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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小说:七步

2016-1-2 08:55| 发布者: admin| 查看: 5610| 评论: 0

摘要: 前谱:七步之后,一生之前   我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形式来进行对过往的回忆与祭奠,那个曾经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人,总会在各种时候以与当初毫无差别的模样出落在我的脑海里,对我微笑,或者落寞的眺望,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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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渡 未央歌

  Act. 1

  听到童之明自杀的消息时,余森正在给一个老客户的公司送去一尊鹰雕。

  在医院里,余森又一次见到了童之明。这个恰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满目苍白,一如他的脸色。童之明的手机删除了所有的短信、联系人,唯独留有余森的手机号。童之明亦是桂林人氏,却奇怪地不懂游泳,不知为何。他跳下了西门桥,兴许是死志明了,不作挣扎。

  幸好他下跳和溺水的事情被人看得清楚,将他从江里救了起来。

  余森坐在床边,昏迷中的童之明那样安静,像陶瓷般易碎。彼时余华然离家已经一年又一个月,余森对此般的孩子心生怜惜。他伸手抚摸童之明瘦削得几近见骨的脸廓,怅然叹息。

  童之明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睁眼就见到余森,一如终死之人,在灵魂的聚居地重逢早已故去的记挂之人。来不及激动,只觉得心中阳光一缕照进,尘埃毕现,却透着干净。

  “你来了。”他说。

  余森点头,轻声叹息,“你怎么这么傻呢?”

  “我知道我傻,可是我也知道自己无所谓。”童之明微笑着说,苍白的笑,像是纸折。“真的,无所谓,一点都无所谓。”

  余森唯有叹气,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你自然是不懂,像我这样的人,有怎样的想法与心境。”童之明这么说着,望向窗外。

  入暮,未退尽的暗红色云层如炭炙热,但明示着暗灭。

  余森顺着童之明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只不知名的鸟雀落在树杈,往病房里瞄了一眼,又扑哧一声展翅疾驰,眨眼间消失在黑夜压来的暮色中。

  醒了,童之明就执拗地要出院。余森拗他不过,只好照办,替他办理出院手续。不愿意回学校,问他想去哪里又不答话,余森无奈,只得带他回家。

  纠缠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让这个孩子住进来。余森心里感觉到无尽的迷惘与担忧,又知道自己总不能不管不顾这个轻生的男孩,于是矛盾异常。他是个善良的男人,又是个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儿子的父亲,面对童之明,他可谓是束手无措,哭笑不得。

  “早点死,晚些死,都是死。早点死了好,不用那么难受。”童之明哝哝地说,“为什么要救我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余森望着那个扑在床上看窗外的身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年轻人,什么事不能重头来过?轻生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一个人死了,连带着所有问题都会瓦解,那么,他的死就不会是轻生与错误了罢。”童之明回过头来,盯着余森,“成全别人。那能不能,勉强算是一次牺牲呢?”

  未及余森回答,童之明又移开了目光,“反正我也很快就要死的啦,等死和自杀,有区别么?”

  他说完便蒙头入睡。

  有区别么?余森默默自问。他替童之明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掩上门。一时之间,夜深而没有睡意。他到书房,拿出一本藏文佛经。看不懂文字,只是观赏文字的勾画,仿佛看着一幅幅木雕的素描,心境通明。

  那时我已回到桂林,开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取名为“七步”,纪念甄仪对我说的话。生意处于不盈不亏的状态,但我乐于这样的生活,和等待。那晚客人都走光了,余森顶着一夜荒凉走了进来。

  他不喜欢咖啡,没有茶,我替他斟了一杯凉白开,对坐。

  他沉默一段时间后,忽然抬头望着我,“华然写的那封信,你拿走了吧?”

  原来他果真知道那封信,只是因为恐惧而没有拆封。我想道歉,却看到他的微笑,熟悉的,温暖的,谅解的,感恩的。他说:“我想,到现在我可以保持冷静了。”

  可还是没能足够冷静,阅尽七八页的信,大大小小明明细细地知晓余华然这么多年来的心事,余森还是忍不住落泪和哽噎。

  “我的错,我对不起儿子。”他埋头痛哭,“华然曾经那么痛苦压抑,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十年啊……十年……他过得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跟那个男人走的时候我还在心底骂他不孝忤逆。”

  我沉默着听他絮叨自责,看他心碎看他哭。直到他停止哭腔,我才递给他纸巾。他说“谢谢”,我说“没关系”。

  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对过去、对某人有着愧疚的人,同病相怜,救药难得。

  和他沉默,他喝水,我和咖啡。后来他问我喝的咖啡叫什么。

  我告诉他,“Espresso。”

  他说,“给我一杯试试。”

  “换一种吧?”我说。

  “为什么?”

  “这是最苦的。”

  “那正好。”他说。

  Act. 2

  童之明从未见过他的父亲,只从母亲杨清的咬牙切齿里知道他的姓氏来源于一个“不知道死哪去了”的“那个死鬼”,只知道“那个死鬼”姓童,但是究竟名什么,已经记不得了。

  反正是个陌生至极的名字,就算代入到“父亲”这个角色,亦不过是两三字符,空白无力,连半点声响半点影像都没有。也没分量。每一次被小伙伴欺负“没爸爸的小孩”,每一次被母亲杨清揪着耳朵破口大骂“野种”,他都会在心底无声地呼唤“爸爸”,但是那个给他带来童姓的男人,他的父亲,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于是他赞同了母亲杨清的话,不知道死哪去了,那个死鬼。

  那是他人生之中,唯一一次,唯一一个,对杨清的认同。

  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远远地避开别人,为了自保,避免中伤与讥笑。上学时可以,但放了学,就算他在街上、在江边徘徊到再晚,总还得回去那个充满咒骂与恩怨的家。

  回去晚了,无可避免地,耳腔满是杨清的恶语相向,有时候甚至有耳光落下来。他也是不懂得逢源服软,一个人执拗无畏得太过气焰,结果不外乎是一日一日加深加重的咆哮,敲打。他就像一个求死的傀儡,任由母亲骂尽所有的粗话,打尽所有的力气,才直直地望着她,静静地问,“骂(打)够了吗?”

  瘦削的脸,幽幽的眼瞳,如此小时便是一副冷冽形象——结果又是一轮更撕心裂肺的相互摧残。

  童之明是看不起母亲的,他觉得人可以作践自己放弃自己,但不可以作恶妨碍别人,更别提把对命运的不甘与愤怒、怨气迁到亲近的人身上了。他每日一早就起床,啃块昨夜剩下的冷饭团就出门。在街上像流浪狗一样闲逛,算准了时间,踩着铃声进教室。

  晚上亦然。

  命运使然罢,小学毕业那年,他在夜里闲逛的时候,碰到一个醉驾的司机,结果成了那桩车祸里的受害者。其实伤势不大,倒是在做全身检查时得出一个噩耗,他遗传了一种叫做直肠癌的病。

  杨清读的书少,性格又因为经历的遭难而变得暴躁,听到这个消息,未问清楚就嚎啕大哭。谁劝都没用,反而遭至怒骂,最后都没人敢去招惹她了。哭过之后,认定童之明得了绝症,坐在儿子病床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那兴许是童之明记忆中,杨清唯一一次像个慈爱的母亲那样,静静地望着他,安详,垂怜,背着浓浓的爱意。可这唯一的施与却那样短暂,杨清一声不吭地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了家里那间两室一厅的房契。

  童之明觉得,那是杨清最后的良心了,也或许是前半生过得实在肮脏可怖,于是不想带走任何带有记忆的东西,也就把房契留给了他。

  她的儿子。

  杨清的逃离,舍弃,对童之明来说,就像枯叶落在河面,激不起半圈涟漪,眨眼之后就淡忘了。没了母亲的声音和影子,童之明反而觉得生活明朗许多,他把房子重新打理了一遍,清洗得窗明几净,俨然新购买的二手房。

  邻居可怜这个男孩,平日里碍于杨清,不敢靠近。如今杨清走了,善良的邻居们陆陆续续地对童之明施以援手。一群退休的老人,童之明一直记得他们的面孔,那是人世间第一次笼罩到他身上的温暖,他为之感激。

  可是他拒绝了他们的恩施,不想受人恩惠。在他黯淡的充满打与骂、讥讽与玩味的成长中,他已经惧怕了亏欠,担心今日受了恩惠,他日会十倍百倍地偿还。就像他的出生与存在。

  他不想这样。

  他去做兼职,每天晚上到酒楼里做小工,赚点学费生活费,有免费晚餐,回家时记得打包好第二天的饭团。午餐是饥馑的,一开始的时候,不舍得花钱,后来发了工资,虽然少得可怜,但对他来说还是足够,生存的困境就这样一日一日地缓解。

  后来严查雇佣童工的事情,饭店酒楼也不敢招他了,他就去捡垃圾。放假时跑到景区,给一些游客带路做导游。年轻的旅客是不会请他的,帮衬他的还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动了善心,起了怜悯。他自知自己半路出家,只是熟路,说的介绍简直就是胡编乱扯,所以主动开正职导游的半价。

  但这些善良的中老年人,还是会给足他费用,他拒绝,他们就说是小费。反正是分别后就再不相见的陌生人,童之明也就感激着收了下来,作为回报,童之明会带他们去实在的店铺买纪念品,免得他们遭到讹诈,如此彼此就无拖无欠。

  其实也是一个固执的少年,身影坚强又脆弱,令人睹之而哀怜。

  但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他遵循这样的生活,过得平静,安然,连蛰伏在身体里的病都忘了去。或许是见过了世间冷暖,已经心灰意冷罢,在他眼里,有病没病,孤不孤单,都没区别。

  向死而生,往生而死,大概本就没有区别罢。

  Act. 3

  若无那件事,恐怕他的人生就将这样平淡平和地渡过,无喜无忧。可他毕竟是遇到了那事,就像他忽然知道自己的暗疾一样突如其来。不过,以他性子,大概也还是没有区别的吧。

  初二的暑假,烈日炎热,漓江水像是快要沸腾了。他戴着同学弃给他的蓝色棒球帽,坐在象鼻山景区入口的一棵大树下,借树荫避阳,右手无力地一挥一挥那面用红布自造的小旗,左瞄右探地找散户。

  那些天都是些旅游团,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拉到生意了。就在他以为又一天白忙活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站在他跟前。

  “你好,小伙子,你是……导游吗?”男人问。

  童之明连忙蹦了起来,“我是,我是。”他说。

  然后他又解释了一下,不想欺骗别人,“我不是导游,但我比导游熟悉这里。”

  男人笑了,兴许是为童之明的认真与可爱。

  “那你就当我的导游吧,我就自己一个人。”他说。

  时至今日,童之明已经记不起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了,只知道男人穿着一件洗白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脚上一双皮鞋。并不是旅游的装束,可那时的童之明,难得一单生意,哪里还有心眼去多管其它的事情。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童之明就带着男人生机勃勃地出发了。

  也确实不是来旅游的,男人只在平地小阶上走走停停,连象鼻山都没有走上去。童之明以为男人大概是不想出汗,也就陪着男人站在树荫下,看桥下流水静淌。

  那是最轻松的一次游导了,男人不像别人,不会好奇疑问,只是微笑着听童之明说话,似乎连童之明说什么内容都不在意,只是想听这个青少年说话,听他尚未发育完全的嗓音。

  童之明喝光了自带的凉白开,说话又说得口干舌燥时,男人就把自己买的那瓶矿泉水递给他。还没开过的矿泉水,童之明推脱两次也推脱不了,喉咙又实在难受得要命,在男人的淡淡的低沉的嗓音里,童之明拧开了瓶盖,浅浅地喝了一口。

  他喝了,还给男人,男人微笑着点头,自己也仰头喝了一口。

  童之明突然对这个男人心生感动,因为男人似乎并不嫌弃他。没有得到过认同的人,总会在获得的时候感激涕零。他毕竟是太年幼了,自认为见惯了世态炎凉,知道了人间百态,可在他自己真切地感受到温暖时,会简单得像是一张白纸,单纯又脆弱。

  男人说,“桂林太热了,浑身不舒服,要不我们去龙胜吧,听说那里有温泉。”

  童之明知道龙胜温泉,虽没去过,但近些日子尽在景区游逛,总还是耳濡目染一些的。何况他没有车,也没带足够的钱。他尴尬地把这一切告诉男人,并表示自己很抱歉。

  男人摸摸他的脑袋,说,“没关系,我请你去,就当作是我们交个朋友的见面礼,何况我也是第一次去泡温泉,没个伴我还没那个胆量哟。”

  男人还对他呵呵地笑,笑得和蔼又温和。

  童之明无法拒绝,“好,交个朋友。”他答应了男人,跟男人用力地击了个掌。

  他想自己区区一个被父母遗弃的男孩,身无外物,是连被骗的资格都没有,又何须作过多的防备,作多余的担心?

  于是他也就真的把男人当作朋友了,他问男人叫什么。男人想了想,说:“要不你就叫我叔吧。我有个侄子,跟你一样年纪,看起来很像。”

  童之明想了想,第一次开口叫这个男人,“叔。”

  这个单纯的少年,霎时间被从未有过的温情包裹,诚惶得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

  男人很高兴,笑着摸他的头,带他到粥城喝粥。日月双塔对岸,杉湖景区旁边的粥城,在童之明眼里一直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他诚惶诚恐地跟在男人的身后,走了进去。

  连点单的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男人善解人意,半是安慰半是鼓励地对他说:“之明,别紧张,没事的,想吃什么就点。叔在呢。”

  叔在呢——这句话在童之明的耳中曾经起过怎样的作用,他竟然马上就不紧张了,声色清晰明了,一把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我叔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两个人相视而笑,仿佛真是一对亲叔侄。

  他从未吃过那样美味的餐点,温润暖和,甘中带甜,吃完之后连喉咙都是滑溜的,仿佛汁液残留,香气回萦。那是他人生之中,第一顿值得时时回忆的吃食。日后遇到饥馑时候,他总会想起那天在粥城喝的粥,记不起男人的样子了,只记得粥送来的时候,香气缭绕,烟缕如未知笑容。

  想来真是可怜。

  Act. 4

  男人带他到车站坐车。

  他站在人流如涌的车站里,被男人握着手,奇妙如从未享受过的父爱。男人带着他,寸步不离,去排队买票,去买水和干粮。男人又买了一份报纸,一起坐在候车室等车的时候,一起看报纸。男人看单数版面,童之明就看相连接的双数版面,看完一面之后,再换一面。再换一面。

  像是默契。

  彼时挨得很近,翻报纸时双手还会触碰在一起,童之明奇妙地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指间急窜,遍布全身,像是所有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迸发出一种无形的暖气,将他与男人两个人完全地包裹起来,隔绝外界。

  他很少坐车,一坐车就易困。车还没离开桂城市区,他就沉沉欲睡。男人注意到了,把童之明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如父亲对儿子窃窃私语,“困了就睡吧,到了龙胜,我再唤醒你。”

  这样亲近的关切,童之明根本无力顽抗。他命运不幸,从未享受过什么爱与情的抚慰,有的大概只是讥讽与怨愤,如今贸然间身陷温情,无法思索其间因由背后,只觉得精神恍惚,连灵魂都要飘起来。

  那或许又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睡得安稳了。这个陌生的男人,第一天相遇相识便给予他莫大的感动,命里一场梦,劫也好,难也罢,总之是可以无怨无悔了。

  到了龙胜,转车去温泉,车上再次入眠,仿佛之前一直不曾安心休息,如今终得恩赐。

  男人温柔地摇醒他,“到了,孩子,到了。”

  男人轻声笑着提醒他。

  童之明模模糊糊地跟着男人下车,一路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陌生的地方,走了一个拐角,就不记得来路在何处。兜兜转转,穿屋过门,视野忽然之间就空旷清明起来,氤氲的雾气升腾,像是三月里阳朔的景色,不远处有温暖扑面而来。

  “到了,”男人摸摸童之明的后脑勺,说,“龙胜温泉,我们下去试试。”

  已经临近傍晚了,又是仲夏,池子里本就没有游客,空旷得很。童之明也来不及想什么,他什么也不懂,见着男人旁若无人地脱衣解带,他也就又紧张又尴尬地跟着效仿。男人微笑着,转身面对童之明,似乎不觉得廉耻,见着童之明一张瘦削的小脸红得像是渗出血了,就哈哈大笑起来。

  童之明不敢明目张胆地直直地看男人,他是第一次目睹一个成年男子的全部身体,好奇新鲜,又觉得害羞。

  男人照样是摸了摸童之明的后脑勺,拉着他走进池子里去。

  彼时童之明并不知道,泡温泉之前是有着一些准备工作得完成的,否则容易晕眩,甚至害病。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懂还是忘了,他们脱了衣服就直接下池,半点准备都没做。

  结果才泡不多会儿,童之明就头晕目眩,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手脚发软,浑身无力。像是溺水,像是窒息。满眼都是白雾,世界苍白无踪,视野尽处像是有一个人影在不远也不近地徘徊,看不清晰。

  他唯有竭尽全力,唤:“叔,叔。”声音微弱。

  然后就晕睡过去。

  醒过来时已是半夜,一片黑暗,窗外有雨声穿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谁抱着,一时间又惊又怕,连忙挣扎起来。等他在下一刻醒回神,想起抱着他的可能是谁时,男人已经被惊醒,打开了灯。

  “你醒啦?”男人睡眼惺忪地问。

  童之明点点头,但瞬间就面红耳赤。彼此间身无一物,肌肤紧贴同处一床,同盖一被。他羞得动弹不得。

  “口渴吗?”男人问。

  童之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男人打了一个呵欠,还是掀被起身。身体完全裸露,但男人行走自然,旁若无人。男人给他倒来一杯水,又拿来为他预备的面包,一点一点地盯着他吃完,等着他缓缓吃饱喝足。

  男人如此直截了当地坐在床上看着他,目光炙热却不逼人,童之明一颗心像是被海水淹没,上浮下潜,不得一息稳当。他的目光偶尔忍不住顺下去,目睹男人的躯体每一个地方,一看到就怕得连忙移走。

  他发现男人在看着他笑,就问,“叔,你看什么,笑什么呢?”

  男人摸摸童之明的脑袋,“看你呗。你很可爱。”

  听着男人的话,童之明竟觉得心头满足高兴。

  冷气开得足,又没穿衣服,纵然是炎热七月夜,男人冷得打颤。童之明见了,连忙掀开被子,想叫男人进来,可一时之间又开不了口。但动作已经作出,来不及害羞与尴尬了。

  男人微笑着躺了进来,熄灭了灯。

  童之明一动不敢动,男人抱着他,他浑身上下都因为彻底的生疏而紧绷。后来绷得骨头都僵了,筋脉都麻了,终于忍不住扭了扭身体。

  “睡不舒服吗?”男人低声问,呼吸就在他的耳边。

  童之明低低地“嗯”了一声,心有愧疚。

  “那就躺在叔身上吧。”男人说。

  童之明不敢动,僵着身体听任男人把他的身体扳过去。他的脑袋枕着男人的心口,异常清楚地听到男人规律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他是第一次,距离一个人,那么的近。

  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心口。

  一个男人。

  他叫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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