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小说：四海同学打工记

　　从餐馆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安拎着餐盒带着四海回到了灵棚。远远望去两只白炽灯悬挂在棚柱上，像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纷纭芜杂的尘世。徐磊低着头独自坐在棚口处的矮凳上，浑身上下透着莫名的孤独和忧伤，看上去楚楚可怜。他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有些嗔怪地问：“你们怎么才回来?”

　　“他们呢?”小安边把餐盒递给徐磊边问。

　　“我妈带他们去吃饭了。”

　　“你饿了吧?”

　　徐磊摇了摇头，接过餐盒随手放到了脚边。小安弯腰拾起餐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麻圆来塞进了徐磊嘴里，说：“你最爱吃的……没胃口也要吃一点儿”。四海默默地看着，心中感叹为什么有情人难成眷属，石亮和何川、徐磊和小安，如果感情能像1+1=2这么简单该有多好。

　　这时四海的手机响了，是何川打来的，他告诉四海他和石亮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问徐磊这边的情况。四海便把手机递给了徐磊，当徐磊知道何川就在医院附近时有些惊讶，随后他平静地说：“那你们过来吧。”

　　在把手机交还四海的时候徐磊解释说：“等他们吃完饭我妈就领我大伯、大娘、姑妈几个年纪大的亲戚回家去休息，一会儿只有我几个堂兄弟过来陪我。”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何川和石亮赶到了灵棚。徐磊上前一把楼住了何川失声痛哭，在分别的这段日子里他们设想了好多种重逢的场景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时间、地点相聚。何川轻轻地摩挲着徐磊的头发和脊背泪如雨下，他深深地责怪自己当年的大意和忘形，否则徐磊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在父母身边。

　　小安走进灵棚点了三束香出来，分别交给了石亮和四海，然后待何川和徐磊的身体分开后又递给了何川一束，说：“既然来了，大家都进来拜一拜吧。”

　　站在徐父的遗像前三个人三鞠躬后把香插在了香炉里。四海仔细端详着遗像上的中年人，面容慈祥，眼睛透着睿智，嘴角挂着微笑，虽然从未谋面但四海相信这一定是位可亲可敬的长者。

　　小安又搬来几只矮凳，大家围坐在了一起。见石亮由于和徐磊、小安不熟而显得有些落寞四海便主动问道：“川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你的车能装下吗?”

　　“行李和日常用品都让我给扔了”，石亮答道，“就剩一些书、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小玩意儿，但加在一起也不少，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我强盖上盖儿……你川哥可念旧啦。”

　　“川哥，你想去省城发展吗?”徐磊担心地问道：“我明天正想回去辞职呢，再把我的东西取回来，就在这儿找份工作，好好陪陪我妈妈……”

　　何川不知该如何回答，看了看石亮和徐磊期待的眼神，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徐磊叹了一口气，神情忧郁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这儿，但我怎么能忍心让我妈一个人生活呢?她还有五年退休，也许到那个时候我能通过律考、找份收入高些的工作，这样我才有能力把她从这个小城市带到省城去生活，而在这之前我想我只能回来。”

　　“其实，何川的工作我已经替他找好了”，石亮态度诚恳地说，“如果你同意我也可以尽量给你安排一下，至于伯母，她可以提前退休，你们在省城的生活我也可以尽我所能提供些帮助……”

　　徐磊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弄得石亮有些尴尬。小安见了连忙圆场道：“谢谢石哥的一番好意，但磊磊从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我想我不是‘别人’!”石亮一脸凝重地打断了小安的话，“我是何川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会同意他回到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他必须留在省城!”

　　(64)

　　正当五个人沉默不语时徐磊的几个亲戚陆续地回来了。徐磊给大家简单做了介绍，说是自己在省城的同事和朋友。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堂兄同大家一一握了手，说了些感谢的话。

　　随后几个亲戚在灵棚外摆好了桌椅借着棚柱上的灯光开始搓麻，徐磊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时四海想起一句古诗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无论是谁离开了，其他人的生活都要继续……

　　徐磊可能是感觉有些饿了，于是他提议去一家名叫“涮肚王”的饭店吃夜宵。由于离得不太远，所以五个人便由徐磊引路相跟着往饭店走去。何川、徐磊、小安走在前面，四海和石亮跟在后面。四海隐约听见徐磊问何川眼皮上的疤，由于何川的声音很低沉所以听不清楚，也不知道何川是就伤论伤还是把相关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徐磊。

　　到饭店时已近10点，店里显得很冷清。徐磊给大家介绍说这家饭店已经开了好多年了，前几天他从这儿路过时见招牌还在便想进来看看，店里的自酿啤酒很有特色，据说里面加了蜂蜜和芦荟，挺好喝的。

　　当红彤彤的锅底和黄橙橙的扎啤端上来后，服务员又送上来满满一大盆串来，荤素都有，自己涮着吃。

　　席间徐磊敬了大家一杯酒，特别感谢石亮和四海来拜祭他的父亲。放下酒杯，徐磊很有感触地说：“要不是为了回来找川哥我可能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父亲在临终前跟我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话。他说回头看看其实人生很短很短，值得回味的事情就那么几件，快乐的时光就那么几段，放不下的人就那么几个，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可能会生活得更认真些、更珍惜些。当他不得不面对死亡时最大的感觉不是恐惧而是遗憾，他是医生所以他不相信会有不灭的灵魂，但他临终前也总在想自己死后将归于何处，他说无论是见到阎王还是见到上帝他都问心有愧，不敢堂堂正正地拍着胸脯说‘我没有虚度我的一生’，因为他感觉自己对不起很多人，甚至连他自己都对不起。他还说人活着应该像块抹布，除去外界的干扰与世事的繁杂露出真我的本色;而他的人生却像一把刷子，把一切都刷得面目全非之后才发现生活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粉刷而变得美好，相反他却迷失了自己……不能以真我之躯迎接死亡，他说这是他最大的悲哀……”

　　四海反复咀嚼着徐磊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何川抬头看了石亮一眼，见到石亮也在望着自己，不由得低下了头，心乱如麻。小安的双眸里充满了清澈与坚定，也许他知道爱徐磊便是他的“真我”吧。

　　徐磊继续说道：“父亲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劝母亲不要去找我，因为他相信我已经长大了，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他还问我是不是确信自己一定要在同性中寻找爱情，他劝我说由于性别的差异男人很难给予我如同女人般细心的体贴和关爱。我告诉他离家的这几年我一直生活在一个男人的体贴和关爱中，就算他知道我不能爱他他也依然无怨无悔”，徐磊边说着边把目光投向了小安，小安略显局促，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感动。

　　“于是父亲说他想见见这个男人，我便给小安打了电话”，徐磊又端起了酒杯，向大家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父亲很喜欢小安，说小安是个实诚孩子，尤其当小安抢在我前面帮他把便盆倒掉又洗净拿回病房后他跟我们说他错了，原来体贴和关爱与性别没有必然的关系，只要有了爱动了情男人和女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徐磊看了一眼何川，见何川冲他鼓励地笑了笑，便接着说道：“这几年我尽管一直和小安住在一起，偶尔也贪恋过镜中花、水中月”，说罢徐磊又看向了四海，四海心说原来我是属于玄幻系列的呀，不过听了徐磊的“贪恋”二字倒也觉得顺耳，不由得抿出个微笑来。

　　“但我一直在等川哥回来，因为那不仅仅是我的初恋，这中间还有那么多生离死别的曲折故事，如果说有一段爱情能改变我的一生我相信那就是这段爱情。所以，我想，我希望，我们三个人能生活在一起……”

　　万万没想到徐磊的“真我”要求竟然是要三个人共同生活，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餐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65)

　　徐磊的这个想法其实由来已久，只是他从不敢把它讲出来，他只寄希望于当何川出狱时小安能平静地离开，因为小安在几年前便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即便是离开，他相信小安也不会有太多的悲伤和怨恨，但当他听了父亲临终前那些肺腹之言后他改变了主意……他要活得光明磊落，他不想愧对任何人，也包括他自己!三个人共同生活的想法虽然有些怪诞离奇，但事在人为，川哥是那么的善良，小安是那么的真诚，相信他们在一起也一定能够相亲相爱。

　　徐磊观察着面前四个人的表情，只见何川和小安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石亮盯着眼前的酒杯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只有四海看着沸腾的涮锅，眼睛迷迷着一脸恬静……也许这么“前卫”的东西年轻人能更容易接受些吧，于是他便向四海求助道：“四海，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四海轻咳了一声，刚才当他听到徐磊说想三个人一起生活时他最先想到的是这样他们就可以每天晚上3P了，真是激动人心啊!其实3P并不稀奇，蓝天的小黑屋里每天都在上演着NP，但同样的剧情由不同的演员来演绎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他的梦中情人徐磊就不必说了，绰号“大件儿”的小安和性感优雅的何川哪一个不是男人中的极品?如果由他们来出演3P，即使实况票价几百美金、影碟卖到几百元人民币他也心甘情愿地买单。但总不能因为自己喜欢看就表示赞同吧，于是四海又沉吟了片刻，酝酿好了措辞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三个人共同生活的愿望是好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否定这样做的可行性，否则哪来的‘三妻四妾’呢?但在具体实践的过程中肯定会有相当大的难度，首先它必须是三个人的共同心愿，没有任何的委屈和勉强……徐伯父临终前告诉我们说要以真我之躯度过短暂的一生，索性我们今天就都来说说自己的真我愿望，好吗?刚才徐磊已经讲了他的想法，无论是对是错、可不可行，起码它是真实的……我们谁先说呢?小安哥，你能先说一下你的愿望吗?”

　　“我?”小安抬起头来看了看徐磊，又看了一眼何川，然后重又低下头去轻声说：“我听磊磊的……”

　　四海心中暗叫不好，虽然这件事得全票通过才行，但如今2：1的形势对石亮来说显然是不利的，所以他跳过何川直接问石亮：“石哥，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或者说你最想得到什么?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真实的。”

　　“我最想回到六年前，重新回到生命中那段最幸福快乐的时光，然后和我心里面最放不下的人把它永远延续下去……”

　　石亮十指交叉着放在胸前，双肘支在餐桌上，以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继续说道：“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以我现在的处境我甚至都不敢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你回来吧，我还爱你、我一直都在等你!我只希望他能允许我守在离他不远处，看护着他的幸福……”

　　此时何川将头埋得更低了，他不知道一会儿轮到他讲愿望时他该说些什么，难道也学小磊说他想和亮子哥、小磊生活在一起?其实，他所理解的爱是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塞进去一件很大的东西，那种由此而产生的充实感便叫做幸福。但相反的情况会是怎样呢?三个人又能演绎什么样的爱情呢?

　　四海多少能理解一些何川此时的心情，一边是徐磊的真我告白，一边是石亮的深情呼唤，换作是他也一定是左右为难。于是四海清了清嗓子，决定先讲讲自己的愿望，尽管他知道此时此刻大家更在意的是何川。

　　“我说说我的愿望吧，我想在30岁之前跟100个超完美的男人谈恋爱或者发生一夜情，在30岁之后找一个不够完美但我们彼此相爱的男人过一段稳定的同居生活……我希望步入中年的我每天早上能从同一个男人的怀里醒来，每天能做饭给他吃或者吃他做的饭，每天能依偎着他看电视或者听音乐……等我老得快要死的那一天，我希望我年轻时最最暗恋的那个男人能够来看我，让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在他的泪眼中我幸福而平静地死去……”

　　徐磊不禁笑道：“你的愿望可真够BT的了，这儿得残害多少男人呀?最可怜的就是那个做饭给你吃的男人了，陪了你近半辈子可到最后连看着你死的权力都没混上，临死你还要玩儿始乱终弃，再勾搭上别的男人……”

　　“想想都不行吗?”四海假装生气地打断了徐磊的评论：“就许你们天天3P，不许我偶尔做做白日梦啊?”

　　(66)

　　2005年8月10日，星期三。一大早送葬的车队便出发了，石亮开着车载着何川远远地跟在后面。昨晚他们五个人都一夜没睡，从饭店回来他们就静静地坐在灵棚旁边，听徐磊讲了很多很多对父亲的回忆。

　　何川一直都没有讲自己的愿望，他只是恳求大家让他再好好想想，同时他还请大家相信无论他最后做出什么决定，他曾付出的感情都是真实的。

　　四海随着车队来到了江城殡仪馆，在向遗体告过别之后，他和徐家的亲戚朋友们一起走出了告别厅站在风景如画的陵园里享受着大自然赐予他们的阳光与空气，但四海知道此时此刻徐伯父的遗体正被送往熊熊燃烧的火炉，而那里也必将是在场所有人的最终归宿……

　　“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四海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清秀可爱的美少年正一脸灿烂地看着自己……为什么自己对这个男孩儿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

　　“你不是林四海吗?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是03级计算机专业的。”

　　“噢，那你怎么会认识我?”既不同级又不同专业，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帅吗?四海想着想着不禁得意了起来。

　　“你参加过校学生会主席的竞选演讲还主持过我们的迎新联欢会，谁能不认识你呀?”男孩儿奇怪地反问道。

　　四海不禁汗颜，那次竞选最终以失败告终，至于迎新联欢会他只是八个主持人中的一个，那次是因为学校搞平均主义，一个院系出一个主持人这才轮到他的。而且自从主持过那个联欢会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参加过校学生会的活动了，一直在为自己的下半身忙碌着，所以他现在感觉那些事仿佛发生在很遥远的年代一样。

　　“师兄，你还没说你怎么也参加我父亲的葬礼呢。”

　　“你父亲?徐伯父是你父亲吗?”要不是小安跟自己讲过徐磊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四海一定会把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当神经病看的。

　　“对呀”，这时男孩儿有些警惕地看着四海，“你是徐磊母亲那边儿的亲戚吗?”

　　“不是!我是徐磊的朋友。”

　　“噢，想不到这么巧。认识一下吧，我叫徐争，住在六舍。我知道你住在十一舍，所以平时很难见到你。”

　　连我住在哪儿都门清，看来还是自己的铁竿Fans呢，但不会有那么恐怖吧……兄弟俩都是同志?

　　“徐筝?古筝的筝吗?”

　　“不是，是争取的争。如果你是徐磊的朋友可能多少也知道我家里的一些事，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他的母亲和我爸是合法夫妻，但我妈和我爸才是相亲相爱的事实夫妻，我虽然一直都没有名正言顺的父亲但却从没缺少过父爱，所以我今天一定要来送送他……”

　　此时四海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些怜悯来，看着眼前阳光健康的美少年一点儿也不因为生活的缺憾而怨天尤人，反而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四海又心生喜欢，他笑着问徐争：“你想认你的哥哥吗?有机会我帮你们联系一下好吗?”

　　“认与不认的决定权不在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徐争吗?其实我妈本来给我取名叫不争的，她希望我们母子俩永远安静地生活在爸爸的家庭之外，不争名、不夺利，只要他的爱。但爸爸给我改成了徐争，他说有些东西会慢慢争取来的，但他失言了……徐磊小的时候他说不忍心抛下他们孤儿寡母，想等徐磊上学以后再说，可等徐磊上了学他又怕影响徐磊的前程想等他考上大学以后再无牵无挂地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结果徐磊高三那年离家出走了，他又不忍心给徐磊的母亲雪上加霜，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他临终也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现在看来我妈妈当初还是有远见的，争什么争呀，由别人来决定多省事儿呀……”

　　四海无言以对，有时候不争的力量比争更显巨大，就像一根弹簧被压缩到了极至，因此蓄满了力量。看着眼前的徐争，那种淡定的眼神和轻松的语调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辛酸和磨砺呢?

　　(67)

　　又过了一会儿，四海见一些人簇拥着徐磊母子走了出来。徐磊怀抱着骨灰盒左臂戴着孝一脸的泪痕，小安手足无措地跟在不远处不知该怎样去分担磊磊的痛苦。

　　四海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徐争，只见徐争平静的表情里也透出一抹淡淡的悲伤来……一个人被认定为死亡和他的肉体化为灰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悲伤，四海由衷地希望他们的悲伤在经过这个高潮之后能就止完结。

　　“你妈妈来了吗?”四海拍了拍徐争的肩膀亲切地问道，仿佛是面对自己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她没来，她不希望弄得大家不愉快”，徐争把目光从骨灰盒上收回，投向了精心修饰过的陵园景观。也许爸爸会喜欢这里吧，这样想着徐争的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些安慰。

　　“师兄，你假期没回家吗?”

　　“没有，我爸妈都没在家，我只好留在学校边复习边打工了。”

　　“那你今天回学校吗?咱俩一起走好不好?我正想回学校一趟呢。”

　　“可再过两周就要开学了，再说你现在走也不太合适吧?”

　　“我就是想让我妈一个人静两天，你不知道她有多刚强，当着我的面连眼泪都不掉一滴。我想让她也有机会宣泄一下自己的感情，总憋着会生出毛病来的。”

　　“那正好，我们还有车，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了。”

　　“那太好了，谢谢师兄!”

　　四海的心里莫明地涌起一股甜蜜来，连人数也没算就自作主张地答应了徐争……大不了让徐争坐自己腿上好了，哈哈!

　　参加葬礼的亲友陆续上了车，四海把徐争领到了石亮的车里，向石亮和何川介绍说：这是徐磊的弟弟……徐争。也不理会何川错愕的表情，又给徐争介绍道：他们都是徐磊的朋友……石哥和川哥。

　　石亮开着车跟在车队的后面返回了江城市区，徐争在半路下了车说要回家取几件东西，又告诉了四海他家的地址便打车走了。

　　三个人坐在车里在徐磊家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小安才走出来对大家说：中午徐婶要宴请亲友，晚上有几个远道来的亲戚要走徐磊还得去送站，所以今天肯定回不了省城了。另外，徐磊还让他帮着问问川哥如果没什么急事儿能不能留下来，徐磊还想和川哥好好聊聊。

　　“那你回去吗?”石亮问小安。

　　“我不回去，我们可能明、后天再回省城。”

　　“那四海你不留在这儿吗?”石亮又一脸期待地问四海。

　　此时四海的心中已被阳光少年徐争塞得满满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得回去，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呢。”

　　石亮无奈地手扶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对何川说：“你什么时候回省城给我打电话吧，我来接你。”

　　何川默默地点了点头，下了车告诉了小安他所住招待所的位置和房间号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川走后石亮犹如雕像般地愣了很久，直到四海着急地催促他去接徐争，他才发动汽车驶上了马路。车开出去几百米，四海见到何川正在人行道上沿同一方向行走着，本想叫住石亮载何川一程的，但他见到石亮阴沉的脸最终还是放弃了。

　　(68)

　　徐争的再次出现仍然让四海眼前一亮，湖蓝色的印花半袖衬衫，款式新颖的米色双肩包，用拉链和明兜作装饰的休闲裤，Nike的网球鞋……四海感觉自己真是不虚此行，那些在徐磊身上没有得到的东西原来是要由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补偿给自己呀，上帝真是伟大，爱死他老人家了!

　　当车行驶到收费站等待缴费时，石亮突然回过头来问四海：“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3P呀?”

　　四海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心想石亮一定是大脑短路了，怎么能当着徐磊弟弟的面问这样的问题呢?所以他只好含糊其辞地答道：“不会的，不是还没下决心吗?”

　　“要是你能留在这儿就好了，他们一定会有所顾忌的”，石亮心有不甘地说着。此次江城之行对他来说完全是一次折磨，他不明白何川怎么会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早上他一直在开导何川，但何川还是没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不明白一边是三个人的乱摊子，一边是他天长地久的相伴，何川到底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他也看上了高高大大的小安不成?

　　“现在你只能相信自己、相信他了，无论是谁留下来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不该发生的永远也不会发生，你就别多想了!”四海安慰着石亮。心想如果你知道川哥在狱中的遭遇你就会看淡这件事了，到一个山头唱一个山头的歌，如果一味地追究细节那么结果只能是自己痛苦，到最后还会连累得周围的人都不快乐……就拿身边坐着的这个美少年来说吧，还不知道他把第一次给了谁呢，但能仅仅因为这个就否定他的完美吗?

　　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四海不敢过分释放自己的快乐以免刺激到石亮，他只是和徐争交流着一些学校的奇闻趣事……这个小孩儿真是逗，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很独特，乍一听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又感觉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四海发现自己对徐争是越来越着迷了。

　　下了高速进入市区之后车速明显降了下来，石亮往家里和公司分别打了电话，说刚参加完一个朋友父亲的葬礼下午三、四点钟能返回华林。

　　徐争问四海晚上他方不方便住到四海的宿舍里，他们宿舍的行李都卷好了，而且经过一个假期屋里肯定落了好多灰。四海看了一眼石亮的背影后，模棱两可地答道：“等晚上再定吧”。其实，他的内心正被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着，连双眸里都盛满了柔情，他看着街道旁边忙忙碌碌的人群，真想大声地向他们宣布：“今晚我要和帅哥同房了!”

　　这时徐争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好，那就晚上再定吧。我正好先去一趟茹梅家，如果方便我晚上可能就住在她家了。”

　　“茹梅是谁呀?”四海听罢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是我女朋友……”徐争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对了，等开学后找个机会咱们一块儿聚聚呗，她的结拜姐姐……也就是她们宿舍的老大可是一直暗恋着你呢。她大一时还给你写过情书呢，也不知道你收着没有。她说你有一种从容优雅的高贵气质，最难能可贵的是你对自己的优秀完全没有感觉，就那样憨憨地、与世无争地释放着你的万丈光芒……反正，你在她心目中根本不是人，简直就是神!”

　　徐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可四海的大脑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真是滑稽!也不问问清楚就自以为是地乱动感情，看来真是把自己当神了，然而就算是神也没办法在一天之内把直的弄成弯的啊!

　　车停在了学校门口，四海冲着走出车门的徐争摆了摆手说：“你好好在学校玩几天吧，开心点儿!我还有事儿，先走了，ByeBye!”

　　徐争愣愣地站在那里，他还以为四海师兄会跟他一起回学校呢，是什么事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呢?真是奇怪!

　　车门关上后，四海有气无力地对石亮说：“石哥，麻烦你把我送到吴宇衡家呗。”

　　石亮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四海将头扭向了窗外，车厢内逐渐被浓浓的悲伤气氛所笼罩……

　　(69)

　　到了楼下，石亮说他着急回华林就不上去了。四海故作轻松状地做着此地无银的解释：“吴哥出差了，他让我帮他照看一下家里的花和鱼，我弄完以后就回学校。”石亮简单地嗯了一声，同四海道了别，调转车头便扬尘而去了。

　　打开防盗门以后，四海第三次走进了吴宇衡的家，一切还是那么的井井有条。在茶几上四海见到了吴宇衡留给自己的纸条，上面详细地说明了如何给花浇水施肥，隔多久给鱼喂多少食等，最后还告诉四海卧室的床头柜里有Z爱所需要的东西，如果要用可以直接去那里面取。

　　四海苦笑了一声，把纸条又放回茶几上，开始按说明侍弄着房间里的花和鱼。在卧室的墙上四海见到了一幅吴宇衡的画，应该是刚画不久的，因为第一次来没有看到。画的是一个长着翅膀的裸体男子的背影，那幅翅膀被精心描画过，每一片羽毛似乎都栩栩如生。那个男子虽然只露出很少一部分的侧脸，但可以想像长着这样一幅完美翅膀的男子肯定也拥有着天使般的容貌……在画面的左下角题了一小段话：“我爱上了天使，天使却不在我的人间”。四海在心中将这句话默念了两遍，禁不住泪如雨下……

　　弄完花和鱼，四海关了手机，一头倒在了吴宇衡的床上。此时此刻他感到非常孤独，他竟然有些怀念起吴宇衡的巨大性器来……吴宇衡的确不够完美，年纪大不说，做事还迂腐，但这个男人却给他一种很塌实的感觉，也许自己30岁以后应该首先考虑他作为生活伴侣吧，但那时候人家会不会考虑自己呢?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当四海从饥饿中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他从冰箱中翻出一桶酸奶，又从茶几下面找出一盒饼干，打开电视机和DVD随便插了张碟片边吃边看了起来。

　　这是一部泰国拍的G片，片中的几个演员都长得清秀漂亮，性器看上去也较西方人真实亲切得多。正所谓饱食而思淫欲，吃饱喝足的四海一边看着G片，一边脱下了长裤，隔着内裤抚弄着自己的勃Q，但当片中的精Y四射时四海已穿上了长裤……在他看来自渎是可耻的，他可不想浪费这一刻千金的春宵和自己宝贵的体液呀。于是，四海简单地冲了个澡，穿戴整齐便向他放假前拟定的另一个目标出发了……石榴酒吧。本来他也有计划去这家同志酒吧打工的，但后来因为童年时对澡塘的心理依恋太多这才选择了蓝天。

　　由于是第一次去同志酒吧，四海并不知道那里的营业规律，所以当他到达酒吧时里面只有很少的几个客人。四海要了一听可乐，一碟爆米花，就目不斜视地认真享用起这份昂贵的食物来。

　　“你是外地人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一个神采奕奕的小平头过来搭讪道。

　　“是的”，四海想自己当然是外地人了，不过是来这里读书而已。

　　“你在等人吗?”

　　“没有。”

　　“那我能坐在这儿吗?”

　　“随便。”

　　“你长得可真可爱，像你这么可爱的同志可不是很容易见到的。”

　　“那就恭喜你了。”

　　“你感觉我怎么样?”

　　四海上下打量着小平头，显得很精干，有些像自己大一时见过的那个业务经理，“不错啊，很精神。”

　　“如果没点儿自知自明也不敢坐到你面前呀。”

　　四海忍不住笑了，说：“你表面上是在夸我，其实是在夸你自己。”

　　“人不该活得自信些吗?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人其实特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么早吗?就是害怕一会儿上来人后大家都过来跟我搭话……烦!”

　　“你可真够幽默的了!”

　　“你有铁子吗?”

　　“铁子是不是BF的意思呀?还没有呢”，四海心说如果有，我才不上这儿来呢。

　　“我有，你看，在那儿呢”，小平头指了指吧台旁边坐着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弟弟，“帅吧?是他们高中的校草!”

　　“高中生?看着是够小的啦。”四海说完以后又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几年前自己不也是高中生嘛。

　　“一会儿准备去哪儿玩?再过一个小时就要上人了，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你这么冰清玉洁的小模样儿肯定受不了，跟我们一起走呗。”

　　“去哪儿?”四海警觉地问道，该不会是碰到仙人跳了吧。

　　“去唱唱歌了，或者你愿意玩台球咱就玩台球，愿意上网咱就上会儿网，然后晚上咱们仨去宾馆开间房……”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还以为就徐磊能想出3P的道道呢，没想到今晚也有人请我玩3P吧?自从被徐争“抛弃”之后，四海便有些莫名其妙地牵怒于徐磊了，而且他有种强烈的直觉，今晚在江城的那三个人肯定会发生些什么，石亮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何川虽然为人刚直但性情软弱很难对人说不……

　　小平头见四海沉默不语便兴高采烈地向小校草招了招手，小校草有些羞涩地坐到了四海的旁边。四海看了一眼小校草竟从心底里涌起一阵悲伤来，那种清澈淡定的眼神竟与徐争有几分相似……快别再去想他了，就当作是一个梦吧……

　　(70)

　　小平头领着四海和小校草去了酒吧附近的一家招待所，条件很差，连盥洗室都是公用的。四海感觉房间里有股霉味便打开了窗子，小平头说过一会儿蚊子就该进屋会餐了，四海听了只好又关上了窗。

　　小平头热得脱去了T恤和长裤，向两个人炫耀着他有些肌肉的小身板儿。校草说他要去冲澡，便拿着脸盆和毛巾出了屋。校草走后小平头凑到了四海身边，说趁他铁子不在先打个啵。四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同时他有了一些悔意，感觉自己不该呆在这间屋里，更不该跟两个陌生人在一起做那件事。

　　小平头不甘心地在四海身上摸来摸去，四海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躲闪着，这时他回忆起徐磊曾在更衣室里闻遍了他的全身，最后还品尝了他的唇舌……

　　小平头见四海有些羞涩就干脆拉下自己的内裤来让四海看，虽然也是大大长长的，但有些弯，这时四海不由得回忆起那天早上吴宇衡取内裤时生Z器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情景，如果自己当时微微抬起头把它含在嘴里不知道吴宇衡会是个什么表情……

　　正在这时门开了，小校草走了进来，只穿了条湿搭搭的内裤，青涩的肉体几乎一览无余。

　　小平头神态自若地穿回内裤，接过小校草手中的盆和毛巾来走了出去。小校草脱下内裤把它晾在了衣架上，然后转回身来用一只手捂着裆部怯生生地看着四海。

　　四海突然感觉很是悲哀，也许在这个孩子的眼里自己和小平头是划等号的，甚至所有的同志都是划等号的，大家都是下半身动物，为了那些为人所不耻的欲望而煞费苦心。四海不明白在同志身上性的源动力到底是给了我们生活的勇气和方向，还是把我们变得浅薄无聊?

　　四海站起身，冲小校草礼貌地笑了笑说道：“我不在这儿当你们的电灯炮了，一会儿你朋友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吧，我先走了。”

　　当四海的手刚接触到门把手时，小校草突然跑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湿乎乎的嘴唇雨点般地印在了四海的颈项间。小校草呓语般地嘟囔着：“你别走，我喜欢你……”

　　四海竟感觉那种肉体贴身的感觉还有那种语气声音，都来自于那个刚刚伤过他心的男孩儿……徐争!于是，他变得寸步难移。

　　当小平头进屋的时候，小校草已把四海推倒在了床上，扒光了四海的衣服，正在四海的胸口舔食着。小平头见状二话不说脱去内裤晃着一条长枪送进了四海的嘴里……

　　当四海把嘴里的精Y吐到地板上时，小平头正在他的下身忙碌着。射过精的小校草有些倦倦的，他抱过四海的脸来草草地吻了一口，随后他换下小平头继续为四海K交着，而小平头则爬到了小校草的身后，缓缓地把自己的身体送了进去，然后便是机械地活塞运动……

　　四海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时许多记忆的碎片却开始在脑海里翻腾了起来：徐磊轻轻地扶着他的头，脸凑得很近给他滴眼药水;徐磊笑着对他说：你永远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喜欢你、JB这么大、活儿又这么好的澡堂服务员;小安当着徐磊的面吻了他，随后又在自己的勃Q上轻蔑地拨弄了一下;小安左右甩动着“大件儿”向浴室走去;“小石亮”也是圆滚滚、胖乎乎的，含在嘴里像根大香肠;当石亮的眼睛从自己的胯间向上仰视时显得特别的楚楚动人;吴宇衡说他还欠自己一看、一摸、一梦遗;何川牛仔裤的前开口处有一块装饰用的皮革，看上去特别的野性、阳刚，有一种落魄的性感;阳光健康的徐争一脸灿烂地问自己：师兄，晚上方不方便住到你的宿舍里……

　　四海蓦地感觉下面一松，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后，所有被压抑的东西都得到了释放。他在小校草的口中激烈地抖动了五、六次后才瘫倒在床上，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

　　四海告别了小平头和小校草，走出招待所后把两个人写给他的电话号码丢在了街角处的垃圾桶里，然后打车返回了学校。

　　在宿舍的门缝中夹着一张纸条，是徐争写给他的：

　　师兄：

　　晚上我来过两次你都没有回来，不知道你的事儿忙完了没有，我能不能帮上忙?茹梅的父母不在家，所以我就回学校来住了。为了大姐的嘱托我做了你两年的Fans，随着对你了解的增多我越发能感觉出你的可爱，其实那些对你的评价不是大姐说的，是我说的，只是她真的把你当作了神，而我还是把你当作人，一个纯朴善良同时又憨态可掬的小哥哥。

　　能在父亲的葬礼上见到你，我感觉这应该就叫做缘分吧。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有个疼我爱我的父亲、一个未曾谋面的哥哥，但父亲一周也见不了几面，哥哥更是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想我的童年是孤独的。妈妈一直都在教育我说感情的事儿要由别人来做主，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承受，但在帮助大姐的过程中我学会了如何主动去喜欢一个人，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现在父亲没有了，哥哥于我又是遥不可及的陌生，你来做我的哥哥好吗?

　　当然，我知道哥哥不是随便就能认的，只是我很喜欢你，很喜欢有你这样一个哥哥。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偶尔来找我聊聊天，哪怕只是和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也可以……你会不会感觉我很幼稚呀?

　　徐争

　　四海把纸条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抽屉里，他感觉无所适从……徐争需要的东西自己真的能够给予吗?那么自己需要的东西，徐争又会不会给他呢?他们需要的东西到底相不相同呢?

　　(71)

　　周四，四海在宿舍呆了一天，徐争没有来找他，他也没有去找徐争。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对徐争知之甚少，只知道年级、专业和六舍，既不知道房间号也不知道联系方式，同时他也搞不清楚茹梅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他们是如何开始的，相处多久了，感情好不好……相比徐争用两年的时间来了解自己，他的付出其实还远远不够，尽管他曾经为徐争动过情、痛过心、流过泪。

　　石亮、何川、徐磊、小安、吴宇衡……这些人统统没有和四海联系，吃过晚饭后四海甚至用手机拨打了宿舍的电话来检查自己的手机是否欠费了……他们都有正经事儿要忙，自己只不过是他们情感生活中的观光客。

　　周五，四海上班时先和老板娘打了招呼，说今天是他在蓝天打工的最后一天，马上要开学了，他还要复习考研等等。老板娘和气地告诉四海工钱明天一早就结给他，最近他和徐磊的双双离开的确给她出了很大的难题，不过还好现在总算解决了。

　　四海上了楼，见到小黄还没走，便告诉他自己明天就辞工不做了。小黄说他正想找四海呢，这些日子他又反复想了想，感觉还是浴池的工作更适合自己，让四海再和那个朋友说说他不想跳槽了。四海说人各有志，只要自己感觉开心就好。小黄又给四海介绍了“新同事”，现在小伟“从良”做起了服务员，跟文贵一班，小黄仍然跟林叔一班。这时林叔换好了衣服正往出走，见到四海很高兴，听说四海要走他便毫不吝惜地祝福了起来，说四海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人，这从点点滴滴的小事儿就能看出来，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能把浴池服务员的工作做好，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浴池，对四海将来的就业肯定是大有帮助的……小黄这时也换好了衣服，硬是把林叔拖下了楼，边走还边没大没小地骂道：“老东西就是罗嗦，回家跟你老婆上床说去吧。”

　　四海虽然还有一天的工要做，但他明显地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小伟把休息室收拾得亮亮堂堂，文贵把更衣室管理得井井有条，四海只好先按惯例去洗自己的接班澡。

　　回到休息室，四海见小伟正兴高采烈地给两个下象棋的老头支招，便也站在一旁边看边打趣小伟道：“怎么刚做了两天服务员你就干上瘾了?非要转正做个正式的?”

　　“因为我恋爱了，我朋友不让我按摩了”，小伟一脸幸福地说道。

　　“这么快，我记得前几天你还跟一个‘非洲人’在按摩室里Happy呢。”

　　“现在他成我朋友了，一会儿他就过来，我得告诉他你骂他‘非洲人’了。”

　　四海不由得咋舌，乖乖地走开。这个世界变化真快，不过还好，历史的车轮正滚滚向前，相信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晚餐时四海、小伟和文贵各喝了一瓶啤酒算是为他饯行，有几个熟客听说四海要走也纷纷和四海道别，让四海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只有“女的”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大咧咧地怪声怪气道：“送什么送呀，他迟早不还得回来呀?好这口儿的谁能离开这儿呀，隔几天不来j8不痒死才怪呢。”

　　四海也跟着笑了，其实“女的”也有他的可爱之处，人活着干嘛要费尽心机地讨别人喜欢呢，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这才叫爽快呢。只可惜“女的”费了好大的劲儿争取到了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花名，却与自己的豪爽性格不符了。

　　第二天，四海起得很早，他最后一次给池塘换了水，又把更衣室和休息室的地都拖了一遍，当文贵和小伟起床时四海已经在洗他的交班澡了。

　　林叔和小黄来了以后，四海和大家正式道了别，虽然只有短暂的四周时间但他从这些人身上学到了很多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随后四海下楼去吧台领了自己的工资，老板娘亲切地嘱咐四海有空儿就过来玩，蓝天给他终生免票的待遇。四海和吧台里的几个姐姐也告了别，又回头看了一眼香案、财神、供品以及呈弧形排列的六个深蓝色大字“国营蓝天浴池”，然后推开脏兮兮的玻璃门走出了这家国内知名的同志浴池。

　　四海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打车回学校而是背着包两手插着兜悠闲地走在人行道上。此时天上正飞过一群鸽子，清越的鸽哨声随着鸽群的飞舞在上空盘旋。这时，手机突然传出了“嘟嘟”的短信讯号，四海掏出来看，见上面写着：“你真的不准备理我吗?看来我还是改成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