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悲情小说：救赎—苦海孤舟

石头，抛得好的话，可以看到好看的水漂儿；抛得不好的话，则可能会砸中自己的脚，我没想到陈丽玲会成为我生命中的那块石头，而且是砸中脚的那块石头。

2006年12月18日，那天我早上上班做完了例行的工作后，拿着报表到业务部做通联，没有看到阿阳，这多少让我觉得有点意外，早就习惯了这时候他一般都会在这等我的情况，今天却不在，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回家一趟，好吧，你忙你的吧，我说。接下来还有点时间，想着很久没见到陈丽玲了，便逛到生产大楼里，看到陈丽玲的工作岗位空着，便询问和她一起的同事，得知她请假了。我挺疑问的，平时她很少请假，而请假她都会事先告诉我干吗干吗的。只是此际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她当然也不会告知於我，这么想想也就释然不挂怀了。

好吧，你们两个都不在，我一时半会还觉得这样很不习惯。然而下午差不多下班的时候，陈丽玲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说有事要跟我讲，在我办公室里，她对我说：“叶涛，我怀了孩子了。”，“什么？谁的？”我讶然道。我明白我们分开已久，且之前在一起时我都有做足安全措施，孩子是我的几率不大，但是还是惊到了。

“是阿阳的。”她说：“上午我请假就是为了跟红姐去他们家。”此际我的大脑霎时一阵凌乱，纷乱的想着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的一切蛛丝马迹。大脑里的画面一幅幅闪过，我上班时间，阿阳也在上班。我下班，他都会在家等着我给他做饭，吃完了也都呆一起。星期六星期天我上补习班……想想这也不是不无可能。还有他时不时的在我面前挂掉别人的电话，还有那天在阿辉家他说的那句话：“我做咗对你唔住嘅事，冇面见你。”这些无不化做一把锤子在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我的心。於是，我的火气渐渐上冒。见我半晌没吭声，她又问：“我该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孩子又不是我的，你不是去他家了吗？你找他去呀，找我做甚？”我突然大吼道。随后将手上经已被我捏做一团的纸巾狠狠的摔地上，她见我突入其来的发火吓了一跳。我想我得问清楚，李正阳你给我等着，这事你怎么地也得给个说法。阿伟在外面听到我的吼叫声，进来看见气的通红的脸忙问：“老大，怎么了？”我看见他知道自己还在上班就沉下心，压压火气说：“没什么，我有点烦躁，没事的，你忙你的。”他就出去了，然后我对还在被我吓得呆呆的陈丽玲说：“你也回去吧，我还在上班，有事要忙。”她只得里去。

下班时，我已经压制住心绪，不断告诫自己这种事不能急躁，一急躁就得玩完。我按照往常一样买菜回家。刚进门便看到李正阳坐在沙发上嗒拢着头，貌似情绪不佳。看到我回来了才勉强挤出笑脸上前拥抱。

“做乜你今日笑到比喊仲难睇嘅？”（今天你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揶揄道。

“唔講住，我饿喇，你快啲煮饭喇。”（不说先，我饿了，你快点煮饭吧。）他说。

“好了，你拎我部手机去充电，睇下电影，好快就有得吃了。”我说。我得将他支走，在这么点时间里想好怎么跟他聊，费事他搅到我什么头绪都没有。他很听话的拿着手机进房间了，多少有点令人意外。

依照往常，吃完饭，收拾好。我坐到沙发上很平静地对李正阳喊到：“羊仔，行埋来，我有嘢同你講.”（羊仔，你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讲）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又将双腿放在我腿上，带着笑脸问：“咩事？你講，我洗耳恭听。”（什么事呀？你说，我洗耳恭听。）“咁就坐正正，好好嘅听。”（那就坐好了，好好的听。）我将他双腿挪动开来，他很顺从地照做，换做往日他定会死皮赖脸地架着，不然你就别想和他好好说。今日他应该有心理准备我会同他讲那事，因而与平日不同作范。“今日晏昼陈丽玲行埋来同我講，話佢有咗你嘅BB，呢個系點回事？你好好嘅同我講清楚。”（今天下午陈丽玲过来跟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好好的跟我说清楚。）。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他这件事。他往沙发里缩了缩，弱声弱气地跟我说明这件事。

那天，他和我吵了一架之后，便走街上凉快去了，我打了几次电话都被他挂掉，他怕我生气，就只好去酒店开房。此时刚好陈丽玲又打电话给他，两人便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开始了悉数我的各种不是、各种恶行起来。他想想这样不起劲便叫她出来喝酒，边喝边数落，开起了对我的批判大会，最后喝到不省人事，明天起来才看到躺在身边的是陈丽玲。

“就呢一次？”（就这一次？）我问道。

“就一次。”他话语很肯定。

“一次就中招？我同佢系一齐差唔多两年都冇事，你同佢一次就有咗，你依家系度耻笑我无能系唔系呀？！”（一次就中招？我跟她一起快两年了都没事，你跟她一次就怀上了，现在你在这嘲笑我无能是不是？！）。我已经抑制不住情绪，开始生气，声音越说越大，气他即管我有万般不是也应该当我面将清楚，而不是跟其他人在背后讲，况且这个人是陈丽玲。

“唔系呀，我飲大咗，以為果個人系你啊，我醒翻先至知道系佢啫。”（不是呀，我喝醉了，以为那个人是你，我醒来才知道是她呀。）。

“咁样講，你好委屈喇，系唔系？你唔嗌佢去，佢會去乜？佢未去又會發生啲咁嘅事乜？”（这样说，你很委屈了是吧？你不叫她去，她会去吗？她没去又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你都打横來嘅，你以為我想嘅乜。”（你都不讲道理的，你以为我想这样的吗？）。

“我打横來，我就系打横來嘅啦，你又唔系今日先至知，佢比我温柔，你就去搵佢喇，系唔系？”（我不讲道理，我就是不讲道理的了，难道你今天才知道吗？她比我温柔，你就去找她了是不是？）

“系我唔啱，系我唔着，错都错咗又可以點喔？”（是我不对，是我不好，错都错了还能怎样？）。说完他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受害者模样。

“可以點？BB都有咗，你仲問我可以點？你就唔可以成熟啲，似翻个人样乜？”（可以怎样？孩子都有了，你还问我可以怎样？你能不能成熟点，像个人的样子呀？）

此刻，我再也不想说下去了，吼也吼了，骂也骂了，我怕再下去我就出手伤了他。一气之下回房拿了手机就开门出去，他见我如此也不敢跟来，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将我激爆了。

我无法想象这局势一朝之际逆转，抛开去的石头滚回来将自己砸了。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自我地将李正阳当成我的私人物件，别人休想染指，碰一下都不行，那个踢他一脚的人就是明证。然而今天陈丽玲的一句话就让我的这自以为是的想当然化作一个肥皂泡，只要微风轻吹就足以破灭，事实就是如此的讽刺，这真是自作虐不可活，连个天都不怜悯。当我出到街口才发觉风很大，天很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南方的冬天下雨可不是一般的冷呢。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19：46分，还早。走到好宜家买了一瓶白酒，半打百威往小公园走去。平日里小公园是很热闹的，此时天黑风大，鬼影都未见一个。我坐在石凳上，将酒放在石桌上喝了起来。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将发生过的种种过往在大脑里过滤一遍，我竟然开始有了个卑劣至极的想法：李正红让我学会计这主意会不会是李正阳出的，目的是拆散我与陈丽玲，让我们没有时间在一起，他好趁势而入。想到此，我用最恶毒的话骂他一遍，骂完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白酒也已被我喝完。此刻已经下起雨来了，我想回去，站起来，还没站稳就倒下来趴到石桌上，白酒瓶子也被我甩手掉地上打碎，头有点晕，还是有意识的，摸摸手机想要叫李正阳过来，但是手机已经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在这喝死算了，继续打开啤酒喝下去，喝完一支，开第二支的力气都没了。我趴倒在石桌上意识渐趋迷糊，雨越下越大，我只穿了毛衫和衬衣出来，没有外套，此时衣服开始湿透。昏暗的路灯下映照着衣着单薄的我，凄风冷雨即管将我的身体凌虐，我已渐失意识，慢慢的闭上了双眼……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中恍似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在呼唤我的名字：“叶涛……叶涛……”这是来自天堂的声音么？我无力应答。又好像听到遥远的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叫着：“叶涛……叶涛……”好让我心生畏惧，这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我也已经无力追寻了。此刻的我就像是在天堂之尽头、地狱之边缘的无边苦海中的一叶扁舟上。随着波浪翻滚、最终是掉入黑暗的冰冷刺骨的苦海中，我连挣扎都无力，只得随海浪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