药，让我重新进行一次选择，我愿不愿意变成一个正常人？我想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也许同志这条路上会充满了冷眼嘲笑，羞辱谩骂，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并肩作战，能够成为互相的依靠，就永远不会被这些世俗的观念所击倒。

但是现在的我，犹豫了。

自从我和肖彬闹翻后，我开始怀疑这种感情到底牢不牢靠。为什么我们两的感情就像一艘在大海中摇曳航行的小船，只要有一点风浪，就会被击得粉碎。

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这样做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这些问题一直围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心神不宁，常常发呆，整个人都变得非常颓废。

身心俱疲加上寒冷的天气，身体一向硬朗的我终于还是倒下了，染上了风寒。

那天早晨的记忆在我的脑中是模糊的，从紧闭的眼帘中能感觉到许多光影在我面前晃动。

浑浑噩噩中依稀听见有人喊着我的名字，耳边的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飘渺不定，寻不到一丝痕迹。

我仿佛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家，站在门口看见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爸爸怀里拥着年轻貌美的妈妈，对着摇篮里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眉开眼笑，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突然整个场面变得昏暗无比，房间内的物品七零八落，爸爸样子显得异常苍老，一个人坐在床边默默的抽着烟，地上散落着许多烟头。还在上幼儿园的我抱着妈妈送我的小狗娃娃蜷缩在小床上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泪珠……

然后一幕幕儿时的画面在我梦中出现，我见到了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我们一起打弹珠、抓蛐蛐、顶蜗牛、爬树、摸螃蟹、去小河里游泳，放声大笑。

那时候的我是如此的快乐。

画面一转，我回到了入伍前那个小小的站台，年迈的父亲正在为我细心整理着行装。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命运已经将我带离了最初的轨迹。

我在梦中对着眼前的父亲呐喊着，哀求着，求他别把我送走，求他不要让我离开他，不要让我再遇到那个人，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可是，爸爸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慈祥，那么的欣慰。

是啊，他怎么会知道，如今他的儿子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

火车慢慢开动，我无力的靠在窗户上，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命运终究还是按照已经发生的轨迹运转着，我始终困在记忆的牢笼里，无法解脱。

我还是遇到了他，从相识到相知，吵架到和好，暗恋到表白，我们为了分在一个中队而努力奋斗，到最后吵架冷战，所有的画面如卡带的放映机，不停的在我脑中重复，回放，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让我在梦中一遍又一遍体验着快乐和痛苦的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