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同志小说：万里桐花

“怎么这么凉？”茂轩忙帮他把被子掖好。文虎悄声把刚才的梦告诉他。

“他们真敢那样，我去跟他们拼了！” 茂轩像父亲维护儿子一样把他抱得紧紧的。

“我知道那只是个梦。”文虎抵在他的胸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茂轩开车送文虎回学校。车上正在放台湾歌手陈升演唱的一首台语歌《纯情青春梦》，略带沙哑的嗓音，忧伤的旋律，事离别的意味变得更加浓厚。

“不是阮不肯等，时代已经不同”，唱的就像是他们这类人，处在时代的夹缝里，动弹不得。

文虎喜欢看台湾的综艺节目。台湾人讲话快，喜欢连读，文虎耳濡目染，有时把“今天”讲成“间”，把“大家”讲成“大阿”。有次茂轩聊起台湾，笑着说：“台湾很好，就是听不惯他们讲话。”文虎记住了，从此讲话尽量字字分明。

其实刚开始他也是听不惯，一听到台湾人有事没事“对啊，对啊”的就要诧笑，心想小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也还不是这样，是几时变得这么阴阳怪气的？不过听久也就习惯了。

小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也学里面的人转圈圈，可转来转去转的头晕也没变不见，心想做人还不如做妖呢！长大了再看，虽然人妖殊途，但妖精以人的形象与异性恋爱也还是可以被大众接受，而同志相爱却始终遭人非难，还真的是人不如妖！

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路边一个黄绿色的塑料杯子，里面插着一支吸管，被车子压扁了。车子经过，带起一阵风，把它往前赶了一段，停下来，又一辆车子经过，再往前赶一段……文虎替它感到悲哀，因为仿佛看到自己正被时代的浪潮裹携着往前赶，完全身不由主。

回去之后，下午文虎便感到身体乏力，以为跟茂轩在一起太过放纵的缘故，也没当回事。谁知晚上扁桃体发炎，肿起老高，咽口唾沫，连耳朵根都跟着疼。半夜又发了烧，脑袋像要炸开，疼得他几乎满床打滚。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到洗手间用冷水绞了把毛巾，敷在额头，渐渐好受些。

十点多雨桐打电话过来约他一起上体育课。学校实行网上选课，除了各自的专业课，其他课都选在了一起，彼此好有个照应。文虎忍痛说了句“不舒服，帮我请假。”便挂了电话继续睡。雨桐等老师点完名，便偷偷溜掉了。

回来到文虎的宿舍瞧他，刚走到楼梯口，看到文虎摇摇晃晃出了宿舍门，低头蹙眉，一脸痛苦的神色。走近些看到他脸色苍白，右脸微肿，头发一蓬一蓬横七竖八塌在头皮上，与他素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禁笑道：“没想到你小子也有今天啊，叫你去偷人！”

自打昨晚做了那个梦，文虎便对雨桐多了些敌意，这句玩笑话也被他听成了嘲讽，也不和他打招呼，径自朝前走。雨桐碰了个软钉子，讪讪的，但念在是他病中，并不和他计较，上前搀扶起他来。文虎想甩开他，无奈手臂没一点力气，只得罢了。

秋冬之季特别容易上火，医务室的沙发上坐满了等着看病的人。雨桐从里间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和文虎并肩坐下。文虎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等了半天才轮到他。

医生拿手电朝他嘴里照了照，说还不算严重，输几瓶液就好了。

还真实奏效，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这病来势汹汹，去的倒也挺快，一共四小瓶的药水，输到最后一瓶的时候就已经感到扁桃体完全消肿了，烧也退了。文虎看着药水潺潺地流入血液，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中间去了一次厕所，皮带紧，文虎一只手解不开，只好让雨桐帮忙，雨桐索性好事做到底，帮他把**掏出来，扶着，完事还给他抖了几下。文虎想起那晚在武汉发生的事，不禁起了反应，雨桐装作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