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我离开学校非常突然,事先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还是因为广的劝说,我想,一直在一起,我的优柔寡断的性格是不能重新开始的,我当然不愿意离开弢,可是我也觉得广说得对,我们已经过了任性不负责任的年龄了,本来自己到学校来的时候不是已经下决心不再惹这样的事情了吗,现在也该结束了。 虽然我对弢说过愿意为他去死,可是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啊,我当然可以义无反顾,可还是因为家庭的牵挂啊。 当我决心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得了,走不了,一旦闹得满城风雨,又没有走成,这不也是笑话一场吗。 当然还是得通过关系和市里的一所学校取得了联系,在这里边。我的一个高中同学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他在那个学校任教,虽然不是领导,可是已经是骨干了,他极力向校领导举荐我,校领导当然要问我的一些情况,他说我的素质比他要好的多,再说在原来的学校六年里有四年在送毕业班,只有刚参加工作的前两年是从一年级上去的,而且一直当班主任,可见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校领导出于对我那个同学的信任,就爽快地答应了,按照一般的程序都是要试讲一节课才能定下的事情,这个环节也免了,直接就拍板定了。 假期里我到学校办手续,校领导盖了章以后说,真舍不得让你走,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这个学校,各方面的条件当然比不上市里,走是早晚的事,你有好前程,这个机会也得来不易,我们总不能硬拦着你误你一辈子吧,你有空还是回来多转转看看老同事吧。 我到宿舍里收拾东西,校园里那么安静,几乎一个人也没有,就像我来的那天一样,阳光依旧那么强烈的照下来,静静的洒在地上,我又像看到弢走过来,对着我微笑,我把宿舍里的被子卷了,放到车上,这破旧的宿舍就又显得更凌乱了,这张吱吱响的单人床,旭躺过,广也躺过,以后就又不知道谁会来,就又会发生什么悲欢离合的故事,我到弢的宿舍前,隔着玻璃往里看,弢的被子依旧整整齐齐的放着,那么多夜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穿过院子进到里边,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我办完手续后过了三天,突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弢,接过来,弢说:调走了怎么不和我说呢? 我说;没顾上呢。 弢说:瞎说,都几天了,还顾不上,再说你想调走怎么不和我说? 我说:我不是怕走不成别人笑话吗? 弢说:我会笑话你吗?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起了,弢说:走了回来找我玩。 听着电话那头弢的声音,我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只能回应他说:我怎么能不回来呢,也不过就是十几里路的事情,骑车一会不就到了吗? 我就这样走了,离开呆了六年的那个学校,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说:行了,挺好的,调到市里了,离家也近了。可是谁都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苦楚离开的。 假期里就开始补课,我又当着班主任,忙忙碌碌的时候,一切就过去了,可是当熄灯的铃声响过,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就要想,现在,弢在干什么呢? 一边想弢,一边又想起了泉,当初离开泉的时候,自己是懵懂的,并不了解自己,可是现在,我是知道自己离不开弢,又离开的,后悔倒也不后悔,可是总有些不舍,还是自己宽慰自己:让时间冲淡一切吧。 到了市里,可是自己的父母还在村里,回家看望父母,经过原来的学校,就忍不住进去,即使不是为了弢,我还要去看看广和别人呢,知道我来了,原来不错的就都聚拢过来,弢也来了,围坐在一起,我不能刻意的盯着他看,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扫过他的身体,他也只是偶然的瞟我一眼,我应付着大家的询问,心却不在此地,五味杂陈啊。 到了十月一的时候,一个同事的孩子结婚,我刚刚离开,作为老同事,是不能不去的,围坐在酒桌旁,广在我的旁边,弢就在我的对面,我已经调走了,当然就是大家进攻的目标,这个说老兄咱俩喝一个,那个说老弟也得跟我喝一个,我是经不住劝的,本来就喝得不少,心里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和弢喝一个,就端起酒杯说:弢哥咱俩一定要喝一个。弢说不喝了不喝了喝得不少了,别人就起哄,当弟弟的都端起来了,当大哥的就别推了。一杯半杯的酒对弢根本不算什么,他喝干了,我也喝干了,一会我就觉得不好了,摇摇晃晃就出来找卫生间,弢接着就出来了,因为担心我,广也就出来了,可是他看到弢跟着我,就离得远远的站着不过来了,我趴在水池边吐了又吐,知道弢就在我的身后,眼泪哗哗的流,一方面是肚子里难受,一方面是心里难受,弢站在我的身后,扶着我怕我栽倒水池里去,后来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个傻子啊。 回到广的宿舍,我的眼还是红红的,只有广知道我难受的不只是酒,他不是爱讲废话的人,尤其是和我,就更没有什么虚情假意了,就说睡一会吧,酒劲过去就好了,我有心倾诉自己的心里话,又知道别人是不会理解的,话也无从谈起,忍不住就又悄悄地流下泪来。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醒来,我想回去,就走出来赶车,出了校门一小段,听到后边摩托车响,掉头一看,是弢,他说上来,我送你回去。 尽管酒劲下去了不少,可头还是有些晕,弢说:抱着我点,别掉下去。 胳膊抱着他健壮的腰身,头贴着他厚实的后背,觉得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回到我们楼上,尽管我还有些难受,可是还是给他到了水,让他坐下歇会,他坐下说:又不能喝,还逞什么能啊,现在好了吧,喝成这样,难受不难受啊。 我说:弢我问你你一件事,你害怕不害怕别人知道咱俩的事? 弢说:什么事?咱俩有什么事? 我的头有点晕,也没有心情和他闹了,就说:正事,别闹了,我害怕别人知道了,我就没法活了。 弢说:干什么不活啊,再说别人怎么就知道了呢? 我说:万一呢。 弢说:哪有那么多万一啊,我没想过。行了,你就是瞎想,怎么痛快就怎么着吧,瞎想什么啊。 我也说不出口说要不咱俩就算了吧,坦白地讲,我还依恋着他啊。 我知道,我就像一颗石子,现实就像流水,他没有牙齿,也没有利爪,却用我的愧对与纠结,消磨着我的激情,使我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我却无力抵抗他的威力,也无力与他战斗。 我调到市里,最高兴的是旭,因为他可以很方便的来找我,晚上到夜市的摊上喝酒,他到家里来找我,总是和我妻子说:嫂子,我跟我哥向你请个假,要不他可不敢出去。 有别人的时候,旭总是称呼我老兄,可是没别人了,他就叫我哥。 我妻子知道旭的脾气,说:你给我请什么假啊,哪一天不让你们出去了啊? 旭说:嫂子你别不高兴,我不会领着我哥去找小姐的。 我妻子说:你哥想去,他也得有那个胆子啊。 旭说:你可别小瞧我哥,他坏着呢,什么不敢做啊。喝多了我可就不让他回来了,他到我那里去了。 我只在一旁笑着,出了门,旭说:哥,你瞧你活得这窝囊样,咱俩找小姐去吧,找小姐我也能给你报销。 我说:能报销我也不去啊,我怕惹上一身病。 关注楼主收藏转发至天涯微博添加到专辑 喝酒的时候,我说:你得把××(旭的妻子)调进来啊,你老是一个人也不行啊。 旭说:快了,基本说好了,下一年就行了。 后来就说到我的调动,我说:我太着急了,调的早了,把评职称给耽误了,在原来学校排名次,我就快到了,在这里,还得重新排,积分少了很多,还不如等评过了职称再调呢。 旭说:要不我跟你问问能不能要个名额,反正也不容易,我尽量跟你跑成了吧,哪怕叫爷爷我也得让你早点评过了。 我知道旭是不轻易许诺人的,可这事也不简单,谁知道他有没有这能力呢。 喝的有一点晚了,旭说:你跟我嫂子打个电话吧,别让他等着你了。上我那里去吧。 我说:不要紧,晚点就晚点吧。不去了。 旭说:哥哥,离开嫂子一宿都不行啊,还得让我说啊。 我了解旭的脾气,最简单的,他打电话,一响,我掏出来一看,是他,接了以后,都是习惯性地说:旭,是我,有事吗? 本来就是很正常的,可他就会说:哥,你怎么这脾气啊,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啊, 你兄弟想你了,想和你说一会话不行啊? 我倒是想说:你手边上就有电话,公家掏钱,又不心疼话费,可我正忙着呢。又一想,算了,聊会就聊会吧。有过两次以后,我接电话的习惯都改了,等着他说第一句话。 到旭的家里,我也知道,他妻子不来的时候,他也没事干,他愿意让我来陪他,旭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喝酒,喝了酒就天南海北的瞎扯。天太晚了,就睡下了。 自从有过那么一次,他让我抱抱他,以后他再也没提过,他也从不和我提起弢的事,我们在一起安静的睡着,我也没有别的想法,这样,不也挺好吗。 那一天,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弢。 他说:你怎么不答理我了,也不打电话? 我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想不起来了。 弢说:现在有事吗? 我说:没事。 弢说:那你出来吧,我在你校门口呢。 我出去,弢就在门口等着我,我说有什么事? 他说那边有一个家长等着呢,有一个学生,想转到我们学校来,找不着关系,就去找弢,弢想起我来了。 我说:几年级啊, 弢说:高一。 我说:男生啊女生啊,可别是别的学校开除出来的。 弢说:那倒肯定不是,是个女生,就是愿意到这边来上学,成绩可能差点。 我说:那就简单了啊,谁也别找了,我刚来,和领导也不是那么熟,你就直接放到我们班里吧,我们班里刚走了一个女生,有空地方,反正现在学籍还没办呢。 这事一说,弢就明白了,在我们原来的学校这么办的多了。 我说:你就为这事大老远的跑一趟啊,电话里三句两句也说得明白嘛。 弢盯着我的眼睛说:我想你了。 我的心里一翻,知道自己是顶不住的,我知道自己。 那个家长正从远处走过来,我回过神来,对着家长微笑着点点头,等着他过来。一番介绍寒暄,就把这件事说清了,我说明天早晨你们带着学生过来吧,我给安排好就行了。 没什么事情了,可是家长把弢叫过去,悄声说了几句,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弢过来说:家长过意不去,觉得麻烦了你,想表示表示,送给你点东西。 我说:可不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确实不合适,又不是别人,你的关系,我更不能做这种事。 弢说,我也跟家长说过了,知道你不会要的,家长说要不就一起吃个饭。 我对弢说:没这个必要,又不是什么费劲的事,举手之劳。 弢说,你别管了,我安排吧,再说我也想跟你呆一会儿了,你说个时间吧。 弢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推辞不了了,我说:那就今天晚上吧,家长大老远的来了,别一趟一趟的折腾人了,也快放学了,你等一会吧,你想想还要叫上别人吗? 弢说:不要了,人少一点吧,多了闹得慌。我们去找地方,一会放了学来接你。 等放了学,弢又打电话,说你出来吧,我们在门口等着呢。 车门拉开,我看见多了一个人,原来是家长又叫了他的一个朋友,我明白这是找了一个作陪的,点点头进去了。 车停在一家酒店前面,我们上去,包间是定好的,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弢先互相介绍了一下,彼此寒暄,说着客气话,菜上来,家长说着感激的话,一方面说帮了大忙,另一方面孩子放在我的班里,希望我多多照顾,管理严格一点,让孩子有点成绩。 我回应着这些客气话,也说家长就请放心吧,等等这些话,弢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心吧,这是我最好的弟兄,一定错不了事。 我侧脸看着弢,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在灯光下那么潇洒,那么英俊,弢对着我笑着,很高兴的样子,说;错不了是吧? 我注视着弢的脸,几个月没有仔细的看过他,恍惚中像是一种陌生的感觉,这个赚取了我的一生的男人啊。 喝完了酒,我和弢坐在后排,他们送我回家,弢侧过身,手挡在嘴边,对着我的耳朵,小声的说:想你了,来找我吧。 我没有回答,黑暗中弢紧握着我的手,温暖有力,一直不放。 他不知道我在有意躲开他,他不知道我的内心是在多么无力的挣扎,我默默地在心里说,弢你打我一顿吧,你大声地对我喊滚开吧,你这么对我,我怎么能挣脱你的情欲的罗网呢? 回到家,妻子还没有睡,在床上哄着孩子玩,她说:有什么事啊,没喝多吧? 我说:添了一个学生,家长请客,没喝多少。 妻子放心了,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看着妻子的背影。 从第一次和弢在一起开始,我就觉得自己的灵魂每天都跪在妻子的面前,在心底求得她的谅解和宽恕,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这种不安和自责一直萦绕着我,我想自拔,可是拔不出来,反而那种煎熬使我不断地去找弢,去从他那里求得片刻的解脱。 斩断它吧,斩断它吧,我想。 可是我又想到了弢,想到了黑暗中他那握着我的手,他毫不知情,还在想着我,我又怎么去辜负他呢? 昨晚,我和弢,还有旭,当然还有两个别人,在一起喝酒,我喝了两杯蓝色经典,还有三杯啤酒,和旭,和弢,又谈起刚刚毕业分配时的情景,也就在短短的两三个小时,我们这些临界中年的男人,就像孩子一样,借着酒,麻醉了自己,又回到了青春岁月,那一去不复返的日子,在那一时刻,我需要酒,旭和弢也需要酒,两杯白酒,对他们不算什么,可是对我,已经是大大过量了,幸亏我没有吐在别人新买的车上,送我回家,我又忍不住偷偷地握住了弢的手,虽然我们已经不在黑暗中交往了,可是我知道,我依然爱着他,痛彻心扉的爱着他,还是愿意为了他去死,可是我还是不能,弢的心已去,同志哪里有什么爱情,又有谁能得到真正的爱情,我的这颗凄凉悲惨的心啊。 为了这一点卑微的见不到阳光的感情,我失去了升迁的机会,今晚旭对我说,我们都是性情中人,因为这句话,我们喝了一杯啤酒,现在,在这寂寞的黎明,我一边打字,一边流着泪哭泣,酒真是个好东西啊,可以让男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多少年不哭了,眼泪流不出来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迎合着一切,迎合着父母,妻子,孩子,同事,迎合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可是唯独不能迎合自己,不能有片刻的放纵,我是为了谁而活着呢? 我知道,我的一生将活在梦里,将活在那个自己塑造的充满渴望的梦里,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坏人,可是我为什么活得这么的艰难呢? 天快亮了,我知道我睡不着了,妻子因为我喝多了,一夜都没有脱衣服,听到我开电脑的声音,又走过来,我好不容易劝走她,说我没事,酒劲过去了,你去睡吧,我知道,那个在我终老之时握着我的手的人,那个在我步履蹒跚之时搀扶着我的人,那个在我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之时依然注视着我的人,不会是泉,也不会是弢,一定是我的妻子,我深深的感激她,我会用我的真心去呵护着她。 青春永远是一场梦,我知道我还沉浸在青春的梦里没有醒来,当我醒来,我就被现实征服了,我的心也死了。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也许只有依靠这一点梦活着,可那些活在梦里的人,注定是一场悲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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