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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为MB的大学生(下)

2015-12-31 05:52| 发布者: admin| 查看: 6942| 评论: 0

摘要: 第 25 章   要成功,怎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更何况,除了身体,我还能凭借什么资本复仇?   我慢慢地闭上眼:“我明白的,朱先生。”   镜子里面的人,是我吗?   苍白如雪,形消锁立,眼神里更是只剩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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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焚生生活象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我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久没见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怅然若失恐惧不安充斥着我所有的神志,但我不能在崇嘉面前露出一丝软弱——他已经快要急疯了。他被藏到哪去?原本一直在我掌握下的他一下子消失无影,我不知所措我彷徨困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讨厌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我动用一切关系一切渠道去找他,却是次次失望。

  “邢总。”秘书怯生生地走进办公室,唤了一声。

  “别烦我!”我烦躁地怒吼,我根本不指望自己还有克制力来维持我高深莫测的总裁形象。这些天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我迁怒过,我不在乎有什么不良影响,我只知道我的郁闷需要发泄!

  “是……凯运的业务代表……想要讨论一下修约的事宜。”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开骂:“吗的!那些人有病是吧?条约都签定了还修什么!”

  刚才还在外面张望的几个员工听见我的咆哮,纷纷将头缩了回去,免得扫到台风尾。

  算了!我毕竟还坐在这个位子上。看了看秘书那委屈的脸孔,我烦躁地挥挥手:“把他们叫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翻的出什么花样。修约?我还从没听过有人在刚签定和约的两个礼拜内就要修约的!

  门外慢慢地响了几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进来。”我端起了平日里最熟悉的假面具,威严无情,高深莫测。

  门开了,他就站在门外,一袭黑衣,肃杀地象寒冬里最冷冽的朔风。

  “你好。”他象我伸出手,冰冷的表情波澜不兴,“我是凯运的业务代表,展凡。”

  我感觉到灵魂在这刹那被突然地剥离了身躯,他,他说什么?他是凯运的业务代表?!在这段我为他牵肠挂肚的时日里,他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投入令一个人的旗下!那个人……居然是朱原!我一直以为KAVEN,没想到将他藏匿起来的竟然是朱原!如果是KAVEN也就罢了,可是朱原他是什么货色展凡会不知道么?!他,他居然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这个背叛者!背叛我也背叛了崇嘉!

  半晌,我终于冷冷地笑了:“展凡……你还真能躲,难怪我把地翻过来也找不着你!原来是藏到朱原那里去了!”

  我顾不了周围还有什么人在场,我要他的解释!他必须给我一个背叛的理由!

  他木然地看我,象在看一个突然失去理智的疯子:“请邢先生先看一下修改的内容,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他身边的助手忙不迭递上资料夹,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要在他脸上找出一丝慌乱一丝怯意,可我失败了,不过数日,他竟然脱胎换骨般地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活死人。

  我接过合约,略微一瞟,又愣了一下:整个修约内容完全是针对邢氏内部运作的漏洞,甚至要求邢氏完全配合凯运的资金调配。我感觉自己的手慢慢握紧:不是对邢氏运作了若执掌根本不会拟出这样一份文件——如无意外,这份修约应该是展凡草拟的!他的心竟然向着外人!他竟然帮着朱原来对付我算计我!

  展凡在旁继续说道:“凯运希望日后能与邢氏更加紧密地合作,才提出今后凯运的产品行销,邢氏都要主动配合。这也是为了双方的利益着想。希望邢总再好好考虑。”语气一派沉稳,完全是理所当然。

  我感到一阵受辱似的怨恨,展凡,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这样高高在上地说话!你这个可耻的叛徒!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突然一扬手,将资料悉数扫落在地。

  “就是要谈,也要换个有资格谈的人。”我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刺进他的心,也刺进我的心,“展凡—你没有资格。”

  当我渐渐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你却一转身无情地背叛,你叫我怎么忍的下这口气!!

  我却没想到他在下午的不欢而散之后居然还有胆来。我堵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他:“你来干什么?”

  他扬扬手里的资料:“邢总真是贵人事忙,我不是已经说过还会再送一份资料来吗?”

  “我没兴趣。”我冷笑一声,我不可能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地和一个背叛者坐下来商谈!“你既然已经离开邢氏,就没有资格过问此事!”

  他脸上现出一丝讥诮,眼中的冰冷无情却是依然如故:“邢总何必如此记恨?真不象您的作风呢……您不是一向都能拿的起放的下,潇洒的很吗?”

  他犀利辛辣的讽刺我并非不懂,就这些日子而已,他怎么就变的如此无情狠绝?就是当初……当初我残忍地揭破事实的真相之时,他再绝望无助再悲伤痛苦,我也能感受他残存的一丝生气,他从未曾象现在这般心如死灰般的决然!

  展凡顿了下,微微地偏过头去,打量了四周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好象是高尚住宅区哦—不知道再在门口这样争执下去,对邢总的形象声誉会不会有所影响呢?”

  他真的变了,以往他即便再恨我也说不出这样的相逢如陌路一样的话来。我铁青着脸让出了一条道。

  他随意坐下,神色里没有一点波动,仿佛这个蕴藏着我与他所有回忆的地方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场所。

  他要了一瓶20年的红酒,我有些诧异,他从来不曾在这方面讲究,就是以前我和他尚未分手的时候,他从来戏谑地称呼我这个爱好是资产阶级流毒附庸风雅的表现,于是我总是反唇相讥地说他是永远的农民阶级不知长进,而后又是一场笑闹……

  一丝感伤漫过心头,我不想再深究他改变的原因,转身到厨房里拿来开瓶器——我和他有多久不曾这样相谈对酌?

  回到客厅,他已经将两个杯子装上冰块,端端正正地摆好。他反常地配合与柔顺沉默令我不想再说什么撕裂此时气氛的话语,包括质问他背叛的理由,至少暂时不想。

  我随意抓过一只酒杯,掩饰似的倒了红酒放在他面前,又执起另一只——他突然看着我,轻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不会答应的……你马上可以借与朱丹宁的婚约取得更好更多公平合作的机会,又怎么会答应凯运这近乎无理的条件?”

  我的手微微一抖,忙自稳住,沉默了好久,才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红酒。酒入愁肠愁更愁……我突然想起这句平日看来酸味十足的诗来。他是什么意思?他明知不可还为之,是为了……为了来见我么?

  他自怜似的一叹,幽幽地,飘进我心中:“你当我想多此一举吗?这本就不是我的主意。如果可以,我比谁都希望—可以一辈子不见你。”

  他什么意思?!他的欲言又止令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我直觉地反应这与他不明所以的失踪有关:“你什么意思!朱原叫你这么做的?!那个老混蛋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看着我,忽而讽刺地一扯嘴角:“一些事,说破了倒没意思了。邢总,资料我就给您留在这了,不过……估计你也不会有兴趣看的。我告辞了。”

  “站住!”我直觉地拽住他的胳膊,咆哮道:“展凡!什么叫一辈子不见我!你一声不吭就从我眼前消失,这算什么?!”

  他再次露出那种了令人齿冷心寒的笑容:“我的去留,你有什么资格管?就凭你对我做的一切?!”

  “我没资格?他吗的朱原就有资格?!你就这么下贱地要去投靠他?!”我怒火中烧地吼道,手下不知觉地下了狠劲——他就这么恨我吗?恨到宁愿投靠朱原也要避开我!他一个踉跄,撞到了茶几随即重重地跌倒在地!

  嫣红的酒水淌了他一脸一身,顺着他阐开的衣领,丝丝缕缕地渗进他的皮肤。

  我如遭电击,呆怔地看着他在拉扯中不经意露出的肩膀。“这是什么?!”我一把扯开他的上衣,脸色一片骇然,“这个……还有这个……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他绝望地别过头去,脸上的神色是屈辱是无奈是愤恨,他猛地挥开我的手,挣扎着想站起来:“与你无关!!”

  我强行化解了他的反抗,重重地将他压在沙发上——我与他,再次近的呼吸相闻。

  而后,我僵住了身子,展凡的脸颊下方,赫然多了一块烫痕。我的心猛地一揪,这分明是凌虐后的新伤。这些日子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才换来这一身累累伤痕?我半晌才颤声道:“这……这个,究竟是谁弄的?……是他?是朱原弄的?是不是!”一定是这样!所以他才会离开我!对啊,他怎么会主动逃离我身边?一定是朱原用了不入流的胁迫手段!

  “是。那又怎样。”他努力撑起上半身,象疯子一样痴痴地笑:“朱原信不过我,总认为我和邢氏还藕断丝连,才用这份修约计划书来试探我。其实何必呢?!我比谁都知道,不论他在我身上弄出什么样的伤痕,都比不上你曾经亲手加诸于我的伤害!”

  我第一次哑口无言。面对他的控诉,我所有的理由借口统统荡然无存!

  “全世界都舍弃了我,我还要自尊干什么!我和你们本来就不是同类人……我已经和崇嘉分手了……他太善良太纯洁太无辜,他是我永远都不配拥有的人!利用他来向你复仇本就是个错误!!从今以后,你和他在一起也好,和朱丹宁结婚也好……都不关我的事了!!”他颤抖地指着我,泪水不受控制地拥出,模糊了面目模糊了表情,他一把拭去,却更加悲哀地泣不成声,只能断续着抽搐着呐喊着痛诉着:“我恨你……我好恨你!!为什么你能这样轻易就摧毁一个人关于幸福的全部理念!!!!”

  我的心在他悲切地嘶吼的瞬间被撕裂了,纵深的伤口,血肉模糊。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原来并不是想象中无敌的强者,我原来也会为了这场爱情骗局的苦果而心痛!其实我早该承认,早该在自己自欺欺人地以恨强行将他束缚在身边的时候,就承认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段无奈的迷惑!到如今他伤的体无完肤恨的毁天灭地痛的撕心裂肺,甚至情怀不再我才领悟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珍惜!可如今我与你已然越行越远,我的自尊让那一句抱歉更加难以宣诸于口!

  我突然吻住他的嘴唇,将他所有的话语悉数封缄。我不想再听了,你的怨恨你的苦痛,我都不想再听了。

  我试探似的吻在他若有还无地拒绝之下,变的强势而霸道,我象要将他肺里的空气吸干一样需索着他的嘴唇,直到我气息不吻地放开他,喘着,一声叹息:“我们这样针锋相对地斗下去……究竟是谁在伤害谁……”

  他的眼里迅速地蒙起了一片水雾,突然扑了过来,紧紧地,死死地,象要把我的脖子折断似的搂住我。

  我心动情热地不能自以——他,展凡他还爱我!他还爱我!我欣喜若狂,象野兽一样啃咬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只要他还爱我,还有什么可畏惧?过去的一切重要吗?所谓的道歉重要吗?不,我只要未来。展凡,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所有的事就当我对不起你,我们一笔勾销好不好?我会加倍地珍惜你,再不犯以前的愚蠢错误,我们重新开始……我的心,你知你懂,即便不用言语来表达你也一定能理解能体谅,对不对?不要逼我低头道歉,当满足我最后虚荣的自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怎么还能开口说上一句对不起?

  我满足,我惬意,我终于理清了我真正的想法,我陶醉于自己虚构的幸福生活:和朱丹宁解除婚约,即使不靠朱家,我也能让邢氏走出困境!至于朱原我不会让他就这么逍遥下去……碰我的人,总要付出代价的……

  我无法自拔地陷入交融的现实与虚幻之中,他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我红着眼不知餍足地需索频频,天知道 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展凡!你天生就是我的,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的哀鸣,我置若罔闻,发狠似的越动越快,发泄着无穷的精力与欲望与思念,他受不了地仰起头推拒我的进攻,仿佛回想起什么不堪入目的可怖回忆那样带着惊恐地挣扎,我不悦他突然间的反抗,而强制性地**,直到鲜血汨汨地渗进暗色的地板,我才涌起一阵快意:是不是只有鲜血,才能洗清我们之间纠缠不清的情仇,是不是这样激烈的索取付出,就能让我们重新开始?

  烈爱一夜,你我成灰。

  我原本以为灰飞湮灭之后,是涅磐重生。

  然而,我又错了。

  原来人只要错过一次,就再没有重生的机会。

  我睁开惺忪睡眼,看到的是一室阗黑。

  我睡了这么久,怎么连一个晚上都没有过去么?我想起身,却发现沉重的身体让我力不从心,脑子里象灌进了水银,重地几欲窒息。我直觉地伸手向身侧摸去,却是一片失温的冰冷。我陡然皱眉,展凡他——不在了?我终于强自支持地撑起疲软的身躯,扭开室内开关。“展凡?”我喊,回应我的是一室空荡。我骤然心慌,不经意间瞄过一旁的腕表,上面的日历牌赫然写着25日——我,我居然睡了一天一夜?不可能,即便是熟睡我也不可能这般人事不知,除非——我一惊,想起了我和他喝过的红酒,难道是他下了药?不,不会是他,他迷晕我干什么?本能地对这个假设嗤之以鼻,在我看来,展凡已是重新接受了我,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手机突兀地划破我的迷惑,是公司来的电话。我的心没由来跳地飞快,象在印证一个不祥的征兆。

  我接起电话,过了许久才问出一句:“喂?”

  “邢总,您总算接电话了!”秘书的声音在我耳中是那样遥远而真切,“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有三家公司提出和邢氏解约,上次正在谈的竞标案子也输给了龙华企业,股市收盘时狂跌了八个百分点!整个公司现在人心惶惶,董事局已经开了好几个方案都没能控制情况!邢总,您赶快来一下吧!”

  “不可能!”我一时间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会同时解约?现在公司还掌握的单子还有什么?”

  秘书沉默了一会才道:“只有凯运送过来的修约案。”

  我在瞬间扭头,看见桌上的NOTEBOOK讽刺似地张大着,象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一个踉跄,手里的电话垂直坠落。

  他骗我。他竟然骗我!

  昨夜的婉转承欢不过是为了逼我接受那份无理修约?他既然做到了这个地步——为了朱原!不可能!他怎么会为了朱原这样对我!在我好不容易坦诚我的爱,他就这样毫不留情将我的尊严与信任连皮扯下,全然不顾我的血肉模糊!

  我猛然惊恐地想起进入电脑的密码,正是展凡的生日!他会带着怎样的心情看待?是嗤笑是嘲弄还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天啊,我不敢想象他知道原来我的强悍我的冷酷全是虚张声势不堪一击,甚至我已经爱上他胜过崇嘉,他会不会觉得更加有了报仇的快意?

  原本一直在我掌控之中的人竟然有一天变的如此陌生如此狠毒,我不能相信不愿相信,他应该永远处在我的锋芒之下,而不是这样无情的反噬!他怎能这样肆意地践踏我的自尊我的感情!在我准备和他重新开始的时候,他留给我的却是这样决绝的欺骗!

  我红着眼将电脑狠狠地砸下,用脚发泄似的踩烂它的零件,象在践踏自己的心,似乎这样就能舒缓那耻辱般的灼痛感。

  展凡,你怎么能……

  回到公司,我才知道,这不过是灾难的开始。

  客源在三天之内切断,投资方开始信心动摇,小股的资金抽撤络绎不觉,邢氏的股价持续下跌,如果不能迅速地扭转情势,更大风暴只怕就要降临。

  这招釜底抽薪,真的够狠。

  这已经是我们这周第六次召开董事会了,却从来没有人能提出一个更有建设性的建议,——或许说有,只是我不愿意接受。会上的气氛低迷到了极点,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一语不发。

  “我们目前只能接受凯运这个单子,当务之急就是稳定股民不能自乱阵脚。”刘董的意见几乎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我咬着牙,盯着眼前这一纸合约。

  我知道这已经是当前唯一的出路,若是平日冷静的我纵是再耻辱再难过,也会逼自己接受,有取舍有牺牲才会有生机,只要让邢氏度过难关绝处逢生,东山再起又有何难?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要在他面前低头,不要让他称心如意,我受不了对一个一直在我庇护之下的人伏首称臣!

  “不……我不答应。”我终于沉声开口,“这对于邢氏将来的发展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如若答应,无疑是给了凯运可乘之机。”

  “邢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说话的是我的堂兄,“董事会都觉得以目前状况,我们只能走这条道路了。”

  “我不答应。”我的态度依然强硬,“现在邢氏说话的人,还是我。”

  我本就是个倨傲惯了的人,又怎么会把一个平日就显得有些无用的人放在眼里?

  邢亮怔了一下,恼羞成怒:“既然如此,邢总该不会不知道这次的风波根本就是有人在暗中整邢氏吧?”

  我哼了一声,懒得和他解释,会做这手脚的摆明就只有凯运嘛!

  “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因为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外泄造成的——而我没记错的话,这些机密似乎只有邢总才有最齐全的资料。”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想说什么!“难道你想说这些事是我泄露出去的?荒谬!”

  邢亮看了看周围环坐的公司元老,说道:“可是有不少人看见那天凯运派来协谈修约的业务代表正是邢氏以前的员工——可是他究竟私下给了你什么好处或是有了什么交易让你电脑里的机密‘不小心’外泄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闭嘴!”我怒吼道,一掌拍向桌面,激起好大一声回响。他知道什么!我和展凡会有什么交易?!是他骗了我是他骗了我!

  “邢望,且不说这事。前些日子和乔氏的合作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半途而废了?你也一直都没给董事会一个明确的交代,你真的以为邢氏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吗?”他的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与我相比毫不逊色——若是从前,他怎么敢同我这样说话?

  “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马上要和朱家联姻就不把邢氏当回事了,谁知道是不是凯运的朱大总裁给了你什么承诺!”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已经不是平常的董事会,邢亮的字字句句都暗含玄机,答应修约,不过是他一个挑衅的借口。

  “那你说,应该怎么解决?”我昂着头看他。我根本不相信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会上演什么逼宫夺权的戏码,邢氏若是没我会有今天的规模吗?

  邢亮不再说话,只是瞟了一眼刘董。

  “邢总,董事会认为您不适合……再继续担任总裁职务。”说出第一句话,后面的也就不觉得难以启齿了,刘董看了我一眼,又道:“这也是董事会共同商议的结果,恩……邢老先生也同意了,暂时由邢亮来接替您的位置。”

  呵……他们要罢免我?他们真的要让这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接手我打下来的一片江山!就因为我错过了一次……误信了一次……?我爸他怎么可能不同意?一个半身瘫痪的人纵使不同意,又能做出什么有力的反抗呢?他已经不能再庇佑我了。原来,从爸爸生病开始,一切在冥冥中都已注定。可我不甘心啊,就这样从万丈峭壁上摔下,摔的粉身碎骨体无完肤却是因为那个令我爱恨交织欲罢不能的男人!

  我冷笑了一下,对自己,也对他们:“你们想要他坐这个位子是吗?我同意,只想说接管邢氏六年,我问心无愧。”

  几个人沉默着低下头,邢亮和另外一些董事却无动于衷地看着我。我终于知道,在我醉心风月情爱的时候,已经是祸起萧墙。多如今,竟然已是覆水难收。若不是展凡的欺骗,我还不知什么时候面临这众叛亲离的困境。

  原来我的强悍,只是镜花水月。

  原来我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一贫如洗。

  曾经执着的在乎的拥有的,尽皆粉碎。

  我起身,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我不会让人看出我一点的失落,一点的不舍,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邢氏付出了多少。没有必要。我失败了,在爱情在事业,我全线溃败。

  “我去整理一下办公室,该办的交接事宜我会尽快办好。”不想再待在这个争权夺利的战场,不想自己有鸟尽弓藏的自怜悲哀。

  就算输,也要输的尊严输的洒脱。

  邢亮一个箭步追来:“我和你一起去。”

  呵……你还真是迫不及待。一翻大起大落,我倒是真的平静了下来。我已经输了最在乎的东西,还介意什么成败得失!

  看着我不无讽刺的眼神,他愣了一下,报复似地笑着说:“别怪我这做哥哥的没提醒你,多给自己找条后路,朱家那边,只怕是靠不住啦!”

  我皱眉,冷冷地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朱原要和邢家解除婚约的传言吗?那时候你还能靠谁啊?不过朱原这样不行啊,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对了,他新的乘龙快婿你也知道,就是和你接头的那个什么业务代表展凡啊。”我粗暴地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说什么??!”展凡要结婚?还是和朱丹宁——我原本的未婚妻?!

  他以为我的失控是因为朱家另择佳婿,殊不知我心惊的是展凡竟然要迎娶朱丹宁——他疯了!他想做什么!报复吗?那么这场游戏也玩的太大了!足以把你,我,所有的人都焚烧殆尽!

  邢亮于是更加得意地说道:“听说凯运已经有不少事务是这个新贵在接收打理呢。啧啧,你说他窜的这么快,是不是别有原因啊?听说朱原的生活作风很有些问题呢……嬉……是不是和那个什么展凡有什么苟且的关系啊?邢望,你要小心这种人哦,被男人玩的男人可下贱了,用身体换来荣华富贵,恬不知耻!难保不会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病——”

  “你给我住嘴!你才有病你才下贱!!”脑海里一根叫做理智的弦绷断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对他挥拳而向!

  他震惊地看着手指上沾染的绵延鲜血,怪叫一声,我又是狠厉的一拳,毫不留情。我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不介意将来的后果,我只知道我心中的郁火,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来宣泄!

  我可以忍受他趁人之危巧取豪夺,却惟独不能忍受他这样的侮辱言辞!

  展凡,你竟以这样决绝地不可挽回的姿态,选择永远地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

  最终章 如若往生那天在形氏大闹了一场,我干脆就离开公司我不要再让他们看见我的失控——既然他们不再需要我,那我又何必留恋那个我曾经付出一切的地方——还是那句话,我邢望拿的起,就放的下,我不要让那些人觉得我输不起。

  只是那破裂的心却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补救。

  我竭力地不去想他,不去想我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样,是不是就不会碰触到身体深处那个溃烂发浓的伤口。

  我每天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无所事事地混日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清闲也是这样一件恐怖的事情,可我不想出去,不想面对外面的一切,天空和阳光都让我嫉妒,我宁愿就此腐朽在自己的天地里。

  直到崇嘉敲开我的房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与他四目交接,一时无言。

  我有些惊异,我曾经爱他爱的那样深刻浓烈,甚至不惜用尽一切卑鄙手段想把他逼回我身边,到如今我再见他,竟是一片淡然,原来再浓烈的感情有朝一日都会变淡,我没有我想象中长情。

  他看起来又瘦了些,比起上回来……上回,我多久没见他了?我让他进屋,随手在沙发上扫出个空地:“坐。”

  崇嘉平静地看我,眼神温和如昔,但我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其间的变化。

  “有事么?”我问。

  “展凡要结婚了。”

  我故做无谓地耸耸肩:“我知道。他倒是好手段。”

  “我们……也分手了。”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自嘲一笑,我和你,终究是谁也没得到他。

  “邢望。你真的无动于衷么?”他叹。

  我为什么不能无动于衷?我为他失去的还不够多吗?连邢氏我都赔上了,就为了他一个美丽的欺骗!

  “邢望。”他肃然看我,“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我对他的正色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些天来,我的许多感觉都随着心一起逐渐荒芜。

  “他和朱丹宁结婚为了什么你知道吗?他突然变的这么狠决为了什么你知道吗?”他急了,一把攥住我的手,“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件事,你知道朱原的大女儿嫁给谁吗?就是当年背叛展凡的那个人!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单纯的,展凡正在把自己投入一个危险的生死局中!”

  我心里一震,这倒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展凡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只可能是复仇!他要将前仇旧恨都一并清算了!他竟然要一个人和朱家那些人斗下去……

  “邢望,展凡和我分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不对劲了,他从来没有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过我,仿佛他再也不是这世上的一个活人,那种幽冥一般的恨意……望,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以我一己之力无力回天,我们一起帮他,再这样下去他会毁灭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还在不住颤抖的双手,过了好久才把这个消息消化,而后艰涩一笑:“我帮他?怎么帮他?我现在无权无势,什么也不是我哪来的能力帮他——更何况他对我的恨,早已经刻骨铭心!”

  “恨?邢望,枉你聪明一世,竟还看不出他对你的恨究竟从何而来!若你早点低头,早点承认,早点放弃无聊的自尊,或许一切悲剧都可以避免了!”崇嘉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恼羞成怒,怎么也不屑在他面前承认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我反手搭上他的手腕:“承认什么?崇嘉,我爱的是谁你还要怀疑吗?展凡的事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害我失去一切的元凶牵肠挂肚!我爱的是你!是你!”我一个用力将他重重地压在身下,我的本能让我嘴硬到底,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我强硬地吻上他的薄唇,带着赌气的执着,我撬开他的唇瓣,蛮横地侵入纠缠,象在证明什么,对自己也对他。

  可出乎意料,崇嘉竟然毫不反抗地任我动作,我加重了允吸的力道,甚至将手探进他的衬衫里,放肆地游走,我预料之中的反抗都没有出现。

  我咬着牙撕开他的衬衫,更加用力地调弄他曾经被我熟知的敏感带,我不信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然而我终究是沉默地放开他,直起身子时,他的脸上现出一抹冷冷的讥诮。

  “怎么不继续了?你不是爱我吗?”他抬起上半身,单手勾住我的脖子,“我不反抗你就硬不起来,恩?还是说你他妈的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我全身一凛,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能坦率一点地承认你对我只是曾经的迷恋,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地承认你是真的爱他?这一点,我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为什么他爱你不爱我?!”崇嘉用力把我推开,吼道,“你是个懦夫,除了逃避你还会什么!”

  我彻底崩溃了,他的话象针一样插进我腐朽黑暗的心灵深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在这样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面前!“我逃避?我除了逃避还能怎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从来没有跌的那么惨,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我就是爱他又能如何?他已经变了,再不会对我这个失败者看上一眼——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至少在从前,我还是高高在上,我可以罩着他,保着他,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呢?!爱他?!全是空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怎么去面对他!崇嘉,你明白这种欲爱不得,欲罢不能的痛苦吗?爱恨纠缠间,我和他连什么是爱什么是很都分不清楚了!”

  我愤怒的咆哮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良久之后,他才将手抚上我的脸,幽幽一叹:“你哭了,望。”

  我心里一颤,用力地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你看错了。”我就是再痛楚,也不会留下一滴泪水。

  他没有坚持,慢慢地躺下,沉静如水的眸子不知道望着上空的某个方向:“你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

  我皱眉,不解他的意思——还是他在安慰我,要我重新振作?

  “望……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又叹,用我和他年少的岁月中,全然相知相惜的那种语气,那种神态。“我们三个,究竟到头来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我沉默。

  崇嘉从那天起,就搬到我这里,他从前的寓所竟没有回去过一次,我猜测他是怕触景生情,再想起曾经和展凡交往的时日。他帮我分析了目前公司的复杂局面与派系之争,一门心思帮我夺回天下,我们都知道就算是插手展凡的复仇计划,自身也要有相当的实力,否则拿什么去和凯运叫板?我们象一对合作已久搭档,对于对方的一个眼神都能心领神会,却仅此而已——我再没对他起过什么欲望,仿佛我和他从来就只是兄弟,从来就没有过一段禁忌的不伦之恋。

  邢亮终究是一个扶不上墙的二世祖,诚如崇嘉说的,不过是借着东风收买了一些董事再抓着我的把柄逼我下台,可他一旦真的掌权,却又没有任何建树作为,除了答应那个我碍于自尊始终不曾答应下来的凯运修约案。不管怎么说,邢氏总算是勉强度过了一个难关,我和崇嘉又开始暗中联系活动,借着以往的人脉,甚至旁人的同情,慢慢地重新聚集实力。董事局有人开始动摇,支持邢亮的也渐渐开始离心离德,毕竟他的才能并不足以引导邢氏开创这个百废待兴的局面。我知道已经有人在公司里为我鸣不平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没到他们巴着我回去,我决不能轻易出山,否则这种事可一必可再。于是我更加谨慎地韬光隐晦,除了展凡结婚的那天。崇嘉说什么也要去,一碰到他的事,崇嘉的聪明淡定从容不迫似乎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知道即便是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挽回什么,他却依然固执地坚持。

  我答应陪同他出席,虽然我知道现在并非高调的时机,却无法忍耐心里那渴望的焦躁——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在那个荒唐而纵情的夜晚之后?

  我下腹一紧,那个依稀朦胧的快感几乎让我战栗,可当我睁开眼,他却讽刺似的穿着一身洁白圣洁的礼服,对我曾经的未婚妻印下誓约之问。

  你愿意娶朱丹宁小姐为妻,并发誓一辈子珍爱她,关心她,对她不离不弃吗?

  他居然面不改色地说着我愿意,在神的面前嘲弄似的撒下这弥天大谎。

  我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在他们看来,我或许是个可怜的失意者,自己的妻子被抢走,却还要强颜欢笑地观礼。可我却在心里深深地嫉妒着那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凭什么,她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他身边,可以这样轻易地夺去他一生的承诺?我看了身边的崇嘉一眼,他幽暗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他的双手却悄然紧握,家属席上那个叫柳寒的男人,正防备而带点探究地打量着我和崇嘉这两个不速之客。我冷哼,毫不示弱地回视——若不是他,展凡又怎会有这番曲折磨难。

  整个婚礼在诡异的汹涌暗潮之下进行着,而处于暴风中心的展凡,竟能象什么事也不曾发生那样,那样从容甚至带点冷酷地坚持下去。

  我想,他真的变了,变的强大无情,再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可以掌控。

  “邢总,别绷着个脸啊,谈了这么久的事,也该放松放松了。”龙华的王董乐呵呵地搂了搂怀里的小姐。

  我应景地笑,故做谦虚:“我现在早不是了。”

  他顶我一下,笑道:“得,你别在我这装,邢亮那小子屁都不懂,就会捞个现成的便宜,论玩阴的,他哪比的上你啊!那位子,迟早还是你的!”

  阴?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王董突然又神秘地把我拉近:“不过说起阴的,谁也玩不过这个。”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二字。我装糊涂:“这是什么意思?”他推我一把:“我们多少年交情了你和我装?!我说的是朱大胖子的二女婿啊!说起来他还在你手下做过,人家现在可发达了,借着裙带关系爬的飞快,朱大胖子现在不大管事了,据说这几笔大生意都是他谈成的,把朱家正经大小姐的权力架空的一点不剩。”

  这些我都知道,要知道我比谁都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谁知王董又压低了声音:“人都说凯运要变天了,大房二房斗的厉害,我还听说——展凡那些集资来的钱都是黑道上来的,他后面有人物撑着呢!我想也是,要不他能把朱家那娘么压的死死的。”

  我心惊,黑道……KAVEN?他在帮他?他怎么帮他?除非……我一阵心悸,他该不会为了报仇而走上什么不归路吧?他急什么呢!我和崇嘉不正想办法帮他整倒凯运么?他就不能缓点时间?他不适合这样血雨腥风变化莫测的商场,那些肮脏的事由我来做!我曾经有亏于他,再怎样补偿也是枉然,何不让我为他做一些事?要不是现在事情还不明朗我还真想把话挑明了说,好过他让我越来越不安,他的行为近来真的是越来越出格了,业界对他的谣言传的是沸沸扬扬。

  “没的事。都是猜测而已,他手腕高,自然有人说闲话,咱们当听着玩就是。”心里早炸开了,我表面上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故做漫不经心地为他辩驳,心里的不安却渐渐扩大,仿佛这次他离开,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当我看见私家侦探的报告时,差点傻了眼:展凡居然真的和那些东南亚的毒枭接触过,即便没有直接见面,还是说明了他正在走一条游离于死亡临界点上的道路。贩毒?他真的贩毒?!KAVEN竟然就这样纵容他!他自己该死就算了,怎么还拉展凡下水!我心里气的直骂娘,却又一时无计可施,只知道这事绝对不能告诉崇嘉,否则以他的个性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拧紧了眉,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可没等我付诸行动,另一件几乎是爆炸性的新闻传出——朱原死了!那个执掌凯运近三十年的男人在一个夜晚离奇死亡,至于死因,却是传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据说是服用兴奋剂过量死于频繁的房事之上,被找到的时候还是一丝不挂。我隐约地知道,这事与展凡,必有联系。一想到他那双曾经用来斑斓图画的手可能参与了谋杀,我有些不寒而栗,而他曾经是那样的单纯!我才知道原来我和崇嘉都错了,展凡已不仅仅想要报仇了,他要毁灭一切,断绝一切,包括自己的未来。

  不,不能……不能再继续了,我第一次感到了由衷的害怕,展凡究竟想做什么,我不敢想也不愿想,我要他停止,停止!

  在朱原的葬礼上我又见着他,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没有一丝喜悦或者悲伤的情绪波动,他只是木然地坐着,不带有一丝情绪,静静地看着这由自己一手导演出来的悲剧。

  我猛地觉得他变的更加可怕了,如果一个人对于杀人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那么他的心就已经死透了。

  他反常的沉稳让我心惊,可众目睽睽之下,我什么也不能对他说。我向朱原的遗照鞠了一个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向来知道如何挑起他的激动。

  可我错了,他平静地回视我,象看一个陌路人。

  “家属答礼”

  他对我点了一下头,他把自己的心事深深隐藏,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节哀顺便。”我说,期望从他的眼眸里看出一点波澜。而我又失败了,今时今日,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我可以轻易摸透的男孩。

  然而他竟然跟着我走出了灵堂,我暗暗一惊,他能明白我的暗示么?他肯听我说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我,还有一丝别样的感情?说来可笑,我曾经那样无情地伤害过他,可直到如今,我却在心底渴望他对我依然有着残情,什么东西都是失去了没有了,才会知道珍惜,他决绝地离开,却让我不由自主地将他一遍遍刻进心里,却终究,说不出口。我害怕甚至恐惧着他的嘲笑与拒绝,更何况,今日的他,已经今非昔比。

  “展先生。好久不见了。”我终于转过头来,可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冷漠地近乎无情的话,我那执坳的自尊不允许我在他面前显露一丝的弱势与激动。

  他立刻警觉起来,皱着眉头看着我。似乎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会对他造成威胁的潜在敌人。

  “你最近真的算是翻手为云的大人物了,业界谁没听过你的名号?凯运真正的一把手……”我轻扯嘴角,“当初,竟然是我小瞧了你。”心里有些苦涩,他依然站在我面前,却已人事全非。

  “如果邢先生是要向我讨回上次修约的那笔帐,我随时恭候。”他邪恶地一笑,带点满不在乎的嘲弄。我再也不想试探或是忍耐,脸色一凝:“展凡,你在玩火。”

  他收起了虚伪的笑容,凶狠地看着我。

  “收手吧。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别再玩了。”我放软了语气,人生经历了那样的波折之后,我才明白有时一味的好强,并非好事。我这么说,其实已是变相的恳求与感怀。

  他却是哼地一声笑出来,冷硬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是,请邢先生记清楚了,我不再是你包养的床伴,似乎没有立场向你要钱。”

  我如遭电击,对他而言,我们以前的关系竟然是……包养?他真的,把心里最后一丝爱都铲除地干净了吗?我失望至极,不知对自己还是对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在呕什么气!那种东西你能碰的?赚钱不要命了!你这疯子!!”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欠我的还远远没有偿还!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以后怎么应付凯运永无休止的报复吧!”他笑,象一只蛇盯上了它的猎物那样恶毒而阴狠。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解,他的本性如何我比谁都清楚,可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他象是听一个莫大的笑话:“为什么会这样?你教的啊,邢先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我语塞,真的没想到他会恨我这么深这么切,让他变的面目全非的,竟然是我?原来这一切是我在自掘坟墓!那时的欺骗背叛,让他的心至今不能痊愈,是我吗?终究逼他走上这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过了好久,我才吼出一句:“冥顽不灵!”我生气伤心绝望,怒火中烧,却是对我自己——我失手错过了这么多,究竟怎样才能挽回这一切的悲剧?!

  这些天以来,我一直没有睡个好觉,那个黄昏展凡留给我的那个眼神实在太骸人,那样偏激狠决而充满仇恨,我从没见过,那样坚定而嗜血的神色。我不敢把这事告诉崇嘉,自己却是一筹莫展,直到又接到了王董的电话,他告诉我凯运开始大清洗了。

  我心惊,忙问怎么回事。

  他说朱丹周被弄进了监狱,以走私毒品的名义。现在跟着她的人都被波及牵连,凯运已是人人自危。叫我注意些,别引火烧身。

  我万万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这分明是一个早就预谋好的阴谋!先是朱原,再是朱丹周,接下来定是柳寒了,恐怕凯运都会被他肢解地支离破碎——展凡如今的手段,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怎么会这样?”我皱眉,“朱丹周就这么让他整倒了?”

  “吗的!走毒是个多大的罪名,更何况是人赃并获!这小子是个狠角色,这等不要命的硬碰,也不怕凯运也被他搞跨了!听说他为了把朱丹周置于死地,把一直支持自己的人都给卖了!”

  “……是谁?”

  “你认识的啊!就是那个本色的老板啊。听说展凡在做那方面的生意时,都是他在牵桥搭线,谁知道他过河拆桥,一转身就把这恩人卖的干净!这下他是必定陪着朱丹周一起死了!吗的,没见过这种心狠手辣的角色!邢望?邢望!你在听吗我——”

  我手里一颤,话筒笔直地掉落,发出沉闷的巨响,我却浑然不觉。展凡,把KAVEN都出卖了?心里一阵冷飕飕的,我打了个寒颤,象KAVEN这样的人都会落的如此下场……展凡,你何以狠心若此,如果有一天我挡住了你的征途,是不是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我赶尽杀绝?

  我心慌意乱,意识到这件事再不可以瞒着崇嘉,可拨通他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他不在家?去哪了?他为什么走的那样匆忙,连手机都会忘记?

  心里的不安愈加扩大,仿佛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就要来临。我冲出公司,象无头苍蝇那样乱窜,只求能快点找到崇嘉。

  此时并非下班高峰,我却被堵在二环路上,许久不能移动分毫,据说前面发生了一场车祸,两辆货车追尾了,一死二伤,交警正在处理。这消息让我的心里更加惶惶,车祸……或许是这世间最无辜的死亡方式,突如其来,摧毁你所有的神志灵魂,而之后,你就再没有悲喜哀乐,再无法看见你所爱的人。正在郁闷间,手机突然凄厉地叫了起来,我一看来显,是一个公用电话,心里一动,接通了果然是崇嘉的声音:“邢望,你快过来看看,出事了!我在仁爱医院!”

  医院?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能让崇嘉这样失措,恐怕是……我当即不顾一切,强行将车掉头,往小路插过去,引起一路漫骂:“吗的你找死啊!”

  “懂不懂交规啊!迟早被车撞死!”

  我不理不顾,我只想快点到他身边。

  在医院的走廊上,我气喘吁吁地看见崇嘉六神无主地坐在长椅上,脸上写满了担忧茫然与痛苦。

  “展凡怎么了?”我问,心跳的飞快。

  他看着我,还来不及松口气就道:“不,不是他出事,可比这还糟糕。我到朱家的时候,柳寒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展凡的表情阴沉地可怕,送到这里才知道柳寒已经是白血病晚期,展凡就象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望,我不知道他会上哪里去,他的表情很可怕,我怕他会出事。”

  我踏进病房,那个曾经令展凡念念不忘的男人,如今正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若不是他身边的显示屏仍在微弱的跳动,我几乎要怀疑在我眼前的只是具尸体。

  “白血病末期?你一直瞒着展凡?因为你 快死了,所以要拉他陪葬?!是不是!”我一脚踢向病床脚,震的他身子也跟着一抖。崇嘉拉住我:“没用的,邢望,他失血过多不可能还有清醒的意识!”

  我推开崇嘉,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我管你是不是只有一口气在!你告诉我展凡上哪里去了!你一定知道!都是你让他越走越远,都是你害的!”

  “望!你放手!”崇嘉毕竟是医生,他再心焦也仍然用力地又拉住我的手,“这是不人道的,他不可能回答你,与其问他还不如我们想其他的办法去查展凡究竟去了哪里!”

  我几乎忘记自己也是把展凡逼到这一地步的凶手,我自欺欺人地以为如果不是他的再次出现,展凡会永远待在我身边的,永远!我凶猛地摇晃他,管他还有没有意识!一旁的医生几乎要被我泄愤的举动吓傻了,连阻止都忘记了。可就在此时,柳寒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崇嘉一把攥住我:“望,等一下!”

  我停下动作,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上,缓缓滑下一行泪水。他的双眸依然紧闭,若不是那眼泪,我几乎怀疑那是我的幻觉。

  “把氧气罩拿开。”我命令那个医生,崇嘉却抢先一步奔到床前,将氧气罩摘下。

  “展凡在哪里?快说啊!”崇嘉激动地不能自持,他万万没想到柳寒此时还能清醒。

  柳寒气若游丝地睁眼看我,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永远没有机会再见他了……你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他,我没有……资格怪他。”

  “他在哪里。”我靠近一步,沉声问道。

  他看着我,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虚弱微笑:“如果你……能和他重新开始……我……”他剧烈地喘了起来,好久才能断续着将展凡的所在告诉我。

  “如果我和他重新开始,你会怎样?”破天荒地,我追问道。

  他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呕着血:“我怎样……还重要吗?”医生几乎是扑过来抢救了,在氧气罩重新戴上的那一瞬,我分明看见他双唇蠕动着一句话,一句我和他谁也没能说出口的话——我爱他。

  晚了晚了。我们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终究是失去了他,永远的。

  崇嘉和我爬上了四楼,面对这个破旧的公寓,我和他都知道那必定是展凡和柳寒曾经同居过的房子。现而今他重回故地,是不是已经明了了一切的真相?崇嘉敲门,敲的震天响,里面却没有一丝回应。他急了,转头喊道:“望,他不在这里?!”

  我蹲**子,转而用力闻了闻,心差点跳到了嗓子眼:“是煤气味!崇嘉,撞门!”

  他丕然变色,不要命似的和我一起撞门,老旧的木门哪里经的起撞击?门刚被撞开,刺鼻的一氧化碳就扑面而来,我捂住口鼻,率先冲了进去!

  而后我愣住了,看着展凡跪在地上,抱着一副画,痴痴地呆怔着。我死也没想到他会轻生,一想到他差点就这样离开人世,我的心象被掏出来一样地剧痛着。

  这三年的误会怨念,竟让他放弃生的渴望吗?

  “展凡,你疯了……这么大的煤气味……”崇嘉紧紧地把他拥入怀中,象要嵌入身子里去一样,“要是迟来一步……天啊……你怎能如此……”

  而我只能这样呆站着,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恐惧差点夺取了我所有行动的意愿,如果我迟来一步如果我迟来一步……!!

  “放开我……你们走……别管我……”他已经失了心志,狂乱地挣扎着,他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回忆之中。

  要让他恢复意识,只有唤醒他对我的恨。我走上前,强行抽走他怀抱着的那副油画,冷冷地开口:“展凡,你还能逃避多久!凡事皆有因果,谁也逃不过因果循环!你现在这样,算后悔还是算懦弱!凯运象一盘散沙无人主持,你不能做了就算,这是你种的因,就该由你来了结!”

  他已经恨我入骨,我又怎么会介意让自己再沉沦一分?若能唤醒他生的意志——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我都不介意!

  他失神的双眼在我的一番挑衅之下,重新又染上了愤怒的阗黑:“邢望,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我有今天,是你一手造成!不是你的欺骗愚弄,一再背叛伤害,我又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到如今我恨错难返,双手满沾血腥,这都是造成的!你欠我一辈子!”

  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可面对他泣血的指责,我心里又跟着翻搅着撕裂着。时止今日,我才真的明白,我和他,已经永远回不去了。他对我的恨,至死方休。

  “我等着你的复仇。”让一切毁灭吧,我再也得不到他曾经的爱,对立一生,是不是唯一的结局?

  “他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继续自己伪装的冷酷强大,“你是继续龟缩在这里,还是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不可自已地颤抖了一下,而后踉跄地起身,向外走去,可与此同时,他突然一晃,就这样直挺挺地往地上载去!

  “展凡!”我再也不能故做冷漠,我爱他,爱到心都痛了!我紧紧地搂住他,不顾一切地将他搂在怀里——就现在,就现在让我以真心待他吧……

  “放开我……”展凡喊了一声,突然竭力挣扎起来,我怅然松手,一下子回到了现实,我和他,是永生永世的敌人。我沉默着拖着他的手在走廊上疾步行走,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愿放手。打开车门,我直觉地将他塞进驾驶副座,自己绕过另一侧也跟着上车,车门发出砰的一声轰然巨响。

  我发动引擎,奇怪地看了一眼一直愣在车外若有所思的崇嘉:“上车啊!”

  崇嘉还是那个意味不明苦笑,却最终还是弯腰,钻进了汽车。

  车上是死一般的寂静,三个人都疲惫地沉默着。我怕他又想起柳寒,率先开口道:“……我听说,市局要来查凯运的走私案……不要紧吧?”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他冷冷地打断我的话,眼里是一片偏执憎恨。

  我黯然,怎么忘记了呢?他和我之间,惟有对立啊……他这一生的悲剧,都是我造成的……我和他穷极一生,都会彼此憎恨……

  “望!”失神中,后面传来崇嘉的惊叫,“看前面!有车啊!!”

  车?我骤然抬头,一架逆向行驶的货车迎面开来!

  妈的!我暗骂,怎么开车的!方向盘急转,向右错开,至多撞到路标,断然不会有危险——可在那电光或是的一刹那,一个邪念稍纵即逝:我和展凡,当真就这样分道扬镳相见相恨吗?不,我不要,我不甘心……他是我的,我不要他决绝地离开!可我比谁都清楚,这已经是个痴想,除非我死,他永远不会原谅我——除非……我死?如果我和他一起死呢?是不是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一并消泯,我和他,是不是就能回到相逢的最初?一定不会再有欺骗,我会珍爱他一生一世,再也不让他有离开的借口!!

  握住方向盘的手悄悄松开了,如果上天非要给我一个悲剧的结局,那么我宁愿玉石俱焚!

  转眼间,车子已到面前,狰狞的车头灯在我的眼中不住摇晃。

  “ROY,爱是相互的,我不要永远藏在他的羽翼之下,我爱他,我要保护他。”

  “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我恨你……我好恨你!!为什么你能这样轻易就摧毁一个人关于幸福的全部理念!!!!”

  ……

  前尘往事一一浮现,你的音容笑貌仿佛从来就峻刻在我的心底,那么我当初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地伤你一次又一次?!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你与我同生共死?

  原来我错的离谱,所谓自尊在生死面前,不过是一名不值。

  巨大的冲击袭来,我知道我已逃不开这灭顶之灾,可是展凡,我不能在最后,还要自私地伤害你一次。我翻身,将他拥入怀中,似乎要将这最后的思念,全部倾注——凡,我恐怕,再没有第二次这样紧抱住你的机会了。

  我终究不舍你与我共赴黄泉。

  他错愕的容颜在我眼前定格,不要这样看我,凡,我一直爱你却又一直伤你,到头来,终究是自食其果。

  无数尖利的碎片扎进我的后背,刺骨的疼,却比不上心里即将诀别的痛。

  一阵天崩地裂似的撞击。

  “邢望!邢望!”他焦急地唤我,神色中,终于不再是单纯的憎恨。

  我努力聚集已经涣散的神志,第一个反应便是看看他在我的庇护之下,有没有损伤。

  他失神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不可置信地看我:“你……为什么……”

  他安然无恙,而我,也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这究竟算上天的仁慈或是残忍,这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我和他又要面临残酷的对决。我甩甩愈加疼痛的头,从已经撞的变形的车里下来,一口气全撒在那个吓傻了的货车司机身上,他吗的连撞人都不会!

  “你怎么开车的——”我还想继续骂,头突然炸裂一样的疼,脚下却一个瘫软,重重地摔落在地。

  绵延的红色在顿时在我眼前弥漫开来,这是什么?我有些迟钝地伸手一摸,后脑勺上正不断汹涌地喷出一股又一股的血浆。我悲凉地一笑:原来,这就是命运。

  谁都逃不过因果循环。

  我看着惊慌失措地奔过来的崇嘉,又看看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的人——那是我最爱却也是最对不起的人啊!“展凡……你过来……”我刚一张口,又是一道血流,从口中涌出,我却不介意似的,还对他微微一笑。终于……终于能将悲伤终究,终于能停止这互相憎恨,终于能放下所有的顾虑,对他说一句抱歉了……

  展凡,你过来啊,不,你别后退啊……你连最后一个听我倾诉的机会都不肯给吗?我渴求地看着他……眼前的血雾越来越浓厚,我渐渐地,连他的身影都快看不清了……展凡你过来,好不好?我再也无法追着你跑了,你过来……

  他终于走了过来,我想最后看他一眼,可是终究是力不从心了。只能重重地攥住他的手,象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每次见面,都要被对方伤的体无完肤……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不想在和你斗下去了……”我贪婪地看着他,不管还能不能看见,蜿蜒的血迹已经爬满了我的周身,慢慢地渗进地里,我知道,有些话我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那区区三个字,我却始终说不出口,或许……只有到了这份上,我才能放下一切……对不起……是我负你太多……把你逼到一个再也无法回头的绝境……原谅我,我一直都无法鼓起勇气对你说一句抱歉……”

  他终于啜泣出声,哭的那样撕心裂肺。你不再恨我了么?凡……我错了,我这一生都是在错误中执迷。万般情仇千种恩怨浮上心头,我不想走啊,我想留在他身边,珍爱他,一生一世……我的神志渐渐地开始涣散,慢慢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而我却用仅有的意识支撑着,紧紧拉着他的手,再也不松开。

  “望……邢望……”他慌乱地捂住我的口鼻,想将那丝丝缕缕的黑血悉数堵住。凡,你已经见证了太多人的生死,该让这一场复仇的屠杀就此终结了。

  “展凡……”我已经气若游丝,脑海中一片空白——其实死亡,一点都不可怕……

  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用尽我最后的心力:“曾经,我的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所以我只能自私地伤害你,后来甚至用复仇,将你禁锢在我身边,纵使你恨我入骨……我,我也不要你就此心灰意冷地离开……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真的喜欢上你……只是……说不出口……”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我的名字,我微笑地看他,你毕竟还是爱我……只可惜,我与你,都用了一生去领悟。

  展凡。我爱你。

  我缓缓地合上已经不堪重负的眼睛,有一滴冰凉的水滴溅在的脸上,这是我在人世间,最后的感知。

  它的名字,叫做绝望。

  展凡,这段感情我们用尽了一生去追悔去感悟,可终究,得到了什么?

  如若往生,我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如若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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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雷人

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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