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小说：我的苦难的性史

我对高东翔的爱恋算得上是一种精神恋爱，我在心灵的深处爱恋着这个英俊少年，在我们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从来没有任何肉体上的接触，甚至没有拉一下手。然而，我仍然失去了他，就象电影中的淡出镜头一样，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他的消失，让我感到男人间的情感就如同沙漠中的蜃楼一般虚无缥缈，遥不可及。

我开始尝试着改变自己，我试着努力让自己接受女孩，幻想着能改变自己的性向，哪怕能委屈地、勉强地接受也可以，凑合着跟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结婚，象别人一样过一辈子平凡的日子。事实上，自打我毕业参加工作以来，我的父母就不停地催促我赶紧找对象，结婚生子，他们希望他们的唯一的儿子能早点让他们当上爷爷奶奶。我周围的同学朋友同事们对我的终身大事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每当见到我时最核心的话题必是找没找对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热心当红娘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那段时间我开始了走马灯似的相亲，前前后后见了有几十个女孩，什么护士、教师、医生、工人，什么国企的、银行的、机关的、事业单位的。她们或是花容月貌，或是才华出众，或是门当户对。她们绝大多数都对我一见倾心，愿意交往。有两个女孩没有经人介绍自己找上门来，把我搞得好不尴尬。我的中学老师甚至要将罗济市委某书记的女儿介绍给我。她的丈夫跟该书记曾经是中学同学，而那年该书记的女儿正好护校毕业，分到罗济市某医院做护士。我实在不想给自己找太大的麻烦，就以不在一个市，相处不方便的理由回绝了。

跟女孩在一起对我来说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我要象个演员一样把自己装扮成另外一个人。我在她们面前风度翩翩，谈笑风声，就象是一个优雅绅士，另一方面，我对谁都不冷不热，若即若离，让谁都看不透我的内心世界。我和女孩相处，就如同地下党打入敌人内部，没有一时一刻的放松。而我仿佛是戴着面具，展现给她们毫无生气的僵硬笑脸，内心世界却无人洞知。我试图强迫自己接受她们，然而我还是失败了。我对她们毫无爱意，跟她们在一起浑身的不自在。每当想到将来要和她们共处一室，共卧同床，要抱她们，亲她们，要和她们作爱，我的心中就生起阵阵恐惧和厌烦。

我完全不能接受她们，包括她们的身体和心。跟她们在一起，我从来不碰她们，甚至从来不拉手。即便是身体靠得近一些我全身的肌肉都会紧张，时刻想逃离。

每次相亲的结果无一例外地是分手，而每次的分手都是一次痛苦的过程。有的是我直接提出分手，有的是对我的不冷不热的态度感到失望而跟我说再见。分手时有的悲凄，有的伤心，有的愤怒，有的苦泣。而每到这个时候，我感到的不是解脱，而是深深的负疚感和自责，每次分手，对我而言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终于有一天，我为此得到了报应，付出了代价。

（4——13）

那次的介绍人是我们局长，介绍的女孩是春江市某市领导的千金。那位市领导我政府大楼里经常能见到，在春江市是个实权人物。女孩在某事业单位工作，母亲是市委组织部的一个官员。女孩有个哥哥，年纪轻轻在政府某局当了副处长。

那女孩身材娇小，模样妩媚，气质清纯可爱，虽然生长在权贵之家，但还没有骄奢之气，算是知书达理。我想女孩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产生了好感，因为第二天我们的局长就来问我感觉如何。我极度矛盾，以往和女孩们相处的经历让我对自己毫无信心，我不知道这次的结果又会是怎样。而另一方面，我还盼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接纳一个女孩，哪怕是勉强地接受。同时，我不得不承认女孩的家庭背景并非对我毫无吸引力，我十分清楚这门婚姻对我的前途意味着什么。我逼迫自己去做努力。

如果我能喜欢女孩的话那么我的任何一次恋爱都很容易成功。但是我不能。那女孩对我极好，一心一意地要嫁给我。市领导和他的太太似乎对我十分满意，每次我到她家他们都热情相待。原来市领导对我并不熟悉，而现在见到我时满脸笑容。他时不时地给他的宝贝女儿和我弄来各种演出票、体育比赛票或者内部电影票什么的，千方百计地为我们创造机会，增进感情。

我努力地让自己对她产生感情，但是我发现我仍然做不到。在我们认识了很长时间，双方的父母和周围的同事都认为这桩婚事八九不离十的时候，我仍然对她毫无感情可言，她在我的感觉中就如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孩一样，没有任何亲密感和依恋感，我也从未产生过私毫的欲望和冲动。而她对我的依恋则越来越强，我感到她已经陷入了情感的深井中。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抱着我的手臂，搂着我的脖子，把她的脸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而我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任何动作，只是任她搂任她抱。每当这个时候，我会感到全身紧张，肌肉僵硬，非常别扭。

我发现我还是不能接受她，象不能接受任何一个女孩一样。我不敢想象我们结婚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我怎么能履行一个丈夫的义务。在她强烈的依恋和爱意面前，我感到无助和畏惧，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觉得我象是逃离了这场恋爱，逃离了可能的婚姻，就象临阵脱逃的毫无责任感的贪生怕死的士兵。士兵的逃离有因可寻，而我的逃离在所有人看来都莫名其妙、毫无症兆，而只有我自己知道缘由何在。

我的逃离让所有人都不解。女孩伤心流泪，痛苦不堪，她的父母则为她心疼不已，恼怒郁闷。我们局长也对我甚为不满，冷眼相看。我则为此惴惴不安，倍感压力。

我们分手后不久的一天，我迎面碰到了市领导。我当时一脸的尴尬，诚惶诚恐。他见到我，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两眼冷冷地看着我，不屑地说了句：“不会办事。”然后转身离去。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到阵阵寒意袭来，绝望和委屈充满了整个心间。我的心绪乱极了，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整个一天，我都为这句话给我的打击所沮丧。

不久以后，我被作为局里的代表派往一个刚刚成立的应景式的徒有虚名的某某某某领导小组办公室，离开了原来的重要岗位，落入了边缘化的境地。

（4——14）

办公室远离政府大楼，设在某委员会下属的一个机构的空闲办公室中。这里很安静，没有了政府大楼的熙来攘往和热闹喧嚣。从别的部门抽调的人员都还没有报到，整个办公室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工作根本无法开展，只能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百无聊赖。

从紧张忙碌一下子到无事可做，从骨干精英突然变成失宠弃子，我内心的苦闷和委屈可想而知。我整天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感受到了强烈的失落。我住的地方离办公室有挺远的距离，我每天要乘公交车上下班。我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下班后几乎哪里也不去，每天机械地重复着枯燥的内容。

我开始准备托福考试和GMAT，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拿到美国的签证，远走高飞，离开这令人窒息之地，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寻找幸福。我大学时英语成绩还不错，毕业后虽然没怎么用可也很容易恢复起来。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加紧学习英语，同时，我还报名参加了某大学主办的半脱产的英语提高班的学习，以期能把英语水平迅速提高。英语提高班设在某大学校园内，每天下午上两个小时课，周末上半天课，正是在这个提高班里，我遇到了我一生中的最爱Tony.

Tony 那年21岁，是差得不能再差的那种学生。他住在大学宿舍里，但他实际上并不是大学里的学生，而是旁听生。他高中毕业后什么也没有考上，工作也没有，整天在家里晃荡。他父亲看他在家里无所事事，怕他闲得无聊捅出什么娄子来，就花了一大笔钱通过关系把他弄到大学作旁听生。他平时住在学校宿舍，平日里跟专科生一块听课，如果有学校办的各类补习班和提高班什么的，也可以自由旁听。其实对他来说，也无非就是混混日子，打发一下时间。

Tony并不是个起眼的人物。他性格比较内向，不怎么太说话，平时独来独往，谁也不会注意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对于我们那些社会学生来说，他完全是个大孩子，跟我们根本说不上话。

我刚开始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基本上什么也不会。单词量少不说，连起码的时态语态都弄不懂，还是读英语专业的呢，真不知道他这英语是怎么学的。更要命的，是他说话有点口吃，一紧张起来尤其严重，真难以想象他将来怎么做口译。

（4——15）

这一段非常难写，昨天晚上我写着写着就觉得写不下去了。这也是上一篇的篇幅要比往日的篇幅短的原因。我回忆着我和Tony相处的那段日子，觉得很难确切地说出我究竟是在哪个时点或者是哪个时段上爱上他的。我只是觉得后来我渐渐地离不开他了，他的身影占据了我的全部身心，他让我感受到了地狱般的感情折磨。

这个过程基本上是一个单恋的过程，我们之间没有相爱。但是我想我对他的感情应该算得上是爱。如果它不能被称为爱的话，那我的一生中就从来没有存在过爱。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爱上他，也许是他青春的容貌和身躯，也许是他单纯而稚嫩的性格，但是这些并没有在我见到他的最初时刻让我动心。对于我来说，爱上一个人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就象我当初曾经喜欢上胡波一样。有的时候，爱上一个人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这个男孩并不出众，肯定不是让人一见眼亮的帅哥。但是他的面庞相当干净，五官协调。他不是特别健壮，但身姿非常挺拔，站着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象是一棵笔直的树木。他不善表达，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拖泥带水，但当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会用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看着你，满脸的笑容如阳光般的灿烂。他是个很害羞的人，每当老师提问到他或者让他参与角色练习的时候，他的脸都会红起来。他那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的回答或者是角色演练常常让全班哄堂大笑，而他自己则羞臊得不敢抬头。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我们之间的交往也没有任何戏剧性的情节。我们的交往始终淡如白水，每天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内容相同的事。我们这个班的学员来自社会的各个层面，目的也各不相同，有准备移民的，有在跟老外谈恋爱的，有准备出国考试的，有在公司做外贸的，也有完全是出于兴趣的。班里所有的学员中，我的基础算是比较好，程度比较高的，大家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经常来问我，Tony 也是。就是这样，我们的接触逐渐多了起来，关系也一点点密切了起来。

应该说，跟Tony相处是一个愉快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社会生活经历，完全象是一张白纸简单纯真。跟他在一起你无需任何心机，可以完全放松，说你想说的，做你想做的，而不必顾虑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后果。这点对于我们这些经历过最复杂的人际关系的社会人来说，如同透过云层投向大地的一抹亮色。我慢慢地陷了进去，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对他日增夜长的爱恋中，越陷越深，越来越难以遏制，难以自拔。

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种性感，一种男人的性感，一种不张扬的，内敛的性感，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透过全身的肌肉和皮肤散发出来的性感，这种性感，这种青春的气息，这种男性的刚健，不断刺激着我的身体内的荷尔蒙的分泌，让我的欲望和情感在体内迅速蒸腾，不断生温，直至难以自控。我被情感和欲望再一次征服。

我开始寻找或者制造任何机会和他接触，我经常到他的宿舍找他，我去了他家，见过了他的父母，我经常约他一起吃饭，我还邀请他去过我的住处，我给他买各种小礼物。

但是我发现我并不是喜欢他的唯一的人，在他身边，有那么几个小女生环绕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