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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小说:下个路口是天堂

2016-1-1 05:58| 发布者: admin| 查看: 4439| 评论: 0

摘要: 2003年7月,暑假。   已经连续吃了三天泡面,如果再找不到学生,下周就要饿肚子了,萧义心里这么想着,边挤好牙膏往嘴里塞。洗漱间就他一个人,回荡着他刷牙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一层搂大概有十几个同学没有回家,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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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义装作没事的挣脱柳云志的拥抱,一瘸一拐的向沙发走去边如无其事似的说道:“我真的没事,就一点点皮外伤而已,都快好了。”柳云志追上去扶萧义坐在沙发上,知道萧义不想说必定没什么好事,也不再多问,只是拉着萧义的双手,愁眉紧锁并深情的看着萧义的眼睛说道:“小义,以后千万不可以这样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告诉哥好吗?你的伤虽然都是外伤但是并不轻,你看你身上贴满纱布行动也不便,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如果在你最伤痛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那你这么多年的‘哥’也就白叫了。”柳云志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自责的说:“都怪我,最近的心思全都放在小宇身上,对你关心的少了,也没来看看你,都怪我,是哥不好。”

  萧义目不转睛的看着柳云志,所有的伤痛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心里所有的委屈,无望、不安和痛苦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温暖和幸福。这就是精神支柱的力量,爱情的力量,这种力量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可以替代。

  柳云志在一个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水果袋里拿出一个通红的大苹果,正准备给萧义削去,突然注意到一旁的方便面盒子还冒着热气,知道萧义又没好好吃晚饭,柳云志估计这几天萧义都没有好好吃过饭。转过头对萧义说:“先给你削个苹果,一会儿我给你做点吃的,正餐不能这么敷衍。”

  “不用了麻烦了,哥,我一点都不饿,再说家里也没什么可做的了。”萧义只想柳云志就这么陪在他身边就够了,他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饿,虽然这几天真的都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柳云志没理会萧义说什么,边削着苹果边说:“楼下就有超市很方便,我下去买点腊肠腊肉什么的,给你炒个饭怎么样?想吃吗?”

  萧义想起香肠腊肉炒饭,心里忍不住吞口水,眼里折射出喜悦的光芒,于是只得点点头。柳云志轻轻的拍拍萧义的头:“呵呵呵,小家伙,还说不饿呢,等我一会儿啊。”说着便出了门,萧义的心里铺满阳光。

  人生总是充满着不同的味道,而必然会有一种味道是让你刻骨铭心终身难忘。这种味道或许只是简单不过的一碗汤,一盘炒饭,但是一定是某个人专门为你做的,又或许只是某个人特别喜欢的某种牌子的洗发水或沐浴露的味道,又或许是某个人身上散发的特有的气息或等等。但是对于萧义来说,让他终生都难忘的味道就是这个晚上柳云志给他做的炒饭,这盘简简单单的香肠腊肉炒饭让他在以后没有柳云志的日子里无穷无尽的回味。

  柳云志以为最近小宇收敛了许多,晚上也没有再出去,而是乖乖的一个人关在房间,言语上父子俩也没有冲突,彼此似乎相敬相畏。就这样,只要小宇不出去和那些地痞流氓混,不往岔道上越走越远,柳云志也就满足了,而萧义的伤也已差不多痊愈,于是前阵子那颗焦虑的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然而,就在柳云志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时候,却接到一个公安局的电话,说是小宇与一起摩托车偷窃案有关。柳云志瞬间惊的口瞪目呆,他的儿子怎么会和偷窃扯上关系,慌忙赶到公安局,在质询室小宇正和一名公安吵架:

  “你凭什么抓我,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偷车了。”小宇气氛的叫嚣。

  “我警告你给我安静点,要不是看你年纪还小不像其他几个流氓,不然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叫嚣,老实点把事情交代清楚,没你什么事我们自然会放你回家。”

  柳云志这时进来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爸爸的管教无方,我一定让他好好交代清楚。”柳云志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你是怎么做爸爸的,这么小让他跟那些地痞流氓混一起。”那警察轻蔑的看了一眼柳云志。小宇火冒三丈:“你说谁是流氓?你以为你们警察是好东西?你们就是些穿着制服的流氓。还在这儿人模狗样的。”小宇看见爸爸来了似乎更嚣张,柳云志看见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和街头地痞混混没什么差别,这不是自己儿子,柳云志心痛极了。

  “你给我闭嘴。”柳云志出乎意料的朝小宇吼了一声,小宇一下子惊住了,顿时安静了许多。而那警察听了这话气的直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你……你这小流氓,你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我今天不拘留你我就脱下制服跟你做流氓。”

  柳云志赶紧上前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您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都是我这做爸爸的错,是我管教不严,我给您赔不是。”柳云志已经顾不上以往清高的姿态,深深的给那警察鞠躬,卑躬屈膝的道歉。

  那警察看柳云志穿着体面,态度诚恳,也没有再和小宇对着叫嚣,只是不理这两父子坐下来喝了一口水,气鼓鼓的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看,警察同志,是不是让我跟他单独说两句,我保证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柳云志谨慎说道。那警察“嗯”了一声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你告诉我,这事与你无关对不对,快说。”柳云志急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不相信他柳云志的儿子会是个偷车贼。小宇似乎意识到这回爸爸是生气愤怒是真格的了,头歪向一边说道:“反正我没偷,不关我的事”

  “那你怎么不说清楚呢?你这种态度要吃亏的。”听说与小宇无关柳云志心宽了一下。

  “与我无关,我还交代什么?他警察就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抓人啊。”小宇那语气那神态,那横劲儿越来越像是个街头小地痞。

  柳云志又气又心痛,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心痛,他不知道小宇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他不知道自己除了不该把他生下来之外,还有其他什么错。

  小宇最终没有被拘留,只是被罚款教育。负责此案的警察头目说:“柳镇宇是最近才和这个偷车团伙在一起的,而这个团伙已经作案多起,我们已经盯了他们个把月了。这次偷窃柳镇宇虽然不是主犯,但也起了一定作用。念在他年龄尚小还是个学生,也是初次,这次就宽松处理。你做爸爸的以后要加强管教,不要再让他和那帮社会不良青年混在一起。不然下次就问题就大了。”

  “是是是,一定不会有下次了。”柳云志从小家庭条件优越,人前人后都光鲜体面,从未如此卑屈过,从未如此的低下过。然而柳云志已顾不得这些,他只是感到万分的自责,子不教父之过,柳云志彻底觉得自己不是个好父亲。

  回家的路上父子两一路无语,直到回到家,柳云志才开口:“柳镇宇,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手,才肯学乖学好,才肯离开那群地痞混混。”

  “他们只是我朋友。他们做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小宇认真的严肃的盯着柳云志说道。

  柳云志忍不住发火:“朋友?朋友会带着你去偷窃?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到了犯罪的边缘了。”柳云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醒醒吧,小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柳云志说着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就算爸爸求你了,你到底要爸爸怎么做才能学好,只要你学好,只要你远离那些你所谓的朋友,爸爸做什么都愿意,爸爸只要你正正经经的做人,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柳云志用恳求的语气说着,就差给小宇下跪。

  “我不会跟着他们做违法的事情。”小宇着了魔似的,任凭爸爸怎么恳求都无动于衷。

  柳云志沉默了,思考了一会儿。“好吧,我们离开这里,回爷爷家,不等这个学期结束了,下个月就走,再也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了,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离开这里,这是柳云志最后能做的了。

  “无所谓。”小宇吧包往肩膀上一甩上楼去了,留下柳云志欲哭无泪。

  柳云志接下来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或变卖或解散,他已经管不了经济上的损失和盈亏了,他必须马上带小宇离开这个城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云志四处找人接手自己的公司,整天带人参观、吃饭、谈判,忙的不可开交。所幸这段时间小宇乖了许多,似乎没有跟那些狐朋狗友有什么接触,这才让柳云志有心思和精力处理公司的事情。

  事情总是来的很突然,有一天晚上,柳云志正准备睡觉,小宇敲门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柳云志面前。柳云志一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听小宇恳求道:“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带我离开这里,回爷爷家好不好,我们明天就走。”

  柳云志更是惊慌失措,赶紧扶起小宇问道:“怎么了小宇?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他们贩毒,他们要我携带毒品,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小宇这会儿像个孩子一样,说着说着便要哭了出来。

  柳云志心疼的抱紧小宇:“小宇,别怕,有爸爸在呢,只要有爸爸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告诉爸爸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怎么逼你了?”

  小宇离开爸爸的肩头,说道:“他们要我这个周末带一包东西跟他们到森林公园,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们非要我带,我怀疑是毒品,他们自己不敢带想骗我带去交易。”小宇说着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情。继续说道:“如果我不去,他们会把我打残的,上次萧义……”

  柳云志心头一紧:“什么?上次萧义也是他们打的?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萧义?”

  小宇睁着大大的眼睛接着恳求道:“爸,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混了,爸,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柳云志恍然大悟,怪不得萧义伤的那么重都一直隐瞒着不肯说出真相,原来是小宇找人打的,柳云志心里一阵疼痛,可是这个时候也不能责怪小宇,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柳云志想起萧义揪心的疼。

  柳云志扶着小宇的肩头,说道:“小宇,不要怕,这种人越怕他他就越吃定你。”柳云志想了一下。“我们去报警,我陪你去公安局,把知道的细节和你的怀疑告诉公安让他们来处理。”小宇乖乖的点点头。

  结果证明,那的确是一桩毒品交易,替代小宇带毒品的被当场抓获,参与此次交易的全部入狱,包括团伙老大强哥。但据警察说该团伙一定还有剩余势力,不过主要骨干都已经落网。这次小宇可算立了大功,不过柳云志可不在乎这些,他高兴的是小宇终于和这些黑势力划清界限,重回人生的正常轨道。

  柳云志累了将近一个月,总算成功把经营多年的公司转让出去了,也顾不上是亏是盈。再把房子卖掉,小宇的学退掉,这个城市就再和他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关系了。柳云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萧义家。

  靠在松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萧义站在柳云志身后,替他按摩着太阳穴,帮他捏着肩。萧义看着柳云志最近已经瘦了一圈,胡子也好几天没刮了。

  “哥,我给你刮胡子吧,你靠在沙发上别乱动哦。”

  柳云志“嗯”了一声,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萧义先用清水给柳云志把脸擦干净,然后在脸部涂上软化剂,小心翼翼的用刮胡刀在柳云志脸上刮了起来。柳云志享受极了,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只有萧义能让他如此的放松和舒服,只有萧义能让他紧绷的心灵得到一丝宽慰,他的烦恼痛苦只有萧义能够驱散,柳云志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他都要守着他,萧义离不开自己,自己也离不开萧义,两个人的生命已经紧紧的绑在一起。

  胡子刮干净的柳云志,格外的英俊。萧义忍不住把脸贴上去磨蹭,凑上嘴巴在脸上不停的啄。柳云志搂住萧义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把说道:

  “小义,我的事了结的差不多了,我必须带小宇先离开。等你这个学期结束再来找我,哥会安排好一切等你。只是要分开这一个多月。”柳云志搂紧萧义,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

  “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和妈妈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回老家了,所以天涯海角只能跟着你。”萧义想着要和柳云志分开,不禁心酸起来。

  “等以后安定下来,你再把妈妈接过去一起住吧,你妈妈这辈子也够辛苦的了。”

  萧义想起苦命的妈妈,才觉得自己真是不孝,心里一阵难过。

  “小义,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很自私,硬是把你留在身边。我回到家以后更不能经常陪着你,连和你在一起吃顿饭的机会都很少。”柳云志脸上尽是哀伤,“你应该找一个和你年纪相当的爱人,能和你同居,朝朝暮暮的过着两个人的小日子。”

  “哥,我从未奢求过朝朝暮暮,能遇上你已经是上苍对我的眷顾,只要能感受到你的存在,能感受到你就在我身边,这已经是我莫大的满足了。”萧义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说出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这个晚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很久很久,柳云志久久不愿离去。

  柳云志终于把一切了结了,订好了机票,离别仅在咫尺。想想要离开生活这么多年的城市,突然就觉得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柳云志静静的坐在客厅,打量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明天就要离去,耳边传来往日的欢笑声,在这个房子里发生的所有愉快不愉快的往事都一起涌上心头。

  小宇看着爸爸,自己也不舍的难过起来。突然心生一个主意:

  “爸,我们去吃夜宵吧,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吃到了,最后一次。”小宇伤感的提议。

  “走吧”柳云志毫不犹豫的答应,这是个好主意,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夜。柳云志本来想叫萧义一起出去吃,可是想想萧义和小宇见面还是会有不妥,也就算了。

  柳云志特意开车到离家比较远的夜宵街,那晚的夜宵特别的好吃,就连柳云志平时不太吃的麻辣烫,烧烤之类都觉得美味无比。父子俩吃的很晚很满足,最后才不舍的离去。

  夜已深,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闪烁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逝。生活了十几年的这座城市已经太熟悉了,任何街道任何景物都仿佛有了生命,都在用记忆的画面不舍的召唤。日久生情不只是人与人,人与物之间也是一样的。柳云志开车每拐过一个弯道,每路过一个街头都会想起往日的画面,不舍,真的不舍。

  车子驶进小区的车库,异常的安静,柳云志突然觉得很害怕这种安静。娴熟的停好车,下车锁好车门。刚迈出一步,身边突然冒出五六个人,有的手里还拿着棍子。柳云志心里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其中一人叫道:“柳镇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出卖我们,今天不把你打残就对不起我们强哥。”

  柳云志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马上把小宇护在身后,而小宇已经吓得腿发软,柳云志说道:“各位有话好说,我是他爸爸,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哼,两个一起打”领头的说完冲上去就拿起棍子往柳云志的脑袋上砸,柳云志抬手一挡,那劲道异常凶狠,顿时疼痛难忍。柳云志也顾不上疼痛了,护着小宇退到墙边,刚想开口说话,其他混混都已冲上跟前,拳头棍子齐齐落下。对方人多,柳云志寡不敌众还要护着小宇,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而小宇已经惊吓到缩成一团,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

  柳云志最终还是没护住小宇,小宇狠狠的挨了一闷棍跌倒在地,疼痛难挡。柳云志看到小宇痛的差点晕厥,顿时有了拼命之心,抢来一根棍子疯了似睁大眼睛乱劈乱揍,混混们看他那架势也都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冲了上去。柳云志举起棍子朝领头的一棍子敲下去,那人用手一挡,居然挡不住柳云志的力道,棍子狠狠的落在他头上。那领头的顿时怒火攻心叫道:“兄弟们,把父子俩分开,TMD,还敢反抗。”说完拿出一把刀子冲上前就往柳云志身上劈,柳云志拿棍子招架一阵明显不敌,而眼见小宇就要被迫分开。他无心恋战,只想冲到小宇身边保护他。而小宇本已瘫软在地,眼见父亲如此拼命的保护他,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勇气和力量,站立起来喊叫道:“是我惹的祸,不关我爸什么事,你们要打冲着我来,不要打我爸爸”说完也真的拼了命的开始反击。一个混混看着小宇红了眼,骂了句:“妈的,真不要命了,老子成全你。”说着就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小宇身上刺去。

  柳云志这一惊,身上又挨了一棍,也完全顾不上痛,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小宇前面,匕首狠狠的刺进柳云志的腹部,直末刀柄。那人也没料到这一刺竟然这么深,吓得呆在原地,众混混也都没想到大叫:“不好,出人命了”说完就赶紧逃跑,只有领头的还冲上前狠狠的在柳云志胸膛上踹了一脚,然后才愤愤的离去。

  柳云志手捂住腹部,嘴里吐出一口血,脸色惨白。小宇完全吓傻了,过了好几秒才慌乱的叫着:“爸,爸爸,你怎么样啊。”说完边哭着边脱下T恤往腹部上堵,可是那血根本堵不住。“爸,爸,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

  “小……小宇,赶紧……打电话。”说着又涌上一口血把口腔堵满,然后汩汩的从嘴巴流出,“爸爸……快……快……快……不行了。”小宇这才想起打电话,可是因为六神无主,极度惊慌又加上哭不成声,导致说了好一会儿才说清楚在什么位置。

  “小……宇,听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坚强的活着。回到爷爷家……要听话。”小宇流着泪拼命的点头。说道:“爸,爸爸,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丢下我。”说完又转过头使命的叫喊:“来人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爸爸啊。”小宇哭着喊着。

  鲜红的血液从柳云志的腹部和口腔里不断的汩汩的涌出。

  “小宇,你……要学会……独立。学会……自强,再也不能……任性了。”

  “我知道,爸,我知道,我一定会听话的,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听你的,爸,爸爸……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以后会乖乖的,爸……爸……”

  “小宇,你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健健……康康的生活,快快……乐乐的生活。”

  “爸,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不要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住啊,爸”小宇已经哭不出声了,只是眼泪不停的掉。

  “爸爸……对不起你,不要……不要怨恨爸爸。”柳云志眼神无比温柔的看着小宇。

  “不,爸,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爸爸”小宇抱着柳云志的头又哭出声来。“爸,爸”小宇哭着喊着爸爸,声音在整个车库无边无际的回荡。

  萧义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穿着背心短裤和拖鞋往医院跑去,一路狂奔一边抽泣,心里默念:柳哥,你没事的,你不可以丢下去我。跑到街上索性扔掉拖鞋,打着赤脚也顾不上疼,一边奔跑一边拦出租车,夜深了,连出租车都少了。

  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街边的霓虹灯一如既往的闪烁着,绵延到目不所及的尽头,萧义孤单的身影在霓虹灯下奔跑着,偶尔有一两辆大卡车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割破了沉静的夜,惊醒了这城市多少人的梦。而萧义却充耳不闻,耳朵里只听得见柳哥的呼唤。仍旧在奔跑着,被街边玻璃渣子割破的脚血流不止,可是萧义却丝毫没有察觉。

  终于上了出租车,萧义坐在后座浑身颤抖,又止不住抽泣,他无法想象柳哥就会这样离开自己,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泪仍旧在往下淌着,这夜里的泪光浸透着多少柳哥点点滴滴或悲或喜,或酸或甜的往事。不,这不能只是往事,柳哥还有很长很长的将来。萧义阻止自己回想回忆,心里默念着:柳哥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柳哥答应了还要陪他再去大理的,他一向说话算话,特别是答应过萧义的话决不食言。

  等到萧义狂奔到医院的时候,拐过一个墙角,看到一群护士推着车正往手术室跑去,小宇握着柳云志的手跟着护士们一起跑,边跑边哭着叫“爸爸,爸爸。”柳云志已经神志不清了,口里似有似无的念着:小义……小义,脑子里闪现的是和萧义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叫萧义,义气的义。”那张青春无比的脸永远印刻在柳云志的心上。

  “爸,萧义哥哥马上就到了,你要坚持住啊,爸,爸……”小宇哭着说道。

  “柳哥,柳哥”萧义边叫着边追着手术车。柳云志听到了,听到萧义叫柳哥了,眼睛微微的睁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终于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让他眷恋让他心疼的脸庞,他多想再看一眼,可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视线渐渐的模糊,头最终跌落在枕头上。

  正当萧义靠近手术车,就要拉住柳哥的手的时候,小宇感觉到父亲的手已经彻底失去力气,而另一只手无力的往下一垂,跌落在手术车上,挂在手术车的边缘无力的跟着车子晃荡。柳云志彻底停止了呼吸,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他深深爱着的和深深爱着他的人。

  萧义猛然看见柳云志跌落的手,一直奔跑着的双腿刹那间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压抑的抽泣起来。萧义悄悄躲到楼梯口,放声大哭,充满绝望的哭声震撼了整个楼梯,回荡不绝。

  我最亲最爱的人啊,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又怎么舍得让我如此的难过,这么漫长的人生,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走,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忍受这蚀骨的孤独。萧义哭的泪干了,也哭累了。

  自柳哥走了以后,萧义过了半年失魂落魄的生活,仅仅半个学期,就出了两次教学差错,一次教学事故,这让全校的老师和器重他的领导们困惑不已,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萧老师再也不是以前大家眼里的那个开朗,积极上进的好老师了。他变得沉默少语,任何一件事情都无法在萧义的生活里荡起那怕一点点的涟漪,脸上毫无表情,永远事不关己。没有人可以跟他说得上一句话,他的世界似乎已完全对外界封闭。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能理解他,没有人能听他倾诉。萧义只活对柳哥的回忆当中,在某个清晨醒来站在洗漱间的镜子面前,萧义连自己都认不出来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他也讨厌自己这副样子,心想柳哥一定也很讨厌。某个深夜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莫名的就蜷缩成一团抱着枕头就哭泣起来。萧义走遍了这座城市每一个和柳哥一起走过的角落,试图让一切记忆再鲜活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柳哥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并没有离开他,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点思念的痛苦。

  寒假来了,不等学校开除,萧义便主动辞了职,他用最后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自己,再也不能误人子弟了,虽然很爱这份工作,很爱他的学生,可是正因为太爱而不允许自己亵渎和辜负。也终于在某个清醒的时刻,萧义好不容易做了个决定,他再也不能这样活下去,他再也不能继续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这不是在天堂的柳哥喜欢的小义。他记得自己也曾经说过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生命中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他要寻找丢失的灵魂重新出发,这才是柳哥希望看到的。

  萧义剪去凌乱的头发,恢复到以往精神帅气的摸样,背上行囊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说道:柳哥,这才是你喜欢的小义,可是柳哥请你原谅我,我必须和你诀别,只有诀别才能找到我的灵魂。可是一想到诀别两字,眼泪便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不过萧义迅速的狠狠的把眼泪擦干,登上了飞往昆明的飞机,开始了他的大理诀别之旅,这次旅行结束就开始全新的生活。飞机加速起飞的一刹那,萧义还是被惊了一下,耳旁响起柳哥的声音:小义,别怕,握紧柳哥的手。柳云志就这样无孔不入的钻进萧义思想的每一个空隙,可是萧义又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是我最后一次放任自己对柳哥的想念。

  大理依然美丽,碧蓝的天空,恬静的民居,大片的油菜花,苍山上的雪峰依旧庄严的守护着这座迷人的古城,可是守护他的柳哥却永远的离开了。

  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当初和柳哥一起入住的白族客栈,更幸运的是和柳哥当初住过的客房居然正巧空着,萧义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房间,放佛柳哥正在里面等待着他,可是推开门只是一张大床,那是曾经翻云覆雨缠绵不尽的地方,那曾经不脱衣服就蜷缩在柳哥怀抱里睡午觉的地方,如今却如此的空荡。萧义呆呆的看着床,眼眶慢慢的泛出泪光,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小家伙,别难过,柳哥没有离开你,就在你身后呢。”

  萧义猛然回头,原来一切又是想象,太思念一个人幻听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发呆是这次旅行的关键词,古城的墙头,洱海边渡头的台阶上,那些曾经和柳哥相依相偎的地方都足以让萧义发上半天的呆,萧义就这样放任自己的思想无穷无尽的回忆。好几天过去了,该是和大理说再见的时候了,萧义突然想起苍山还没上,顿时兴奋了起来,为自己找到在大理能多待一天的借口而雀跃。

  依旧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萧义一个人骑着马沿着当初的路线上山,每次走到陡峭的地方耳旁总会想起柳哥的叮嘱:小义,拉紧缰绳,身子不要往后仰,小心摔下来。上到苍山的栈道上,一切都依旧,不管古城上空多么晴空万里,山上的雪却一如既往的飘着。来到栈道旁凭栏远眺,古城依然那么安详,洱海依旧那么平静,可是身后再没有柳哥轻轻的环抱,而柳哥的话语却依稀还萦绕耳旁:小家伙,你学坏了,敢挑逗起柳哥来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萧义转过身,没发现柳哥,却发现不远处曾经休憩过的小树林居然有一个雪人,长的就如当初和柳哥一起堆叠的摸样,萧义惊喜的走了过去怔怔的看着雪人,笑了,泛着点泪光的笑了,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找来一根树枝在雪人的身上一笔一划的写上“柳云志”。默默的走上前,抱着雪人的头叫了一声:柳哥,我要怎样才能把你忘记,我要怎样才能不再想你。热泪沿着雪人的面颊流下融化出一道痕,那仿佛也是一道泪痕。

  山上的雪越下越大,萧义久久不愿下山,只等到景区服务人员催促下山,不然马道会有危险。萧义才不得不一步一回头的告别雪人,而那雪人面颊上的泪痕依然清晰。走到悬崖边栈道的一个拐角处,萧义对着深谷大喊:柳云志,我再也不会想你了。喊完之后,萧义抹干最后一滴泪,大踏步的朝山下走去,前方的古城依然万里晴空。

  旅行结束之后,回家过完年又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萧义对自己说: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这一天萧义收到一条短信:晚上点某某大学侧门老东北餐馆见,一个老朋友。

  繁星,是繁星,一定是繁星,萧义面露笑容,这是多么久违的笑容,繁星总是在萧义最困顿的时候出现,一如从前。萧义早早的来到餐馆门口等着,迎面走来一个和尚,待走近了才发现,这和尚居然就是繁星。萧义惊呆在原地,连招呼都忘记打,直到繁星笑着先说:“怎么,就不认识了?”

  “你……你……你怎么……”萧义实在没有想到。

  一如五年前一样,两个人边吃边聊,聊感情,聊人生,聊了很多很多。萧义还是像从前一样把自己所有的经历全告诉了繁星,伴随着往事一幕幕的浮现,萧义也渐渐控制不住情绪,讲到柳哥走的那一晚,终于没能忍住眼泪。繁星劝慰道:“世事无常,浮生若梦,人生还长着呢,该放下的时候就得放下,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我如何能放得下……”萧义捂住脸,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流泪,可是又实在忍不住。两个人默默的坐了一会,待萧义情绪平静下来之后觉得刚才很难为情,打趣道:“谁像你出家人这般无情。”

  “呵呵呵,佛家劝人学习放下万缘,不要执着感情,却不是要人无情。因为,人本来就是有情众生,只要把爱情的聚散当成因缘变化来看,明白‘缘生则聚,缘灭则散’的道理,所有痛苦便能在这一念之间转变、释怀。”繁星娓娓说来。

  “既然会痛苦,为什么是人还穷其一生追求感情呢?”萧义一下子无法明白。

  繁星又说:“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感情的,佛教称众生为‘有情’,就是因为‘有爱’的缘故。人活在世界上,除了吃饱穿暖,还需要精神的滋润,而感情就是最好的精神滋润剂,因此,感情和生命可说是息息相关的。”

  “可是你们出家人却能没有感情。依然活的好好的。”萧义辩驳道。

  “谁说出家人没有感情?只是把感情默默放在心里罢了,而不像世人那般执着。出家人常说‘回头是岸’,其实只要能放下‘执着’,进退都是岸。呵呵呵,你好好想想‘执着’这两个字吧。”

  临分别的时候,繁星脱下手上戴的一串金刚石佛珠送给萧义说:“这串佛珠跟随我五年了,我戴着他诵过无数遍佛经,现在送给你,它能驱凶辟邪,也保佑你以后健康平安。”

  萧义看着这串佛珠,珠子里点点的金刚石在灯光的反射下像天上的繁星一样闪烁着。有了这串繁星的庇佑和柳哥在天之灵的守护,萧义对人生的希望重新燃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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