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同志小说：处男的故事

　　我和江一明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形同陌路。

　　李康每天玩网游玩的昼夜不分，吴宝最后一次分手后就总是和他以前的同学混在一起，而唐林则幸福地和他的女友同居了。宿舍里就剩下我和刘斌俩个人无聊。

　　一天黄昏吃饭时，我在餐厅门口遇到刘斌，俩人互损对方的形单影只。最后刘斌提议去喝酒，我想了想答应了。学校的禁酒令还是有的，只是我们现在成了老油条，总有办法避过保安或宿舍管理员。

　　我们来到一家火锅店，刘斌要了一瓶白酒。看这架势这家伙是要一醉方休。我想着自己的酒量，胆颤地问他：“就咱俩能喝一瓶白的嘛，要不喝啤的?”

　　丫的鄙视地看着我：“你是爷们儿吗?”

　　嘿!我擦，大不了小爷我舍命陪小人!

　　两大盘羊肉上桌，我卷起袖子就开吃了。这羊肉很是给力，一盘就是一斤，菜还没动呢，我们就吃饱了。刘斌端起半杯白酒跟我干，我咬着牙像喝凉水似的就咽下肚，顿时从喉咙开始像一团火似的一直烧到胃里。不是我豪爽，是这家伙的眼睛一直贼溜溜地盯着我的酒杯呢!刘斌这家伙喝完吧唧着嘴，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在嘴里咀嚼。怪不得这家伙身体好，吃起来像牲口似的。

　　我们聊很多事，聊现在的同学，聊高中生活。我没问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以他的样子应该不难找到女朋友。我不问他，是怕他反问我为什么不找对象，我不喜欢对人撒谎，可我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其实我特别好奇刘斌不读书那段日子，可我问这家伙时，他总是打岔说别的，他对过去几乎闭口不提。这是我和刘斌第一次谈心，两人都觉得很聊得来，奇怪的是以前咋没发现呢。

　　一瓶白酒喝完，我们还在兴头上，又喊服务员拿来两瓶啤酒。刘斌酒量很大，我就不行了。吃完饭下楼梯时还没什么感觉，走在街上才感觉自己走路都开始晃悠，路边的霓虹灯似乎也在晃。刘斌这家伙一只胳膊搭在我肩上固定着不让我从另外一边倒，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支烟，他呼出的烟味呛的我难受，我忍着没吐。

　　回到宿舍我倒了一杯热水，打开电脑准备评教(就是期末给代课老师打分)，白天给忘了，刚才走在楼道里听见有人讨论我才想起来。刘斌眯着眼睛看着我：“你还能评吗?上床睡觉吧，明天再说。”我很鄙视地说他小看我，然后很潇洒地挥挥手，不小心就把热水杯给碰倒了，还好今天的水不烫。刘斌顺势把我拉起来，刚好对门宿舍的龙哥进来，忙把电脑拿起来找了块毛巾擦干桌子。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喝醉了。

　　从这天起我们就经常出去喝酒，当然了，李康这小子又参合进来了。他听说我们要去喝酒，不管手里的游戏玩了一半，直接关了电脑笑嘻嘻地凑上来：“咱去哪?”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口一个咱。我也乐意带着他，因为他可以帮我挡酒，刘斌那小子总是跟我干杯，搞得我看他端起酒杯心里就打颤。现在多了李康，他就多了一个可以干杯的人，我很乐意。

　　有一天我们仨都喝高了，晃晃悠悠回到宿舍。江一明刚洗完脚端着盆去倒水，我站在过道里，眼神迷离看着他，心里问自己：怎么会喜欢这家伙呢?怎么偏偏是这家伙?如果喜欢李康或是刘斌，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可为什么就是这家伙?江一明看我一眼，笑了：“又喝多了吧。”我想从他眼神里看到些什么，似乎他眼神里有些怜惜?我自顾自地傻笑起来：算了吧，那最多也只是另一种嘲笑!我侧开身子让他过去，看着他的背，却很想很想抱住他。

　　有人说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微的一种感情，我看看现在的自己，觉得自己是够卑微的。爱一个人不能说不敢说，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如果是暗恋一个女孩，我肯定会想出最浪漫的方式去追求她，我可以捧着一束玫瑰在楼下对着她的窗户喊出来：我暗恋你!别人看到这一幕，也会微笑着祝福。而如果我拿着一束玫瑰在楼道里对江一明说我喜欢你，这场景还会浪漫吗?

　　植物可以自由生长，可它离不开土壤。爱情也可以自由生长，而爱情也无法脱离社会。

　　第十一章

　　学校的军训课是在大三开的，大三第一学期开学军训，为期两周。可能学校这样安排是为了缓解大家的无聊，嘿嘿，貌似学校也很人性化嘛。

　　我一点都不期待军训，大太阳底下站着，把人都晒化了。可宿舍的这帮家伙都很期待，体验另一种不同的生活似乎很有吸引力。而唯一能吸引我的只有未知的教官。

　　军训第一天，大伙的热情高涨，都兴奋地期待着。早上教官们从餐厅排队走出来，然后开始抽签。抽到我们班的教官是个白白的家伙，身材不错，可惜长的不是我的菜。唉，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挑剔，但如果此刻把他压在床上，我想我还是会很兴奋的。

　　无聊的军训真是度日如年，只有那个跟我们年纪一样大的教官像打了鸡血似的每天变着法折磨我们，比如他让我们双手放在身后，拿起左腿金鸡独立半小时;再比如他让我们在全体站军姿结束后再站半小时。每当他咧着嘴阴险地笑的时候，我就开始紧张：这家伙又想出什么损招了!还有在站军姿的时候，他总是走在我背后使劲掰我的肩膀：“站直了，松松垮垮!”再就是按我小腹：“收腹收腹!”此刻我都快呼吸困难了，这家伙还是让我收腹，我一点都不胖根本没有肚子!有时候我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吃我豆腐?

　　看看别的班，貌似有个很帅的家伙。他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因为天气热，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紧紧贴着紧绷的肌肉，我的口水又泛滥了。在以后的几天里我就总是欣赏着这小子，看他踢着标准的正步，看他脖子上的汗水，看他笑的时候满脸阳光。有了这道风景，我的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两个星期总算过去了，大家都开心地挥挥手和教官告别，没有人像高中时候军训完都不舍地红着眼。现在反而是教官有点不舍的和我们笑着。是不是人越长大越孤单，也就变得冷漠?军训后的一段时间，我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实际上我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性倾向这件事，在上大学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恐慌。高中的时候虽然觉得自己更喜欢男生，但是并没想过性倾向的问题，觉得那和自己很遥远。即使是大学两年了，我也一直没想过自己是同性恋。我只是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愿意用那三个字来形容自己。可是现在，越来越多不能再回避的问题在我脑袋里缠绕。哥们儿总是问我：你丫怎么还不找个对象呢?我总是笑得满脸灿烂，心里却开始沉思：我能找女朋友吗?

　　这段时间自己都快疯了，每当想到“同性恋”三个字，看见别人幸福地成双成对，我的心莫名其妙地难过。我和朋友喝酒时，大口大口地灌自己，直到眼睛都迷糊了，走路都不稳。可是心里还是很清楚，似乎比没醉酒时更清醒。喝醉了，我总是笑，心里难过可是还是在笑，心却觉得好疲惫好疲惫。学业的压力，生活的压力一齐压在身上，我常常夜深都睡不着觉，总是有个声音在脑袋里绕，“同性恋”三个字一遍一遍地砸在每个角落。

　　我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或许是一种刺入心肺的疼痛。我有点害怕，却期待它快点来，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曾经一直向往的未来，一直期待的明天突然变得模糊，梦想开始坍塌，我甚至开始怀疑人生的意义。生命对于我，还值得期待吗?有天晚上做梦了，梦到自己赤身地走在街上，别人异样的眼光刺得我难受，我低着头满地找衣服，可我忘了什么时候脱掉的，也忘了扔到了哪儿。

　　我渐渐开始沉默。

　　李康问：“是不是最近很忙?”

　　李康又问：“压力很大吧?”

　　李康还在问：“你丫装矜持呢?”

　　我没说话，背着书包走出宿舍。

　　明媚的阳光，湛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还有一个满心心事的我，煞风景地走在校园里。我觉的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推开校医院心理咨询室的门，年轻的女老师正在忙着什么。她微笑着问我：“预约的吗?”我一愣：“需要提前预约?”她放下手中的材料，看看我，又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笑着说：“我刚好还有时间，没预约也没事。”

　　我们来到隔壁房间，屋子布置的很舒服，翠绿的植物在窗台上茂盛地疯长，浅色的沙发安静地躺在屋子中间，墙上挂着一副油画，油画旁边是整齐的书架。

　　老师示意我坐下，问我：“有什么话说吧，这里很安静。”

　　我坐在单人沙发里，双手紧握，指头交叉，却紧张起来，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说出来解决不了问题。”

　　我抬头看着她微笑的脸，一双善良的眼睛真诚地看着我。这个老师岁数不大，应该是刚毕业吧，或许还没结婚。想到“结婚”这两个字，我的心忽然抽动了一下。面对这么清纯的女老师，我一个大男生实在说不出口，我觉得说这事就像是把自己扒光了给别人看一样，况且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这么一位女老师。我有些后悔来校医院，此刻我只想逃走。

　　她看着我沉默着，我很尴尬地绕着手指，心里真的开始后悔来咨询。我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对老师说：“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老师看我要走，也忙着站起来：“没事，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找我也行。”我尴尬地点了点头。老师像朋友一样拍拍我的背：“没关系，不管什么事儿，男子汉把心放宽看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从校医院出来，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虽然没有说自己的心事，可确实放松了很多。

　　第十二章

　　说实话，我长得不帅，但绝对不丑。所以从高中开始就有女孩子总爱在我身边打闹。上大学后，班里也有女孩子跟我聊的来，阳阳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从校医院出来后，我决定谈场真正的恋爱。

　　一天炎热的午后，当阳阳再次打着伞走在我身边时，我牵起了她的手。她有些激动又很羞涩地笑了，我的心却平静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的初恋就这样开始了，或者说阳阳的初恋就这样开始了。

　　阳阳总是喜欢挽着我的胳膊，而我的手臂有时候会贴在她胸的侧面，我本以为自己会很兴奋，或是有生理反应，可是短暂的悸动后，心异常平静。阳阳很爱我，她的眼睛总是那么清澈明亮，垂直的头发安静地掖在耳后，侧脸的轮廓像完美的一幅画。她总是朝气蓬勃散发着年轻女孩的魅力，她看我的时候眼神总是很温柔，像能挤出水似的温柔。

　　我爱阳阳吗?深夜时我总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看见她我会开心，我喜欢她的微笑，我喜欢和她一起散步聊天吃饭，我喜欢她的垂顺的头发。但这是爱情吗?我不知道，我只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决定爱她，就要好好爱下去，要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爱情在我这里只剩下责任和内疚，我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这不是欺骗不是欺骗。可夜深时良心还是深深地不安，想着阳阳的笑脸，想着她的甜蜜，我觉得自己像个感情的骗子，内心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唾弃自己。

　　阳阳喜欢拉着我坐在夕阳下操场的看台上，这时的阳光安静地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我们的脸上。阳阳和我十指紧扣。我本应该幸福甜蜜，可眼睛里却依旧寂寞。

　　我问阳阳：“我们会结婚吗?”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只要你不烦我，我们就在一起一辈子。”

　　我又说：“我们会有自己的一个家吧?”

　　“当然会，你努力挣钱，我呢就努力来存你挣的钱。”阳阳顽皮地看着我，却满脸坚定，而我心里却针扎似的难受。

　　我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不敢和阳阳独处太长的时间，我怕自己胡思乱想。我利用星期天仅有的半天休息时间找了份家教，阳阳不高兴地说我瞎忙。我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变成仅仅是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偶尔一起自习，学习之外却很少在一起。阳阳有时候也抱怨，可她总是抱怨完又拉着我的胳膊去占座。

　　家教第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50元，我们很高兴地去吃大餐，阳阳比我还兴奋，她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说：我们要存钱买房子的，哎，算了算了，还是先去吃大餐。我笑她：一百五十块连一块地板都买不来。她说：我们慢慢存嘛，只要很小很小的一间，能放得下我和你就好了。

　　阳阳还说了很多，阳阳说：我们以后还在这座城市呆好不好?我好喜欢听这里的方言。

　　阳阳说：以后我们养只小狗吧，养的肥肥的很可爱呢。

　　阳阳说：毕业后我们去看海，那里空气肯定很清新。

　　我看着善良的阳阳，不知如何去回答她。

　　我不敢给阳阳任何承诺，我怕我做不到。阳阳也不主动要我保证什么，她只是那么认真地爱着，在她看来爱情很简单。

　　有一次我说：“如果你有更喜欢的人，就去追求幸福的生活吧。”阳阳奇怪地看着我，有些生气：“胡说什么呢你。”我看着她的脸，心里止不住的难过，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曾看到过一句话：在每个女人的生命里，总爱过一个混蛋。我想我就是阳阳生命里的那个混蛋。

　　我们的恋爱，除了牵手再没有别的什么，没有接吻更没有身体接触。有时候从我们身旁走过一对热恋的情侣，他们呢喃着轻笑或是甜蜜地亲吻。我低下头拉着阳阳的手感觉力不从心。

　　寒假来了，阳阳问我：你会想我吗?我笑着不说话。我会想阳阳吗?或许想的时候也只是满心的内疚。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会想你的。车开了，我冲她挥挥手，目送着那辆车渐渐远去。

　　年三十的晚上，阳阳给我发信息，她说想我，她说她现在只想在我身边，她说她想以后每一个新年都有我陪。我握着手机在新年的钟声里眼泪流了下来。很多年没流过泪了，都忘了这种感觉，现在我却像个孩子咧着嘴趴在被子上哭泣。

　　我想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是欺骗阳阳的感情，这一切就不应该开始。

　　开学一周后的晚上，阳阳正在我旁边学习，我碰了碰她的胳膊：“我们去外边散步好吗?我有话跟你说。”

　　阳阳笑着问我：“有什么话说呗，干嘛去外面，怪冷的。”

　　“教室里不方便。”

　　阳阳奇怪地看着我，没再坚持，跟着我来到操场上。我们走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角落，那里曾经留下我们无数的欢笑。

　　阳阳停下来：“你到底说什么啊，这么神秘?”

　　我低头踢脚下的一块石子，心里颤抖了一下：“我们……分开吧。”

　　阳阳呆呆地看的我无地自容：“你怎么又胡说!”

　　“我……是说真的。”

　　阳阳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为什么?”

　　我难过地看着她的眼睛：“对不起，是我不好。”

　　“到底为什么啊?”

　　“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吧，是我不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阳阳，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阳阳吸了吸鼻子：“现在我不同意，太突然了，你不给我思考不给我解释，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说分就分，我不同意不同意……”她的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掉下来。

　　我的心也跟着难受，这是怎么了，明明没有爱情，看着她的眼泪我的心也阵阵疼痛，是愧疚还是不舍?分手对我是解脱，对阳阳是拯救，我不想再耽误她的青春，不想再做一个罪人。阳阳应该有真正幸福的爱情，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阳阳哭着慢慢地靠在我肩上抱紧我。我的心难受着，眼泪也跟着掉下来。第一次拥抱竟然是分手，我真是对不起这个女孩子。我们一直抱着抱着，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操场的灯熄灭了，我们在冰冷的操场中打着颤却依旧拥抱着。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上午，阳阳发来信息：你真想好了要分手?

　　我回复：是。

　　阳阳说：好吧，答应我最后一个愿望行吗?

　　我说：什么愿望?

　　阳阳：我们去看海吧。

　　阳阳以前跟我说过毕业了要去看海，她说从没见过海是什么样子，肯定很壮观吧。她说她想站在礁石上张开双臂迎接海风，她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她身后环着她的腰，就像泰坦尼克号里的男主角那样。只是我们等不到毕业了。

　　我想了一会，回复三个字：我陪你。

　　我们没有请假，下午就买了火车票。一路颠簸十几个小时，阳阳一直安静地靠在我肩上，不说话也不睡觉。我给她泡了面，她疲惫地笑笑说没胃口。我给她削了水果，她吃了一半就不吃了。

　　我有些着急：“你总该吃点什么吧，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阳阳眼里满是难过：“心都可以承受得了，身体怎么会受不了。”

　　我知道她一直在想分手的事，她放不下。我多希望她骂我或是打我几个耳光，可是阳阳只是安静地自己承受，她把难过放在心里。我的心像被刀割，一下又一下，牵动全部神经。我们对面的旅客奇怪地看着我俩。不去管他，不去管身边的世界。现在的世界里只有我和阳阳，只有我给阳阳的承诺，唯一的一个承诺：一起去看海。

　　一路上我强迫阳阳喝袋牛奶，她喝下了但再没吃其它东西。

　　十几个小时的路程，铁轨间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像在迎接我们的第一次旅行，又像是告别这段没有结局的爱情。阳阳一直很安静很安静，她偶尔抬起头，我看见自己的肩膀湿了大片。

　　火车到站了，旅客汹涌地挤下车，挤在这个海边的城市的站台。我拉着阳阳随拥挤的人群走出车站。异乡早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似乎夹杂了咸咸的海腥味。阳阳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我看她已经很疲惫了，可她执意要直接去海边。

　　我心疼她：“明天在去吧，今天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还是先去海边吧。”

　　我说：“不急，我们在这里好好玩，你什么时候不想呆了我们在回学校。”

　　阳阳眼睛通红：“那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呆一辈子?”

　　我低下头，心紧紧地被难过勒紧，紧的让人喘不上气起来。

　　阳阳叹了口气：“算了，那就先去休息。”

　　我们乘出租车在一个海边的观景小区停下，门口有很多当地的居民围上来出租自己家空置的房子，我们挑了一间两居室，在二十五楼，可以从窗外看见不远处的大海。阳阳爬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我想她前天也没怎么睡，现在累坏了。我打开行李箱，洗了毛巾给阳阳擦手和脸，轻轻地帮她把鞋脱了盖上被子后退出卧室。

　　我来到卫生间打开蓬头，暖暖的水流出来，打在皮肤上。我想总算是为阳阳实现了一个心愿，如果人真有下辈子，我欠她的下辈子十倍百倍还给她。洗完澡出来，轻轻打开阳阳卧室的门，她已经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有些欣慰。回到自己的屋子，疲倦很快袭来，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抬头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回头才看见阳阳坐在我床边。

　　“你醒了?”

　　“嗯，现在几点了?”

　　阳阳拿出手机看看：“五点。”

　　我有些自责：“怎么睡了这么久啊!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了。”

　　“饿了吧，中午吃东西没?”

　　“吃水果了。”

　　“你一路上也没好好吃东西，只吃水果怎么行。你先去洗洗，我马上起床。”

　　阳阳：“我洗过澡了。你的衣服也洗了。”她用下巴指了指床头叠的整齐的衣服：“我从行李箱里翻出你的衣服，穿这件吧。”

　　我看着平静的阳阳，那么平静，就像我们是已经相爱多年的夫妻，她说的这么自然。我的喉咙有些哽咽：“阳阳……”

　　阳阳却轻松地笑了笑：“好了，你起床吧，我去收拾收拾。”

　　傍晚的城市灯火辉煌却依然人潮涌动。我们来到一家还算干净的餐馆，点了当地的特色菜，要了一道海鲜汤。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还好阳阳也吃了很多，我就怕她把身体给累垮了。阳阳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怎么还这么吃饭啊，别人都看咱们这桌呢。”

　　我尴尬地笑笑：“习惯了。”

　　阳阳依旧像在学校餐厅一样，把菜总给我往碗里夹。她说看着我吃掉，她会感到幸福。我想我现在能给的也仅仅是这种幸福而已。

　　这个城市处处都是生机，街头的小贩、街头的旅客、店里的商家都是满脸笑容。我们在街头逛着，看这个陌生的城市却又感觉很亲切。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我爬起来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中央六台的老电影。阳阳也坐在我的身边靠在我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淡淡地飘进鼻孔。我有些悸动，有股热流在身体里涌动，但是我能再害她。我说有些累，回卧室睡了。

　　我说：“你也早点睡，明天我们去看海。”

　　阳阳说：“你先睡，我一会就睡。”

　　我想阳阳在我心里是一块永远的伤疤，不能触碰不敢触碰，疼痛的除了愧疚或许还有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