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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小说:永恒

2016-1-1 08:10|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9719| 评论: 0

摘要: 第1章   我是在绿灯亮起过人行横道的那一瞬间看到他的。   他挤在迎面而来的人群中。我们的眼神一直交织着,直到擦肩而过。   没有理由的,我就是看到了他,只看到了他——确切地说,是他的眼睛。浅浅的褐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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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还是跟昆信签了一年约。签约的当天看到了孟朝晖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代表昆信签字的也是他!

  他是昆信的太子爷啊!——钟益华无法置信地看着我,对我“相处”了这么“久”却不知道这就差没有登报昭告天下的事表现出他毫不掩饰的讶异!

  原来大家“又”都以为我“该”知道!原来如此!

  这项决定并不是孟朝晖一个人说了算的,也是要经过昆信高层商议决定的。

  孟朝晖不就是高层吗?原来如此!

  其实就算他真的登了报,我也未必真的会知道——我很少看报,也不关心所谓的名流上层的动态。那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有我的位置!

  不过算了,他一向的表现也符合一个谦谦君子,反正我们之间只有工作,我只管做好自己的。而且既然受到了我的拒绝,他就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动吧?

  也许的确如此。

  孟朝晖待我一如常态,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热情,只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才流露出那种热烈的……逡语是怎么说的来着?执着?是的!执着!执着的眼神,仍会让我有想逃的冲动!

  与杜逡语现于外的强势不同,孟朝晖沉稳而内敛,表面温文尔雅,内里却如逡语一般是强盗本质,而且,只怕还更胜一筹呢。这种人,我向来能躲就躲。我不是跟人斗智斗力的料。

  也许是昆信第一次任用形象代表,在宣传方面他们做足了工作。不仅有签约式记者会,之后还有盛大的宣传酒会。

  我从没来过这种大场面,只觉得一时间满场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美艳的淑女与高贵的绅士浅笑低酌,满目琳琅晃得我头昏脑涨,顾不得不时拥过来的记者,瞅了个空挡赶紧闪到饭店的花园里。

  其实就算是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月朗星稀下映出树底花旁人影幢幢,不时传出的几声轻言浅笑,端的是不比屋里清净多少。不过,倒不是都在倾心谈情,更多的是一些机密的商务会谈。利用每一个见面的机会促进生意的发展,商人们的“孜孜以求”竟让我看到都觉得累,

  难怪到现在为止我还是穷光蛋一个。

  于是站到一个看起来比较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隔着花坛专心看音乐喷泉的灯光闪烁。这棵灌木背面正向着宴会厅侧门,因为恰好在喷泉边的路灯照耀下,所以密谈的人们依然小心地避开了这一块。我正为自己找到个佳所暗自得意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背光树底传来说话声。

  我不由皱起眉,还以为这里是人人走避之地……唉,算了,我也没兴趣玩偷听的游戏。刚抬腿,忽然觉得好像满有趣的——

  “我要你今天说清楚,要我还是要他!”一个男孩的声音,急急切切的。

  感情纠纷吗?

  “杰,拜托,你当这是小孩子的选择题啊?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也成熟点?呵,我都已经不介意你了,难道你还要挑剔我不成?”一个娇柔的女声,慢条斯理的。

  哦,看来是道碰到麻烦的三角习题咯!但问题是,这样的争吵不是一般发生在同性之间吗?

  “哼!”那个男孩定是狠狠瞪了女生一眼,“多谢你的宽宏大量!偏偏我的度量就是小,容不下你!怎样?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要说清楚!”

  “哈,不怎样。”女声倒听不出什么火气,凉凉地笑了两声,依然是那个速度,“说什么容不容得下的,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机会咯。”

  “你——!”男孩声音为之一顿,定是已经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女声一贯地悠哉游哉,趁胜追击地继续攻城掠地:“唉,这个世界是变了……但好像还没有变到男人也可以当人儿媳妇的地步吧……”

  “啪!”一声脆响,突然得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短暂的沉默之后:“哼哼,怎么?狗急了要跳墙了吗?”

  “我要杀了你!”男孩开始咬牙切齿。

  有点好奇那边的“战况”,却依然被灌木挡个正着,什么都看不到。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一阵响动,另一个男声冒了出来,看来这位就是正主儿了。他是抓住了男孩的手吧?我猜那些声音是男孩在挣扎。

  “好!这就是你的回答!”男孩大声地吼了出来,吓得周围几只夜鸦速速走避,然后一阵急步声,想来是愤而退场了。

  “真是……”剩下的那个男声低声埋怨了一句,惹得女声“咯咯”地笑起来:

  “怎么?舍不得?那就去追啊!呵呵,”男人大概做了什么动作,让她笑得更开心了,“瞪我也没用,谁让你刚才就只在旁边看好戏来着。”

  “否则怎么办?你让我帮谁?”男人无奈地申辩,“你有没有怎么样?用不用我看看?”

  “帮谁都好啊,怕的是你谁都想帮,谁都舍不得。贪心的男人,这是你的报应!我好得很,照顾你的他去吧。”留下这些话,女人也施施然告退了。

  “唉,”被留下的男人惆怅地叹着气,我仔细倾听到他咕哝的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说:“太受欢迎的烦恼你们是不会懂的。”

  我惊觉过来赶紧压低声音。他应该是没听到,尤自自怜了一会儿,终于也走了。

  仿佛一出八点档连续剧,而我有幸(?)成为了唯一的听众。本以为这样的剧情都是编剧们夸大了事实的,谁知道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哈。

  胡思乱想着,忽然闻到一股葡萄酒的香味,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原来是你!”

  在所有电影电视和小说里如果主人公在宴会中途离场想到外面透口气,不到半个小时也定会碰到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搭讪,反正就是不会放你落单就对了。实在可称之为“宿命”!

  所以当我认命地转过身来时,看到眼前陌生的男子,并没有太意外,而随后而来强烈的惊艳感觉却让我暗暗吃了一惊。

  是不是所有的美男子都会殊途同归地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否则这样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让我眼熟到这种地步?应该不会是刚才在大厅里随便瞟到的路人甲,这么个显眼的人任谁看到都会印象深刻吧!

  “我还在想你去了哪里,原来是躲在这边。”他极自然地靠到旁边的树干上。

  “你的头发……”我顾不得理会他那不知从哪里来的熟捻,只看着他那头到肩以下的柔顺长发被压在身体和树干之间,竟禁不住出声提醒,“会弄脏的……”

  “嗯?哦。”他意会过来,站直身体把头发拢到前面,又毫不犹豫地靠上去,“算了吧,刚才被个冒失的女服务生打翻了酒杯,结果全倒在了我的头发上。反正都已经脏了,回家再洗吧。”

  “是吗?难怪可以‘过处留香’。”我笑,这个人挺有趣的,忽然也不想再计较他是谁了。

  “香?哎呀,会吗?”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带着味道,拿起头发一阵嗅,“还好还好,虽然不是什么极品,不过也只好将就了。”

  哈哈,这个人还真的满是个宝的,行为说话与他优雅高贵的外表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我笑着,他忽然猛盯着我看。

  “果然是你!刚才的就是你对不对?”他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我被他的样子吓得收住了笑,开始认真地回想刚才是不是无意间跟人结下了梁子而不自知。

  “你说什么啊?我不太明白……”

  “刚才就是你站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的!”他肯定地指证。

  啊,原来是他!“才没有呢,是你们自己声音太大……”完了,我这种直肠子就是容易给人抓个人赃并获。

  “哼哼,还想狡辩,果然是你!”他得意地揪着我的小辫子,那个样子忽然让那种熟悉感越发强烈。

  是声音吗?刚才隔着树丛听到的没有现在这么清晰。我努力为“认识他”找着根据。

  “不过无所谓了,你的话,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他戏弄完我又用百无聊赖的口气说着,听起来好像也并不在意被偷听的事情。

  耶?什么叫我的话就算知道也没关系?我们还没有这么熟吧?

  “呃,那个,也许是我的记忆力真的不太好……我们……认识吗?”我犹疑地问。

  但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他跳过来,站在离我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用手托住我的下巴,仔细打量着我:“‘我们认识吗?’,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这个会场里没有比我们更亲近的了!你居然还在那里口口声声问‘我们认识吗?’!”

  他的手并没有用力,但却很技巧地固定着我的下巴让我动不了。我只好也跟随形势细细打量他,从乏善可陈的亲友堆里努力寻觅他的影子。但是,真的——确实没有!

  “对不起……能不能给点提示?”他身上的酒味轻轻幽幽地飘荡在我的鼻端,配着这绝美的容颜(虽然紧紧地皱着眉,但居然也是一种美丽),我竟有要醉的感觉。

  “我的天啊!”他放开我,开始夸张地抚额,作十分非常烦恼状,仿佛我遗失了他的记忆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真的不记得了!我该怎么办?”

  没有……这么……严重吧?我惊惶地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比起有时间烦恼,直接告诉我答案还来得快一点吧?

  他又冲过来扶着我的肩:“他没有跟你提起过我?”我摇头。谁啊?

  “也没有给你看过我的照片?”摇头。还是不知道是谁。

  “甚至没有跟你形容过我完美的容貌和高贵的气质?”还是摇头。谁这么闲啊?

  “那个死小孩!”他再次抚眉大叫,“也不想想我帮了他多大的忙!亏我上次还去探过你的病呢,亏我还好心好意地没有打扰你们的浪漫晚餐!亏我……如果没有我,谁帮他出主意想办法?难道指望老二那个闷罐头?可是看看换来了什么结果?他居然把我撇得一干二净!哼!等着瞧,我要去告状!我要去扯后腿!我要……”

  我好笑地看着他喋喋不休地说出一大串小孩子一样的诅咒,忽然灵光一闪:“您……不会就是逡语的大哥吧?”

  “为什么不会?”他瞪,“我就是那个死小子如假包换完美无缺的大哥!”

  啊,杜家三兄弟补完计划完成!难怪我会感到这么强烈的熟悉,他和逡语是有点像呢,包括恶作剧时的表情。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大哥竟是这样的……可爱,我越来越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么各有特色性格分明的三个人了。

  “大哥……”他好像还是在气头上,我迟疑地叫,有点担心如果打断他的话,那个诅咒会不会转到我的身上。

  “准你叫我名字。大哥大哥的,把人都叫老了。”他复原的速度快得惊人,刚刚还在揪着头发咒骂,听到我的叫唤,马上换上了迷人的微笑。

  “哦,好。那么,还没请教……”我颇受宠若惊,正打算从善如流,却看到他的脸色又变了。

  “什么?居然连名字也……”他又开始咬牙切齿,“那个死小孩,我要去告状!我要去扯后腿!我要……”

  呃,这个,如果对一个人提也不提的话,自然是连名字也不会说到的吧?

  看他好像确是非常气愤,我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已经给逡语惹到了非常大的麻烦。

  “啊,其实,逡语好像说过的,偏偏我笨得记不住……”我笨嘴笨舌地希望能将逡语未来的悲惨度降到最低。

  “廷语。杜廷语。”面对我,又是那样的笑。唉……怎么看都觉得我比较可能是他的亲弟弟。“虽然明知你是在为那个小子说谎,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感觉多么美妙!”他像吟诗一般眺望远方,营造着孤独诗人的气氛。

  可是在下一秒:“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呢,”他亲热地凑过来,搭上我的肩,“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啊,这个“多亲近亲近”的意思是……我还在揣摩,便已经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回到花园的主草坪散起步来。

  他显然有相当的知名度,每一个遇到的人都会跟他打招呼,而他也会在全都叫出名字之后亲切地寒暄,面对女士当然还有适时的赞美。一举一动优雅得体浑然天成,配合着他的高贵俊美,让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果真有那种天生就为宴会、社交而存在的人啊!

  “我怎么没听逡语说过你要来?”他比我略高一点,站在旁边我要稍稍仰头才能看到他那双和逡语同样美丽的眼睛。

  “其实呢,像这种小酒会,本来是不需要我出马的。”他颇烦恼地审视一遍四周,再次证实这个酒会价值与他的评估一样,“不过有个人很紧张地打电话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来看着你让你被大野狼叼走的话,他就跟我断绝兄弟关系,而且,要向全世界宣扬我是丑八怪、滥交、倒贴十万都没人要的……所以,我只好乖乖就范。谁知道会刚好碰到那两个同时出现,倒霉死了!看在我牺牲这么大的份上,还不赶快感谢我?”他得意地昂头讨赏的样子,与逡语更是像足了十成。

  “是是是,我心中的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没有你的出现,我这只可怜的羊羔就快给狼群逼上了绝路。廷语,我要为你写本书来歌颂你的伟大!”我忍住笑,看他很受用地频频点头。

  因为怕逡语和孟朝晖这两个正正电极起冲突,所以硬是不让他跟来。我走的时候他气呼呼地倒在床上不理我,这直接影响了我今天一整天的心情。但现在好高兴——他终究是放不下的。而且那个笨蛋在损人这种事上天赋异禀,对谁都不客气,只有我例外,害得我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

  “怎么?高兴了吧?”杜廷语瞅到我的表情,“知道你们两个恩爱了,但拜托别笑得这么恶心。小心我——会妒忌哦!”趁着四下无人,他非常不高雅地勾住我的脖子,恶意地弄乱我的发型。

  “知道了知道了!”我大叫。这个头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的。我是无所谓了,就怕待会儿发型师看到会抓狂!

  “小非,我可以叫你小非吧。”基本上这是个陈述句,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意见,放开手,一径自顾自地往下说,“那个孟朝晖我也不太喜欢,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

  “哦?为什么?”对这个人我的确知道的不多,也许现在能听到“专家意见”哦。

  “他啊,小气死了!”杜廷语不满地撇撇嘴,“也是有一次宴会,他带了个小男孩出来玩,当时我也在场。看他这么忙,我好心地帮他陪那个男孩子聊天。可是你也知道,魅力太大又不是我的错对不对?结果那个小男孩爱上我,把他一脚踹掉说要跟着我天涯海角什么的,这怎么能怪我?可是那次之后,他就把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和我作对!可恶之极!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太小气了?”

  这、这……样啊……孟朝晖那个反应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嗯,是、是有点太……”我只好顺着他的话点头,反正和孟朝晖也不对眼。“就是刚才那个男孩子?叫杰的?”

  “杰?哎呀,当然不是啦。那么久的事了,那个人叫什么我早忘了。就孟朝晖老记住不放。男子汉大丈夫,一点都不干脆!真是!”

  啊?原来早已是人家八百年前的过去完成时了。孟朝晖碰到这个杜廷语还真是满值得同情的。不,应该说,他碰到了杜氏兄弟便已注定是个“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剧,应该早早收山多修炼几年再出来为害人间。

  呵,本来对他没什么感觉的,现在倒好像被杜廷语引入了同仇敌忾的阵营似的。

  自从遇到了杜逡语之后,男男这种事就越见越多了的说。可是刚才不是还有个女生掺在里面吗?

  “那么那位小姐又是?”

  “小姐?刚才的?哦,你是说我未婚妻?”他本人好像根本不记得不久前的那阵吵闹了,居然还稍稍想了想才记起来。“哦,对了,我们年底结婚,到时一定要来哦!”

  “啊,啊,那你不是……”我敬畏地把那个词吞进肚子里。

  “对啊,我是双性恋。也有人叫双插头——我不喜欢那种难听的叫法。无所谓啦,反正知道意思就行了。”杜廷语自若得好像只是在说晚餐的菜名,怕我不明白,还好心地给我解释。

  杜家果然盛产妖孽!想来,光这一个杜廷语已足以让天下男男女女无法平静安乐地过日子。

  “不能理解吗?”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他也许被人用怪异的眼光看习惯了,觉得有必要为我解释一二,“简单地说,我觉得不管男性还是女性,都拥有让我无法舍弃的美好,而这样的美丽是我生存的动力。小非,我就是为美丽而活的,你明白吗?”他俨然已经把性取向问题上升到了理论研究的高度。

  啊,您生存的理由还真是……单纯啊!我对他的“敬畏”再次加深了几分,忽然觉得如果我会喜欢上第二个男人,那么绝对会是眼前的这个。

  杜廷语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脸上闪现着纯美无邪的光芒!坦然而大方,丝毫不扭捏——让人觉得他真的只是站在“欣赏”而不是“欲望”的角度来与人交往!

  真的喜欢坦率直白地表达自己的人,他们纯粹得让我深深地感动。逡语如此,杜廷语也如此!

  “我明白了!”我认真和肯定地点头,让他高兴得一把抱住我。

  “小非,你真是太可爱了!不行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要亲你!”

  啊?不、不要吧?我还来不及推开他,他已经飞快地在我唇上印下了一吻。冰凉且带着只剩下淡淡的葡萄酒味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

  除了逡语,没有哪个同性能对我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我呆楞了半天,脑子里竟一片空白,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缺少应有的及时的反应。

  “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窜出来,拖回我已经神游到火星的思绪。

  “当然!不过你如果马上消失的话,我们可以勉强原谅你缺少风度的卤莽!”杜廷语的声音里一直带着一种迷惑人心的慵懒,能轻易瓦解人的心防,但是现在,这种满不在乎的懒散气质忽然消散了。

  我迷离的眼神开始重新聚光,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孟朝晖。

  他面色铁青,相信不止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而是更在意我被吻后的表情——如果面前有镜子,我想一定可以看到醉眼迷朦,一副极享受的表情的自己。

  他的眼睛紧盯着我的唇,然后慢慢落到我的肩上——杜廷语把我仍牢牢地固定在他怀里,并且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打算。

  “这里是公众场合,也是昆信今天重要的会场,请好歹节制一点。”他的语气中毫不掩饰怒气,引来杜廷语一阵冷笑。

  “当然当然。鄙人正是觉得这里暂时还是昆信的地盘,却还要让孟少爷站在那么远的地方看,灯光不好,视野不佳,万一看不真切看走了眼弄得晚上睡不着就太对不起了。这才想让你站得近一些,看得仔细一些清楚一些,也不枉少爷你陪我们散了这么久的步。”

  孟朝晖浑身微微一震,瞪着他看了很久,才慢慢地笑起来:“呵呵,好,杜廷语,杜大少,你……倒有心了……”

  “哪里哪里,客气。”杜廷语仍一派悠然,“廷语不过是在感激孟少爷帮忙把江小姐马上从重要的商协会上力邀过来的好意罢了。能让廷语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不能不算一件天降的惊喜,而且还特别安排了小杰的出场,这样的深情厚意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廷语恨不得能好好地回报一番呢!”

  我开始有点明白号称在人烟渺茫的塞外之岛住了十年之久的逡语那张伶俐得诡异的嘴皮子缘于何处了——表面脱线的杜廷语果然不是善与之辈,孟朝晖被压着翻不了身会压抑是很应该的。

  孟朝晖也不是软脚虾,但今晚会败得如此众望所归可以说完全是因为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重超乎了预料,这让我吃惊得害怕——只要我站在杜廷语身边并任由他毫无忌惮地表现得亲热一点,他便开始阵脚大乱。杜廷语显然很快便发现了这一微妙的因果关系,毫不犹豫地大加利用起来,乃至于孟朝晖终于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我一直以为孟朝晖对我的兴趣不过是一时兴起,只要不响应,他自然会觉得兴味索然,转移目标。但是,万万没想到,果真应了逡语的预料——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如此执着?

  我这样的皮相,虽然不是市场里一块钱三斤的小白菜,但如果有人很认真地告诉我,您真真英俊帅气得天上有地下无,我一定马上喷饭不已,然后直接建议他去给医生看看是不是眼睛或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在当今这个粮食不缺乏,营养不贫乏,基因组成不匮乏的年代再来说什么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独秀一枝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恐怕就算董贤再世潘安重生,要去拍古装演他自己也一样要被挑三拣四,不能排除被踢出局的可能。

  所以,我不过是长得恰恰契合了大部分人的美学标准而已。孟少爷您这样频频碰壁也要穷追不舍的表现就有点太让其它美少年心理不平衡了。

  我坐在杜廷语银绿色的林宝坚尼上,看着他一幅欢欣雀跃爽呆了的样子,就觉得心在不住地往下沈。

  晚宴还未结束我便被他席卷离场的原因是,正当他们两个舌战正酣而孟朝晖渐呈败相之际,几个机灵的记者忽然发现宴厅里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主角现身露天草坪与另一商业巨子正大逞口舌之快,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看起来也很像是今日主角的家伙,总之很热闹的样子,便马上联络到己方的人马,手持专业器具冲过来抢最新消息。结果……我正专心于他们愈益升级的“聊天”,反应过来时我们已被一支小分队包围,更惊恐地发现后援部队马上就到。那两个人不愧训练有素,马上收敛锐气,改换表情,做热烈亲切会谈状。我则尽量不动声色地与杜廷语拉开一段距离,使队形看起来是三足鼎立而非以二敌一。

  先头部队的主要人员应该是摄影记者,还没开口就是一阵灯光闪烁。相比其他两位的专业应对微笑,我想我的只能算差强人意,毕竟这样刺激的瞬息万变的情况还没什么机会遇到,让我一时缺少应急的法宝。

  当然,刚刚还在大战三百回合,便要立刻化敌为友,在技术上还有一定的难度,于是两个人又非常有志一同地希望就此别过,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不过杜廷语手脚又快了一步(或者应该说我站得还是离他比较近),先孟朝晖一步把我拖到手,直接拉离了现场。只留下他一个人身陷敌阵,去对一票记者为刚才的会谈和我们的离场做一番完美的解说。

  我完全可以想见明天的报刊将会有怎样一番的渲染——刚刚升级为昆信代言的新人居然被别的公司当众拖跑(而且还是杜廷语这样的人物),就算孟朝晖是如何的舌璨莲花机敏了得,要立刻想一套说辞来证明眼见为虚耳听为实也有相当的难度吧?

  不过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忧虑,杜老大自个儿是开心得不得了。出风头这种事在他根本应该是小菜一碟,搞不好他还觉得刺激好玩度不够呢!

  我头痛地靠在椅背上,听着这个人在大呼痛快。

  “哼哼,想和我斗?孟朝晖你还欠点儿!自己去对付那些记者吧!”

  “廷语……”我叹息着想提醒他,这个后果很可能会因为有他牵连进来而使事情变得大条,难以收拾。

  他根本没有在听,车子就突然停在了路边。

  天啊,又怎么了?我呻◇吟了一声。现在还没开出饭店呢,拜托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有人在敲那边的车窗。

  “干什么?想打劫啊?”杜廷语心不甘情不愿地降下车窗。

  “哎,反正要走,不如捎上我。”女孩子的声音,正是之前那阵争吵的三分之一。灯光太暗,无法看清她的脸。

  “你的车呢?”杜廷语的语气不太好,或者说,带着几乎需要拼命把叹息拆卸入腹才能忍住的无奈。可见这个女孩定是有着可比齐天大圣的通天本领,才能让事事表现得游刃有余的杜廷语头痛如斯。

  “还不是你!引起这么大的骚乱,我这个未婚妻理所当然成为盘问的对象。现在记者堵在我的车旁守株待兔,我再不赶紧开溜就叫笨啦!”她手快地开了车门坐进来,“如果不愿搭我,不如我们交换。我的车让你,你去把它开出来。”

  “免了!开那种车有损我的格调。”他撇撇嘴,车平稳地滑上车道。

  “喂,杜廷语,你别太嚣张了!你的格调几斤几两重啊?我的BMW好歹也是今年的限量版……”女孩不满地大叫,然后,“啊,你就是曹非对吧?我刚刚在宴会上听过介绍。你好!我是江咏萱。”她从后座伸过手来,我只得回过头去与她意思一下。

  “是,我是曹非。江小姐你好!”

  我摆出礼貌的笑容,送给后座这位美艳的女士。光听她说话的方式和声音还真的要把她归入“女孩”,但见到真人后,便觉得无法用这样“单纯”的属性来概括了。她的美与古葭仪的截然不同,立体深邃的五官配着大波浪的亚麻色卷发,仅一个“艳”字还稍嫌不够。是混血儿吧?纯粹的中国女性绝少有这样轮廓分明的容貌。不过,她的眼睛是黑色的,还是那种少见的真正的黑白分明,非常漂亮!

  不得不承认,光从外表看,杜廷语也只有这样的女孩才配得上。只要不开口,两个人堪称一对璧人!

  难怪那个杰面对她时会如此仓皇失措——威胁的确太大了,除了性别他应该没有其它胜算。

  互相认识完,江咏萱扯出个微笑后便出乎意料地坐在后座不再出声,安静得与刚上来时判若两人。杜廷语也一反常态地不吱一声,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江咏萱在。我本来就不是喜欢主动说话的人,只要没人开口我自然也不会开。

  于是,整辆车开始陷入一种怪异的沉默。幸亏很快便到了,否则在这两个人营造出来的诡异气氛中我背后已经开始有凉飕飕的感觉。

  迟钝如我都看得出,这两个人,彼此对对方都有着强烈的存在感,无论好坏。

  夹在他们之间的我,已如同路边的石子,完全无法参插其中。当然这是他们的故事,无需我的置喙。

  车停在我家楼下,我赶紧跳下去。

  “小非,我不上去了,帮我向逡语问声好。有空多联系。”杜廷语对我的笑还在,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忧郁。

  “嗯。”我点头,也对江咏萱示意告别了一下,赶紧转身上楼。

  屋里的灯亮着。

  无论多晚,逡语都会开着灯给我。我喜欢这种有人等候的感觉——过去从来没人这样为我做过。

  他缩在床的一角睡着了,那个姿势居然与我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这个笨蛋在这种天气居然连被子都不盖!他想怎样啊?

  我有点生气地走过去轻轻摇他——他是个浅眠的人,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使得我平时的动作都格外小心。但他现在压在被子上面,我不得不吵醒他。

  “逡语,逡语,醒醒……来,盖上被子,否则着凉了我可不管啊……”

  “嗯……”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我,“非……你回来了……”

  我硬把被子从他身子底下拉出来,给他盖上。他趁势抱住我的脖子,把我往下拉。

  “怎么了?”他不像是平时的玩闹,只是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就这样,然后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嘛?”事情不太寻常,我被拉得伏在他身上,只得用臂撑着自己的重量,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他的声音有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鼻音,不是在撒娇,隐隐地混着不安。

  “说的什么胡话?我不回来会去哪儿?”我拉开他的手,撑起身来看他,这才发现白净的脸上竟似有泪痕。

  我轻轻地抚着那些痕迹,已经干了,但依然看得出来。他是哭着睡着的?

  “不知道……你就那样走了,连头也不回一下……”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想,非生气了,他不会回来了……”说着,不觉间眼角又滑下一颗泪,跌落我的手上,滚烫。

  “傻瓜!”

  我走的时候他正为不让他跟去怄气,躺在床上理也不理我。我也有点生气,于是也赌气不理他,就这么出了门。

  从认识以来,我们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这是第一次。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他不是还打了电话给杜廷语的吗?我以为早就没事了的……

  我吻去他的泪,吻在他还在不断冒出水气的眼睛上:“不要乱想些有的没的。在没找到一个厨艺强过你的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本来只是想说个玩笑话,可显然我对这门艺术的运用实在不够纯熟——他又哭了:“孟朝晖的厨艺也很棒。”

  “啊?”我有点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他抿着嘴又不说话了。“你调查他?”天!他、他也太用心了吧?我简直哭笑不得。

  “杜逡语,听着!”我用极认真的态度正视他,他凭什么对我这么没信心?“我曹非,只对一个人说过那三个字,而且,也没有对第二个人说的打算。所以,除非他自己不要我了,否则我就在这里。”

  他呆呆地看着我,像是在确定什么,好一会儿,才主动过来吻我:“对不起,非!不要生我的气……”像极了知错想要讨好主人的猫。

  “当然要气!”我严厉地说,果然又把他吓到了,“以后绝对绝对不能不盖被子地睡着!万一生病了,会连累到我。”

  这回他总算没听岔,乖乖地点头,甜甜地笑了……然后,小声嘟囔了句:“如果真的生病就好了。”

  “你说——什么?”别以为这么近的距离我会没听到!

  “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照顾我……”他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甜蜜地贴着我的颊。

  “是啊,还可以直接把你踢出去!”我冷冷地接过话,“你如果是为这种目的病倒,我马上送你回杜家!而且再不让你进来。”当我是什么?“连自己都不爱惜的人我也没有理由爱惜他。”

  我被他孩子气的想法弄得特别火大——为什么这么轻贱自己?为这种理由让自己受苦,我无法接受。

  “非……”他浑身僵硬,委屈地看着我,“我只是说说而已……”

  “不准!”我捧着他的脸,诚心地恳求,“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一直!所以,不准给我生病,听到没有!”

  “嗯。”他终于乖乖地点头了,“我不会让你看到我生病!”这句话听起来像个承诺,我满意地吻吻他的额。

  “很累了,睡吧。”

  “不要。你快去洗澡,我等你……出来。”

  我了然地轻笑一声,离开他去拿衣服洗澡。

  可是等我出来时,他已经背信弃义地睡死过去了——希望不是胡思乱想的等待让他累坏的。我无奈地笑笑,只好收敛心神乖乖上床睡觉。

  睡着了的他,单纯又可爱。长长的扇样的睫毛,细长挺直的鼻子,嫣红的菱形薄唇常常会说出让人火冒三丈的刻薄话,还有同龄男生中罕有的比女孩子更白晰细嫩的肌肤……我轻吻着他那微翘的鼻尖,诧异他为什么总会充满了不安和会被抛弃的忧虑?

  你难道体会不到我的爱不释手吗?

  你难道不知道该担心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吗?

  虽然我从不相信,

  但也许,从今天起,我们可以试试——

  让永恒成为可能……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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