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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同性恋小说 贵阳这个城市的Gay

2015-12-31 15:38| 发布者: admin| 查看: 3559| 评论: 0

摘要: 谢兵40岁生日,我们照例在新天地K歌房里翻腾,喝了多少天知道。十二点规定动作切蛋糕吹蜡烛之前,老董拿出个无比嚣张的礼物送给他。老董说三年前在澳洲看见这个镀金牌子时,就决定要作为我们当中将会第一个到达40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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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于建买了房,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估计开春,两人就要搬过去了。从此宣告我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到头。其实小雷自己也买了房,不过估摸着不怎么会去住。记得当初于建买房的时候,当着我们的面把一把钥匙珍而重之地交到小雷手里。虽说这样的仪式感稍微显得有些过头,却也透足了某些会让人羡慕的气息。至少为娘我,是真心地欢喜。

  木木和李铮,摇摇和沈清,以及过家家一样的小熊两口子……嗯,很好。他们多年轻,未来有无数可能。这句话你们都要清楚地记住,在日后属于他们的篇章里,再来让我一一交代。

  酒喝到半酣,和千千聊天。提起游非,他貌似有轻微的烦恼,却不肯多说。这千翻的家伙向来如此。或者我们心底所一直拒绝提起的那个结局,正在无解地步步逼来。隔了山水的感情,事实上,并不经得起太多考验。一念至此,再看小志,想起未来几天居心叵测的黄海要与他日日相处,又不免浅浅地担起心来。

  “腿怎么样了?断裂的地方还是没长好?”我问千千,那个可怕的日子距今已经一年多了,千千还并不能完全地离开轮椅。恢复速度之慢,令我们多少有些诧异。好在他看得开,仿佛从忙碌的生命里偷来一段长长的假期。

  于是接下来的饭桌上成了千千滴单口相声舞台。

  “啊哟才厉害!前段时间,我哥他们推荐俺去打一种据说超级神奇的针,人家说效果非常非常之厉害,说是一打了吧,骨头就能‘哗啦哗啦’地长起来!从骨头缝里打进去,疼得我简直是鬼哭神嚎地。每个星期要打两针,连续打了三个月,每次去的时候人家心里都又期待又害怕……”

  老董不耐烦,“说重点!结果呢?你的骨头哗啦哗啦长起来没?”

  “没。”这回倒是没有半点废话。

  “于是?”我问。

  “然后他们又开始推荐我开春了去做个手术,把断腿在哗啦哗啦锯开,用一种人造的什么骨头粉粉拿点什么什么东西拌一下,再填到断裂的地方去,就好比修房子的时候两块砖之间要用水泥砂浆填起来一样……”

  那一瞬间,我们都默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听起来多么不靠谱的方案……但愿只是千千的讲述缺乏专业知识和背景。

  “那你打算去做?”

  “做啊。”他认真地看着我们,从轮椅上坐正了身子,“反正当初挨了一刀,以后取钢筋的时候还要挨一刀,也不在乎多挨这一刀……”

  木木跟小李铮做名词解释:“这就是传说中的挨千刀……”

  挨千刀的千千终于在07年的春天再次躺回手术台,去接受那种把人造骨头磨成粉粉再搅成糊糊填在断裂处的神奇手术。我们于是开始了新一轮沸反盈天的探病高潮,当然,同时也是在医院病房里不由自主做妖的高潮……每当此时,千千就在病床上装矜持,生怕引起大夫护士等人的怀疑,屡次以眼神和手势无力地阻止着事态不可逆转的发展。维维有一次就很无辜地问他:“难道,他们不是都知道了么?”我们都很崩溃,严厉地批评了他如此高调的做Gay方式。

  为了鼓励千千继续持之以恒与病魔作斗争,我有一天脑子被门夹了一下,居然提了一块必胜客12寸的披萨去看他。只见此人以美人靠的姿势歪在病床上,做纤纤状伸出一只爪子,带着万般不情愿的表情,拈起一块披萨,言道:“我真是不爱吃这些东西。一大块浆糊粑粑,不晓得有什么好吃的……”然后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咽下去,继续道:“果然不好吃。”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吃掉了这个12寸披萨的八分之五。

  据说手术要一段时间以后才能见效,骨头不可能立马就哗啦哗啦地长起来。于是千千继续坐着轮椅出院,呆在家里整自己的博客。每一篇都极尽啰嗦臭长之能事,竟然招来了粉丝若干。其中一名粉丝在博客里把我们这些自诩为千千家人的家伙痛骂了一番,因为我们在留言中放肆地叫他“残疾人”和“千千瘸哥”,十分地不尊重不同情不友爱……

  事儿赶事儿的。千千出院没多久,俺娘就因为胆囊炎并发胰腺炎,送到了0城来住院。于是又一轮探病高潮掀起,每天众多儿女拎着大包小包纷至沓来,那个,来看“外婆”……承欢膝下的样子,让我十分地汗。老董表现得最为积极,每天不管多晚下班,总要提溜着一堆东西过来看一趟,恭恭敬敬地陪老妈说说话聊聊天(你们说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很容易让外人误会我们不只是名义夫妻嘛o(╯□╰)o)。以至于俺娘在身体稍微松快些的时候,就开始操心起老董的终身大事,很是认真地问我:“你看我把你表妹介绍给董哥,怎么样?”我大汗淋漓:“千万别!丫那么老了,还离过婚……”后来老董得知这个事情,几乎为这句话把我给捏死。

  某一天坐在病房里和娘聊天,恰好其他人都不在,就又说起“同志”这个事情。我娘在我出柜后的一段时间,曾经一度表示过只要我过得开心就可以的意思。但是形势比人强,当我弟弟开始筹备婚礼,当她周围的同事都开始逐渐当上爷爷奶奶,我娘不可避免地动摇了。尤其是,虚心好学的她在网上查询了很多关于同志的故事,诸多负面内容和悲剧散场给了她的心灵严重的打击。于是她跟我说:“不管怎样,你还是要结婚才好,结了婚,才会老来有伴。”至于感情,她说:“那都是慢慢培养的。”

  我说:“妈妈。真的很难。”但是我也只能说到这里,我无法让自己的母亲去理解,一个男人要面对一个女人,并且和她去经营一个家与一份感情,并且持续这一生,会有多难。

  妈妈沉默下来。我看着她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几乎就要放弃了自己。也许我可以从这条路上岔开去,断绝掉关于过去的小羊或者未来的谁谁谁的一切,去走另一条大多数人选择的道路。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让妈妈开开心心看着我有一个所谓的家。我几乎就要脱口说出来了。

  恰好这个时候,小雷来了。带着他煲的汤。眼看着话题转开,我好歹松了一口气。溜达到外面去抽烟。不一会儿弟弟的女朋友也回来了,这是个懂事的女孩,这些日子几乎一直陪在母亲身边,我曾经一度自私地庆幸她的出现可以减少我的压力。可我现在明白,对母亲来说,一个儿媳妇,是不够的。

  小雷出来的时候,我问他:“于建呢?”

  不说话。脸色却水一样地沉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从来的时候,情绪似乎就不是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扯鬼哟。快说。”

  他径直按了电梯开关,然后说:“你回去陪阿姨吧。我现在不太想说。”

  看他一个人默默地走进电梯,挤进吵杂的人堆里,把自己小心藏在某个角落里,茫然地又随着电梯下去。我的心里那种难受无法言说。我曾经幻想过带着某个放得下心的男人到妈妈面前骄傲地宣称我们可以幸福,并且以此向爹妈要挟一份祝福和宽容。可是现实呢?小雷和于建,已经快五年了啊。虽然我无法得知小雷这一份沉默和忧伤的具体原因,但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受?

  这个多事的春天,一切并没有结束。

  晚上,老董照例过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两件事情:一、他最近得知,耗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正常去上班,每天窝在和江维合租的房子里,不知道干什么;二、昨天半夜,小熊只穿了一条小内裤跑到他家敲门,问什么事情,打死不说。给他的小BF打电话,一直关机……

  妈妈问:“你们俩嘀嘀咕咕说啥呢?”

  老董说:“我在向方华推荐基金呢,他胆子小,不敢买。”

  我娘于是兴致勃勃地开始向老董咨询起投资理财的事情来。只有我一个人糊里糊涂地坐在旁边给他们削苹果。

  老董很快就走了,要回去继续审小熊。十点多的时候,妈妈让我回家睡觉,让弟弟的女友留下来就好了。我站在医院门口呆了半天,抽了几根火爆爆的香烟,骂了两个醉醺醺的家伙,终于还是决定去老董那里。

  这个城市的夜晚嘈杂热烈,四处都聚集着夜市小吃摊,无数人群熙熙攘攘流动,大街小巷都是一样歌舞升平的模样。出租车在其中艰难地穿行,耳边是司机惯例的喝骂与牢骚。我恍若未闻,盯着窗边闪过的人和车继续发呆。

  然后,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处停下来,看见对街奶茶店窗玻璃里对坐亲密谈笑的两个人头回过神来……我戴了足够度数的隐形眼镜,奶茶店和整条街都灯火辉煌。它们足以让我看清,那是小志,还有黄海。

  好吧。天下大乱了。我想。

  老董的家在市中心的某栋高层里,是我们一大家子人在不打算去夜店疯狂,只想清清静静闲扯八卦时候的重要据点。已近午夜,我有十成把握确定老董没睡。这家伙一直不怎么服老,凌晨两三点还挂在QQ上不睡觉是常有的事。归根结底其实就是身边没有个老伴,老董挂的不是QQ,是寂寞。

  我想我得去跟他聊会儿,今天一整天的各种事情让我觉得心口憋着一股子山洪没处发泄,刚才不小心瞅见小志和黄海相对而坐的那一幕里透出的暧昧气息更是让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虽然睿智如我早就隐隐感知这一天的到来,可事实矗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些不知所措。

  按了门铃,开门的是老董。他倒是笑的云淡风轻:“就知道你要来。”好吧,我知道为什么孩子们为啥有点大小事儿都爱找爹地说,就人家这幅泰然处之的表情就能给人足够的安定感。不像妈妈我,从来一有风吹草动就先花容失色惊惊喳喳的,除了操心添乱没别的功能,说了也白说。

  进得门去,就看见小熊。丫正披着一件肥大的红色运动服,端坐在沙发上啃苹果。不用说这衣服必定是老董的,看来果然如老董所言,前夜乃是裸奔至此。我一下子就将眼前的景象和四五年前那个在公交车站提着一袋子香蕉边吃边抖的小孩儿重叠在了一起。好么,谁家爹妈摊上这么个没心肺的,不得操心死?

  丫继续没心没肺跟我打招呼:“妈咪好。”

  哀家心头的磅礴山洪可算找到一处宣泄点,冲过去一把就薅上他永远都在精心伺弄的头发:“说!你他妈干嘛了!”

  老董赶忙把我拖开:“没什么没什么,坐下慢慢说。”

  小熊嘴里含着一块苹果,满眼哀怨地看着我,看得我又想上去薅头发。到底忍住了,喝令道:“说!”

  之前我曾经零碎儿猜测过小熊裸奔的原因。最简单的版本是他加完班回家遭人打劫,最纯洁的版本是回家跟爹妈出柜然后被撵出家门,最专业的版本是跟人419被算计,最变态的版本是招MB没付钱结果被报复……结果这些版本根本不靠谱,丫的裸奔事件,其原因源远流长,其行为轰轰烈烈,其结果无比狼狈。

  话说小熊这小孩儿跟他家那小孩儿,在一起也一年多了,早先那份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过家家恩爱,基本已经耗尽。两个人心智上都尚未发育健全,要一起经营一份与现实生活息息相关的感情,就都显得力不从心。慢慢地,兴趣爱好和生活态度都呈现出各种各样冲突矛盾不协调。要去追溯谁的好谁的不好完全没意义,说实话也追溯不清。别人家过日子,也不一定就永远目标一致夫唱妇随,求同存异那是个大原则。可这俩,既找不到那同,又存不住那异,于是只好吵。

  小吵,大吵,三天两头吵,色彩缤纷吵,七零八落吵……终于吵到有一天,小熊说:分手吧。小孩儿不答应,又吵。小熊干脆自己搬了出去,结果不得了了,小孩儿成天去堵他,一见面就以死相逼,割脉跳楼撞墙的,上演了好几次。倒也未必当真,可方式够激烈,把小熊吓了个够呛,于是又勉强在一起。可是这事儿一开头,小熊心里早就厌倦得不行,继续强扭在一块儿,只能让冲突继续升级矛盾不断爆发。于是又纠结着再度分手,小熊继续搬家,小孩儿再度堵截,直到昨晚……

  半夜时分,小孩儿来在小熊家门口,持之以恒地砸门,砸累了就在门口坐着,反正就是不走。小熊万般无奈,只能开门放他进来。放进来之后又后悔。小孩儿也不干什么,就在一旁坐着守着他。小熊于是只好趁着小孩儿心神恍惚的当儿,偷偷抓了手机钥匙钱包在手里,猛地跳下床去往外就跑。小孩儿失了先手,追出来的时候小熊已然没了踪影。于是满小区找了一圈,没发现人,给小熊手机打电话打算追踪铃声,竟然关机了。其实那会儿小熊正躲在一楼楼梯下头,甚至竟然小聪明爆发,福至心灵地提前关了手机……

  等小孩儿在小区叫骂完了一圈,咚咚咚地冲回楼上去,小熊才偷摸出门,料峭春寒里抖抖索索走了五分钟才算招来一辆见怪不怪的出租车,直奔老董家……

  讲完了,我脑子里更是乱得万马奔腾一般。仿佛左半边装满了纯净水,右半边装满了劣质面粉,然后小熊两口子合力又将它拼命摇晃了一番,于是左右两边都成了浆糊……

  “你说你们这都他妈是在折腾啥嘛……”哀家很哀,掏出烟来半天点不着火。小熊一脸狗腿过来想帮我点,被哀家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逼了回去。

  我疾言厉色地:“小熊,对你说的那些原因,我只能持保留态度。你家小孩儿虽然跟我们活动不多,好歹我也见过几次,不像你说的那样疯狂偏执的人。你说实话,你们要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你坦白自己是不是有新欢?或者根本就是你不想跟他过,逼得他这样子?”

  “妈咪……”小熊一脸六月飞雪的样子看着我。

  “方华,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老董打断他,“你觉得他们俩现在这样子,哪怕不管从前的什么原因都不去追究,还能过到一起去?”

  “那是不能了。”我说。

  “所以你也别问小熊了。坦白讲,问又能问出什么来?今天我跟那小孩儿通过电话,我也曾经打算问原因来着。可很快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他说的,和小熊说的,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除了他们本人,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分辨谁真谁假,从而判断谁对谁错。你和我,都不必再去做这个无用功。”

  “那我们做什么?”

  老董哑然地看着我:“你是真糊涂了。这种事,我们能做什么?或者你看,我已经做了,给小熊衣服穿,免得他冻着;给他苹果吃,对了下午还带了披萨给他,免得他饿着。这就够了。”

  我傻子一般看着老董。老董一笑:“我忘了你是妈,操心是你的本分。如果实在要做点什么的话,就是好好跟那小孩儿聊聊,让他接受两人分手的事实……清楚地,明白地,不打折扣地接受。”

  我把自己往沙发上倒下去,呻吟:“这活儿你去干。”

  “好好好,我去我去。”老董站起来,“妈咪呀你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我说:“我记得你家还有上次维维没喝完的半瓶金门高粱,给哀家拿来。”

  “我呸!”

  金门高粱到底没喝上,老董用飘逸杯给我泡普洱。又拿个袋子给我装了四饼二十年的普洱,说要我带给我那血脂高的爹。小熊被我们暂时刻意地遗忘了。哀家对这个事情终于选择彻底地撒手。

  后来小熊家那位小孩儿大概终于接受了分手的事实,到底也没有再折腾过。至于老董怎么跟他沟通的,以及这件事背后还可能会有的各种前因后果,当事人小熊和老董,也都没再和我聊过,我自然也没有半分力气去追问。

  这事儿,基本就在家族史上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我也只是在写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回忆过这件事情。事到如今我依然不完全相信小熊所说的就是事情的全部,如同临了我还是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会让最初的爱情变成折腾,甜蜜化作冤孽,是什么会让人选择用最激烈最伤人伤己的方式去试图挽留却适得其反。

  我真的没有搞清楚。却也不想搞清楚。

  若干日子以后,某个在北京的朋友跟我痛诉男友的背叛带来的爱情毁灭,我第一反应就是告诉他:身为一个Gay,无论爱情变成什么面目,请你永远保持从容和优雅。爱自己,才是第一。

  那天喝完普洱,时近一点。想起第二天的工作和还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我向老董告辞。他向我确认妈妈出院的日期,然后说:“等妈妈回去之后,你闲下来,我打算约耗子吃顿饭。我,你,大伯谢兵,还有千千,跟他一起吃顿饭。”

  “好。”我点点头,走到旁边去换鞋。却在一瞬间觉出这顿饭局的预约有着更深的意义,不由抬头看老董。他依然云淡风轻着。我越是也没说什么,径直走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整个人四肢百骸仿如卸掉了一般。却在入睡前还在想: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总要一处一处清剿过去,不能急……

  方华家族之天下大乱境况,其中的小熊事件算是尘埃落定。其余人等各种撕扯纠结,还需剥茧抽丝点点清理,且容哀家慢慢道来。

  夏天开始来的时候,找了一个阳光平和的周末下午,把千千推出去晒太阳,沿着中华路窄窄的人行道,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一路推过去。你们知道,喷水池一带,有很多很多各色乞丐,我就跟千千说:“其实我可以把你放在这里,然后在你面前放个饭盆,然后半夜来接你。估计能挣点钱哦。”他竟然说:“可以试试……不过,”他指指旁边整了一套破音响在嚎的艺术型乞丐,“我认为他们会因为我来抢生意把我打一顿。”

  于是我的提议就这么不了了之,于是一路继续推着他逛下去,有时候停下来看看路边的帅哥和风景,有时候扯闲篇练嘴皮子相互诋毁。阳光晒得人很舒服。经过大南门的时候我几乎忍不住要把他推进荔星名店去了,后来想起爹地老董是这里的VIP,害怕一旦撞见他,我们俩人的盲流造型会很给他丢脸,只得作罢。

  于是坐在荔星名店外面抽烟,晒太阳,吹牛。“上大学的时候,我,还有我一哥们儿,曾经干过一件事情。有一天我们打完球,一身泥一身汗,队长说去智诚四楼请我们吃饭。你知道,那会儿的智诚,很弹的呀。我们上去以后,被那些卖炒饭的小妹鄙视了!结果我就跟那哥们儿下到他们大门口来,一*坐在距离他们门前三米的台阶上,唱歌,嚎了半天。里面的保安脸都绿了,又不敢来撵我们,那里是人行道。哈哈哈……”我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这件彪悍的往事,于是翻出来说给千千听。

  千千疑惑地打量了自己半天,又打量我半天,再把周遭环境打量一遍,终于鼓起勇气问我:“你是不是在说,我们俩现在的样子,是你们当年恶心智诚的情景再现?”

  我无力地呻吟。闭嘴。但是千千的情绪上来了:“我都没有敢在荔星里面买过东西,他XX的太贵了。”我说:“我也是。”千千又说:“但是小游非胆子比较大!他曾经面不改色地闯进去,买了一条皮带之后还挑出若干不是,逼着人家送了他一个钥匙包。”说着,光天化日之下就撩衣服,给我看他腰间那条其貌不扬然而产自名店的皮带。

  “话说,小游非最近咋样儿啊?”我不动声色试探。

  “能啥样,就那样呗。”千千不动声色回应。

  “那你们俩?”

  “就那样啊。”

  我有些气,那样是哪样啊?却没问出来。千千这个人,大多数时候千翻纠结不着调,涉及到自己的时候却很少跟人说些什么。向来在江湖行走的是颠东派神秘主义路线,逼问他任何他不想说的东西,基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结果。再者说,最近家中诸事不顺,小熊裸奔了,跟小朋友轰轰烈烈闹过一场之后分了;小雷和于建不知道出了啥事,于建长达一个星期谢绝见客,小雷偶尔出门都是面色不善,却也约好了一般打死也不说;耗子长时间窝在跟江维同居的地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睡到日上三竿之后爬起来上网至夜半三更;还有小志,那个夜晚他和黄海在奶茶店相对而坐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正在哀家把一腔母爱在心中愁肠百转滴当儿,却看见面前轮椅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千千一张脸突然起了变化,先是怔怔的莫名表情,然后两个眼睛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流露出一股子猥琐的八卦神情……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好么,黄海和小志拎着几个大袋子,正从荔星缓缓步出。

  我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

  怎么寒暄,怎么说笑,怎么告别,我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始终想从小志脸上得出些什么东西来,却没能如愿。他面色如水,安静平淡。转头看黄海,倒也一如既往,眉眼都飞上天的持续高HiGH状态……你说一个人偶尔这么HiGH很平常,要保持却也着实不易。我特想知道丫平时都吃些啥土产兴奋剂。千千脸上有些许迷惑,可我知道,他的迷惑远远不如哀家来得深沉。

  于是继续愁肠百转愁肠百转愁肠百转……持续好几天。

  终于在确认自己继续这样一个人愁肠百转一定会死的那一秒钟,去找老董。亲爱的们,你们看,在这样的时候,有一个靠谱的男人在身边,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所以,友情提醒所有跟我一样长年陷在各种迷惑里两眼一抹黑的群众,不管他是名以上的还是事实上的,类似男人请一定要去划拉一个。

  老董听我絮絮叨叨缠夹不清颠三倒四讲述完前因后果之后,提炼出精髓:“就是说,小志和黄海认识,并且有可能发展暧昧的一切源头,在于你的那个破酒会和那场挨千刀的麻将?”

  我羞惭地点头……靠谱的男人,总是能够让我直面惨淡的人生。

  老董没有继续谴责我,言简意赅地进行了总结发言:“第一,在没有确认小志和黄海究竟是当真在暧昧还是仅仅以朋友相处之前,你少去跟包括郝飞在内的任何人瞎吵吵乱摆乎。”

  我点头如捣蒜。

  “第二,郝飞和小志之间,有很多事情我们不了解,小志和黄海之间同样如此。只有当事人有权利去对自己和另外的当事人做出评价和选择,你不能根据自己的意志去下任何结论,做任何褒贬……”

  我花了一分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继续点头如捣蒜。但是当爹的接下来自己嘟囔了一句话让我很崩溃:“当然,我个人对黄海这个人没啥好感,也不知道小志这家伙是怎样的一种神经病……”

  “第三,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可以冷眼旁观,不准主动掺乎。我还是那句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打断他,“好吧,小志如果不来和我说,我就坚决不过问。”我向组织下了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保证。

  事实证明,我真的做不到。当某一天在QQ上看见小志的头像亮起来的时候,我几乎是第一秒钟就打了一句话发出去:“幺儿,晚上到OOXX吃饭,我要问你点事情。”

  Hi,听我说句话好吗(杀人贴)

  午夜十一点,我要写一篇文章。明天要交。这篇文章大体是小说,因为要在里面让一个人死掉……杀人游戏嘛。所以大致上,应该有一点故事情节。我想。可我不知道这篇“小说”怎么写,我不知道写什么。我不想写爱情,提到爱情我头大如斗。我现在没有**,任何缠绵悱恻的设想到了我手里必然变成老式温瓶的软木塞……嚼不烂的渣滓里满是温吞水的味道。我曾经打算写个武侠,但我看不到豪壮与激烈,或者任何与传奇或感动相关的故事。我只好信马由缰敲这些东东,开始觉得滑稽并且烦。

  如果我告诉我爹说这是你靠写字吃饭的儿子一篇小说的开头,他会打死我。如果我某个暧昧滴帅哥我写不出来,他会说那就不写吧不要逼自己我们出去走走吧比如午夜场电影……很慢,很温柔。如果我告诉大学里教过我小说创作的老师……我会告诉他吗?

  半小时前我的同居伙伴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对他来说,每天的生活意义从晚上十点开始,今天的意义实在夭折过早。我估计他失恋了,可是他除了喷着酒气坐在我旁边看我用两个食指玩弄键盘以外,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然后我们开始聊起从前看过的一本书,我说据里面那个重返人间的幽灵瓦迪尼奥透露:上帝是一个胖子。他大笑,然后很认真地说:我想你应该祈祷上帝,求他给你哪怕一盎司灵感,你可以用一个疗程的曲美做贿赂。

  收回来,继续写这篇不知道将会长成什么样的小说。我开始一个个打量参加杀人游戏的这些ID。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可以让他们怎么死。

  最后的藤叶。拜托!无论我怎么去想象,脑袋里只有欧。亨利那个故事根深蒂固的影子。一个善良的谎言一个意外的结局一个煽情的悲剧。不写。

  小红唱曲我吹箫。我开始笑。这个名字有意思啊,很臭屁的样子。说来有些人生不逢时也真是折磨人,他大概想着淡淡的浮云过眼,最好还光明正大地香艳。小红唱曲我吹箫……什么红泥小火炉夜深掌红烛……我还想着雪夜闭门读禁书呢。可事实是在家偷偷看A片也会被人到派出所举报啊TNND……

  他探过头来。Hi,听我说句话好不好?

  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小时候住在好大一个城市里,好大一个城市的好小一个角落,平房,很矮很黑。我爹妈离婚了,我跟着我妈住一块。她每天去工厂上班,我就锁在屋子里,透过窗户看外面和我们家一样又矮又黑的平房。有个小女孩儿,比我大些,有时候穿红衣服,很好看。她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她书包上有一只小鹿,跟着她的步子一跳一跳。很好玩儿。

  我说:你从小就好色我一点儿都不惊奇。

  他不理我。继续说。有天早上,我看见一辆卡车歪歪扭扭开过来,正好撞在她身上。她趴地上一动不动,周围的人象都傻了。那车停了,然后倒车,然后又开过来,好像瞄准一样,对着她碾过去……

  我有些不舒服。你NND说这些干什么?是不是小女鬼上了你的身?洗澡去洗澡去别打扰我创作!

  轰了他去洗澡。我继续看那些ID,指望着编故事。

  摆夷。仿佛《天龙八部》里头段誉的妈就是个摆夷女子?不怎么记得了,那小说我多久以前看的啊,就记得段誉的爹妈都跟人家乱搞。不过我或许可以写个少数民族背景的故事,把个破坏民族大团结的家伙弄死。但是大量的细节需要严谨求证,比如摆夷这个族兴不兴走婚最好应该亲身体验……

  温柔最乖。好,这回是温瑞安了。他写过一个叫温柔的女人。用现在的时尚观点来看绝对是个波波族。乖不乖的单说,假如要写的话可以写成个表面装乖的家伙骨子里阴险绝伦不声不响杀了痴情小伙儿比如阿聘……

  他又凑过来:Hi,听我说句话好不好?

  说吧说吧。反正我的构思还没有结束。

  我上高中那会儿学习老好。我还写过诗来着。那时候我就想,若干年之后我还象现在这样一贫如洗,甚至象现在这样一张床一间租来的房子也没有。只有一个破花花脏兮兮的牛仔包。里面装着一个本儿一支笔几本破书,背着,流浪去,西北戈壁。最后倒在大风沙里,尸骸都裹了狼腹,连同我那些刻骨华丽的诗……啊!楼兰新娘,我的爱人曾用珠玉用乳香……

  我一把抓住他舞舞抓抓的双手,丢过去两个字的评价:美梦!

  喂狼的美梦?你做过?他叫。美梦只有在吸毒的时候才有,要当李白包玉刚奥巴马都行!

  你吸过?

  他看着我手边的香烟,轻蔑地说:吸烟危害健康!

  我懒得理他。他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硕大一支雪茄:书上还说,理论是灰色的。哈哈。

  他开始看电视。某个催人泪下的真实故事在演播厅里被当事人和主持人一遍遍咀嚼,希图弄出我们的眼泪。他却能看得呱呱笑。哦对了我还有创作。

  木头DU?我一直在猜测这个DU是什么意思。督?毒?赌?渡?或者可以把这四个字都做为元素,比如苗疆的一种毒,比如一场具有古龙风格的豪赌,比如生命中一次救赎……然后胡乱找根线,穿穿戳戳弄个神神道道的东东。

  莫陌。这是我从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的ID,可现在却有了些有意思的想法。在整个杀人游戏里面,似乎都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过这个ID,可是他却是杀手。假如不是因为意外暴露了自己,恐怕活到最后的就是他了。这么想着我突然一机灵,为什么我不写一个被忽视的故事呢?一个一直被忽视的人突然就死了,然后围绕他的死各色人等粉墨登场,一些东西就此揭开或者真相大白,而最关键的是,我可以在里面深刻地批判人性啊批判人性!哈哈,豁然开朗的感觉可真是和高潮一样让人颤栗不已啊……

  然后他的头又伸过我面前来。

  Hi,听我说句话好不好?他涎着脸。

  我不开口,脑筋里开始勾勒一些细节一些人物然后赋予他们相应的性格。他却顾自又说开来。

  你记不记得?大一,刚开学,还没开课。九月十五号到二十三号,在四层楼的混帐王八蛋寝室里,冬眠到人之将息,教工子弟冲进来打我们,我们鼻青脸肿在窗口看楼下搬来迁去的众生……大二,谈恋爱,以为爱情可以拯救那个被包养的小歌星,差点被她弄死……大三,大使馆挨炸了,咱们去游行,喊口号,到最后才发现连热血热泪都可以很滑稽……大四,穿别人的衣服去应聘,你编个小品,有句台词说:博士生清仓处理!硕士生买一送一!本科生全场三折!哈哈!

  我烦起来……你神经啊!

  对不起,喝多了大概。你写吧。我出去逛逛。

  就是,出去逛逛。这才是你的风格,夜总会PUB多少奇花异草还等着你灌溉呢,去晚了耽误祖国的绿化大业多少领导同志要心痛啊。

  嘿嘿。我容易吗我?他喷出最后一口酒气,对我笑笑。转身出门。

  我开始写我的小说。我文思泉涌下笔千言。

  主人公。某某。一个不起眼的小男人,突然死了。很多人冒出来,开始说话,关于他的真真假假鸡零狗碎。他小时侯总被上班的母亲锁在屋子里有一天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被大卡车以冷静而精准的方式碾死……他高中的时候梦想去大漠流浪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大学的时候爱上一个楚楚可怜的小明星却被小明星的情夫弄得半死而小明星终于开始大红大紫……他后来开始花天酒地招蜂引蝶直至某一天离奇死亡……他在死前对杀他的人说:Hi,听我说句话好吗?

  靠!我写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东?我咬牙切齿,等他回来剥皮抽筋。

  电话铃急促地响。

  他躺在太平间里。警察说:你看看死者是不是和你同住在一起的那什么张三三?

  我看着他。很长的时间。警察说:他在酒吧突然跟人搭讪。人家以为他是来找茬的,就给捅死了。

  我突然就哭起来:啊呜啊警察同志我的小说还没写完呐……我要写一个一直被忽视的小男人,突然就死了……你别跑啊我你听我说句话啊呜呜……

  我的嚎啕吓跑了面皮白净的小警察。TMD又碰一神经病。我听见他远远地在破口大骂。

  幽暗的酒吧里,他红着脸,向着最热闹的那一桌摇摇晃晃走过去,他对着那个看起来很象小歌星的女孩子吃吃地笑。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只是想说:Hi,听我说句话好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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