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故事《冲动》

　　和认识小广的情节相似，我也在给高一新生上的第一堂课上便被楠楠所吸引，而且这次被吸引的程度更深。

　　9月1日开学第一堂课，我就给楠楠所在的这个快班学生上课。我健步登上讲台，然后迅速扫视了在座的学生们一圈。在近50张年轻的面庞中，我一下子就发现了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庞，并马上被这张面庞所吸引，甚至上课时还时不时地不由自主地偷偷地朝着这张面庞看去。同认识小广一样，我又故伎重演了——先是通过讲台上贴的座位表知道他叫做龚安楠，然后故意提问他了一个较有思维含量、需要多说几句才能讲清的问题。站起来后，我发现他更好看了——不仅面庞看起来更加英俊秀气，而且皮肤白皙、个头适中、身材匀称、穿戴整洁、头发微弯、眼睛有神、举止潇洒，再配上一个秀气的小眼镜，简直是个活脱脱的韩流美少年啊！他看起来真是名如其人啊！他不就像一棵亭亭玉立的秀于群木的高贵的楠木吗？他一张嘴，啊！更迷人了！——声音甜甜得有点发腻(后来我称他是公鸭嗓，这实际上完全不符合实际，公鸭嗓不过是我对他的一个特殊的昵称而已。因为，当年小面包儿曾叫我公鸭嗓，我就转赠给楠楠了，而且我有一个习惯，对于与我关系密切者——不论男女——一概愿意使用贬义词来表达对他们的喜爱)，思维清晰有条理，表达准确而完整。嗯，不错！看样是个聪明的学习不差的学生。我心里想到。他就是这样给我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我当时就想，若能教他三年，每堂课都能欣赏这样张可人的面庞，这该多好啊！巧的是，当天晚课我还是在他班上的。啊！一天两堂课都能欣赏帅哥！开学第一天心情就不错啊！其实，第一堂课我也吸引住了楠楠。毕业后，在忆及我俩认识第一天的这两堂课时，楠楠说，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很烦我，没想到当天晚课又见到这个让他厌烦的人，真是倒霉透顶啊！我知道他说的全是反话，心想，小屁孩，你爹我说反话的时候，这世界上还没你呢！我没有戳破他的话，真是冲他嫣然一笑。

　　后来，随着交往的日渐增多，我发现他是个外向阳关、活泼调皮甚至有些嘚瑟的男孩——这正是我喜爱的男孩啊！这样的男孩能不成为全班师生关注的焦点吗？于是，他成为了女生们追慕的对象、男生们嫉妒的对象，也很快成为了老师们课余谈论的对象——有意思的是，对于他的态度，老师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包括我在内的占多数的喜爱派，另一派是包括其班主任、物理和外语老师在内的占少数的憎恶派。一日中午，在学校教工食堂，我和其外语老师同桌而餐，不知怎的就扯到他的身上。外语老师恶狠狠地说：待人恨的龚安楠！总是不写外语作业。上课还讲话！我白了这个胖女人一眼，心想：都怪你无能、课又上得不好！所以，他不写你的作业、不听你的话。他上我的课怎么就从不讲话，而且每次作业都能及时认真完成呢？我啥话也没说，很快吃完了就离开了这个让我不快的胖女人。

　　但是，我也没能得意得太久，很快在我的课上龚安楠也敢讲话了！接着作业也不能按时完成了！看样这小子初中时的故态复萌了！虽然很喜爱他，但是为了他的成长和前途，我对他没有丝毫的客气，而且相反由于喜爱他，对他的要求也格外严格——对于他的两大毛病，我采取了课前个别谈话打预防针，课上出现问题露头就打，课后再次谈话诫勉等软硬兼施的办法进行综合治理。虽然收效甚微，但是我乐此而不疲；对于我的疾言厉色的批评，他总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但是从不顶撞我，也从未说过一个不字。看来，他是个挺有家教且明好知赖的孩子。我更喜爱他了！虽然每次犯错后，我都很为他的不上进而生气进而声色俱厉地批评他，但是心里头真是很喜爱他啊！

　　高一下学期学生们面临者文理分科的选择。我真希望龚安楠能选择学文科啊，这样我就可以教他三整年了，而且能边上课边欣赏这张令我心醉的英俊面庞三整年了！没想到这次竟然心想事成了！——在一次谈话中，他明确告诉我他要学文科。我心中一阵窃喜。我害怕他中途因为我的严厉而变卦，于是主动调整了对他的教育策略——向后退了退，不再像高一上学期那样逼他太甚，他不能按时完成作业就缓他几天吧(不过龚安楠有个优点挺让我喜爱的，就是虽不能按时完成作业，但是从不糊弄作业，也不抄别人的作业，要写就总是认认真真地写)，同时加强温情攻势，少一些暴风骤雨般的批评，多些和风细雨般的谈话和耐心的等待。功夫不负苦心人，龚安楠不仅铁了心学文科，而且对于我教的这科既爱学又学得好。其实，龚安楠真得是喜欢我，通过一件小事即可得到证明：高一下学期期末家长会上，龚安楠的班主任把她班所有文化课老师的手机号都告之家长。会后，我只接到了一个电话——龚安楠妈妈打来的电话。他妈妈在电话中说：他们家的龚安楠早就喜欢我，并且在家中经常学我上课时的声音、口气、手势、神态。当听说高二后我还继续教龚安楠时，他母亲显得很高兴。

　　上高二的龚安楠更加不安分了——不仅各科作业都不能按时完成，而且生性风流的他不断地变幻着女朋友。我不愿意看他白白地消磨时间、白白地浪费青春、白白地蹉跎岁月，于是加大对他的整治力度——几乎每堂课前都提醒他，几乎每堂课上都批评他，几乎每堂课后都教育他。对于他的不能按时完成作业这一痼疾，我先是苦口婆心的教育，接着是威胁恫吓——再不按时完成作业就罚写5遍、写保证书甚至撵出教室去补作业。当然，我从未罚过他，因为我不愿意耽误他宝贵的学习时间。但是，保证书他倒是写了一份并被我贴在自己使用的一本教材的扉页上，还真的将他撵出教室补写作业一回——当时，我心里很矛盾，既怕他耽误听课从而影响对知识的理解，又怕不用此种手段他不能迷途知返。毕业后，他还和我谈起这次撵出教室事件并且埋怨我耽误了他的学习。我心想：儿子啊！爹的一片苦心你何时才能理解啊！但是，我啥话也没说。

　　好在上高三后，考试升学的巨大压力使龚安楠及时地迷途知返了。每次作业不仅完成得认真而及时，而且也加入到了班级日益壮大的提前交作业的大军之中(我有个习惯，对于当天下发的试卷都是要求学生们最晚在第三天早晨交，但是欢迎学生们提前上交，对于提前交作业者，总是在全班面前大张旗鼓地予以表扬。所以，很多学生第二天甚至当天晚课前都抢着上交作业)。他的学习成绩也稳定在班级前五名之列——虽然整个高中三年数次大型考试，他一次也没考过第一。女朋友也暂时固定下来了——她是班上一位很文静很稳重长得还算漂亮的女生。对于他的进步，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其实，高三学生与教了他们三年的老师之间的关系是很容易相处的，因为学生们已经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明是非知好赖了，因此一个教了他们三年的老师，只要真的为人正、爱学生、工作勤，哪怕教育教学水平差一些，也很受学生们的爱戴。如果业务水平再高些、知识面再广些、为人再风趣幽默些，那么，这样的老师恐怕太受学生们的欢迎了。不幸的是，本人就是这样的一位老师。而且，我发现挨我剋越多的学生——不论男生还是女生——毕业后跟我的关系通常就越好、越亲近。说实在的，我很享受相处三年后师生间形成的这种真挚单纯的关系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和幸福——可能由于自己无人无女的缘故吧，我有时真的把学生们看作自己的儿女，并为他们一丝一毫的进步而由衷地感到高兴。上高三后，我与学生们的关系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虽然表面上看我还是像以往那样的严厉，还是像以往那样的爱批评学生——师生间的关系更加亲切而默契了。我的怕黑、怕狗等缺点被学生们知道了，但这成为了师生关系的润滑剂、催化剂，他们发现我挺很可爱的，于是就更愿意亲近我了——课前课后，不少学生围着我，有的是问题的，有的是想找我唠两句的，有的是等着挨我剋的，还有的是就是想跟我疯闹的——这其中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就是调皮鬼龚安楠。一天上课，他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听课，而且两条腿都伸出了课桌外。我一见他这样，心里就堵得慌——我是个对学生要求很严格、很细致的老师，不愿意看见学生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于是趁学生自学看书之机走到他的身旁，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地要求他坐好坐正。他装聋作哑故意气我。于是，我不客气地用手将他翘起的右腿从左腿上狠狠地扒拉下来，接着用穿着新鞋的右脚将他伸出桌外的左脚轻轻地然而有力地推进座位里。刚要满意地离开，我突然从这坏小子的嘴角里发现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我知道，这小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下课铃响后，我正给一个学生答疑，突然，我那穿着新鞋的右脚被人不客气地踩了一下。一抬头，龚安楠早已如脱兔般窜到教室后面冲我大声地坏笑着。我故作生气地说：龚安楠，你给我过来！这小子却说：老师，您有本事就过来抓我啊！班里的几个皮小子也跟着瞎起哄。我岂能放下教师的架子在教室里抓学生呢？而且我也抓不住灵活如猴的他啊！于是只得作罢。在龚安楠等调皮鬼的带动下，他们这个文科快班的学生大多很活泼、很快乐。说实在的，我更加喜爱他们了——特别对于龚安楠。

　　瓜熟而蒂落，水到而渠成，经过两年半的情感积淀，到了高三下学期，我和龚安楠的关系终于发生了质变——从师生关系变成了父子关系。在此在前，或是被其他学生所封或是被我所逼，在他班我已有两个干儿子。谁曾想，在接了下的短时期内，我又连收4、5个干儿子——而且都是主动认贼作父的，而龚安楠不仅是第一个这样做的，而且还是唯一先是自封为子然后才得到我承认的一位干儿子。一天，我给他妈妈打电话，他妈妈对我说：龚安楠在家里告诉她，他已是您的儿子了！哎呀！我怎么不知道这件跟自己密切相关的大事呢？而这个结果不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吗？于是，第二天我便当众宣布龚安楠是我的儿子，而且是我的第三个儿子——因为本人在家排行老三，小名就叫小三儿或三儿，我为这位我最喜爱的学生成为我的三子而感到高兴。从此，龚安楠就称我为爹——而且叫得很真、很甜，叫得我心花怒放。回到办公室，我兴奋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同事们。对于龚安楠这个名字，同事们经常听我提及，早就想一睹尊荣了，于是纷纷要求我把他领到办公室见一面。当天中午，我就把他带来了。我郑重其事地对同事们说：这位就是我的新儿子、经常给大家提起的龚安楠！同事们不约而同地认真地盯着他看了起来，特别是组内那位眼睛近视却很少戴镜的李姐竟然破天荒地戴上了眼睛，一边仔细地观赏一边微笑着，我发现大家的表情都与李姐类似。从此，龚安楠成了办公室里的常客——应我之邀，或者拿教具或者数卷子。不久，活泼外向的他就和老师们混熟了。他通常一边数卷子，一边控诉我的各种罪行，老师们也跟着他应和着。他成了大家的开心果。一日，组内一位老师叫他楠楠。我觉得挺好听的，于是也跟着叫。从此，楠楠便成为我对他经常使用的称呼了(一次和他父亲的通话中，知道他的小名真的是楠楠)，有时我会在私下里叫他儿子。当然，偶尔仍然叫他龚安楠，但这往往是有严肃的话题要跟他谈的时候。组里的同事都很喜爱他，也都很羡慕我能有这么个好儿子。记得一天他走后，我说到他妈妈很娇惯他时，一位同事说若龚安楠是她的儿子，可能比他妈还惯他哩！

　　离高考已不到一月了，龚安楠学得更苦了，英俊清秀的面庞也变瘦了。看着他，我真有些心疼啊！更让我心焦的是他对于我教的这科出现了瓶颈现象，主要原因在于与大多数男生不多，他不愿意做选择题也做不好选择题，相反，他与一部分女生相似，愿意做大题而且大题也确实做得不错。每周学校都要进行文综模拟测试，每套试卷中我教的这科共12道选择题，每题4分，共48分。通常大部分学生错1、2道，而龚安楠却能错3、4道，这样他就比其他同学多错2、3道题，少得8分甚至12分啊！而这8分、12分的差距是很难通过大题补救的。为此，他着急，我也上火。于是，我经常帮他分析试题，寻找方法规律，弥补知识窟窿，但是，收效甚微。在5月上旬的一次测试中，由于选择题较以往更难，大多数学生错了3、4道，而龚安楠竟然错了6道！批选择题时(我通常是先批大题后批选择)正值周日的中午，我当时就坐不住了，往他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他，我对他是小巷里赶猪——直来直去。当得知他一上午没怎么学习时，我噌的一下火起来了，在电话里狠批了他几句。电话那头，他什么话也没说，我知道，他正在上火。我心里一阵不忍。在合分时，他本来只得了58分——这是高中三年他在我教的这科第一次得到不及格的分数啊！怕他过于难受，我做了一件在此之前很少做的一件事——给他提了2分，而且始终也未向他提起此事。

　　5月末的一天早晨，我在教学楼前遇到了上学的楠楠。当得知他未吃早饭时，我将学校规定的一人只能吃一个的鸡蛋省了下来送给他吃。第二天下班时恰巧遇到放学的楠楠，当得知他因为紧张而睡不好觉的时候，当晚就给他买了一瓶柏子养心丸并于次日早晨送给了他。

　　进入6月以后，高三晚课停了，楠楠放学的时间就是我下班的时间，而且我返家所乘公交车的车站恰好位于楠楠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第一天，我俩在路上偶遇，楠楠陪我走到车站。公交车来了一辆，他却不让我走，我知道他想通过和我聊天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而且我俩确实有说不完的话啊！直到第四辆公交车到站，我才依依不舍地登上车，车下他恋恋不舍地和我挥手告别。第二天，我主动约他共走学校到车站约7分钟的路程。第三天，我决定不坐公交车了，一是可以锻炼锻炼身体，二是可以陪他多走一段路。我俩一直共同走了近20分钟路，先是我陪他走到他家小区大门口，然后，他又陪我走一段路，一直送到小区大门前方300多米远处的一个隧洞的洞口，他站在隧洞口目送我前行，直到我的身影从他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他才回身往家走。这样我们爷俩又共同了3天的路。

　　6月8日上午，文综考试前，我在考场门口看见了楠楠。他穿了件白色的文化衫，显得更加精神、更加帅气了。我简单问了问他前一天语文、数学两科的考试情况。他说：还行。我知道他是个心中很有数的孩子，他说还行就意味着他考得不错。我叮嘱他一鼓作气、仔细认真、善始善终地将文综和外语两科考好。为了舒缓他和其他学生紧张的情绪，我特意和他们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入场的时间到了，我紧紧地握了握楠楠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送给他。楠楠看上去比我还放松，对我说：爹啊！您放心吧，我一定能考好的！然后朝我潇洒地挥了挥手，健步走入考场。望着他的身影，一向不信神不信鬼的我竟然为他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当天下午5:20，考试刚刚结束20分钟——我估计他也该到家了，便马上给他去了个电话，急切地询问他这天两科考得如何。从他轻松愉快的话中，我知道他考得不错。心里的第一块石头落地了。我嘱咐他别过于放松，第二天下午拿到答案后立即先看着试题回忆自己的答案，然后根据答案中的评分标准再逐题反复精准地估分。他很认真地答应了。

　　第三天，到学校指导学生估完我教的这科分数后，我特意邀请楠楠和我同行。在路上，我不仅将特意为他购买的登载着市内专家估分参考意见的一份报纸交到他的手里，而且再三叮嘱他要高度重视估分这件事。他听后认真地点点头。我更加喜爱眼前这位该严肃认真则严肃认真的成熟少年了！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分估得很准。接着就是填报志愿，对此我也为他提供了一些有益的建议。一切都很顺利，他以高出一本线9分的成绩顺利考上了位于本市市郊的一所知名外国语大学的阿拉伯语专业。得到消息后，他给我第一个打来电话，让我分享他的高兴，甚至让我猜他考了多少分，而我猜得又是那么准——只比实际分数差了一分！楠楠说：爹啊！您猜得真准啊！我回答道：知子莫若父嘛！我俩都开心地笑了。

　　随后的暑假对于我俩来说都是很愉快、很幸福的——我先是去探望做了个小手术的他，后来我俩一起泡了几回澡(他请客)，一起吃了几顿饭(我俩互请)。在洗浴中心，我俩边泡澡边兴奋地聊着，特别是楠楠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似得，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而不太擅长闲聊的我也变得很健谈。搓澡工问我俩是啥关系时，我抢先自豪地说：我俩是父子！搓澡工羡慕地说：你们爷俩关系真好啊！我和楠楠相视一笑。在餐厅吃饭时，我发现楠楠是个很细心、很会照顾人、家教很好的男孩。吃自助餐时，他为我忙来忙去拿各种食品和调料，而且总是我先动筷子他才吃。我突然明白了他之所以有那样好的女生缘和桃花运的原因了。吃饭时，我俩总是对脸而坐，边吃美食边近距离地欣赏着这张令人赏心悦目的年轻英俊的面庞同时聆听着耳边传来的他那甜甜的、腻腻的、柔柔的且带着点发嗲味道的声音，这真是件心旷神怡的事情啊！饭后，在滨城爽爽的夏夜里，我俩并肩漫步40分钟，边慢走边闲聊，一直走到一个静谧的小广场——通往我们两家的两条公交车的车站在此相距不到100米。总是他先目送我上公交车，然后他才坐另一线公交车返家。而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打手机，问问他是否到家——只有他平安到家，我才放心啊！这个夏天是我此生中过得最幸福、最愉快的一个夏天了！

　　上大学后，我俩见面的次数虽然大为减少，但由于毕竟在本市念书，所以一个学期内总能见上几面，而且多是见面后便请客吃饭，然后再漫步返家。他上大二之后，我俩不再到那静谧的小广场分手了，而是他一路送我回家，等到我家楼下后，我再送他前行200多米到我家附近的有轨电车站，目送他上车，他返家后马上给我来个电话报平安。一个多小时甚至两个小时的路程为我俩间心与心的交流提供了足够的时间。他啥话都对我说，恐怕有些话他都不可能讲给任何一位第三者——包括其父母去听，例如他和他的几位女朋友的一些韵事，他将来若一事无成就找人保养等等。当然，对于他的一些幼稚荒唐的想法做法，我总是不客气地批评指出并反复做他的思想工作。虽然他表面上显得不耐烦，总是拖腔做吊、发嗲撒娇地对我说：我知道啦！别絮叨了！烦死啦！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随着接触的日益深入，我发现我们爷俩形异却神似。从表面看来，我和他是如此的不同：我貌不惊人，他英俊潇洒；我循规蹈矩，他离经叛道；我头脑死板，他脑筋活络；我严肃认真，他嘻嘻哈哈；我内向寡语，他外向嘚瑟，但是，实际上在不少内在东西的方面，我俩却很相似：例如，我俩都很心细而情腻，都有点活泼而淘气，特别是都有不少孩子气——他常说我是个小孩，需要他照顾；而他何尝不是个孩子呢？——不论是见到我时手舞足蹈的动作，还是甜得发腻的声音，抑或故意气我时的神态。有人说：一个男人只有在自己真正喜爱的人的面前才会表现出孩子气。若这话是真理的话，那就进一步证明了我俩的互相喜爱。有时我想他是不是和我一路货色呢？说是吧？不像，因为他和多个女孩子谈恋爱，甚至同时脚踩好只船，其中有几个女孩还心甘情愿地把身子献给了他。说不是吧？他和我们这类人还真有几分相像，例如，爱干净甚至达到洁癖的程度；爱梳洗打扮达到了和我约会时差不多次次都迟到的地步——甚至在他家小区门口碰头，他也因为梳洗打扮而迟到，我几次调侃他：跟爹出门，还用打扮得这么漂亮吗？他爱往身上洒香水，爱跟我撒娇发嗲；还有他那甜得发腻的声音想了半天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不可能去问他——记得那年暑假在洗浴中心泡澡时，他跟我提起过他们年级中我俩都认识的两位男生搞基的事情，听口气他似乎挺不喜欢那种事情的。

　三

　　和认识小广的情节相似，我也在给高一新生上的第一堂课上便被楠楠所吸引，而且这次被吸引的程度更深。

　　9月1日开学第一堂课，我就给楠楠所在的这个快班学生上课。我健步登上讲台，然后迅速扫视了在座的学生们一圈。在近50张年轻的面庞中，我一下子就发现了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庞，并马上被这张面庞所吸引，甚至上课时还时不时地不由自主地偷偷地朝着这张面庞看去。同认识小广一样，我又故伎重演了——先是通过讲台上贴的座位表知道他叫做龚安楠，然后故意提问他了一个较有思维含量、需要多说几句才能讲清的问题。站起来后，我发现他更好看了——不仅面庞看起来更加英俊秀气，而且皮肤白皙、个头适中、身材匀称、穿戴整洁、头发微弯、眼睛有神、举止潇洒，再配上一个秀气的小眼镜，简直是个活脱脱的韩流美少年啊！他看起来真是名如其人啊！他不就像一棵亭亭玉立的秀于群木的高贵的楠木吗？他一张嘴，啊！更迷人了！——声音甜甜得有点发腻(后来我称他是公鸭嗓，这实际上完全不符合实际，公鸭嗓不过是我对他的一个特殊的昵称而已。因为，当年小面包儿曾叫我公鸭嗓，我就转赠给楠楠了，而且我有一个习惯，对于与我关系密切者——不论男女——一概愿意使用贬义词来表达对他们的喜爱)，思维清晰有条理，表达准确而完整。嗯，不错！看样是个聪明的学习不差的学生。我心里想到。他就是这样给我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我当时就想，若能教他三年，每堂课都能欣赏这样张可人的面庞，这该多好啊！巧的是，当天晚课我还是在他班上的。啊！一天两堂课都能欣赏帅哥！开学第一天心情就不错啊！其实，第一堂课我也吸引住了楠楠。毕业后，在忆及我俩认识第一天的这两堂课时，楠楠说，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很烦我，没想到当天晚课又见到这个让他厌烦的人，真是倒霉透顶啊！我知道他说的全是反话，心想，小屁孩，你爹我说反话的时候，这世界上还没你呢！我没有戳破他的话，真是冲他嫣然一笑。

　　后来，随着交往的日渐增多，我发现他是个外向阳关、活泼调皮甚至有些嘚瑟的男孩——这正是我喜爱的男孩啊！这样的男孩能不成为全班师生关注的焦点吗？于是，他成为了女生们追慕的对象、男生们嫉妒的对象，也很快成为了老师们课余谈论的对象——有意思的是，对于他的态度，老师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包括我在内的占多数的喜爱派，另一派是包括其班主任、物理和外语老师在内的占少数的憎恶派。一日中午，在学校教工食堂，我和其外语老师同桌而餐，不知怎的就扯到他的身上。外语老师恶狠狠地说：待人恨的龚安楠！总是不写外语作业。上课还讲话！我白了这个胖女人一眼，心想：都怪你无能、课又上得不好！所以，他不写你的作业、不听你的话。他上我的课怎么就从不讲话，而且每次作业都能及时认真完成呢？我啥话也没说，很快吃完了就离开了这个让我不快的胖女人。

　　但是，我也没能得意得太久，很快在我的课上龚安楠也敢讲话了！接着作业也不能按时完成了！看样这小子初中时的故态复萌了！虽然很喜爱他，但是为了他的成长和前途，我对他没有丝毫的客气，而且相反由于喜爱他，对他的要求也格外严格——对于他的两大毛病，我采取了课前个别谈话打预防针，课上出现问题露头就打，课后再次谈话诫勉等软硬兼施的办法进行综合治理。虽然收效甚微，但是我乐此而不疲；对于我的疾言厉色的批评，他总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但是从不顶撞我，也从未说过一个不字。看来，他是个挺有家教且明好知赖的孩子。我更喜爱他了！虽然每次犯错后，我都很为他的不上进而生气进而声色俱厉地批评他，但是心里头真是很喜爱他啊！

　　高一下学期学生们面临者文理分科的选择。我真希望龚安楠能选择学文科啊，这样我就可以教他三整年了，而且能边上课边欣赏这张令我心醉的英俊面庞三整年了！没想到这次竟然心想事成了！——在一次谈话中，他明确告诉我他要学文科。我心中一阵窃喜。我害怕他中途因为我的严厉而变卦，于是主动调整了对他的教育策略——向后退了退，不再像高一上学期那样逼他太甚，他不能按时完成作业就缓他几天吧(不过龚安楠有个优点挺让我喜爱的，就是虽不能按时完成作业，但是从不糊弄作业，也不抄别人的作业，要写就总是认认真真地写)，同时加强温情攻势，少一些暴风骤雨般的批评，多些和风细雨般的谈话和耐心的等待。功夫不负苦心人，龚安楠不仅铁了心学文科，而且对于我教的这科既爱学又学得好。其实，龚安楠真得是喜欢我，通过一件小事即可得到证明：高一下学期期末家长会上，龚安楠的班主任把她班所有文化课老师的手机号都告之家长。会后，我只接到了一个电话——龚安楠妈妈打来的电话。他妈妈在电话中说：他们家的龚安楠早就喜欢我，并且在家中经常学我上课时的声音、口气、手势、神态。当听说高二后我还继续教龚安楠时，他母亲显得很高兴。

　　上高二的龚安楠更加不安分了——不仅各科作业都不能按时完成，而且生性风流的他不断地变幻着女朋友。我不愿意看他白白地消磨时间、白白地浪费青春、白白地蹉跎岁月，于是加大对他的整治力度——几乎每堂课前都提醒他，几乎每堂课上都批评他，几乎每堂课后都教育他。对于他的不能按时完成作业这一痼疾，我先是苦口婆心的教育，接着是威胁恫吓——再不按时完成作业就罚写5遍、写保证书甚至撵出教室去补作业。当然，我从未罚过他，因为我不愿意耽误他宝贵的学习时间。但是，保证书他倒是写了一份并被我贴在自己使用的一本教材的扉页上，还真的将他撵出教室补写作业一回——当时，我心里很矛盾，既怕他耽误听课从而影响对知识的理解，又怕不用此种手段他不能迷途知返。毕业后，他还和我谈起这次撵出教室事件并且埋怨我耽误了他的学习。我心想：儿子啊！爹的一片苦心你何时才能理解啊！但是，我啥话也没说。

　　好在上高三后，考试升学的巨大压力使龚安楠及时地迷途知返了。每次作业不仅完成得认真而及时，而且也加入到了班级日益壮大的提前交作业的大军之中(我有个习惯，对于当天下发的试卷都是要求学生们最晚在第三天早晨交，但是欢迎学生们提前上交，对于提前交作业者，总是在全班面前大张旗鼓地予以表扬。所以，很多学生第二天甚至当天晚课前都抢着上交作业)。他的学习成绩也稳定在班级前五名之列——虽然整个高中三年数次大型考试，他一次也没考过第一。女朋友也暂时固定下来了——她是班上一位很文静很稳重长得还算漂亮的女生。对于他的进步，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其实，高三学生与教了他们三年的老师之间的关系是很容易相处的，因为学生们已经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明是非知好赖了，因此一个教了他们三年的老师，只要真的为人正、爱学生、工作勤，哪怕教育教学水平差一些，也很受学生们的爱戴。如果业务水平再高些、知识面再广些、为人再风趣幽默些，那么，这样的老师恐怕太受学生们的欢迎了。不幸的是，本人就是这样的一位老师。而且，我发现挨我剋越多的学生——不论男生还是女生——毕业后跟我的关系通常就越好、越亲近。说实在的，我很享受相处三年后师生间形成的这种真挚单纯的关系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和幸福——可能由于自己无人无女的缘故吧，我有时真的把学生们看作自己的儿女，并为他们一丝一毫的进步而由衷地感到高兴。上高三后，我与学生们的关系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虽然表面上看我还是像以往那样的严厉，还是像以往那样的爱批评学生——师生间的关系更加亲切而默契了。我的怕黑、怕狗等缺点被学生们知道了，但这成为了师生关系的润滑剂、催化剂，他们发现我挺很可爱的，于是就更愿意亲近我了——课前课后，不少学生围着我，有的是问题的，有的是想找我唠两句的，有的是等着挨我剋的，还有的是就是想跟我疯闹的——这其中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就是调皮鬼龚安楠。一天上课，他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听课，而且两条腿都伸出了课桌外。我一见他这样，心里就堵得慌——我是个对学生要求很严格、很细致的老师，不愿意看见学生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于是趁学生自学看书之机走到他的身旁，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地要求他坐好坐正。他装聋作哑故意气我。于是，我不客气地用手将他翘起的右腿从左腿上狠狠地扒拉下来，接着用穿着新鞋的右脚将他伸出桌外的左脚轻轻地然而有力地推进座位里。刚要满意地离开，我突然从这坏小子的嘴角里发现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我知道，这小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下课铃响后，我正给一个学生答疑，突然，我那穿着新鞋的右脚被人不客气地踩了一下。一抬头，龚安楠早已如脱兔般窜到教室后面冲我大声地坏笑着。我故作生气地说：龚安楠，你给我过来！这小子却说：老师，您有本事就过来抓我啊！班里的几个皮小子也跟着瞎起哄。我岂能放下教师的架子在教室里抓学生呢？而且我也抓不住灵活如猴的他啊！于是只得作罢。在龚安楠等调皮鬼的带动下，他们这个文科快班的学生大多很活泼、很快乐。说实在的，我更加喜爱他们了——特别对于龚安楠。

　　瓜熟而蒂落，水到而渠成，经过两年半的情感积淀，到了高三下学期，我和龚安楠的关系终于发生了质变——从师生关系变成了父子关系。在此在前，或是被其他学生所封或是被我所逼，在他班我已有两个干儿子。谁曾想，在接了下的短时期内，我又连收4、5个干儿子——而且都是主动认贼作父的，而龚安楠不仅是第一个这样做的，而且还是唯一先是自封为子然后才得到我承认的一位干儿子。一天，我给他妈妈打电话，他妈妈对我说：龚安楠在家里告诉她，他已是您的儿子了！哎呀！我怎么不知道这件跟自己密切相关的大事呢？而这个结果不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吗？于是，第二天我便当众宣布龚安楠是我的儿子，而且是我的第三个儿子——因为本人在家排行老三，小名就叫小三儿或三儿，我为这位我最喜爱的学生成为我的三子而感到高兴。从此，龚安楠就称我为爹——而且叫得很真、很甜，叫得我心花怒放。回到办公室，我兴奋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同事们。对于龚安楠这个名字，同事们经常听我提及，早就想一睹尊荣了，于是纷纷要求我把他领到办公室见一面。当天中午，我就把他带来了。我郑重其事地对同事们说：这位就是我的新儿子、经常给大家提起的龚安楠！同事们不约而同地认真地盯着他看了起来，特别是组内那位眼睛近视却很少戴镜的李姐竟然破天荒地戴上了眼睛，一边仔细地观赏一边微笑着，我发现大家的表情都与李姐类似。从此，龚安楠成了办公室里的常客——应我之邀，或者拿教具或者数卷子。不久，活泼外向的他就和老师们混熟了。他通常一边数卷子，一边控诉我的各种罪行，老师们也跟着他应和着。他成了大家的开心果。一日，组内一位老师叫他楠楠。我觉得挺好听的，于是也跟着叫。从此，楠楠便成为我对他经常使用的称呼了(一次和他父亲的通话中，知道他的小名真的是楠楠)，有时我会在私下里叫他儿子。当然，偶尔仍然叫他龚安楠，但这往往是有严肃的话题要跟他谈的时候。组里的同事都很喜爱他，也都很羡慕我能有这么个好儿子。记得一天他走后，我说到他妈妈很娇惯他时，一位同事说若龚安楠是她的儿子，可能比他妈还惯他哩！

　　离高考已不到一月了，龚安楠学得更苦了，英俊清秀的面庞也变瘦了。看着他，我真有些心疼啊！更让我心焦的是他对于我教的这科出现了瓶颈现象，主要原因在于与大多数男生不多，他不愿意做选择题也做不好选择题，相反，他与一部分女生相似，愿意做大题而且大题也确实做得不错。每周学校都要进行文综模拟测试，每套试卷中我教的这科共12道选择题，每题4分，共48分。通常大部分学生错1、2道，而龚安楠却能错3、4道，这样他就比其他同学多错2、3道题，少得8分甚至12分啊！而这8分、12分的差距是很难通过大题补救的。为此，他着急，我也上火。于是，我经常帮他分析试题，寻找方法规律，弥补知识窟窿，但是，收效甚微。在5月上旬的一次测试中，由于选择题较以往更难，大多数学生错了3、4道，而龚安楠竟然错了6道！批选择题时(我通常是先批大题后批选择)正值周日的中午，我当时就坐不住了，往他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他，我对他是小巷里赶猪——直来直去。当得知他一上午没怎么学习时，我噌的一下火起来了，在电话里狠批了他几句。电话那头，他什么话也没说，我知道，他正在上火。我心里一阵不忍。在合分时，他本来只得了58分——这是高中三年他在我教的这科第一次得到不及格的分数啊！怕他过于难受，我做了一件在此之前很少做的一件事——给他提了2分，而且始终也未向他提起此事。

　　5月末的一天早晨，我在教学楼前遇到了上学的楠楠。当得知他未吃早饭时，我将学校规定的一人只能吃一个的鸡蛋省了下来送给他吃。第二天下班时恰巧遇到放学的楠楠，当得知他因为紧张而睡不好觉的时候，当晚就给他买了一瓶柏子养心丸并于次日早晨送给了他。

　　进入6月以后，高三晚课停了，楠楠放学的时间就是我下班的时间，而且我返家所乘公交车的车站恰好位于楠楠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第一天，我俩在路上偶遇，楠楠陪我走到车站。公交车来了一辆，他却不让我走，我知道他想通过和我聊天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而且我俩确实有说不完的话啊！直到第四辆公交车到站，我才依依不舍地登上车，车下他恋恋不舍地和我挥手告别。第二天，我主动约他共走学校到车站约7分钟的路程。第三天，我决定不坐公交车了，一是可以锻炼锻炼身体，二是可以陪他多走一段路。我俩一直共同走了近20分钟路，先是我陪他走到他家小区大门口，然后，他又陪我走一段路，一直送到小区大门前方300多米远处的一个隧洞的洞口，他站在隧洞口目送我前行，直到我的身影从他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他才回身往家走。这样我们爷俩又共同了3天的路。

　　6月8日上午，文综考试前，我在考场门口看见了楠楠。他穿了件白色的文化衫，显得更加精神、更加帅气了。我简单问了问他前一天语文、数学两科的考试情况。他说：还行。我知道他是个心中很有数的孩子，他说还行就意味着他考得不错。我叮嘱他一鼓作气、仔细认真、善始善终地将文综和外语两科考好。为了舒缓他和其他学生紧张的情绪，我特意和他们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入场的时间到了，我紧紧地握了握楠楠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送给他。楠楠看上去比我还放松，对我说：爹啊！您放心吧，我一定能考好的！然后朝我潇洒地挥了挥手，健步走入考场。望着他的身影，一向不信神不信鬼的我竟然为他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当天下午5:20，考试刚刚结束20分钟——我估计他也该到家了，便马上给他去了个电话，急切地询问他这天两科考得如何。从他轻松愉快的话中，我知道他考得不错。心里的第一块石头落地了。我嘱咐他别过于放松，第二天下午拿到答案后立即先看着试题回忆自己的答案，然后根据答案中的评分标准再逐题反复精准地估分。他很认真地答应了。

　　第三天，到学校指导学生估完我教的这科分数后，我特意邀请楠楠和我同行。在路上，我不仅将特意为他购买的登载着市内专家估分参考意见的一份报纸交到他的手里，而且再三叮嘱他要高度重视估分这件事。他听后认真地点点头。我更加喜爱眼前这位该严肃认真则严肃认真的成熟少年了！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分估得很准。接着就是填报志愿，对此我也为他提供了一些有益的建议。一切都很顺利，他以高出一本线9分的成绩顺利考上了位于本市市郊的一所知名外国语大学的阿拉伯语专业。得到消息后，他给我第一个打来电话，让我分享他的高兴，甚至让我猜他考了多少分，而我猜得又是那么准——只比实际分数差了一分！楠楠说：爹啊！您猜得真准啊！我回答道：知子莫若父嘛！我俩都开心地笑了。

　　随后的暑假对于我俩来说都是很愉快、很幸福的——我先是去探望做了个小手术的他，后来我俩一起泡了几回澡(他请客)，一起吃了几顿饭(我俩互请)。在洗浴中心，我俩边泡澡边兴奋地聊着，特别是楠楠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似得，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而不太擅长闲聊的我也变得很健谈。搓澡工问我俩是啥关系时，我抢先自豪地说：我俩是父子！搓澡工羡慕地说：你们爷俩关系真好啊！我和楠楠相视一笑。在餐厅吃饭时，我发现楠楠是个很细心、很会照顾人、家教很好的男孩。吃自助餐时，他为我忙来忙去拿各种食品和调料，而且总是我先动筷子他才吃。我突然明白了他之所以有那样好的女生缘和桃花运的原因了。吃饭时，我俩总是对脸而坐，边吃美食边近距离地欣赏着这张令人赏心悦目的年轻英俊的面庞同时聆听着耳边传来的他那甜甜的、腻腻的、柔柔的且带着点发嗲味道的声音，这真是件心旷神怡的事情啊！饭后，在滨城爽爽的夏夜里，我俩并肩漫步40分钟，边慢走边闲聊，一直走到一个静谧的小广场——通往我们两家的两条公交车的车站在此相距不到100米。总是他先目送我上公交车，然后他才坐另一线公交车返家。而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打手机，问问他是否到家——只有他平安到家，我才放心啊！这个夏天是我此生中过得最幸福、最愉快的一个夏天了！

　　上大学后，我俩见面的次数虽然大为减少，但由于毕竟在本市念书，所以一个学期内总能见上几面，而且多是见面后便请客吃饭，然后再漫步返家。他上大二之后，我俩不再到那静谧的小广场分手了，而是他一路送我回家，等到我家楼下后，我再送他前行200多米到我家附近的有轨电车站，目送他上车，他返家后马上给我来个电话报平安。一个多小时甚至两个小时的路程为我俩间心与心的交流提供了足够的时间。他啥话都对我说，恐怕有些话他都不可能讲给任何一位第三者——包括其父母去听，例如他和他的几位女朋友的一些韵事，他将来若一事无成就找人保养等等。当然，对于他的一些幼稚荒唐的想法做法，我总是不客气地批评指出并反复做他的思想工作。虽然他表面上显得不耐烦，总是拖腔做吊、发嗲撒娇地对我说：我知道啦！别絮叨了！烦死啦！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随着接触的日益深入，我发现我们爷俩形异却神似。从表面看来，我和他是如此的不同：我貌不惊人，他英俊潇洒；我循规蹈矩，他离经叛道；我头脑死板，他脑筋活络；我严肃认真，他嘻嘻哈哈；我内向寡语，他外向嘚瑟，但是，实际上在不少内在东西的方面，我俩却很相似：例如，我俩都很心细而情腻，都有点活泼而淘气，特别是都有不少孩子气——他常说我是个小孩，需要他照顾；而他何尝不是个孩子呢？——不论是见到我时手舞足蹈的动作，还是甜得发腻的声音，抑或故意气我时的神态。有人说：一个男人只有在自己真正喜爱的人的面前才会表现出孩子气。若这话是真理的话，那就进一步证明了我俩的互相喜爱。有时我想他是不是和我一路货色呢？说是吧？不像，因为他和多个女孩子谈恋爱，甚至同时脚踩好只船，其中有几个女孩还心甘情愿地把身子献给了他。说不是吧？他和我们这类人还真有几分相像，例如，爱干净甚至达到洁癖的程度；爱梳洗打扮达到了和我约会时差不多次次都迟到的地步——甚至在他家小区门口碰头，他也因为梳洗打扮而迟到，我几次调侃他：跟爹出门，还用打扮得这么漂亮吗？他爱往身上洒香水，爱跟我撒娇发嗲；还有他那甜得发腻的声音想了半天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不可能去问他——记得那年暑假在洗浴中心泡澡时，他跟我提起过他们年级中我俩都认识的两位男生搞基的事情，听口气他似乎挺不喜欢那种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