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小说：致命的筹码

第二天，至诚醒来得很早，他静静地收拾好东西。维卡还在睡着，至诚看着她笑了笑，她竟然真是个计算高手，只不过不是心算，而是把特制的振动提示计算器藏在了靴子里。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千术更是五花八门，各种比魔术还要神奇的纯手法先不必说，仅仅探测仪器，就有紫外线的，电磁波的，X射线的，激光的，甚至还有CT 探测头，伪装-成手表，手机，香烟盒，打火机等各种样子。

赌场和老千的斗争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新的千术每时每刻都在出现，就算自己，也极有可能输得莫名其妙找不着北。确实只有从来不上场的人，才永远不会输。

昨晚的相处很快乐，但是内心的空洞无法填满，还是觉得寂寞。至诚没有叫醒维卡，静静地离开了。独自租车辗转来到了远郊的墓地。

墓地位置很偏僻，在一处山丘脚下，四周环绕着苍翠的树木，应该属于次生林地带。落叶覆盖在墓地上，说不出的衰败和凄凉。至诚蹲下来，用手把墓碑上的尘土拂去，上面没有墓志铭，只用了中俄两种文字写着"秋沙之墓".

忍不住泪水就流了出来，至诚为母亲感到不平：父亲跟母亲结婚，缘由是逃避那个男人；而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父亲舍弃了母亲，缘由还是那个男人。在他们结伴坐着豪华游轮环游世界的十几年，母亲却孤独地沉睡在西伯利亚的森林里。性格奔放的母亲，能够忍受这里的寂寞吗？

含着泪水，除去墓地上的枯枝败叶，采了一束松枝放下，至诚久久地站立在墓碑前，直到夕阳从西边照射过来，穿过浓密的树冠，散射成无数道金色的光线。

至诚朝山丘上走去，逐渐进入了原始森林，一路上到处都是参天的乔木。灌木间或积聚成从，上面结满了紫红深蓝的齐墩果、忍冬果和穗醋栗。蕨类生长在树影深处的湿地里，各种颜色和形态的地衣随处可见。

登上山顶的时候，往东边望去，贝加尔湖又出现在眼前。即使是茂密如斯的原始森林，也遮挡不住她秀颜。

雪山圣洁地矗立在金色的夕阳中，湖边是连绵无际的森林，青松白桦红杉紫椴，针叶林和阔叶林或交替或混生。远处的群山被染上了各种颜色，褚红，黛靑，松绿，暗紫，明黄，所有的颜色在夕阳的照射下，打碎了形状幻化成光影，眼前一切都不再是实物，而是莫奈笔下的虚幻世界。

面对这样的自然造化，至诚好像忘记了满腔的愁绪，不禁想起了妈妈曾经吟诵过的一首诗歌："踏着枯枝，落叶，青苔走进森林

我的心轻轻颤栗起来

——呵，走进了一个大神秘……

它古老而又年轻经历过多少世纪经历过多少风雪雷电它永远屹立森林的海的漩涡深处一切浮躁被洗净一切哀乐被抛置肃穆，宁静，庄严……

种种感觉从胸中升起我却难以表达那使我心颤栗的大神秘"

是啊，面对这样的壮阔，才照见自己内心的狭小。远离纠结的是非恩怨，在千万年来寂寞枯荣的森林里，谁都会变成一个纯洁的孩子。自然造化无边，内心那些挣扎又何必呢？

没有什么，你只需要尽情爱你所爱，恨你所恨。

一阵风吹来，至诚打了个哆嗦，只是9月，傍晚寒意已经很浓了，记得小时候住在这里，10月中下旬就开始飘雪，一年里冬天倒占了6个月，气温零下几十度，贝加尔湖的冰层能有好几米厚。不过母亲不允许至诚和弟弟去滑冰，因为湖底有火山，把部分冰层融化得很薄，肥胖的海豹也会在冰面上打孔，十分危险。

这样寒冷而严酷的气候，总会造就坚韧而顽强的人。

几乎只是一瞬间，至诚就为母亲释然了，生长在又埋葬于这片土地上的秋沙，必然是坚强的，豁达的，无畏的，她深沉地爱过了那个男人，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即使死去，都让他整个余生愧疚不能忘怀自己。

眼前的景色中，好像出现了母亲开朗的笑容，至诚也笑了，不再怨恨父亲，不再怨恨乔诚。

"我很爱你，情愿给你选择的自由，但是，我的孩子绝对不要跟那个男人一起生活"，留下这样的豪迈遗言的人，这样了不起的女人，不需要任何人为她鸣不平。真正可恶的，也只有一个人。

父母的生活不是自己所能参与的，而一直以来好像爱上了父母的爱情，这简直比爱上一个错误的人还要糟糕。

维卡很好，很像妈妈，但叶至诚不是叶海天。只好说抱歉了，至诚取出那张撒着香水的女士名片，还是撕成了碎片。

至诚快步下山，回到了市镇上，找到一部公用电话，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乔诚。电话通了，至诚抢着说："我父亲留给你的遗言，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你仔细听好，原话是，‘他对我一直像北极星一样从未有过改变，我却犹豫放弃过。他一直怀疑我的爱，那么这次我面对死亡也绝不退却。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愿意自己像北极星'."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后，传来了一声含混的"谢谢"，至诚说："他是爱你的，毫无疑问。"

没有再说话，也不需要再说话。挂上了电话，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这样的话，也想要说给周政。终于如周政所想，独自离开，面对选择，反而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希望从来没有遇到周政，那样就能永远怀着美丽回忆。但既然已经遇见他了，爱上他了，那就想办法创造一段美好未来。

至诚拿出周政的婚礼请帖，看了看日期，轻轻笑了起来，还不晚，来得及。一直以来，不是沉湎就是等待，这次，该果断地做点什么了。

既然去哪里都一样，还不如回到你身边，用叶至诚的方式。

深夜，至诚闪进一条巷子，用暗号敲响了一家的大门。门很快开了，一个人不由分说紧紧抱住至诚，大声叫道："至诚哥！你到哪里去了？！我跟唐涛也去了泰国，可曼谷那边没有你的入境记录，哪里都找不到你，快急死我了！"至诚拍拍路欧阳的金发，推开他说："我啊，几乎是从赤道走到北极了。"路欧阳迷惑地看着至诚，这时后面一个人说："不要站在门口，进来说话。不是说有人要杀他吗？毛孩子就是不知道轻重。"路欧阳回头翻了那人一个白眼，但还是手忙脚乱地把至诚请进房间。房间里灯光很暗，一个黑衣的男子抱手倚在墙边，邪笑着看着至诚。

路欧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唐涛！闭上你的狗眼！色迷迷的不怀好意！"至诚无心跟他们纠缠这些无聊的事情，开门见山地问唐涛："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唐涛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个小盒子："最新技术，两个触发器一个定时器，锂能炸药，耗氧量特大，这么几百克，炸不死也得憋死。"至诚还没有说话，旁边路欧阳惊得跳了起来："什么？！至诚哥，你要炸药干什么？！"至诚笑笑："杀一个人。"路欧阳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至诚。

至诚打开手边的提包，取出一个厚厚的纸袋，递给了唐涛。唐涛摆手笑说："算了，算你欠我个人情好了。" "你还是收下，你的人情我可不敢欠。"说着，至诚把纸包硬塞到了唐涛手里，"我还想知道，上次你害周政进局子的资料，是谁卖给你的？"唐涛脸上的神色马上促狭起来："怎么？要替周政查出内奸？呵呵，他都要结婚了，你还蛮痴情的嘛！" "快说，或者开个价。"至诚正色看着唐涛。

唐涛也收回嬉皮笑脸，说道："我不知道，是一个买卖消息的情报贩子牵的线，你要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尽量查一下。不过，周政可是要结婚的人了，你犯不着这样。" "他结不了婚。"至诚笑着说，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十分诡异，看得路欧阳汗毛直竖。

唐涛审视地看着至诚，把炸药递过去说："有了炸药安放也是个问题。" "我有办法。今天我在这里借住一宿。"惊疑不定的路欧阳把至诚安顿在客房，退了出去。至诚给手机换上一张崭新的SIM卡，拨通了一个号码，说："杨春，我是叶至诚。"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抽了一口冷气，一边说着稍等，一边好像是换了一个没有人位置，急道："你怎么敢回来！三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而且你也会有危险对不对？"至诚打断杨春的话，"我不要躲躲闪闪，三爷要杀我，我还要杀他呢。你要帮我。" "嘘嘘嘘！你疯啦，三……，是你能杀得了的？我不会帮你，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帮我，价钱任你开。第二，三分钟后，三爷知道我逃脱的原因，你还来得及提前通知家人给你收尸。当然，理论上你还可以找到我灭口，但显然来不及了。"至诚侃侃而谈。

"你！"杨春怒了，"再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这么逼我，良心上过得去吗？！" "我父母都是三爷害死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报酬你可以放心，绝对超过你的想象。你也不想一辈子屈居人下吧？" "我们就好像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杨春苦笑着说，"真不该一时心软，那时候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后悔也倒不回去了。你做了背叛三爷的事情，对你来说也是个定时炸弹，不如解决了他拿钱逍遥自在。你到底要选哪个？" "我还有什么选择？难道自寻死路？"杨春的声音突然不自信起来，"那事成之后，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杨春，……"至诚语气有点歉然，因为他知道，被如此逼迫的杨春一定相当苦恼，逼迫得太紧反而会误事。

"算了，叶至诚，难道我前辈子欠了你的不成？算是栽到你手里了。"杨春已经彻底无奈了。

"如果你知道我要给你多少报酬，你更拒绝不了钱。这些钱足够收买顶级的杀手了，不过再好的杀手也比不上身边人。我们成交了，先付你3成，事成后你拿钱远走高飞，我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