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谷离开医院之前找到了陈为的主治医生,详细了解了陈为的病因和治疗方案。莫小谷看起来教养良好诚恳有礼,医生也就一一耐心跟他说了。 陈为是因为低血糖引发的休克,加上长期的疲劳工作和营养不良,在当时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但治疗后如果注意休息和饮食的话,却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陈为的低血糖莫小谷是知道的,可是“疲劳”和“营养不良”这种字眼严重地刺激了莫小谷的心脏。 他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在崔悦的照顾下吃好睡饱,而陈为一个人在这里饱受折磨,他的胸口就像堵着一块大青石,透不过气又冰凉刺骨。 他的陈为,这样为难着自己!他几乎可以想像陈为每一夜的辗转难眠和每一次的食不下咽,这些都是因为他啊! 他想起初见陈为时月光底下最璀璨夺目的那双眼睛,他想起陈为初次跟他打招呼时憨厚明朗的那个笑容,那个陈为被自己亲手推向痛苦的深渊。 最让他无法释怀的是,那时他正和崔悦打情骂俏喜笑颜开! 多该死! 陈为为了改变他的命运,一直比同龄人更刻苦。别人还在美梦里酣睡的时候,他已经读了一早上的英语。别人还在泡妞玩游戏的时候,他都是一直抱着书本不放。更别提他这几年初入社会,从最低层做起吃过的那些苦。 陈为刚来到广州的时候,住的是一百块一个月的楼梯间,那里甚至搁不下一张大一点的床,一块破旧的席梦思就是全部的家俱! 陈为面试一个工作,主管以他的衣领破损为理由没有录用他,谁能知道陈为只有一件白色衬衫,连续两天都有面试的话,他只能晚上洗白天穿! 被无良的老板坑过工资,也被狡诈的中介骗过手续费,被同事欺负过…… 即使后来略有成绩,也是一瓶瓶的酒精灌出来的,躲在厕所里吐完了,回来还是一样要接着喝! 这些别人不知道,他莫小谷能不知道么? 他的陈为应该有更完美的前程,他的陈为应该有完美的家庭,父母安康,妻贤子孝,儿孙满堂…… 而不是和他一样无可挽回的做一个同性恋! 如果是现在的莫小谷,他一定会微笑地告诉你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无非是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不用张扬,却也不必可耻。 但是那个时候的莫小谷刚刚开始想要拥有一个人,刚刚开始真心为一个人考虑,刚刚开始为爱情作出定义……他很糟糕地把爱情定义为成全。 他以为陈为只要离开他,就能完美。如果他能预料到陈为离开他会这样轻易破碎,他死都不会放手的。 那天在机场他对崔悦说陈为死了他也就死了,并不是夸张的话。巨大的懊悔打击着他糊里糊涂的脑子,也把他从自己的思维里唤醒。 自己做出的决定居然这样愚蠢!更愚蠢的是居然又招惹了崔悦! 这些愚蠢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 我深信那句话:人对自己才是最残忍的。但是,人只应服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不屈从任何外力的驱使,并等待觉醒那一刻的到来;这才是善的和必要的行为,其他的一切均毫无意义。——黑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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