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给妈妈的一封信 亲爱的妈妈： 当您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远去他乡的路途。妈妈，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您一定会很伤心，一定会很不解。您会很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放弃这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又为什么要离开您? 妈，我不想离开您……您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我从小抚养长大，总是那么细心的照顾我，耐心的教导我，无私的母爱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我。儿子岂敢忘记?这次儿决定要离开，实在是被逼到没路可走了…… 我知道，如果我不告诉您实情，您心里这个坎儿，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但，我又害怕，害怕把这些都告诉了您，您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儿在左右的冷热煎熬中也徘徊了很久很久，就像是一块骨头卡在喉咙里，让儿倍受折磨，不吐不快。不管怎么说，不论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管我做了什么样的事，都无法改变我是您唯一儿子的事实。您也有权知道，您儿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妈，您还记得吧，我高考那年落榜了，付闽涛却考上了。当时，他怕冲撞了我，还故意和我报不同一所大学。但是，我还是落榜了。他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去武汉念书，要跟我一起复读，等我一起去。 估计您跟张阿姨心里，都隐约知道了些什么吧。你们也是以“为了我们好的”名义，用尽各种手段要强行拆开我们。当然，作为我们的母亲，你们有这个责任引导和纠正我们的错误，尽一切可能的避免我们“误入歧途”。作为儿子，我也愿意去体谅你们的心情，尽一切可能的让自己成为您的骄傲。所以，我遵从了您和张阿姨的意思，血淋淋的伤害了一个我爱的人，那个也是最爱我的人，狠心的将他驱逐。 您跟张阿姨认为，这是我们年纪小不懂事，这些我们所谓的爱情，就像个坏天气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些日子就会忘得干干净净的。 但是，妈，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我依旧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甚至不愿意和她们说话。我也彷徨过，我也努力过，我甚至为了让您高兴，强迫过自己去交女朋友。不过，我的努力依然是白费力气。最后，我发现虽然我和菲菲都要结婚了，但我对她的感情跟原来一样没有任何改变，还仅仅停留在兄妹的感情上。我是能按您的意思跟菲菲结婚，我也能强迫自己接受命运的安排，从此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了了您的夙愿。 但可怕的是，这跟菲菲交朋友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了杨帆。杨帆也是一样，我们已经好到，一天见不着面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迫于来自家庭来自社会的压力，我动员杨帆结婚，这样家里才能放心，这样对他的仕途发展才有利。 杨帆他见菲菲很多年来也一直都很喜欢我，也曾向杨帆透露过。杨帆为了达成妹妹的心愿，也为了能和我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就极力的搓和我跟菲菲的事。 我这边，一来这是您的愿望，二来我也考虑多方的压力，自己也不讨厌菲菲。所以我就依从了这个荒唐的决定。这样一来不仅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而且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做梦都会笑出来。 妈，看到这儿，您可能会感到无比的震惊吧?还有更让您震惊的呢。我和杨帆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也会有彼此相互亲热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需要。初五那天，我和杨帆在新房里偷着亲热，不想这被菲菲和嫂子看到了。菲菲一气之下，转身就跑掉了。更没想到的是，菲菲她跑到路口，被车撞了……所以，是我间接害死了菲菲。 嫂子她是个好人，她为菲菲这事还不断的自责，并且想离开杨帆成全我们。我怎么能让她这么做呢?如果那样，我该会是混帐到了什么地步的一个人?况且，嫂子她怀了杨帆的孩子……所以，我想换个中队工作，但杨帆不准我走。我正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付闽涛又加了进来。 当初我和付闽涛两人爱得很深，他一直以来就想回来这里跟我像从前一样的生活，他这次定婚也是因为看我也要结婚了，不想让我为了他而难过才定了婚。他得知菲菲出了事，我又一个人了，他决定不回深圳，不顾婚约在身，死活要留在我身边不走了。 妈，你让我怎么办?一方面，我不能让杨帆为了我，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不能让嫂子没了丈夫，让孩子再饱尝单亲家庭的痛苦。另一方面，如果付闽涛为了我去毁婚，我如何向张阿姨交待?如何向您交待?我又如何向所有人交待? 妈，我知道我不该喜欢男生，但是让我喜欢女生就像是让您去喜欢一个女生一样的困难，这是天生的，是我血里带来的，我没办法不去喜欢男生。我也知道，这些事皆由我而起，都是我作的孽……已经发生了的事，我无法将它退回去，如果可以退回去，让我死一百次我也愿意。但已经预见了要发生的事，那些可怕的，让人无法面对的事，我想我可以阻止它的发生。 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我离开。我离开了，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了，这事也就算是压下去了。妈……对不起，我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我也尽了一切可能的去当一个好儿子，但我失败了…… 万叔叔对您是没得挑的，您由他来照顾我很放心。万勇其实心眼也挺好，也很尊重您，他也不会跟您讴气的。我这一去，短时间不能联系家里，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行踪，那样，这些力气又白费了。 常言道，家有父母，儿不远行。妈，我现在是被逼得没别的路可走了，希望您能理解儿子的苦衷。我的辞职信，您帮我交到单位吧，手续能办得了就办，办不了就算开除好了。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您要保重身体，勿让儿在远方挂念。等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儿再回家来看您。妈，保重! 此致，敬礼——不孝儿毛毛跪禀。 林月满脸是泪的拿着信看，双手已经抖得拿不住这几张纸。她悲痛的大叫一声……儿子!你别走……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听到屋里悲伤的哭喊，万志强急匆匆的推门一看，林月倒坐在地上不省人事。老林!老林!你怎么了?啊?他又给林月顺胸口又掐仁中的一番忙和之后，林月这才醒转过来…… 林月用颤抖的手往地上的几张信纸一指，老万呐……毛毛他……毛毛他走了…… 啊?什么?走了，去哪了?他连忙捡起地上的信纸，又从上衣兜里掏出老花镜仔细看着内容。这封信看得万志强也是心惊肉跳，越看脸色越不对……他看完信，把林月搀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对林月说，老林呐，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声张……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然这后果可就严重了。说罢，他拿起打火机把信点燃放到茶几上的烟灰缸中，任其化为灰烬。 林月哪里止得住这悲痛的抽泣，孩子都被逼成这样了，我这个当妈的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帮不了他……都是我这当妈的错，非要死要活的逼他做这个逼他做那个，从来都不考虑他的感受，逼得他闯下这么大的祸来…… 老林……你不能这么说自己。你这片苦心，毛毛都知道，他信里不也说了嘛，他知道妈妈的良苦用心，但他这也是没办法，身不由己呀……唉…… 那……那也得把他找回来呀……他一个人在外面，有一顿没一顿的，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他呀……我的毛毛啊，你好狠心呐，丢下妈妈不管……呜呜…… 上哪找啊?找回来，让他怎么面对现在的事?他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的，要他还有半点办法，也不至于工作都不要了。唉……当务之急是先看看有什么办法把他工作保住了，过段时间要是回来了，也好有个单位呀，不然就这么走了，是肯定要开除的!一但开除了，以后就别想再吃公家饭了。 于是，万志强将毛毛的辞职信改成了病休申请。趁着还没退下来之前还有点人脉，赶紧去把这事办妥了，不然就晚喽……唉! 纸包不住火，这事不出三天，杨帆他肯定是要知道的。他心急火燎的冲到毛毛家里，想来问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啊，不仅是林阿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垂泪，还有另外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抱头不语。 付闽涛?你怎么会在这儿?毛毛呢?林阿姨，毛毛呢?他怎么病了?他在哪儿? 林月一见是杨帆来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小帆呐，你过来坐下，阿姨有话要跟你们说。趁着小勇还没下班回来，这屋里也没外人，我们把这事打开天窗的好好说说。 杨帆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阿姨她知道了什么吗?还是付闽涛跟她说了什么?一个又一个不祥的预感在杨帆心头闪过…… 小涛，小帆，今天你们都在这，你们也都是当事人，毛毛他，走了。 去哪儿了?杨帆急切的追问着 林月摇了摇头说，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他走时给我留了封信，你们之间的种种纠葛，阿姨都了解了…… 阿姨我……杨帆听到这，心里一惊，而后又是一阵解脱负重后的轻松感…… 付闽涛也抬起头来看着林月和杨帆…… 小帆小涛，你们和毛毛之间的事，当我知道了之后，心里很难过。一时间，我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其实，这里面也有我的错，小涛，你也别怪你妈妈，当年她也是希望你好才这么做的，不是存心要伤害你们。早知道你们这样是天生的，我也就不会逼你们做那些对你们来说很痛苦的事了。但事已致此，后悔是没用了，毛毛也为了你们而选择了离开…… 付闽涛站了起来，他含着热泪跟林月说，阿姨，您放心，我去把毛毛找回来!说罢他就要去。 站住!小涛，你回来坐下!听阿姨把话说完。 你上哪去找他?啊?还有，他为什么选择离开你们知不知道?林月拿起几张纸巾递了一张给付闽涛，又递了一张给一脸是泪的杨帆。毛毛他是因为，不想让你们毁了自己，不想拖累你们，才走的。小帆，你不想想，小嫙这孩子多好啊?她知道了这些之后，并没有把事情复杂化，相反的她非常的大度，想尽一切办法帮你们把这事遮盖过去。并且，她还怀了你的骨肉，你让毛毛怎么留下来面对你? 小嫙她，她没告诉我呀…… 你心里面装着的人不是她，让她怎么告诉你? 林月自己用纸巾擦了擦脸又说，还有你小涛，当年，是我跟你妈妈联合起来反对你们在一起。毛毛为此也作出了很大的牺牲，你也遭受了很大的痛苦，这我们都知道。但当时我们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们的将来在着想。你不想想，你们两个男孩子天天卿卿我我的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这也是为了你们能安全的生活才这么做的。那个叫什么堃堃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你让我们这些当妈的如何不去害怕?如今，你才刚定婚几天，又想退婚?你这会把毛毛又推到风口浪尖，让他承受比当年还痛苦的折磨!这些你知不知道…… 你们俩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还有我……中间还有我这当妈的……都是以爱之名在行伤害之实呀……唉……我们这些人，都在对他苦苦相逼，他能不走吗?换了我，我也早走了!说到这，林月都已经泣不成声了。 杨帆埋头痛苦着不出声……付闽涛却说话了，阿姨，您了解到了，那些强加给我们的生活方式，会让我们终生痛苦。对毛毛来说是这样，对我来说难道就不是这样吗?这些以爱的名义，而强加给我的难道就不是一种伤害吗? 林月听付闽涛说的这些，也是无语…… 是的阿姨，我要在我还没酿更大错误之前，去否定现在这种生活。我不要让毛毛和我这辈子都生活在这种苦闷当中，我要去找他，找到他当面告诉他，我这辈子都要跟他在一起!说完这些，付闽涛决然离去，任凭林月怎么喊，都喊不回来…… 杨帆站起来对林月说，阿姨，我去劝劝他，毛毛过些天就会回来的，您放心。我不会再拉着他不放了。阿姨，您保重!说完，杨帆也追去门去。 付闽涛扬手拦了辆出租车，正要上车。杨帆在后面就喊，付闽涛，你等等……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在出租出离去的同时，杨帆也追到了付闽涛的面前。付闽涛，你真要去找毛毛? 是的，我要去找他!我要跟他生活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你现在还反对吗?付闽涛逼视着杨帆的眼睛。 我，没资格反对。你快去找他吧，他一个人漂泊在外头，我想想心里就像开了锅似的难受，你能去找他，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谢谢!谢谢你付闽涛! 付闽涛满腹狐疑的追问，那我把他找回来了，你还会来跟我争他吗? 会!我会在心里跟你争，但我也会祝你们幸福!如果哪天，你亏待他，让他有半点难过了，那就是我去抢回来他的时候!你听清楚了? 谢谢你，杨帆!付闽涛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来交到杨帆手上，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毛毛的消息，要马上告诉我，也好让我快点找到他，让他少受点罪…… 杨帆也拿出一张警民联系卡交给付闽涛，这是我的电话，有消息了，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两人这是第二次将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保重! 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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