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早就起床了,凌晨时的那一场梦,宛似清晨草叶上的露珠,阳光乍现就如烟逝掠,表面上是无痕无迹了,可是某种椎心的痛感仍隐隐在心上作怪著。 人类很奇怪,心中愈有苦楚,人前愈是会强颜欢笑,我也是如此,从起床後就异常开心,装作昨晚的梦靥已经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承志也不去提起那件事,两个人吃完早餐後就开车回我老家了,十公里的路程不算远,承志曾经开车载我回来过一两次,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将车停放在我家大门口。 “小律,你家好像有人┅┅”承志望了望我家的情况,皱著眉说。 我也注意到了,楼下门是敞开的,屋子旁的空地上也停著一辆蓝色的中古车,颜色跟外型我好像哪里见过。 在哪里?我真的看过这辆车吗?不是很确定┅┅ 或许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是个多梦的人,多到有时会将梦里的情境误认为现实,所以,说真的,我不太信任自己的记忆。 我问自己∶这辆车的主人是谁? 恍恍惚惚走下车,隐约听到谁从车上拉著我,又说著什麽┅┅我用力甩开那手臂,也没办法回应他什麽,因为我的双手双脚已经跟著未知的意志,自己动作了起来,我无能为力去阻止。 全身的血液甚至都逆流了,我想,我正在拨开重重的迷雾,雾後面,有个很重要的┅┅ 也许是关於我的一部份,失落的某一部分。 我应该什麽都不知道的,却又觉得我什麽都应该知道,只是,许多事物虽然明明历历在目,我却又一时间解读不出来,无力感席卷上整个心头,然後是──无奈。 无奈,也因此凄惶。 我的脚自动自发走到那辆中古车前,里面没有人,车窗是摇下的,我伸手摸摸车壳,咀嚼记忆中似乎是熟稔的颜色与车体,接下来目光聚焦在驾驶座上,我下意识的抚摸圆形驾驶盘。 包著皮套的驾驶盘,我忍不住想像,其上的应该是一双古铜色的大掌,是长年劳动、粗糙的大掌,而不该是我这双略嫌软弱的手┅┅ 究竟谁拥有这辆车?我浑身颤抖起来,不行,我不应该继续去深入探究答案,太危险,会让我重新沉沦,沉沦在过往悲哀的情绪里。 我不要,那太苦了,我不要回到过去。 就在这时,彷佛受到感应般,我蓦地转身往房子看去。老旧的灰白外墙上,二楼,一扇窗户已经开启。 那扇窗户不正是┅┅ 不该会这样,我明明记得很早很早就把那扇窗给封了的,封的紧紧,因为从那扇窗户往外看,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包括我等了很久很久的┅┅也许是人,也许是辆车子┅┅是这辆车子吗?如果是,那麽车子里的人呢?也是我等待,却等不到的那个? 谁擅自开启了它?那个人一定不知道,禁忌的记忆如同潘朵拉的盒子,一旦开启,不应该现身的秘密会漏出去,只在盒底留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而已。 我的那一丁点希望早在妈妈出殡那天起就消失殆尽了。 现在,仰望那扇窗,我看见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一定是个危险的人,擅闯入我亲自封印起来的地方,所以我必须把他驱赶出去,对,他必须离开,必须消失得无影无踪! 冲入屋子里,中途还险些撞倒某人,听到他喊∶“小律,怎麽了?屋里有你认识的人对不对?” 对,有我认识的人,他是┅┅ 不耽搁就冲上楼,对,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上了锁的房间已经重新被开启,门把上还插著钥匙,跟我拥有的那把一模一样。 为什麽要开启它?谁那麽狠心,硬要将我伤痕累累的过去给摊翻出来?不应该,那麽痛的记忆,我好不容易忘掉的── 一切都来不及了。 早就忘记了的那个人,忘记了长相跟名字的那个人,静静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央,在我现身房门时,沉沉的眼神望了过来。 时光倒流在眼前,静止在某段我认为是自己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那时每当从医院下班回来,我都会迫不及待的回到这间房里,与他共享激情澎派的时刻──秘密的恋情助长了情焰的高涨,每夜每夜燃烧彼此,胸口也总是满满的浓情蜜意┅┅ 我以为不会再想起的事,此刻,又鲜活生动起来。 唇上突然间尝到了淡淡咸咸的味道,是泪?记得之前我锁上这房间时,我也哭了,我还骗著自己,眼泪就是忘川的水,那是可媲美地狱孟婆汤的东西,只要掬起一瓢饮,就能涤净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并且忘忧。 只可惜,自以为忘了的东西,其实一直不停歇的蚀刻这具身体与灵魂,日以继夜无休无止,让原本有的伤痕更深更深,深到根本不可能弥补的程度。 那个人了解我的痛吗? 他只是看著我,一动也不动,表情如以往一般深沉,正因为如此,我根本猜不透他到底想些什麽,又会做些什麽,我永远无法了解他的心。 “哥┅┅”我的耳朵听见自己正发出抖颤的叫唤。 对,他是我曾经疯狂爱恋上的人,是阿平,我的堂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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