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警察同志小说 刘所长和周老板的故事

　　悄悄的，偷偷的，好不容易的，过了一星期。

　　终于有一天，我从别人那听到周岩的消息。

　　“那个老周今天出院，你知道吧?”A是周岩同乡。他问我，很突然。

　　“不知道。”听到住院这字眼，我捏了一把冷汗。

　　“还以为你们是无话不说。他病得挺严重的，老婆孩子都过来看他，大家以为他不行了。”

　　“这么严重。”这正是这几天来，我一直担心的事。

　　“是呀，也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今天又说他出院了。我也是听说的。”

　　也不知道A道听途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不过此刻，我很是担心周岩。

　　为何自己不会去看周岩，不跟他联系。一是，我怕又是他的手段。我帮他那么多，他如今背叛我，会不会怕我报复他，以致出此下策。二是，我长这么大，没接受过这样的失败，没经历过感情大风波。

　　周老板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而我不知道的?他已经犯信用危机。当我想起，那天自己亲眼看着最爱的人，跟另一个男人搂肩搭背去开房做爱，我那颗伤透的心，就无法再接纳周岩。

　　我对周岩，恨是主流，牵挂是不能不。为了不让自己去想他，我只能在工作上，和家庭上投入更多，来分散注意力和精神。

　　这段时间来，我的家几乎毁在我手里。小西经常跟我闹得不愉快，虽然她发觉我安分守己，没再外面鬼混。但我那恶劣的脾气，让她忍无可忍。儿子的事，我也变得置之不理。他生病了，自己都没去看他。

　　除了上班和应酬，我就呆在家里，或者去找老崔聊天。

　　对比家，老崔那茶庄让我觉得是天堂。我可以霸占老崔的床，可以不用掩饰自己喜欢男人，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更可贵，老崔没厌倦我，对我容忍，对我疏导。

　　老崔信佛教，以前他知道我强势而偏执，不喜欢听这些说理的信条。但现在，每次跟他在一起，他会给我讲关于佛教的许多典故。这些关于生老病死的禅理，居然让我听得津津有味，感悟良深。

　　对于老崔，他也是一番用心良苦。他暗示我要对名利淡薄，平常心对待人生。他在帮助我，度过情关。

　　渐渐的，我对老崔有些依赖，每天很想跟他呆在一起。老崔说话慢条斯理，沐浴在他语言里，我心境会平和阐明。以前，我没发现老崔有这么多优点，只是觉得他好相处，肯做一个用心的聆听者，所以我什么心里话都跟他说。

　　我不知道，到底对老崔，是不是迷上了。

　　我怕，我对男人的爱转嫁到他身上了。每次见面，我都跟他保持距离，避免有身体接触，更不愿意跟老崔睡在一起。即使有时候我过去午休，两人都要作息，我就睡沙发。越是有意躲他，是不是越显得自己对他有意思?

　　我想，如果万一喜欢上，那也是觉得他长得像周老板。

　　时间来到了2008年的六月底。跟周岩分手，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大家都没再见面。没电话短信联系。除了那次A给我说周老板的情况，我也没听其他人提过他。今年春节过后，我就很少联系周老板，也很少去他工厂。身边的人见我跟他疏远，平时也没刻意把我们联系在一起。那时，是为了挽救自己的家庭和事业。

　　我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黄昏。漂亮是因为中午下了一场大雨，天气凉快起来，天空挂满了红霞。

　　我去大超市买水果，然后去爸妈家吃饭。儿子小良已经放暑假，他到九月份就开始上小学。吃完饭，我计划把孩子接回家里住一段日子。现在的孩子，给一部电脑他，他开始在家里一个月不出门。对我儿子，只要有泡泡堂，什么都好说。

　　我挑选一袋子苹果，接着又去挑榴莲。我爸爱吃臭这烘烘的水果，现在是水果季节。跟我并肩一起挑榴莲的，我不知道他正是周岩。那次，我根本不能从背后认出他来。

　　我记得在2008年2月份，他过年回家前，我们到药店去量体重。结果，我74KG，他76KG，我们加起来刚好300斤。现在，眼前的周岩，瘦得也就120斤左右。我们分手的时候，周岩是瘦了点，但肚子还是明显吐出来。现在他整个人瘦得剩下骨架了。

　　是周岩先停下来看我的，当时我正专注挑榴莲，眼光没留一点在其他上。

　　当我挑好榴莲，要那去过称，转身时我终于注意到周岩。

　　很难用文字道尽周岩当时的表情，他脸上挂有高兴，有害怕，有悲伤，有胆怯。

　　“你好!”他跟我打招呼，说话之后眼睛往下看，像似躲我，但又禁不住多次抬起望我。

　　我抱住榴莲，脑懵了，呼吸一下子乱了。我不知道该拿榴莲去过称，还是放下榴莲。我是留，还是即刻走。

　　“你还好吗?”看到他眼前这模样，自己心痛不已，脚哪迈得动。

　　“好。你呢?”

　　“可以。”

　　我发现一时间，我们没话说。大家尴尬起来，我开始紧张，也有些激动。

　　“你瘦了。”我突然想到这话要问。

　　“瘦是健康。”他努力笑笑。

　　这时，我转过头，不让眼泪说掉就掉。原来感动只需要一秒，这句话是真的。

　　当我再回过头，发现周老板眼睛也红了起来。他咬要唇，眼睛朝上看，躲我了。

　　“我走了。”我觉得大家都有些失控。理智告诉我该离开了。

　　“好。”

　　我抱着榴莲，走去前台过称。周岩转过身背着我，望着一大堆榴莲，伸手抓了一只。

　　我打完称，偷偷看他，他还在原地。他的右手还在触碰刚才那只榴莲。他的左手，此时伸到脸上擦了擦，又快速拉下。

　　我转身，快步去收银台买单。完事后，在我出门口那刻，我禁不住去回望。周岩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那个瘦小的背影，终于攻破了我眼泪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