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童嘎是一位苦行僧。 他的生活,除却了转山、转水、转寺、转塔的修行,就是打坐在色拉寺附近的一处石壁上浅浅的洞穴里,默默地颂念永恒的经文。 他的面前,永远地摆放着一只铜质的藏式碗盏,尽管金属的光泽早已淹没在使用的油旧和时光的磨砺之中,但它并不残破。在这碗中经常储有满满的清水,明澈见底,丝毫不为容器的污朽所沾染。 他的法衣在雨雪风霜和汗水灰尘的交织侵蚀下,已经不太能够分辨得出本来的紫红颜色,却依然并不显得破败,相反,这僧袍历经岁月的包浆,倒是越发显现出它自己的宝相庄严来。 他那常年裸露在外面的身体部分——他的面庞,他的右肩,和整条右臂,还有那双不停地滚动着念珠的手上覆盖着的那一层,已经不能算做肌肤的肌肤,干瘪地附着在嶙峋的骨骼上,泛着暗棕红色皮革样的光泽。 他的眼睛,像是干涸的泉源,仿佛根本没有目光放射出来,他的眼眶显得空洞,苍茫,没有半点生命的色彩。 他干枯得看得出肌肉纹理的嘴唇不停地翕动着,默念着既不清晰又晦涩难懂的经卷真言。 我不知道在他的头脑之中,此时此刻会有些什么。 我不知道在他的头脑之中,经常会有些什么。 我不知道在他的头脑之中,曾经会有过些什么。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能被算做是一个生命? 他究竟只是一个过往,还是一种永恒? 小松跪在他的面前,双手合十,嘴唇也一样喃喃地翕动着。他方正的脸也如对面的苦行僧人一般地宁静,木讷,毫无感知。人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就不再能够用世俗的英俊,丑陋,干净,邋遢,善良,刻薄这些词汇来描述了。在我看来,那个小松,那个曾经那么鲜活的小松——那个曾经哭过,笑过,曾经伤心过,满足过,曾经深情过,纵欲过,曾经沉默过,开朗过——的小松,他尽管还在这世间,他尽管就活在我的面前,却突然间变得不真实起来。我眼里的一切,都应该被重新审视,重新认知。我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做梦,实际上我原本就没有真正地经历任何事情…… “阿铭哥,我想乞求童嘎喇嘛收我为徒,你现在看到他眼下的生活,也许就是我将来会拥有的一切,简单平静,或生或死,我喜欢这样。” “你确定?” “别这么问我,没有什么确不确定,对吗?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 “小松,我只想说,如果你真是因为我的原因……” “虽然肌肤相亲 情人的真心却不知道 不如信手在地上画画儿 能算出天上的星星多少 ” “…… ……” “阿铭哥,小英和你说过他在我们之间有意无意做的事、说过的话吧?” “是的,他说他就是想让你怀疑我,让我们彼此猜忌。” “他想的是什么,其实我早就清楚,从一开始就清楚,因为他纯粹,直接。但我一直不能明白的,就是阿铭哥你!你所想的是什么!我喜欢你,可我却根本从来都没有领会过真实的你,我根本从来都没有把握住你!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觉得你是在表达相反的意思……谁知道,我应该怎么面对不确定的生活呢?如果看不到未来,那莫不如就干脆放弃未来。” “这样说,看起来——我们的相识,顶多只能算是一场姻缘劫,对吧?唉——对我来讲,我们过往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不过值得庆幸的,我做的是美梦。” 小松扭过脸来看着我。他看得很专注,很持久,似乎是想攫取走我身上所有值得记忆的东西。 我感觉他有一点儿残酷。 苦行僧童嘎依然微闭着眼睛,双手捻动佛珠,默默地颂念着不变的真言。在他的眼前,自始至终,本无一物。 “说到底,不是因为阿铭哥你,而是因为我自己,我自己根本就对感情,对所有人,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信心,我不会再去爱,也不可能再被爱了,我丧失了爱的能力。不能再爱的生活是痛苦的,这样活着,与死无异,甚至,还不如死亡……” “我懂了,这样可以不使我太感到难过,谢谢你小松。我本应该知道你是从来都不属于这个混乱肮脏的人世的,而我,原本就是个凡胎,从头到尾都是,对吗?” 小松无言地站起身来,走近我,像先前我已经非常熟悉的那样,两手平摊在我的胸前、肩头,整个身体向我倾斜,紧贴住我。 “我不会忘记你,也根本忘不掉你,铭,求你留给我一个记忆好不好?求你……” 我不等他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拥揽在怀里,我的唇迎在了他的唇上。我们的手都贪婪地肆意在对方背上抚摸,像是在寻找昔日那些哪怕一星半点可以触动我们的记忆去追寻、去回味的残迹和印象。 我们的身体无间地紧紧贴靠在一起。 我真心希望时间就凝固在这里,我真心希望宇宙就在这个时刻毁灭,只有这样,我和小松才不再有彼此分开的机会! 我的耳边回响着小松那低低的呓语:“阿铭,求求你记住我,让我永远住进你的心里,我真的不想离开,可是,我又不能不离开——我早就放任你占据我的心了,你是我心上最柔软的那个部分。不管你是不是正在进入我的身体,我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小英给我的信: 阿铭哥,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真的已经离开拉萨了,这次去的地方很遥远,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我不会有全新的生活,我的一切还会和以前一样,我只能像曾经的样子去谋生,所不同的是,我恐怕会感觉到自己的未来更加迷茫缥缈。 我曾经想过当面同你道别,甚至几次三番地规划着告别时的情景,斟酌该对你说的话语。但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 我没有勇气。 因为每一次见到你,我用很长时间才积蓄起来的力量,我用很长时间才作出的决定,我用很长时间才树立起来的信念,都会在瞬间崩塌。 我恨自己的软弱,我不想再出现这样的结果,所以决定一个人静静地走掉。我恨自己总是不够决绝,但我没有办法改变。 我不想再问你对我的印象了,也不想知道你对我的评价,和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那些对我们,对我,都不再重要了。 谢谢阿铭哥带给我的这一段快乐的回忆,我会把这些永远都铭记在心里的。 深爱你的幺儿 小英 阳光太刺眼了,它炙烤得眼前的一切,都反射着夺目的苍白色,刺激得我想要呕吐。 我依旧一个人坐在帕廓街边的茶座里,我的面前依旧是一瓶已经快要见底的青稞酒。酒精已经不能够麻醉我了,虽然身体在瘫软,可思维却是格外的明晰,所有在脑海里翻滚的记忆,都清楚得仿佛就在面前。 我已经是无数次地读小英留给我的短信了,读到每当我看到其中任何一个字的时候,就会自然地联想到下一个字。 此刻我又把它读过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去看眼前如织的人流。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间沉浮。我觉得自己应该伤心,更应该流眼泪,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无意识地翻弄着手中的信笺,唐英的字迹跳跃而委婉,每一个都像极了他的脸,带着不同的表情,或戏虐,或调皮,或期待,或伤感,或放荡,或矜持,他就这样在我手里静静地对着我看。 我慢慢地由信笺上撕下一条来,递送在自己的嘴里,咀嚼,吞咽,喝干一杯酒,然后再撕下一条,再一次咀嚼,吞咽,再喝干一杯酒……直到把小英的信吃得干干净净。 “阿铭哥,你都快成酒厂的VIP客户啦。”那个声音依旧在对我说话,我听得到,因为整个天空都回荡着唐英的语音,“要么不对人家说话,当人家是空气,要么一开口就不正经,这就叫坏!” …… …… 我就像完成了一件耗尽心力的艰巨工作一样,颓然地瘫软在座椅里,连动一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我知道,今天的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人在酒醉的时候,就会没有了思想,然而却总能够心明如镜。 我望着蓝天,望着白云,望着周围建筑的屋顶,我扶着座椅的扶手,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然而突然袭来一阵晕眩,眼前的景物就在倏然之间消失了,光亮也瞬间地湮灭,我重重地跌进一派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街上的声音很杂 过往的人啊匆匆忙忙 那熟悉的歌啊不停地唱 那熟悉的人啊身在何方 喧闹的夜啊很长 很多的感觉乱如麻 这拉萨的夜啊很凉 如果你累了 就早一点儿回家……” ——这是梦境?是幻觉?还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耳边会有这样清晰的歌声?这一切是多么熟悉呀——哦,对了,那是我曾经唱过的歌,可是我现在没有唱!我是喝醉了,对,我?我怎么会躺在这里?这里又是哪儿? 我挣扎着张开沉重的睡眼,眼珠酸痛干涩,头顶针刺般地疼。 我感觉出自己是躺在床上,被子很软,也很暖和,像情人的怀抱,我不舍得离开。 那个唤醒我的哼唱此刻停了下来,一只温热的手抚摸在我的额头上,试着我的体温。 我半睁的惺忪睡眼看到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一身的运动装,文质彬彬的脸上卡着一副黑框眼镜,直直的短发向上耸立着,让人觉得明快清爽。他笑的时候,腮边会浮现出明显的酒窝来,配上他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令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如空山新雨过后般的清新。 “我是该谢谢你吧,老弟,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哦,告诉我这是哪儿?” “是我的窝呀,自从到了拉萨,我就住这窝里了。”他算不上英俊的脸上展露出来的笑容很甜美,语音亲切,给人温暖的印象。 “你不认识我,就敢把我往家里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不怕惹上麻烦?呵呵,滥好心——” “我在那家茶座做服务生好久了,在那里看到你好久了,知道你是酒厂的vip也有好久了!只是,你的朋友太多,根本顾及不到我就是了。” “这样说来,我们算得上老朋友了,叫我阿铭吧,接下来呢我一定得感谢你……”我撑住床垫坐起来,依靠在床头上,看着坐在一边的桌子边上玩儿着电脑的小伙子说。 “谢就免了,阿铭哥,我叫齐志超,叫我小超吧。你也别谢我了,今天刚巧有这个机会让我们认识认识。”他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我一直就想认识认识你呢,尤其有一次在嘎拉梅朵听你唱过那首歌儿之后,我喜欢那首歌。可是那天你跑的真快,连搭句话都没机会……” “我还以为想认识我是要陪我喝酒呢,呵呵——”我自嘲地摇头苦笑,没想到居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超慌忙丢开电脑里的游戏,坐到床边,为我轻捶着后背。 “我说哥哥,就你这身板儿,还喝酒那!歇歇吧您——” “看不起我?你个小子……” 小超由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扔在我身边,“喝点水,好好休息下吧,我的哥哥!今天就算咱们认识啦!其实,你也大不了我多少,哥,唔——,你的那些朋友呢?今天怎么一个也没看见?”他说话的时候,很在意地盯着我看,我知道他是想等到明确的答案。 “朋友?是有很多朋友……他们,告诉你,他们都在这儿,”我不自然地干笑着,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然后又挥了挥手,“好了,先不说他们,为了感谢小超同志帮助了我,先请你吃顿饭好吧?” “一顿未必够哦,哥哥——” “那你以后就别做服务生了,我天天请你,总可以了吧!” “正点的大哥!”他打了一个响指,吹着口哨起身去收拾出门的东西了。 我们在一家川味馆子吃过晚饭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阑珊了。看着对面大快朵颐之后的小超,我静静地沉思着。 “嗨,老哥,就算这顿我请,换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要真话,ok?” “那你亏本了,我想的东西,值不上这顿饭钱。” “值不值是我的问题,阿铭哥,告诉我你来这里多久了,来这里做什么?” “我吗?来这儿等死的,呵呵——在没死之前,你哥哥我——告诉你个惊人的消息,我靠卖身活着……” 沉默。我看着小超,小超也看着我。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的瞳孔清澈见底,熠熠地放着光彩,他的目光坚定而纯净,甚至逼得我有些唯诺退缩了。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给我逃开的机会,或者说几乎就是让我无处可逃。他低声、语调缓慢,但清晰地对我说,“阿铭哥,知道我正在想什么吗?I don't mind a money boy, but, I object to a cut -- rate one……” 我耸了耸肩,“我理解不了,你这算是认同,还算是原谅呢?不过,你英语很好……” “当然很好了,”小超显然在刻意抛开先前的话题,“你老弟是正经的英文专业高材生呢。” “那来这儿干嘛!别对我说天底下只有这里需要服务生——” “我和哥哥的目的正相反,我来这里是想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有谁告诉你这里活得自由了?你受骗了,我们原本就不应该轻信别人的话。” “传说拉萨不是偶遇的天堂之一吗?哈哈哈哈哈,所以我就来了,我想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另一半儿。不过我要的另一半儿,有些特殊,他应该和我一样……” “我早看出来了,想要个带把儿的朋友,对吧?希望你会成功——” “你呢,哥哥?” “我?告诉你,我总是在开始的时候就会结束,在我刚刚描绘出希望的时候,就面临绝望……” “那有什么,重新来过就是了,希望、幸福就像火花,最绚烂夺目的时候即是高潮也是终结,难道就因为这个,我们就不要火花儿了?什么是永恒呢?就是连续地高低起伏,永不中断,从生到死,由死到生,轮回嘛,对不对?关键是不要中断!痛苦也好,欢乐也好,那些都是自己体会出来的东西,现实是没有特征的。其实这个世界远没有多么复杂,真正复杂的是我们自己的心。” “复杂的,是我们自己的心……”我喃喃自语,眼神飘向了远方。 ——小松,你觉得他说的对吗?那个童嘎喇嘛,究竟是澈悟了呢,还是在逃避? ——小英,不管你走多远,你跳出了这个世界吗?你脱离开轮回了吗? …… …… …… 这是一个温暖的季节,这是一个应该欢乐的季节,春天已经潜伏在我们身边很久了。公路两边不再只是干枯的土黄色,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绿草茵茵,尽管远远眺望出去,念青唐古拉山的高峰依然覆盖着皑皑的白雪,但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融融的全是暖意。 小超和我,还有三个由内地刚来拉萨的青年,快乐地踏上了纳木错的朝觐之旅。对于他们来说,高原的一切都是新奇、让人心情激动的。雪山,草地,动物,溪流,蓝天,白云,雨雪,和清风…… 我们一路笑闹着,穿过当雄的街市,穿过那些伫立在房舍门旁、一身藏袍的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的当地人的注视,歌唱着,欢笑着来到了纳根山口,由这里沿着山路盘桓下去,就可以到达神奇的纳木错水岸的扎西半岛了。 我在冷峭的山风中,向山下望去,眺望那在峰峦怀抱之中,鼓荡着白色浪花的水面,心情也随着空间的开阔而无限地拓展开去,仿佛那湖水直接冲击在我的胸腔,涤荡着心灵的污垢之后,又远远地退去一般。 小超走过来,为我整理好已经在风中凌乱的围巾,我感受着脖颈间的温暖。我握住了他那虽然有些冰冷但却鲜活的手,他顺从地把小手依偎在我的掌心里。 “哥哥,在看什么?” “腾格里海,这是蒙古语吧?” “其实我要问的是,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扭过头,和身旁的小超对视着,会心地笑了起来。我们手牵着手,并肩站在那里,一起看远处天空里的云卷云舒。 纳木错的岸边,全是松软的细沙,用力踏进去,深可及踝。纯净透明的湖水,在风的鼓动下,一波一波地拍打到沙滩上来,水面簇拥着一团团的白色泡沫,这泡沫随着涌浪的消退,也很快地炸裂开,幻化成颗颗水滴,重新融入到安详友善的湖水中去。 一望无垠的湖面是深蓝色的,随着我们的目光和想像无限地延伸。在水天交接的地方,乌黑浓密的云,卷曲着,堆叠着,宛若一堵高墙,矗立在水天之间,恍惚之中,眼前的景致带给人的感觉这似乎就是宇宙的尽头一般。 在自然的伟岸面前,我下意识地俯身跪下,人整个地匍匐在温软的沙滩上,掌心感受着大地传到来的阵阵温暖,我的脑海在恬静的包裹下感受着从来没有过的放松而空灵。 我终于明白了,人生,似乎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我们的生活为什么不能幸福得没心没肺呢? 此时此刻,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脑海里,又萦绕出了那首委婉的诗篇: 那一月 我轻转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 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翻遍十万大山 不为修来世 只为在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就在那一夜 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信仰,舍弃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我渐渐地抬起头,朝向湖边戏水的人群望过去。小超和他的几个同伴已经骑在了租来的四只牦牛上,在沙滩上追逐嬉戏着,他们欢愉的笑声伴着疾风的呼啸,伴着波浪的回响,在这辽阔的山水之间无限地传播扩展,似乎要占据整个的宇宙空间。 看着他们矫健的身影,我也禁不住真正会心地微笑起来。我开始慢慢地回想记忆中那么多自己曾经遇到或者相识相知的,和他们一样清新、阳光的男孩子。 后记 基于对一名陪伴我完成了西藏之旅的导游的记忆和想念,我在今年初的时候就开始筹划、实践这篇东西,直到今天。在这期间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卧病时光,我差点儿就让它成为一次半途而废的工作——然而现在的它所呈现给朋友们的,依然不是一个情节完整的故事。其实我一直也没有刻意地使它缜密完整的企图,因为从一开始我想要传递给朋友们的,就只是属于我自己的某种感觉、领悟,或者某些幼稚单薄的思想。这些东西有的是一过性的,有的则一直贯穿在我的脑海里,已然成为我的一个组成部分了。所以,我感谢每位能读完它的朋友,并且还要请你们原谅它的凌乱、琐碎和不着边际,我的托辞就是,其实我们的思想原本如此…… 又,在第二节里那一段歌曲,是很早以前徐少斌先生的作品,时下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即便是在音乐网站,也很难搜得到。可是我依旧喜欢,每每听到它的时候,都会安静很久。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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