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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小说:永恒

2016-1-1 08:10|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9678| 评论: 0

摘要: 第1章   我是在绿灯亮起过人行横道的那一瞬间看到他的。   他挤在迎面而来的人群中。我们的眼神一直交织着,直到擦肩而过。   没有理由的,我就是看到了他,只看到了他——确切地说,是他的眼睛。浅浅的褐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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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那个该去庆祝自己结婚一周年的家伙!

  逡语只是想故意刺激他去找回江咏萱共度这特别的日子,可是显然现在起到了反效果。

  杜廷语如若不是心里苦闷,又怎会专门上来当电灯泡?他以前连我们的晚饭都不打扰的。

  以前……唉。事过境迁,连无往不胜的杜廷语都被伤得心灰意冷,其他的又怎么说得准?

  他现在拉齐了人马,正式向我们开战。可怜我几无招架之力,缩在逡语背后,还不住怨怼他的冲动。

  “你们这两个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杜夫人慈爱地埋怨,又转头看看自己先生。杜正邦老爷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非想给我个惊喜。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逡语乖巧地回话,掩不住面上的喜色。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这句话一齐看向我,我赶紧低了低头,心里一阵紧张。

  “小非,早有预谋哦!”杜廷语冲我眨眨眼,别有深意地笑开了。

  “小非,你好歹也先跟我们知会一声,我们有个准备也好。”杜夫人也说。

  “小非,你这先斩后奏也太快了吧,光是教堂也是很大件事啊。”杜浚语在旁补充。满脸遗憾。

  “对啊,曹非哥哥,我们连教堂都没去呢。好想看你们宣誓。”你又看不见,我在心里恶毒地答,而且他的礼服不合身,不看也罢。

  我宛如拐跑了他们家小女儿先上车后补票又给追捕归案的采花大盗,无理可说,惟有继续低头聆训。

  准备什么?难道你们还要大摆宴席诏告天下你们家的儿子跟另一个男人结婚吗?我在心里无力地喊。

  “我,我以为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小声地说给自己听,不想杜老爷耳朵竟这般好使,一个霹雳砸下来:

  “荒唐!”我从小就怕雷,当下吓得缩成一团,所有人目光又马上转向他。他也觉得似乎太过劲爆,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才以正常的音量说,“这件事太草率!我不能同意!”

  我就猜到了会有这样一个巨型绊脚石,才一不做二不休地先斩后奏。否则等到他老人家点头,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上。我真是这样想的——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无关杜家,无关高攀,无关除了我们之外的一切!只要逡语愿意。

  没有人敢出声,连杜廷语想开口,也被杜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了。老爷发怒,连小猫小狗都晓得要回避。我一面在心里不停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事情都已成定局,他又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一面紧张得手心里不停地冒汗。当初他在“迷雾森林”中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曹先生不会让我失望。像极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我现在忽然有出气的感觉。

  忽然一只手暖暖地握过来,坚定地扣上我的五指,我抬起头来,逡语微微地面朝杜老爷笑着,温和而没有丝毫退缩。他的手心干燥温暖,像个永不会熄灭的融融的暖炉,暖进我的身体里,包裹着越跳越烈的心奇迹地平定下来。

  他帅气地扬扬眉,缓缓地开口:“父亲,我对您的话感到很难过。今天一整天我都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这么美好,快乐得无法抑制。甚至不敢相信,非竟愿意与我结婚!当他在主面前说愿意的时候,我觉得让我当场死去都没有关系。”所有人都动容了,杜老爷脸色凝重地看着他认真得如同在告解的最小的儿子。我的脸烫着,心烫着,全身火一样地烧。他什么都喜欢说得清清楚楚,全不管每次每次被刺痛的心会有多疼。

  “您觉得草率,但您不觉得是委屈了他吗?我自己的事我知道得很清楚,现在只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祝福,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拥有多久这样的幸福,但我很感激非让我得到了它。不管是多久,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我也愿意。”

  又一次寂静无声。杜老爷依然凝重,夫人担忧地看看他,又半欢喜地看看我们。杜廷语则又笑着,在他们看不到的侧旁轻轻地做着鼓掌的手势,古葭仪脸上浮现出娇俏的笑,极满意又极骄傲的,连杜浚语也笑得赞赏且毫不遮掩。

  终于,杜老爷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要反对,只是这么大件事,总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摆个宴席庆祝一下也是要的。”

  啊?我当场就呆住了,逡语也半天说不出话,还是杜廷语反应快,赶紧说:“宴席就不用了吧,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个繁文缛节的。趁今天难得,大家高高兴兴在一起吃顿热闹的饭就好了。”

  杜夫人也说:“是啊,他们年轻人,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说完,不经意地瞟一眼正兴高采烈的杜廷语。

  什么嘛?害我担心半天,原来是这样。老爷你拉不下面子来说“好”,也别弄得我们瞎紧张嘛。

  所有人都松一口气,杜廷语连忙打电话下去吩咐准备晚餐菜色。杜老爷又看着我们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窗边看风景。

  “母亲……”

  “杜伯母……”

  我和逡语同时开口,又都一齐停下来,望着杜老爷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还这么见外?我可从没把小非当外人哦。”她慈爱地拍拍我的手背,柔声说,温柔得像一阵春风拂过我的心。我心头一颤,低下头,轻轻地叫了声“母亲”,逡语握着的手一紧,我抬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他,他清亮的眼眸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却是感动地笑着。

  “乖。逡语没有看错,小非,你是个好孩子。”她的手心也是和逡语一样的温暖,熙和的香气淡淡地飘来。如果说逡语能让我全身热起来,她却是连我的心也暖和到了。

  从妈妈离开以来,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觉得,心底的阴冷正被渐渐驱散。

  “正邦,老天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却又送来一个,总算待我们不薄了。”她微微地侧头,似感喟,似倾诉。

  杜老爷看着窗外,像是根本没听到,背影却在微微颤抖。她鼓励地对我们笑笑,让我安心地拍拍我的手背,走过去站到他身旁,低声劝慰着什么。我们相视一眼,至少现在麻烦已经解决了大半。

  “曹非哥哥,逡语哥哥,恭喜你们!”一个小小的声音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送过来,我们才留意到旁边的古葭仪,她紧紧抓着杜浚语,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等待我们的反应。看眼下那能折英雄的娇弱可怜,没有人能想象她也可以是张牙舞爪攻守兼备的小母狮。

  惟有见识过阵仗的我不做声。只看看逡语,他也看看我,直到我鼓励地捏捏他的手,他才轻叹了一声。“谢谢你,小葭。”

  古葭仪“哧”地颤抖一下,粉嫩的脸颊上顿时挂上了颗晶泪,却又是开心的笑,像是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又哭又笑地再说不出话来。杜浚语怜惜地轻轻揽她入怀,也叹:“她一直担心,怕你这辈子都不跟她讲话了。”

  “怎么会。”逡语依旧淡淡地回。那样的语气听得古葭仪脸色又慢慢地僵下来。

  “逡、逡语哥哥……”

  我不得不开口,让这家伙再为我对她耿耿于怀下去,就要轮到我内疚了——她可是为了他。“小葭,逡语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他一直在夸你。你真的很让我刮目相看哦。”

  “啊……”她果然惊喜地一抬头,侧着脸向他,“真、真的吗?”

  逡语无奈地看着我,答了声:“嗯。”

  “都说什么了?”她终于找到个能聊下去的话题,兴致勃勃的。

  “呃——”我求助地看他,他却幸灾乐祸地做了个鬼脸不打算帮忙。她的那些事,都不太适合当丰功伟绩讲吧?“他说,你曾经打跑过一条鲨鱼。”

  他马上用口型对我补充:“小……”给我瞪了一眼,也笑着不乱动了。

  杜浚语看着我们三个你来我往犹如小孩斗嘴,牢牢地把古葭仪护在怀里,但笑不语。

  她先是呆了呆,忽然不好意思地笑:“那时还小,根本不知道怕。换作现在,也不敢了。”

  “是吗?如果是我,不管是大是小,必定呆呆地给吓死了。你至少比我勇敢。”我说。

  “哪有。”她脸红起来。

  逡语突然开口:“不过非真的很胆小,可能的确还不如你呢。”

  “呃?”我们都惊奇地转向他。这家伙又在爆什么内幕?

  他顿了顿,微低下头似乎想到什么得意的事轻笑了声,我正为他这不经意的帅气颠倒神魂时,就听到那得意的语气:“他呀,连打雷都会怕。每逢打雷闪电必定神经兮兮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变得超级爱粘人,即使在床上躺着也会翻来覆去地吵得别人也没法睡。”说完还睨我一眼。

  我已经半张着嘴呆在那里说不出半句话来。他他他,他故意的,绝对是!

  就因为我好心给他们打圆场?还“在床上吵到别人”……这么多人面前—— 杜逡语!

  太丢脸了!我又羞又怒,差点要跳起来,古葭仪却终于“咯咯咯”地笑开了怀。这小妮子八成也习惯了他这种不拘小节的说明方式,每个人都泰然自若,反倒显得我的不自然。

  连站在窗边的杜正邦和杜夫人都看过来。

  “我去看看廷语布置得怎样。”我僵硬地撂下个借口,狼狈逃离。

  身后的依然传来古葭仪快乐的轻笑。天,我这是招谁惹谁?

  杜老大打完电话便坐在不远处的小吧台后,取了瓶红酒自得其乐地边品边看我们嬉闹,一副隔山观虎斗的吊儿郎当样,却更像个独自坐剧戏院里看戏的观众,静静地看,眼里却什么也没有。“他人红烛我独孤,最是沸鼎凄凉时。”说的就是此刻吧?

  他在笑,扯着面皮,嘴角、眉梢、眼睛迷漫着一片分不清道不明的雾气,像那座森林,明明近在眼前,雾起了,却仿佛隔在了三山四海之外。

  就像没有人看清看全过迷雾森林的真面目,也没有人了解一个真正的杜廷语。

  在他这看似快乐逍遥并打算永远快乐逍遥下去的人身上竟可以看到这么浓这么重的颜色,我一刹那间失神了。已不敢确定他是不是那个我认识的杜廷语。仿佛又看到了那晚,站在逡语窗前看到的那片被狂风翻涌的黝黑深沉却骚动不安的森林。第一次发现,原来竟会有人那么像那座森林。且不是在那里住得最久的逡语,不是性格多变的古葭仪,反而是笑闹人世的杜廷语。

  “很少见他这么不给你面子。”他的嘴角翘起来,告诉我那是一个笑容。我却只能强忍着要皱起的眉头,力图回复一个相同的表情。

  他把我再努力也笑不起来的表情理解为悻悻然,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随手拿过一只杯子,倒上酒推到我面前。

  我轻轻晃动那艳红的液体,看着它在杯壁荡漾出一层又一层妖冶的色彩,暗暗为即将出口的话打着腹稿。

  他也不说话,静静地转头看向卧室,看着那张刚硬却同样妖冶的床。

  “小非,小心哦!”他俏皮地挑起一边的眉毛,装着压下声音,“今晚虽不是月圆,有人也会变身哦。路遇色狼时切记拨打‘17932xxxxx雷霆骤雨’救急电话,方便快捷即传即到。”

  他那样的音量,存心是要让某人听到,然后符合他预期的不满地抱怨:“少来!你不捣乱谁都不需要你的‘雷霆骤雨’。”

  “逡语,你这样讲太伤大哥的心了,”他作样地捂住胸口,“我可是为了你们的幸福鞠躬尽瘁。”

  “大哥,我们的幸福已经得到,你请照顾好自己的。”这人今天已经犯了无数次他的忌讳,干脆破罐破摔到底,杜廷语倒像已经被他刺激得习惯了,神色上没有任何不豫的表示。

  “你这样对我?”他只又佯怒地叫,“会有报应的!”

  “是是是,大哥你也小心,光会教坏小非,报应也不远了。”

  “放心,小非我还没开始开班授课,光是看你就足以说明我多么成功。”

  这回轮到我看戏,这兄弟俩的斗嘴像是永不乏味的点缀,让旁人也笑着听。我看着杜廷语,看到他无力的苍白。他故意找逡语斗嘴,像是个难过的孩子必须跟人打架才能发泄他的难过。他连心,恐怕都是苦的。

  终于他们告一段落,逡语被杜浚语扯回去讨论,杜廷语又静静地举起他的酒杯。我呆望着他,忽然觉得,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他一向这样热闹的人也能瞬间回复到这样的冷清。两个极端间的转换几乎不需要过渡。仿佛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不爱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喝酒。

  他喝他的酒,我却呆呆地看着他的每个动作。整整一刻钟,我们就这样相对静默着。他把嫣红的酒优雅地注入水晶杯里,然后用手托着杯底移到嘴边,一饮而尽。随着吞咽喉结也上下移动。一举一动,从容不迫,优美得像是漫画里贵公子的范本。无论从哪个角度,“完美”这个词都是为杜廷语而存在的。

  “小非,你不是爱上我了吧?”他忽然放下酒杯,露出邪魅的坏笑。

  “呃?”我一时不能反应,半晌才找回声音,“什、什么意思?”

  “看我看得这么专注,小心那个人会吃醋哦。”

  我急急转头去看,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光,仍然热烈而温暖,没有一丝其他的变化。我安心地给他一个微笑,回身过来。又听得大少爷在那边自怨自艾地叹:“杜廷语啊杜廷语,你果然是不该存于这个庸俗的人世的,人人被你弄得神魂颠倒,其他人还怎么混?罪过罪过,难怪上天要罚你,唉。”

  我担心地看他,已顾不上为他的“又来了”有微词。“廷语,你和大嫂的事……心里难受的话,说出来会好一些。”反正这痛处已被某人踩了无数脚,也不差我这一下了。

  “难受?怎么会?没有的事……”他惊讶已极地回望我,却在我的目光下慢慢收起笑容,突然又无奈地笑了,“小非,你知不知道你有一项本事是常人不能及的?”

  茫然。我吗?应该没有这种事吧?

  “你总是让人不知该怎么拒绝。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却其实温柔得过分的小非。”他这话听起来怎么更像是抱怨?

  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吧,姑且认了。何必跟一个心情糟糕的人太计较。

  我“呵呵”地把整齐洁白的牙齿亮出来,学某人展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笑得他更加无奈,看着手中的杯子沉默了很久才重又叹着开口。

  “女人,真麻烦!”他说,却不像抱怨,只是一些从心底咀嚼到嘴边的字句,苦苦的涩味让我也有所觉。“真不明白她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连你都不知道,我更不会知道了。不敢答腔,由得他闷闷地宣泄。

  “不过是学长这种无聊关系,也值得留恋这么久吗?”

  这是……杜廷语不愧是个人物,即使在发牢骚似的说明,只需两句话也就够了。外界风传的真相原只是江咏萱的旧谊之由,难怪。

  “你脑子里现在一定在说:原来不过如此嘛!”他察觉我的动静,懒懒地瞟过来,却是戏谑。

  我大惊,不光是他看穿了我的心思,而是听他口气似乎更有可疑。

  “单纯的小非,真难以想象你竟比逡语那个足不出户的笨蛋还不了解人心。”

  喂喂喂,你够了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也不用这样打击我吧?我不是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只是不喜欢随意臆测人心,而已。

  “就跟那个蠢女人一样……”他寥落地饮下剩下的酒,也让我止住了无声的抗议,原来如此。

  “不了解人心”什么的,说的恐怕不是我吧?说起来江大小姐虽然也是在商场上打滚的人,可是好像是……不太世故……不过每个人都被她那太过美艳女强人的外表骗过了,被期许过高,压力本来就少不了。加上她家夫君的光芒向来璀璨夺目得盖过一切,她急于破光而出证明自己,会被人利用也不太希奇。

  曾被我们当作大事般认真分析的来龙去脉原来竟这般简单。究竟是我们脑子复杂还是江小姐行事单纯?

  做杜廷语的夫人,本就是凡人难当的艰巨任务。想来她定是常常在支顶沉重的压力。

  正说得高兴的大少爷一把拉过我:“最可气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立刻很配合地摇头,他满意却还是寂寞地低下头:“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怪过她,半点也没有。她却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很英雄地要承担所有责任,还要跟我离婚。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蠢得太厉害了?”

  可笑人常常要去争个莫名其妙的虚名而忽视了近在眼前的幸福。看来江咏萱被杜廷语无微不至地护爱得连最简单的形势分析都不会了,完全可以想见她开始只一心想做出成绩,出事之后又怕受到责难,颜面受损,无论如何都要硬顶下来。其实杜大少平日如何对她,连我这个不常见面的人都清楚。

  沉溺于爱中的人果然盲目,又一条至理。

  “为什么不找她说清楚?”两个明明爱得那么深的人,一层明明一捅就透的窗户纸。

  他苦笑着摇头:“她不见我。可笑的是还自以为躲在这里就没人知道——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女人的愚蠢。”

  “难道就……这样?”

  “否则还怎样?我从不勉强人。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如果她还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并不幸福,我又何必苦苦执着。”

  “但是你……”也没有因此而快乐啊!我犹豫了,把话说得太清楚又有什么意思?如果连他都要放弃,这段人人眼中的美满姻缘也就算完了。

  “小非,”他笑了一下,美丽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还记得我说的吗?能够爱上相伴身边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的,要珍惜眼前的幸福。”说得好像临别赠言一样。

  “可是我也说过,你一定要幸福,要很幸福!”重复着一年前的今天,我们的对话,难以相信事情的变化快得超乎预计。

  “呵,”他又笑,更落寞且是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自嘲,“可是事实证明,婚姻并不能让我幸福。”

  “一点都没有?”他当我白痴啊?

  “小非,你要干嘛?准备心理援助?”他忽然惊讶地看着我的认真,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

  我要是给他这样混过去就算白认识他了。“既然有,就不该放弃,你自己说的,要珍惜。”

  “放弃的人不是我,是那个自以为全世界最悲情的鸵鸟小姐。”

  “但你自己也不努力,不就相当于放弃?你都这个态度,她就算想开口都开不了吧?”

  他好笑地看着我:“小非,你干嘛比我还着急?你怎么知道她想怎样?”

  我不理他:“听着,我认识的杜廷语骄傲而自信,没有任何事情能把他难倒。现在你这个样子真让我失望!”

  “小非!得你这一知己,我此生也无憾了!”他感动地握住我的手,“人人都对我有错误认识,只有你始终知道我的无所不能!”

  我忍不住大翻白眼,隐约感觉头顶有青烟直冒。这个人最万能的就是无论怎样都可以左右而言他,只要是他不想说的,就根本是在拉着你绕圈子。要说逃避问题的本事,他和江小姐绝对是天生一对。“你确定大嫂不是移情别恋?”我故做怀疑,一脸讥诮地问。

  “也许吧,”他怔了一下,竟不反驳,只笑笑,“就算我认为任何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舍我而选那个白痴,可是谁知道呢?爱情之无常,我也不会是永远的赢家。”

  上帝!谁来告诉我是我的耳朵出现了问题!我再不会从这个向来自信得想让人召唤雷公的家伙口中听到过比这更丧气的话了!

  能让杜廷语丧志轻意至此,江小姐,你好本事!

  连我也觉得无话可说。“好吧,廷语,我们回到开始。只最后问你一句,如果你当我是好朋友,就认真答我。”

  他立即收敛表情,一脸真诚……的样子。

  “那个相伴身边的人,你爱她吗?爱过,还是到现在也依然爱?”

  “小非,看不出你也这么狡猾,被逡语带坏了。”他一眼看穿我的小伎俩,禁不住坏笑地摇摇头。是啊,我根本没给他“不爱”的选项,可是那又怎样?他又不需要。

  他沉默下来,眼光中是无尽的惆怅,半天,才万般不愿地答:“到现在。”

  “到现在什么?”要逼得杜廷语真情告白,实在不能算很有乐趣的一件事。

  那双始终浸在氤氲雾气中的美眸忽然直直注视着我,在一瞬间从惆怅中挑露一抹异样的光,嫣红的唇角勾起一丝可疑的笑意,就听到他忽然以极大音量地吼:“是啊是啊,我到现在还爱她!满意了吧?那个蠢女人!”害得我立刻下意识地捂上耳朵!不去计较他想致人死地的狮子吼,单是这句话,便已足够。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所有眼光直射过来,讶然和欣喜搀杂成一片。沉静中忽然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来自不怕死的某人。

  “好感人肺腑的一席话!听得我也乱感动的。”

  他依然诡异地笑,谢幕似的向鼓掌的小弟微微颔首。绝美容颜上眉目间的雾气终于消散,袒露清朗朗的一片真性情。终守得云开见月明!江大小姐如果听到这些话,也该知足了。

  “两位弟弟,我今天已经够配合了,现在‘报应’可否登场?”他眯起眼睛,声音沉稳随和得不见半分火气,却听起来似乎是从齿缝中来。我可不敢天真地以为被点名的“弟弟”里包括杜浚语。

  逡语也笑,站起来摇摇头:“不愧是大哥,让非出马也瞒你不过。”

  “本来是瞒过了的。”他看向我,依然是不见半点不悦的纯然的笑意,“但是我也说过,小非不爱管人闲事,今天这样热衷,原因很易引人遐想。”

  原来马脚还是出在我身上。惭愧!

  逡语望我一眼:“非,何必难过?你已经做得很好,无论怎样我们的目的都已达到。”

  他再神秘地一笑,走到书房的挂帘边,拉住控绳轻轻一扯,深红的帷幕拉开,美艳绝伦的江咏萱捂着嘴站在那儿,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突来的变故加上这么震撼的出场让所有人皆不敢做声,只留待她泪眼凄迷地看向不住苦笑的杜廷语。

  “廷……廷……廷语……”她的俏脸已哭得一塌糊涂,小嘴连张几次都发不出正常的音节。杜廷语也不急,看到她的一瞬迅速闪过异彩的眸子此刻只深沉地注视,让人猜不出半点心思。

  终于,他长叹一声:“什么都听到了,还不过来?”这一叹,让我仿佛重新看见初次见到两人的那次,他坐在车里,她站在车外,几近相同的叹息——无可奈何的宠溺。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根本无可逃避的孽缘。

  江咏萱微喘抽咽,慢慢地挪了两步,终于小跑扑进那个早已为她准备的怀抱。“廷语……起……对……起……”哽咽的哭腔话语尽皆被宽厚的胸膛吞没,话意为何,听不清亦猜得到。杜廷语健臂支撑着她,柔美的眼波静静随着她的每一个呼吸移动,流露出的深情漫溢到连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旖旎。

  此情此景真是美好得能触动人心底轻颤的弦。每个人都在沉醉。

  一声轻咳响起,引过闲杂人等的注意力。揽着正感动得拭泪的杜夫人,杜老爷淡定地发话:“下面想必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先下去吧。”说完,拥着夫人先行出门。

  杜浚语看了眼小别胜新婚的两人,会意地微笑着扶起古葭仪跟在后面。

  我走到逡语身边,目送他们离开,再回头看正浓情蜜意的那对。

  江咏萱埋在那足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宽阔胸膛,头也不抬只顾得上痛哭流涕——也许为曾经的任意妄为,也许为夫君的情深似海不计前嫌。

  “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同样在看好戏的杜逡语同学好学地请教,深怕错过我的独到见解破坏了他计划的圆满。

  “那是阿曼尼吧?可惜……还是我喜欢的款式……” 赌十万,它这次绝对逃不过葬身江小姐涕水横流下的命运。

  “非——”了悟的杜同学不满我不争气地只注意着杜廷语那件质地上佳的衣服。

  杜廷语修长的手指已埋进江咏萱绵厚的卷发,鼻尖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柔情似水荡漾人心,真真温柔爱怜,绝对完美情人的样本。

  不满归不满,他一只温暖的手仍是握过来,我们相视一笑。虽然开始只是他为了报个小小的仇,不过这样的结局自然也是附加的收获。

  我们陶醉在成就美满的胜利喜悦中,厚着脸皮当养眼画面唯美结局的观众还打算顺便点评两句,却听到男主角压抑而不快的声音传来:“不介意的话,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我向来胆小如鼠,听那口气哪敢不从?偏偏旁边还杵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没问题没问题,我帮你们关上便是。”说着很认真地走去关门,然后靠在门边继续当看客。

  “杜逡语,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个声音已经不掩饰怒火,我赶紧拉着他打算开拔。

  然,杜逡语“牛皮糖”的浑号绝非浪得虚名,他死巴住门,死皮赖脸要捣最后一次乱作为完美的句点。“如果大哥大嫂不嫌弃,我这房间借给你们当然没问题。可是拜托把你们诚挚谢意表示一下……”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快若流星地飞来,他伸手一抄,竟是另一张智能卡。对上从江咏萱发里抬起的相似的已如暗潮涌动的漆黑双眸,彼此心照不宣地一笑,不再做声,关上门拉我离开。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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