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小说《弥》

　　洁在日本的发展并不如意，除了上课时间就只能在一些小场子演出，偶尔去到乡村和夜场。享受的待遇自然是和国内没的比的。肖弥托了好几层关系才为她争取了一部电影的小角色。洁很快就收拾行李住到剧组里去了。肖弥也跟着进了剧组。他们在片场边的一个小酒店住下。酒店的柱子上涂上了暗红色的油漆，吊灯巨大而破碎，已经不会亮了。靠的都是边上的3个节能小灯。酒店老板是一个叫做岛袋宽子的肥胖女人。她每天都很早起床穿过每个人的房间给大家把拖鞋摆好，并在边上放好一叠纸巾。肖弥的对门住着的是另一个剧组。一个叫白石智惠子的女孩住在隔壁。她总是穿着毛茸茸的外套十分可爱。见到每个人都很热情的打着招呼。声音甜美可人。

　　那天天气很热，肖弥没等洁拍完，先行回了旅馆，在经过白石智惠子的房间是，听到淫靡的声音。肖弥自然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刚要进自己的房间边上的门就开了。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一脸尴尬，瞪了肖弥一眼。捂着脸走了。白石智惠子没有多说话同样神色慌张的关上房门。肖弥进了房间。接到了于东的电话弥，是哥。在日本过得好吗？肖弥何其敏感的人，虽然于东努力控制着情绪，可是依然可以听出那份哀伤。肖弥调整呼吸；嗯，挺好的，爸爸和奶奶就拜托你了。那自然，我把爸爸和奶奶接到家里来住了。琳琳也很乐意照顾老人家那让奶奶接电话吧。肖弥没等于东说完。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准得哭出来。弥子啊，在外边要注意身体。多吃点啊。别累坏了。听到奶奶的声音肖弥眼睛有些湿润。对着电话一个劲的点头，又恍然大悟被自己滑稽的行为逗乐。奶奶给肖弥讲了很多北京最近发生的事。流感已经被控制的差不多了，3姑父家的2伯父染上了流感死了，一家人也被隔离了。昨天才解禁。奶奶，在哥家里住着还舒服吗？肖弥的话问到这里，奶奶的语气明显不对劲，声调也降低了很多：于东对我这个老骨头自然是没的说。就是他那个媳妇，老是嫌弃我脏。说我走路慢吞吞。肖弥的火气一下子被点上了。挂了电话直接打电话给了王明，让他把二老接走。肖弥心里烦躁起来心里有些埋怨于东没有坦白。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是白石智惠子。只见白石惠子穿着一件白色短裙笑容甜美的站在门口。可是这一些在肖弥看来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应召女郎。肖弥无奈的摇摇头；放心，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你可以走了。说完就直接把门关上。白石智惠子在门口吼了几句粗话就悻悻的回了自己房间。

　　晚上肖弥又做了噩梦，梦里是秋瑾蜷着身子说冷，还有一面用鲜血糊成的墙。奶奶和爸爸被琳欺负和打骂。肖弥大叫起来。像是疯子一样。整个旅馆的人都被吵醒了。大家都以为肖弥是中邪了。洁吓得全身发抖一个劲的哭。两个男演员控制住肖弥，好不容易医生来了给肖弥打了麻醉针，肖弥才又渐渐睡去。

　　肖弥是在第三天的中午醒来。人已经瘦了一圈。边上守着自己的不是洁，而是白石智惠子。肖弥满头雾水。白石智惠子见肖弥醒来，用蹩脚的中文告诉他洁在拍戏，自己觉得肖弥是个奇特的人所以主动要求来照顾。肖弥不习惯无缘无故被人帮助的感觉。不由想到这姑娘的动机是否纯洁。眼睛骨碌碌的转动把女孩给逗笑了。白石智惠子笑骂着给肖弥垫上一个枕头，喂其喝药。过没多久，洁也拍戏回来了。摸了摸肖弥的额头。好点了没？肖弥觉得自己堂堂大男人昨天怎么就倒了，脸上不免尴尬。洁看出肖弥的心思：都这样了，还想着面子的事，你真成。

　　从医院回来后，亚斯来看过一次。买了很多水果。两个人在厨房有过一阵云雨。肖弥的身体撞进坚实的臂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小心翼翼的灵魂第一次这样放肆。肖弥用力的抱紧亚斯，指甲陷进亚斯的肉里。随后两人瘫坐在地上。相视一笑：亚斯，我们这样算不算偷情？亚斯不说话，依然摸着肖弥的头发，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你听，这是我的心跳。关于你的心跳。亚斯聪敏的避开了话题。肖弥也识趣的不在发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和这个法国男人发生这么多故事。而自己到底喜欢这个男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说不定只是喜欢漂亮的法语而已。亚斯拉起肖弥的手，温柔的亲吻。他并不觉得自己正在偷情。他爱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喜欢肖弥。他总是贪心且乐观的以为可以两者兼得。

　　晚上，洁清楚的感觉到卫生间有很大的动响。穿上睡衣慢慢下楼。本以为是小偷，可是，却让他看见了可怕的一幕。肖弥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打开卫生间的门。开启那盏昏暗的灯。借着灯光，洁清楚的看见肖弥用刀子在自己的手臂上猛划。在每次划下刀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痛苦和释放同在。洁吓的躲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的所闻所见。电脑上不久就赫然出现了那三个字。

　　白天肖弥醒来。他把伤口全部用绷带缠好，穿了件厚质的外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洁想和肖弥谈谈，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肖弥其实那天晚上也看见了洁，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肖弥独自一人给王明打了电话，王明心疼的在电话那头哭得厉害。马上为肖弥联系了心理医生。并劝说肖弥无论如何马上回来。

　　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对方是个40岁左右顶着满头大卷发的女人。房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旋律在空气中穿梭。肖弥在心理治疗师的指引下闭上了眼睛。你幻想自己来到一片大草原，这里的空气干净清爽。风儿轻轻抚摸着你的脸

　　肖弥有些不耐烦这样的开场白。眼睛睁开，直勾勾的看着治疗师：能不能换个段子？治疗师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你闭上眼睛，快，慢慢的闭上眼睛你幻想前面有一片大草原说着自己也闭上眼睛给肖弥做示范。肖弥无奈的摇摇头起身甩门走了。心想这样的治疗得浪费我多少时间。我可没空坐在那里撒谎自己是个活泼快乐的人。

　　那次从夏威夷回来后，琳从公司调出肖弥的资料，并以出差的名义再次找过那个灵媒。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丈夫和肖弥之间的感情不像是纯粹的兄弟情。那种暧昧让琳快要疯了。这个泰国籍的灵媒看着肖弥的生辰：他已经是个不被祝福的人了。琳不敢抬头，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头。于是奇怪的咒语又响起。檀香再次被点燃。灵媒在黄色的宣纸上画上奇怪的符号，并把他压在肖弥的生辰上。为肖弥种下了降头。而种下降头的那天就是肖弥在旅馆发疯的那天。琳心里慌的厉害。起身捂住脸逃一般的走出屋子。连夜的火车飞回北京。飞机上，琳对着窗外发愣。低头可以看见白云。

　　每个人都在为爱疯狂。那些我们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为了爱，我们做了。那些我们害怕的，为了爱，我们咬牙前行。从来不问值不值得，只要当下这种付出能带来快感就足够了。

　　当回到住所，琳看见肖弥的奶奶和爸爸。低头匆忙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于东在书房看着文件。想着流感基本上已经全面控制住了。是时候让肖弥回来了。想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见弟弟了。轻轻一笑有些期待。一边感慨到这么快自己和弟弟已经这么大了。有时候真的想回到以前。记得小时候。又一次肖弥被蜘蛛咬了，就跑来问他自己会不会变成超人。他很认真的点头，很认真的说会。点开电脑上的文件夹，看着自己和肖弥小时候的照片。有两个人一起洗澡的，一起切蛋糕的，一起哭的，一起登上一起骑马。回忆像是暴风雨一样席卷而来。弄的于东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感慨的摇摇头。饶有兴致的倒上一杯红酒慢慢品酌。

　　事情之后琳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睡好了。琳这才明白这是一件两败俱伤的事情。看着自己和于东的结婚照。她觉得自己的婚姻不真实也不安全。想到自己13岁那年伯父领着于东来自己家做客，那个少年留些好看的短发，在风中挂着阳光的笑。很礼貌的牵着自己出去玩耍。当时就想着要这个白衬衫的少年做自己的丈夫。想到于东这些年对自己坏脾气的容忍。想到自己遇上事情总是于东第一个挡在前面。想到自己嫁给这个男人时，哭的稀里哗啦。而今这个男人成了自己枕边人时，自己反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琳告诉自己，他只是他的弟弟而已。琳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知道这个故事那种恐慌什么时候结束。

　　李艳整个人变得行尸走肉。她大口的灌了两碗凉水。任汗水湿透半件上衣，印现半个乳◇房。表情没有半点羞耻，她放下杯子继续干活。这样原始的农耕比自己贫困的老家都还要落后。看着无尽的田野，想着干不完的活。看着干瘪的肚子。李艳觉得孩子没能保住，自己千百个对不住苏格。心里偶尔奢侈的想着苏格会不会来救自己？她把粗布打开，两个馒头便是他的午餐。坚硬的馒头是无法下咽的。李艳在周边采摘野果去皮后，用力吸出里面的渍水才能把馒头咽下。而她全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两只秃鹰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秃鹰已经把她扑倒。李艳慌张的用手护着脸，手臂上马上那个就被锋利的爪子划出口子。李艳马上操起边上的木棍朝其中一只的头上砸去。可惜没能砸到。这些畜生狡猾的很。它们抢走李艳的干粮后大有要把李艳给吃了的势头。本能的求生欲望让李艳突然想起不远处有一个囤粮食的窖子。李艳用力滚动身子一下子滚进窄小的洞里，又赶忙的用木板抵住门。而秃鹰们还是不愿意放弃这顿美餐。一直在门外守着。直到老头看天色晚了出来找寻才发现李艳被秃鹰围困，老头抓起木棍瞄准两只秃鹰用力甩了出去。秃鹰吃疼落地，翻滚了两下就飞走了。赶走秃鹰后李艳才慢慢爬出来。手上和背上都是血。老头把口水涂在李艳的伤口。背着李艳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赶。黑暗而漫长的夜路上只有他们两个。李艳没和他说一句话。在她看来她恨不得这个男人死。他是杀死自己和苏格孩子的凶手。李艳趴在老头的背上一声不吭。老头看李艳的表情却带着心疼。他似乎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异国的姑娘。但是这种自责很快被自己否定。回过头继续看前方的路。那时一条严肃的充满欺骗和平穷的道路。

　　回到家，老头帮李艳清洗伤口，李艳接过毛巾要自己来。老头也不多话。自顾自的在门口抽烟。以前吃晚饭按辈分，李艳都必须等到大家都吃完才能吃。而今李艳却被叫到老头边上坐下。饭后还留着李艳别走，老头对着全家人说着什么。尽管李艳听不懂。但是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

　　晚上，李艳在墙上刻下苏格的名字。她咬紧牙发誓一定要找到他。泪水布满。李艳不敢哭出声音。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睡着的魔鬼。生怕惊醒他换来一阵毒打。

　　第二天李艳现在已经不用去外头干活。只需要在家里整理家务和照顾家里的孩子。李艳这才知道昨天的仪式是老头在想大家宣布自己做他的二老婆。李艳心里暗暗计划着。她会在持家的时候攒下一些私房钱。她把钱放在鞋子里，再用鞋垫压着放在暗处。她常常会骂仆人们不够勤快，然后借机少发些工资给他们。老头看见李艳努力的管理家里也显得十分开心。

　　家里的人都对她客气起来，行动也更加方便自由，时间更空闲。这让她重新有了要逃跑的打算。她知道，家里每个月有一次到省城去置办家用的机会。李艳的眼里开始有了光。这是对生命最后的幻想。对爱最后的祈求。

　　李艳像平时一样进了大老婆的房间，为她准备早餐。再三的敲门都没有听到回应推门而进才发现大老婆已经死在了床上。李艳看着大老婆的尸体。她的脸上挂着安静祥和的表情。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大老婆才发现，大老婆也是亚裔。李艳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一定也是像自己这样被骗于此。李艳壮着胆子在大老婆的身上翻出一对玉镯子，并在床头翻出一些钱和一封信。信是用日文写的。李艳囫囵吞枣的看完。只认得字里行间的几个中文字。逃这个字深深的刻进李艳的眼睛，她把钱藏好就推出了大老婆的房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装睡。直到外头有了哭声。才出去。李艳跟在老头的后边。只见老头叫上两个家丁把大老婆抬起来房间盒子里。由于盒子太小，需要把大老婆的两只脚骨砍断才能装进去。李艳实在看不下去。跑到外院强烈的干呕。这是当地的习俗。不是当地的女人死后不能用棺材装着，只能用盒子。这样灵魂就不能伸展，就要永远待在这里。永远回不去。仆人看着李艳一字一句的说：有一天你死了你也要这样。李艳打骂：放你妈的屁。仆人听不懂。弄的一头雾水。李艳气愤的走开。心里想着逃跑的计划要提前了。

　　接到公司的通知说要回国了。肖弥很清楚这是于东的意思。放下电话肖弥就去找亚斯了。亚斯在洗澡。芳子在客厅整理茶具。面对这个女人多少有些尴尬。芳子倒是很热情的为肖弥倒上茶水。不紧不慢的和肖弥聊起天来。肖弥君，真是个聪敏客气的人。每次来都带这么多礼品。芳子顿了顿我们都不知道该回敬些什么。我催我们亚斯多到你们那里陪着你们看看电影逛逛解闷子。肖弥听得出这个女子绝顶聪敏。说话分寸恰当点到为止。不动声色的告诉肖弥自己已经知道了丈夫的行径。对不起。肖弥有些不好意思。芳子继续往肖弥的杯子里倒茶。肖弥君当过孤儿吗？我当过，所以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也是。40岁的我对自己可以无欲无求。对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就是孤儿对吧。因为爸爸是孩子的太阳。肖弥听着芳子的话。为这个女人的教养和真诚自惭形秽。感觉自己真的错了错事一样低下头。芳子冲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送给了肖弥。肖弥双手接过。封面是一朵昙花。分外妖娇。正好亚斯洗漱完毕出来。看见肖弥的时候很是惊讶。肖弥起身我要回国了。这句话不仅让亚斯吃惊。芳子也瞬间愣住。

　　亚斯把肖弥送到门口。以后好好爱你的妻子和孩子。别再爱上我了，或者爱上像我这样的人。不要因为我们受过伤也亲自为别人去制造伤疤。肖弥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亚斯低着头：如果我没结婚，我一定跟你走。可是你结婚了不是吗？你是个有担当的人，我一开始就知道。肖弥平静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公寓。

　　亚斯没有追出去，他悲伤的看着这个男生渐行渐远。这是他一生中遇到过的最特别的男生。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想着眼睛不由湿润。回头透过窗子看见自己美丽的妻子正在为孩子整理书包。便搽干净眼泪，回到屋子里去。亚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捧着妻子的脸了。他亲吻妻子的额头。像个孩子一样玩弄着妻子的头发。芳子看着自己的丈夫还是原来的那个。仿佛那一切事情本从来没有发生过。芳告诉自己。

　　洁没有和肖弥一起回国。当肖弥告诉洁准备行李的时候。洁一个劲的摇头。后来洁自己坦白。已经将近一个月来没有去老师那里练琴。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一个日本男人。并且决定和他在一起。洁表情诚恳的告诉肖弥自己不要当什么歌星。自己要当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小女孩。这样就足够了。肖弥气得咬牙。摔碎了喝水的玻璃杯子：你就是个混蛋！想解约没那么简单！等着吃官司吧！说完甩脸走人。洁视乎有些不服气。翅膀硬了自然不同往常顺从。洁站在原地，嘴里依然碎碎念：总比你和男人偷欢搞暧昧来的强吧肖弥是听到这些的整个腰板瞬间僵住。想要说着什么，可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一个人去去了机场回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