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同性故事：湖南九月

寒假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本来想问许亮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但是想想算了，他本来不愿意。如果因为怕拒绝我让自己心里难受，我自己反而良心不安。

寒假过得了无生趣，同学聚会，他们说我还是半死不活的。我也没有多说话。一切都按照生活本身的轨迹发展，我不开心，但是无计可施。三十晚上，我发短信给兄弟们拜年。给许亮发了一条：“顺利平安，幸福常在。如果你遇到困难，我会第一个帮你，只要你愿意。志和。”他回：“谢谢，春节快乐。”他这样回复比不回复更让我难过。冷静至极，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哪怕是兄弟的亲情和友情。

我陪家人看了一会春节联欢晚会就睡觉去了。姐姐后来骂我，我也不吭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突然想到以后无数次这个时刻，我都将持着同样的心态，想着许亮，明白没前途。心里如灰，一下子黯淡了。

真想就让这一切都过去。让一切都过去。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次，我没有着急回学校。我拖着，拖到开学前一天才到济南坐车。从北方到南方，从山东到湖南，寒冷静默的北方渐渐远去，车窗外，油菜花田呈现出大块小块的金黄。

从长沙转车到T市，再坐公交车到学校。破旧的6路公交车仍然弥漫着一股烟尘味。口嚼槟榔的男男女女，粗声大嗓地说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也听不进去。回学校，既盼望又逃避。

提前给寝室挂电话，是涛哥接的：“操！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还以为你死路上了呢？”“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到校门口来接我。”“哈哈，等着，马上去。”当我看到5个猛男站在校门口打打笑笑的时候，心里顿时觉得非常温暖。许亮也在其中，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一条牛仔裤，一双新鞋，也是黑色的。整个人显得有点严肃，学究气很重。

远远看见我，他们都欢快地招手，然后一拥而上，一个一个打上一拳，这群畜生。许亮没有动，他看着我，轻轻一笑，嘴巴牵起来，算是打过招呼了。他胖了，有点小开心。总比看见他瘦了强。

晚上寝室一起吃饭，涛哥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不是天天在家家打炮，乐不思校了吧？“打炮？”我非常无语，“自己手动，我都累死都。”大家一顿狂笑。

吃完饭回去，我和许亮走在后面。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十二。”“奥，这么早。”“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家教信息。”“还做家教？”“嗯，做着吧。哥哥姐姐年底各往家里交了5000块钱，家里经济不那么紧张了。但是，我自己能挣点，不是更好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渺小，我也做家教，但是全凭兴趣，不想做就不做了。跟他比，我的确差不少。“找到了吗？”“嗯，后天开始。你想做家教吗？我可以推荐你另外一家。”我心里一阵狂喜，装着冷静地回答：“好啊。”

晚上躺在床上，我兴奋得睡不着觉。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新学期礼物。无论他有意无意，我都可以悄悄地，离他近一些。爱恋像死而复活的藤蔓，得到了一个接受阳光的机会。对许亮的喜欢，我隐藏地更深了。看着身边这个人，我强迫自己把本能驱动下的种种越轨想法按捺下去，努力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兄弟和朋友那样对待他。他好像对一切都浑然不觉，只是一天一天做着事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假装出来的。又觉得不会，他不是这种人。

做了一个月家教，人家给结账，我拿着这些钱，买了一个飞利浦的剃须刀送给他。他不接受，我怒了：“拿着！”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重的怒气，并且竟敢说出来。他不说话，接过去放好。坐在公交车里，我们不说话。窗外闪过黑色的瓦顶和小片的粼粼的水塘，摇摆行走鸭子和鹅，在通往号称“乡里”的学校的路上，这是一种别扭的气氛。他突然捅了我一下：“别跟傻B似的了。”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你才傻B呢。”

第三天，许亮在吃饭的时候递给我一个盒子：“给你。”“什么东西？”我好奇极了。自己打开看看。打开一看，是一个跟我买的那个一样的飞利浦的剃须刀。我疑惑了：“你没用啊？”“我买了一个新的。我想你买的这种，应该挺好用的。我不懂，就照着买了个新的。”“奥，”我灵机一动，“许亮。”“嗯？”“我们这样算不算情侣剃须刀啊。”“靠！”他压低声音小声说，“别乱讲。”看到他真的有点恼怒，我不说话了，低下头吃饭，心里的惊喜突然凉了下来。吃到嘴里的包菜没了味道，我突然不想吃了。两个人一起走出食堂，“回去吗？”“嗯，回去休息啊。”“我不回去了。”“去哪儿？”“网吧。”“别去了，下午还有课呢。”“没事。我把书包给他，自己跑去上网了。”

本来很高兴的一件事，被这个家伙搞得没感觉了。我真想揍他一顿，可是又舍不得。在网吧东点点西看看，旁边坐着一个人开着小窗看黄色电影。心里烦躁，下机，走回寝室。

路上，春天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人不多。心情渐渐变好了。至少，我安慰自己，至少比以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