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同性故事：湖南九月

开学了，大二开始了。

校园里无数的香樟树保留着绿色的梦，摇曳再摇曳，好像这一切都是明确的，可以让人安然淡定。我和许亮，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他有他的，我有我的。他每天，和欢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一个游戏，一起逛校园。我经常遇到他们，他往往邀请我参与他们。我统统拒绝了，那不是一个我应该闯入的世界。

许亮拿到一等奖学金，货真价实，我差一点就二等了。就连成绩，我都没有追上他。我自己一个人上课、自习、闲逛、看书、出去做家教、上网、打飞机。是的，一切都是一个人。有人告诉我，志和，你好像一点激情也没有。我什么都不说，我知道，我的激情已经流走了。它什么时候再来，我也不知道。我的大学是四年，已经过去了一年，每一天过得缓慢又很迅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到达尽头。我害怕到达尽头，在我心里，万一毕业的时候，许亮还和欢在一起，他们一起奔向未来了，我该怎么办？

现在，我每天只能看着许亮，心里虽然有难过、有不情愿，却也有安慰。至少，我还能照顾他，还能看着他。这些，我已经感到满足。

每天傍晚从图书馆出来，夕阳如梦，照着我，也照着我面前的路。走在路上，耳机里传来《可惜不是你》，我知道这很丢人，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止不住去听《可惜不是你》，“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就像一次次在毕业时对许亮倾诉我的心声。我也喜欢《一无所有》，喜欢《怒放的生命》，喜欢《numb》，但想到他，我脑子盘桓的只是《可惜不是你》。是的，面对他，我所有勇敢的猛士一般的幻想和冲动，统统变成了柔和的悲伤，一点一点散开在每一天的自习生活里。

许亮，谢谢你。许亮，我的兄弟，我爱你。但是，你是否知道？许亮，我的兄弟，我想跟你一起走，或者，你带我走，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

终究没有答案，没有结局。一切的一切，统统变成一个谜。他和欢依旧每天形影不离，看着这一对大家眼中的“神雕侠侣”，我有时候，真想做一把绝情谷主，不过，我钟情的不是小龙女。我宁愿，我成功。

11 疯狂英语

每天的学习渐渐产生效果。每天清晨，我在校园里找一个隐蔽的位置就开始喊《疯狂英语》。也正是在大二上学期，我决定将取得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的参赛资格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他们都觉得我变了，每天早晨，他们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我的床铺干净整洁，空无一人。许亮从来不赖床，他固定在6点起床去找欢自习。我定在5点半起床。一开始还需要闹钟，后来习惯了，一到5点半，我就睁开眼，然后强迫自己起床。不过这个最后也成了习惯。我喜欢多睡半个小时，但是我不想在每天的开始时遇到许亮。他问我为什么起那么早，我揶揄他，如果不起得早一点，江湖岂不都成了你们的天下了。“靠，至于吗？”他不相信。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I want my dream ，I want my future， I want my way， I want to know myself.”明白自己的梦想，明白自己的未来，明白自己的路，明白自己。世界上所有的付出都有对等的收获，它不欺骗努力的人。在那段时间里，参加院里的选拔赛成了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心底，我希望通过这件事，让许亮知道，我是一个上进的人。

周末，选择去做家教。在T市，想找一份时间短收益高的工作无异于做梦。我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所学校，但是对于教小孩子，我很用心。希望自己教授的一切，不仅让他们懂得知识，更能快乐地成长。我不止一次告诉小男孩：男孩子，将来要成为男子汉。所以，一定要坚强点。要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学习，让自己变强大。他们似懂非懂地点头。我告诉他们的父母，不要惧怕让孩子和其他孩子竞争，要鼓励他们。当然，我为什么要这么讲，原因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只是觉得，至少，我不想让一个孩子因为自己不强大而成为一个同志。这条路太难了，它将让一切都重达千钧。最后，一开始就在远离这种可能性。

我不知道许亮在做什么。每次返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我会忍不住想他在做什么。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他到底在做什么。耳机里的音乐换成了《我》和《你》，听着《我》，好像听到自己在对他说话的声音。听到《你》，好像听到了多年以后的自己在心底询问他的声音。越听越悲观，终于换成了花儿的《穷开心》。偶尔，我会买小吃回去。当然，一般会买的多一些，这份原本只想买给许亮的东西，为了掩盖意图，变成了寝室所有兄弟的公共享受。

那个学期，有堂英语课。具体内容不记得了，记得要分角色扮演。恰好反映的是一个同性话题。两个相爱的男人，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分开。多年以后，两人相聚，在火车站聊到了彼此的家庭、生活。其中一个，说着说着，不禁流下了热泪。剧情很简单，我猜测老师的本意，是想让大家对同性感情有个最直接的感性了解。得承认，我们老师是相当有勇气的，他经常会给我们讲一些尺度很大的话题。曾经猜测他是不是，但是，看到人家和老婆孩子一起在校园里逛着，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太龌龊了。

我表演欲望并不强，但为了这个角色，我还是选择献出“处男演”。我和涛哥一块出演，本来打算按照剧情演完也就算了，但是鬼使神差地一心想向许亮传达一个信号。演着演着，眼泪竟然真的掉下来了。大家本来看得很欢快，还有人说我俩很有爱，看到最后，鸦雀无声。我最后说的是：“I love u ，no matter what happened， you left， but I‘ve never forgot you. Ennis， could you imagine where we will meet again. It’s in heaven.”我最后动了手脚，把男主角的名字换成了恩尼斯。这个电影我们在电影赏析课上上过，我当时还故意打趣他像恩尼斯。他回答，“靠，你才是恩尼斯呢，这么丑。”当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许亮怎么想。但是我知道，那是我的心声。演完下来，同学纷纷打趣我和涛哥：“太有夫夫相了。”并且夸我的演技可以得奥斯卡金像奖了。只有两个人没说话，一个是涛哥，另外一个是许亮。涛哥怀疑我暗恋他，大言不惭地告诉我：“我警告你，你喜欢我我也不会接受的。”“靠！就你那鸟样！别发骚了！”我每次都不遗余力地打击他。对他，我实在不感兴趣。

面对我，许亮的沉默渐渐多了起来。我没多做解释。我明白自己，我爱你，并不奢求你付出同样的感情。无论你怎样，我都是我，我的感情都是我的感情。我若不变，我的感情也不变。就算不能得到你，我也不愿意你什么都不知道。

英语演讲比赛来了。我顺利得取得了院里第一。我分析了一下，有相当重的原因是三个评委我都很熟。不过，我清楚自己讲的不错。获得冠军也不算稀奇。

后来是学校的比赛。最后一个人是外国语学院的。我得承认，这个姑娘很厉害，论回答问题时的灵活和文采，我甘拜下风。可是，我的气氛调动明显见效。但是结果公布了，事实确认了，一切都不能再回头。我起身离开赛场。那一刻，一条短信到来了：“你一定能行的，继续努力吧。”

这不是许亮发过来，是竹发过来的。心情很复杂，竹，谢谢你。祝你幸福。演讲比赛发了300块钱的奖金，我统统用来奢侈。奢侈地吃，疯狂地吃。终于，青春后期开始勃发，我竟然长起青春痘来了。涛哥打趣我：“你不是发情了吧。我得告诉全校女生小心你。”我极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青春期的人就一定是禽兽吗？如果是，论证出来给我看看。

我们的专业课很有趣又很无趣。如果能看进去，还是很有趣的。我强迫自己坐在第一排，这样，我不会看到任何人，除了老师。我不想看到许亮。看到他，我不能制止自己龌龊，也不能制止自己难过。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我和许亮，话少了。本来见他就少，后来，话更少了。时间长了，感觉出他想缓和，但是，还是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