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悲情小说：救赎—苦海孤舟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干燥的衣裳，盖着两床被子，感觉很热，头还是有点晕晕的，右手被阿阳抓着，他坐在椅子上伏在床边，看上去像睡着了。我的手动了动，他抬起头来说：“你醒了，覺得點啊？”（你醒了，觉得怎样啊？）“好熱啊，依家幾點啦？”（很热啊，现在几点了？）说完我拉开一床被子，我自小就不喜欢盖很重的被子，还好我不怎么怕冷。他看看手机说：“十二點半喇，頭先你嚇死我喇，咁大雨系果度。”（十二点半了，刚才你吓死我了，那么大的雨。）

“傻佬，點解仲唔瞓啊？”（傻子，怎么还不睡？）

“我擔心你咯，你知唔知你系果度淋咗成粒鐘啊。”（我担心你啊，你知不知道你在那淋了一个钟了。）“我周圍揾你都揾唔到，打你電話打極你都唔接，唯有打電話嗌阿姐來幫手揾咯，好彩佢問咗士多店嘅靚女啫，我哋先至知道你買咗酒去咗公園果邊啫。”（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打你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只好打电话叫阿姐来帮忙找了，还好她问了士多店里的靓女，我们才知道你买了酒往公园那边走了。）

“我嘅手機唔知跌咗系邊喇。”（我的手机不知道掉哪去了。）

“你等陣，我搦姜汁俾你飲。”（你等会，我拿姜汁给你喝。）说完他去给我捧来姜汁可乐，说：“姜汁系阿姐整嘅，佢嗌我等你醒咗搦被你飲，我驚你怕辣就加咗可樂”（姜汁是姐弄的，她让我等你醒了拿给你喝，我担心你怕辣就加了可乐进去。）

我喝完姜汁可乐，让他抱走一床被子，然后上床睡觉。我们又都将衣裳脱光，他躺下问我：“你唔嬲喇？”（你不生气了？）“唔嬲喇，嬲有乜用？！羊仔攬實我。”（不生气了，生气也没用，羊仔，抱紧我。）他右手伸过我身下，将我抱住，抱得很紧很紧。我已经开始预知，以后这样的在一起的日子将会是有一天少一天，这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讨厌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又能怎样呢？或许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享受当下，而其他的都是枉言与奢求。

“我好驚你再也唔翻來喇。”（我很怕你再也不回来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依家埋系度咯，第啲嘢就唔好谂咁多喇。”（我现在不是在这吗，其他的就都别说了。）我对他说，也对自己说，说完我吻了上去，他回应着，在这个深吻过后，我将头依偎在他胸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李正红的办公室。

“尋晚黑我就快來俾你嚇死喇，都話唔俾你飲酒咯仲飲。”（昨晚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都说不让你喝酒了还喝。）她的声音很愤怒。

“真系對唔住，令到你擔心喇。”（真的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说“你哋嘅事，尋晚阿陽講咗俾我知喇，一路以來我都知你比阿陽生性，點解你哋會做出啲咁嘅事啊，真系令我失望。”（你们的事，阿阳昨晚跟我说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比阿阳长进，你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對唔住啊，真系對唔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對唔住又可以點啊，呢點咁嘅事埋話老豆媽子唔會接受，就算系我都唔會啊。”（对不起又可以怎样，这样的是别说爸妈不会接受，就算是我也不会。）她说这些话时吼了起来，说完后扇我了一巴掌，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是我没有因为这一巴掌而怎样，如果她不在乎我，她可能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因为她在乎我才会打我，我在她眼里看到的更多的是失望与痛苦而不是愤怒，我自觉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令到在乎自己的人失望和痛苦，反而是因为心里面的内疚而感到自责。

“我愛佢嘎，我真系愛佢嘎，離咗佢我就會覺得好難受啊，你知唔知啊？”（我爱他，我是真的爱他的，离开他我就觉得好难受，你知道吗？）我怔怔地望着她，忍着眼泪喃喃地说。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抱着我说：“你覺得難受就喊出來喇，阿姐見你咁樣都覺得難受。”（你觉得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阿姐见到你这样也不好受。）我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就像水库泄洪般滂沱而下，只是内心的压抑使得我怎么也哭不出声来，只有眼泪直流，等我哭得停了，我发现红姐的后背已经被我泪湿了一大片。

“你咁樣點打算啊？你哋絕對冇可能可以喺一齊嘎。”（你怎么打算啊？你们是绝对没有可能在一起的。）她见我哭停了给我拿了纸巾问我。

“我又可以點？你等我谂下，好好嘅谂下，我會俾個滿意嘅答覆你嘅。”（我能怎样？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我会给你个令你满意的答复的。）我说，“三日喇，三日后我就會決定喇，到時我會第一個話你知。”（三天吧，三天后我有决定了，到时第一个告诉你。）

在她那痛快哭过一场后，我变得无比平静，内心也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了往昔的欢颜，唯有冷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