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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小说:等你回家

2015-12-26 07:19|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2180| 评论: 0

摘要: 虽然已经到了七月份,可布尔津的清晨还有一丝凉意。游客们一早就准备妥当,背着旅行包到宾馆的前台退房。这是家私人小宾馆,所谓的退房手续其实是跟老板打声招呼。宾馆的前台,只不过是在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台电脑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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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波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着,心里非常高兴。他和浪浪约好,在这条街上的一个小饭店吃饭。这条街其实是个大集贸市场,很热闹,两边是用大块塑料篷布搭起的服装摊。孟波在人群中奋力向前挤着,惹来众人纷纷侧目。孟波没有理睬旁人愤怒的眼神,心想,我不买衣服,难道就不能从这里走吗?你们要买就买,不买也不用非得挡住道啊。


    终于,孟波看到前面浪浪在对自己招手,他也赶紧挥挥手,就向浪浪走去。这时,旁边的大院门口突然跑出一个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孟波扭头一看,原来是张大妈。张大妈慌里慌张,说:“孟波,出大事了。着火了,都快控制不住了。快跑吧。”孟波笑着说:“能有多大火,现在房子都是水泥做的,又不是木头房,着不起来的。”院子里又跑出好几个人,叫着“大家快跑,来不及了。”

    孟波正纳闷间,忽听一声巨响,地面一阵颤动。院子里面爆炸了,紧接着变成了一片火海。街上行人纷纷哭着喊着叫着,四散逃离。孟波正要向浪浪那边跑,又一个人从火海中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城市都保不住了,大家快往城外跑!”

    大火已经蔓延开来,塑料棚都燃起了大火,火苗乱窜,火星乱迸。火星每落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燃起冲天大火。看来火势真控制不住了。孟波顾不得再去找浪浪,他要先回家带家人逃命。

    回家的路也被大火封住了。孟波匍匐在地,尽量躲避着火苗,总算离开了火场,向家里跑去。小区里空空荡荡,居民们看来已经得到消息,都撤离了,只有孟父孤零零站在小区门口。孟波跑过去,焦急地问:“爸,你们这么不走啊?”孟父说:“芳芳在幼儿园还没回来。”孟波说:“你们先走,我去接芳芳。”

    幼儿园同样空无一人。孟波惊慌失措,叫着芳芳的名字。芳芳出现在宿舍门口,揉着眼睛说:“都走了,都不要我了。”孟波一阵心疼,赶紧抱起女儿快步走出幼儿园。路边停着一辆破旧的汽车。孟波试了试,还能开,就把芳芳放到车里,开着车去接父母。

    整个城市已经一片火海,估计人都跑光了。他接上父母和吴玉华,又收留了几个落后的难民,赶紧开出城市,向远处的空地开去。大火已经追了过来,路边的树都被引燃了,一边冒烟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冒着火的树枝不时飞进汽车里,引起满车人的一片惊呼。

    这辆破车速度太慢,这样下去一车人肯定都会没命的。孟波一咬牙,决定不跟烈火赛跑了,先离开火车再说。他扭转方向盘,离开两侧都有树的公路,向麦田的深处开去。小麦刚发芽,应该不会着火。

    前面有一所大院子,远离易燃物树木,看上去很安全。孟波径直开了过去,他觉得应该给这一车人找避难的场所。到门口后,没等他叫门,院门就大开了,一个的慈眉善目老头怜悯地说:“赶快进来躲躲吧。”孟波直接把车开进院子。

    大家都下来车,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已经有许多和自已一样的避难者。这群落难者都聚在院子里,低声议论着这场怪异的灾难,有几个人甚至忍不住哭了起来。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火光透过栅栏在众人脸上映出不断跳动的阴影。院子里的人神色凝重,都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大火。

    忽然,有人叫了起来,原来是一辆车从火海里冲了出来,朝这里开来。众人都非常惊讶,他们以为孟波是最后一拨来避难的,没想到城里还有其他人。有人说:“别给他开门,谁知道他是啥人。”还有人主张让他们进来。众人争论不休,最后达成一致意见,院子的男女老少都进楼里躲避,留一个人在门口盘问来人,如果确定他没恶意,再放他进来。

    孟波和多数人,连同院子主人都退到了楼里,忐忑不安地等着消息。现在形势这么乱,谁敢保证这个奇怪的人不是心怀叵测呢?不多时,汽车开到了门口,楼里的人听到门口留下看门的向来人盘问着什么,后来又向他要证件。后来,看门人似乎拿不定主意,拿着证件来询问大家是否见过这证件。大家互相传着看,都说没见过,一致说:“肯定来来者不善,别给他开门,快让他走!”

    看门人去门口传达大家的意见。大家听到来人哀求了一会儿,最后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这时,那证件传到了孟波手里。孟波说:“不让他进来,起码把证件还给人家啊。”然后他好奇地看那证件,到底是啥证件,这么多人居然都不认得。

    火光在证件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孟波辨认出那上面的姓名一栏写的竟然是“云浪”。他忙冲了出去,喊着:“浪浪,浪浪——”他冲到了热浪滚滚的门口,可是浪浪的车已经远去了。他顾不得火势凶猛正要开门追出去,却被后面的人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又听到楼里芳芳在喊:“爸爸,快来接电话啊。”

    孟波努力挣扎,突然醒了过来,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身后,徐斌紧紧抱住自己,怪不得觉得那么热。

    “爸爸,快来接电话啊。”童音还在继续,原来是徐斌的手机响了。孟波拿过手机,推醒徐斌,说:“快接电话。”

    徐斌接过手机,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接通电话不耐烦地含糊说:“胡叔,这么早有啥事?”胡叔说:“不早了。怕你睡过头不给客人开门,人家出不去。另外,一会儿燕子还是丽萍去店里?”徐斌打了个哈欠,清醒多了,说:“燕子来店里。今天你去喀纳斯吗?”胡叔说:“不去了,昨天有点晚了,我再多睡会儿。”徐斌笑了,说:“有空来店里坐坐啊。”

    挂了电话后,徐斌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又抱住了孟波:“真不想起,还想多睡会儿。”

    孟波推推他:“活该你累,做了一次又一次,你以为你是超人啊。快起来吧,让别人看到你在我房间里过夜,对你影响不好。”

    “嘿嘿,我是性感超人。”徐斌开始起床,“这是我第一次抱着男人睡觉,也是最后一次了。”

    孟波没有说话,心想昨晚你刚刚完成了从直男到同志的彻底转变,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N次。

    燕子一大早就匆匆赶到圆梦宾馆。昨夜老哥喝得醉醺醺的,万一今天早上起不来没法开店门,误了游客的行程,游客岂不是要闹翻天了?再者,虽然徐斌不肯说聚会的性质,燕子也能猜到个大概。她担心的是那些人会不会在宾馆里闹出什么笑话。可是当她到达宾馆时,看到的情况让她大感意外,徐斌正坐在院子里和人说话,坐在他对面的竟然是孟波。

    燕子狐疑地看着他俩,然后说:“哥,要不你再去休息一下?你的样子,好像还没睡醒。”徐斌说:“不用,我是刚起来。既然你来了,就把值班室打扫一下,开开窗,透透气。”然后对孟波说:“我也想多睡一会儿,可是不行啊。别人可以过星期天,我们一年到头拴得死死的,只有星期七,没有星期天。”孟波笑了,说:“你可以再雇个人啊。”徐斌摇摇头:“今年形势不好啊。”

    看着燕子忙碌的身影,徐斌心里大呼侥幸,他刚刚把大刘打发走,把小侯弄到春姐的床上。他回头看着孟波:“打算今天就走,不多玩几天?”

    孟波摇摇头,说:“你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旅游,是来找浪浪。既然浪浪已经回去,我就没必要再逗留了。”他叹了一口气。昨天他还决定要向徐斌打听浪浪的一些详细情况,可是今天,他突然觉得没有知道的必要了。生活已经重新洗牌,大家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没必要再去纠缠过去。

    徐斌非常失望,他很想让孟波多留几天。见到孟波之前,他对孟波确实有些恨意,但那只是泛泛的恨,是基于对浪浪的不舍而迁怒于孟波。就像他曾迁怒于其他同性恋一样,他对这个群体有一点仇视心理,认为是他们害了浪浪。等到和同性恋群体中的具体一个人接触后,他的仇视心理就淡化了许多,他觉得这些人其实都是可怜人。他们没法在阳光下生存,永远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们渴望过正常的生活,可正常人却都排斥他们;他们会因群交受到法律惩罚,可是当他们迫切需要保护自己的权益时法律却对他们不管不问。当他亲密接触孟波后,他对孟波不仅没有了恨,反而生出一种奇怪的爱;因为孟波和浪浪曾经深爱过,当自己抱着孟波时会有一种体验到浪浪身体的感觉。更何况,孟波还是给自己“开苞”的男人,想到这里,他更加舍不得孟波离开了。

    可是这个让自己体验到浪浪的人,让自己体验到男人之间那种事的全部的男人,也要和浪浪一样离去了。徐斌不禁有些惆怅,但马上又觉得自己的惆怅很可笑,自己不是已经决定做回正常人了吗?他接着孟波的话说:“是啊,浪浪已经回去了,可能回去继续做他的老师了吧。他们家里既然已经拆迁,学校就不应该再让他停课了。”

    孟波有些迷糊了,问:“这哪跟哪啊。他停课怎么跟拆迁扯上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和浪浪的关系被公开了,浪浪这才被学校停课,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徐斌瞪着他,好像是看外星人,说:“你到现在连他停课原因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在乎对方,肯定都很了解对方。”他遗憾地摇摇头,“你太不关心他了。”孟波急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斌说:“他们那里计划拆迁的时候,许多人都不同意拆迁补偿计划。所以乡里出了文件,凡是在乡里任职的人,只要亲属不签字,他们就一律停职。浪浪是村办小学的老师,当然也在被停职之列。校长接到这通知很为难。听上面的吧,显然这样搞拆迁是乱来,将来难保不会出事;一旦出事,上面的人一个个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就只有校长背黑锅了。可是不听吧,现在校长就过不了关。后来校长就把浪浪叫了过去,把事情对他讲了,然后说,现在只能这样,你先办个病假手续,休息上几个月,这几个月工资不停,先避过这个风头再说。就这样,浪浪请了一年的病假。他办好手续的第二天,你妈妈和老婆就搬着牡丹找上门了。”徐斌看了孟波一眼,不再说话。

    原来是这样。长期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被搬开了,孟波心情好了许多。看来,自己一直误会了吴玉华。他由衷地感谢徐斌,要不是他今天给自己讲明情况,自己会一直以为是吴玉华找到浪浪家,害得浪浪先出柜后失业。可是且慢——

    “你是说他们搬着牡丹去浪浪家?”孟波急忙问。

    徐斌忍不住笑了,说:“对呀,他们是借口还牡丹去找的浪浪,好让浪浪别再纠缠你。你以为他们是直接杀上门大吵大闹?”孟波点头承认:“我以前确实是这么以为。我一直装作不知道他们去找过浪浪。发现牡丹不见后,我只以为是他们扔掉了。我从没问过他们牡丹的事,也没问过他们去浪浪家都做了什么。我也不敢问,怕忍不住和会他们吵架。”

    “你们这样过日子可不行。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误会只会越积越深啊。你们居然没离婚,这可真是奇迹。”徐斌忍不住评价。想当初,就因为自己和浪浪关系暧昧,结果家庭就解体了。当然,家庭解体是自己执意要求,牛丽萍是一心一意还要继续过日子。

    “我们只是对过去的是绝口不提。可以说,婚后的生活是个新的开始,我们再没什么新的误会。只有这一次,我坚持要来找浪浪,他们不让。如果我带着浪浪回去的话,估计家庭就真解体了。”说到这里,孟波居然为没找到浪浪产生一丝庆幸。为了摆脱脑子里的可耻念头,他问徐斌:“我去年去他家找过他,那是他家还没拆迁。他家人说他在这里找了一个朋友,待他很好,就是你吧?还说两人要在这里安家过日子。”

    徐斌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说:“浪浪是这样给他家里说的?那除了我,再没有其他人了。可惜,我也希望自己是那个人啊,只是从来就没这个人,”徐斌看着疑惑的孟波,强调说,“这是他编出来骗你的。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和浪浪有那种关系,可我们确实真没有那种关系。我空担了个虚名,想想真是窝囊,我比窦娥还冤。”他笑吟吟地看着孟波,慢慢向他解释这误会的来龙去脉。

    去年的十一月份,布尔津的气温已经降了下来,白天也越来越短了。那天晚上,浪浪给几个学生补完功课回到宾馆,燕子叫住了他,递给他一个快递:“这是今天下午送到的。不是猫粮。”浪浪当面拆开,说:“是埙。这里黑夜太长,太无聊,所以我就在网上买了一个,闲着没事吹着玩。想学吗?我教你。”燕子只是好奇地看了看,说:“看上去挺精致,挺好看。只是我可没音乐细胞,还是不学了。”然后燕子就回家去了。

    等徐斌和牛丽萍来到宾馆后,浪浪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呜呜地吹起了埙。徐斌对牛丽萍说:“这就是埙啊,听着和笛子没区别嘛。你在下面看着,我上去见识见识。”牛丽萍说:“吹得不错啊。你让他多吹几首。”

    徐斌来到浪浪房门口,敲了敲门。埙声停了,浪浪打开门。徐斌迈进房间,说:“这就是埙?刚才听燕子说了,让我见识见识。看不出你还多才多艺啊。你嫂子在下面,说让你多吹几首。”浪浪说:“那我下去吹吧。”徐斌坐在床沿,说:“就在这吹吧,她能听见。”浪浪把门半掩,也坐在床沿,拿起埙问:“想听什么歌?只要我会吹,你听听我吹得像不像。”徐斌想了想,说:“我对歌不太感兴趣。你嫂子喜欢听《西游记》里女儿国那首歌,你会吹不?”

    浪浪点点头,把埙放到嘴边,开始呜呜吹。悠扬的曲子婉转深情,徐斌似乎回到了和牛丽萍谈恋爱的时候,然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宝宝周亮。眼前的浪浪鼓着腮帮子,半闭双眼,神情专注,和周亮越发相像了,徐斌不由伸手去抚摸浪浪的短发。浪浪似乎吃了一惊,睁开双眼看着徐斌,但没有听着吹奏,婉转的曲调仍在宾馆里持续。

    徐斌的脸慢慢向浪浪的脸靠近,然后,他握住浪浪的手,把他的手连同手里的埙都拉了下去,接着就把自己的嘴唇压了上去。浪浪没有躲闪,也没有迎合。徐斌捧着浪浪的脸吻了半天,最后终于放开浪浪,上身稍稍离开浪浪。他有些沮丧,感觉一点也不好,就跟亲一个布娃娃一样。浪浪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反感,没有激动。

    徐斌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甘。自己鼓了很长时间的勇气,才迈出了这一步,怎么就一点回报都没有呢?自己也不是很差劲啊,从身材到长相,一点也不比他的什么BF差,为什么浪浪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原来还以为当自己主动亲吻浪浪后,浪浪会很热情的和自己拥抱接吻。

    浪浪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地说:“还想听什么曲子?”徐斌没有回答。刚才的挫败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一定要拿下浪浪。他再次向浪浪进攻,把他压倒在床上。浪浪还是没有反抗,连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徐斌觉得自己完全被无视了,他看着浪浪的眼睛,低声说:“你不怕我?”浪浪问:“怕你什么?”徐斌说:“不怕我强奸你?”浪浪笑了:“你是直男,对我没兴趣,你的生理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干嘛要怕?”

    确实,徐斌发现自己下面根本没硬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那次和周亮在一起可不是这样,那是周亮是……他看着浪浪湿润的嘴唇,说:“你,来吃。我不要当啥直男,我今天就弯给你看。”

    浪浪觉得不能再把徐斌的动作当成玩笑了,他用力推着徐斌,说:“别这样,嫂子在下面呢。”两人拉扯的时候,浪浪手里的埙没拿住,飞了出去,啪的一下在地上摔的粉碎。徐斌的理智被吓了回来,忙松开浪浪。

    这时,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牛丽萍在外面问:“怎么了?”然后,牛丽萍就出现在门口,脸色不很好。浪浪看看他俩,没吱声。徐斌镇定了一下,说:“我想学吹埙,结果手滑了一下,没拿稳,摔了。别生气啊,浪浪,哥再给你买个。”牛丽萍看了他们一眼,冷冷说:“胡闹也要有个分寸,别影响到其他客人。”徐斌陪着笑,说:“知道了,我们走吧,让浪浪早些休息。”

    下楼后,牛丽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想着心事。徐斌说:“老婆,还不去睡啊,装啥深沉呢?”牛丽萍突然说:“我刚才都看见了。”徐斌愣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说:“你都看见啥了?”牛丽萍冷冷地说:“该看的都看到了,不该看的我没继续看。”

    好嘛,鱼没偷到反惹一身腥。徐斌赌气说:“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就没啥说的了。”牛丽萍狠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冲出了宾馆。

    “那以后,她再也没到宾馆来过,直到你来这里的前一天。”

    孟波说:“刚才你还说我,你们不也是也闹出这么大的误会。”徐斌笑了一下说:“严格来说并不算误会。我确实喜欢浪浪,愿意跟他搞基。就像你们说的,变弯。可是他不接受。”

    父母找自己谈话时,徐斌明确向他们表示自己喜欢浪浪。从那时起,他认为自己确实离不开浪浪。他对浪浪说:“现在全家都知道我喜欢你了,他们都认为我们已经搞到一起了。你还不赶快从了我?”浪浪神色变了:“他们知道了我是同性恋?”徐斌笑着说:“反应不用这么大吧。他们看咱俩走到一起了,当然认定咱俩都是同性恋了。你没看你嫂子现在已经不来宾馆了?”

    浪浪白了徐斌一眼,埋怨他说:“糊涂,你害死我了。看来我得离开这里了,我可不想背上破坏别人家庭的罪名。”徐斌忙说:“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还是好好的。他们要是认为你会破坏我们的家庭幸福,肯定早把你撵走了。现在不是没撵你吗?对你的态度和以前一样。这说明,他们已经默许咱们的关系了。可惜啊,他们不知道的是咱们根本没那关系。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徐斌看着孟波,叹了口气,说:“以后也一直没有。任凭我怎么追求他,他都不答应。他说他只把我当做好兄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孟波说:“那房间里的安全套和润滑剂,不是浪浪的?”徐斌笑了,说:“润滑剂是浪浪离开以后,我进了同志圈才买的。套套是政府免费发放的。跟浪浪没一点关系。浪浪在这里一直单身,也没419。看来你对浪浪也不太了解,亏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年。”

    孟波半天没有说话。两人同居期间里,浪浪和自己都出去找过人,有一次外出旅游时两人上网找一个人来玩三P。同志们的贞操观念其实很淡薄的,就算浪浪在这里找了人或经常419,自己也没资格指责浪浪,因为两人已经分手了,不存在谁为谁坚守贞操的问题。孟波说:“人是最难理解的动物,连自己都未必能了解透彻,何况是其他人?”

    徐斌感慨:“是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究竟是直的还是弯的。我和那么多的人做过,可是从没对他们有过感情。我只对两个人动感情,一个是浪浪,还有一个就是你。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些人里,比你帅的大有人在。如果我身边有你们两人,我情愿做个弯的。”

    你已经弯了,没有回头路走了。孟波心里这样说,但脸上没有显示出来,只是微微一笑,说:“感情这东西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会很轻易对一个陌生人动感情,也会轻易地跟熟人闹翻。浪浪又是为什么事和你闹翻了?”

    徐斌说:“这里的同性恋不知怎么知道了浪浪也是同性恋,就老来纠缠他,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了浪浪是同性恋,都骂他变态,有一次都堵到宾馆骂他。浪浪在这里呆不下去,只好离开。”

    孟波想起了牛丽萍说的话,问:“他不是因为过年想家才回去的?”徐斌伤感地说:“不是,他走的时候快到元旦,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而且,离开这里后他也没有回家,只是四处流浪去了。他说,等到他假期满了后再回去。他还说,他要重新开始生活,所以以后不会再联系我了。”

    孟波还要问什么,忽见胡刚和杨志凌走了进来,就对徐斌说:“你妹夫来了。”徐斌也看到了他们,笑着说:“还有你的新相好,你昨夜还把我当成他了。”孟波脸一下子红了,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因为两人已经走到了身边。

    胡刚关切地说:“哥,怎么早就起来了?吃过饭没?”徐斌说:“还没有,过会儿去。你去问问燕子,看你们想吃啥,我给你们稍点。”胡刚说:“我吃过了,我去问问燕子。”说着就去找燕子。

    杨志凌没跟胡刚一起离开,他看着孟波说:“我把照片整理好了。你把邮箱发到我手机上,我回去都传给你。”孟波说:“太麻烦你了。回头就发到你手机上。现在我们先去吃饭,没吃的话一起去?”杨志凌已经在胡刚家吃过早饭,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起去。他本能地觉察到,孟波和徐斌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当他注意到徐斌走路姿势的时候,突然明白,原来徐斌被孟波上了。

    在去早点铺的路上,徐斌对孟波说:“浪浪的东西,你能带回去多少就带回去多少吧,反正他不会再来了。”说着叹了口气。孟波问:“还是放你这里吧。他一心躲着我,我带回去了不一定能见到他人。何况那盆牡丹,带着实在不方便。”

    徐斌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那牡丹是什么品种吗?”孟波回答:“我对牡丹也不了解。浪浪说——”徐斌接着说:“不是葛巾就是玉版,但肯定不是二乔。浪浪是这么说的吧?”孟波笑了:“是啊, 原来他这话也对你们说过。”徐斌哼了一下,说:“看来你对他送花的用意还真的一无所知。你好好想想葛巾和玉版的故事,再好好想想啥是‘二乔’。”

    葛巾和玉版是《聊斋志异》里的两个牡丹仙子,爱情破裂后,两人毅然决然地离开丈夫飞升而去。“二乔”是牡丹的一个品种,一株或一朵花上有两种颜色的牡丹的都叫“二乔”。孟波停下脚步,只觉得心里很堵。

    徐斌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说:“浪浪家12月份搬新家时,他家里人打电话问题还要不要那牡丹了。我正好在他旁边,就说如果你们不要的话,不如送给我,我还没看过牡丹呢。所以浪浪就让他哥把牡丹寄了过来。我们收到牡丹后,浪浪就说这原本是他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我还和他开玩笑,说那现在就当是给我的定情物了。”

    孟波苦笑一下,说:“看得出你对他是真心的,他要是真送你定情物也不奇怪。”徐斌说:“我也希望是,可惜不是。他说,对我来说这只是盆牡丹,没有其他含义,让我别多想,否则就不给我了。牡丹寄到没几天他就走了,他走的那天才告诉我他送你这盆牡丹的用意。”

    那是去年12月底的一个上午,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可外面还是一片阴暗。大厅里灯光亮得刺眼,徐斌坐在沙发上闷着头吸烟。燕子坐在电脑前假装忙碌,不时对哥哥投去不满的眼光,可是却不敢吭一声。

    浪浪头戴厚大的棉帽,围着大围巾,手上戴着大手套,全服武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背着包慢慢走下楼。走到徐斌跟前时,他瓮声瓮气地说:“徐哥,我走了。你少吸点烟,对身体不好。”徐斌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说:“真要走了?不是说明年开春才走吗?”浪浪说:“还是早点走吧,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时,外面有个男人在大声吆喝:“男的跟男的,日屁股,不要脸。”燕子腾地站起来,抓着一个东西就冲了出去。接着就听燕子在破口大骂:“滚你娘的逼,日你爸还是日你爷啦?”然后就咕咕咚咚的声音,燕子接着骂:“你敢再过来,看我打不死你。”骂声消停了,燕子又一阵风似的开门进来,说:“冻死我了,外面咋这么冷,跟下刀子一样。”

    徐斌在燕子出去前就已经站了起来,这是又坐下,说:“知道冷还不披上大衣再出去。他本来就是个傻子,你理他干啥,打坏他了他家人又该不依咱了。一个大姑娘家,那种话咋能说出口。”燕子搓着手说:“就扔了一瓶饮料,可惜被风刮偏了还没打着。你们就是太老实了才被人欺负。哥,不是我说你,你跟浪浪再怎么样,咱家人都没说啥,外人也根本想不到你和浪浪怎么样了。你怕啥?浪浪,换我是你,我就不走,看谁敢把我怎么样。”

    浪浪摘下帽子围巾还有手套,在徐斌旁边坐下,说:“徐哥,我知道你们一家是真心对我好,所以我才更要离开。我和你哥本来就干干净净,啥事也没有。如果这时你们替我强出头,他们肯定会说我和你哥的。我不想连累你们。我们这类人,本来就不配别人高看,连傻子都有资格骂上门。我不能看着你们因为和我走得近就被别人骂,也不忍心看着嫂子因为这和你分手。”

    燕子不相信浪浪和自己哥哥是清白的,她认为浪浪是在临走时为徐斌开脱。她说:“既然你们啥是都没有,那更不用走了。”

    徐斌抓着浪浪的手,心想,只要你不走,我就把这虚名坐实了。他不愿意让浪浪离开自己,他模模糊糊想到了周亮,也许当年周亮在火车站送自己是就是这心情吧。

    浪浪没有抽回手,反而用力握住徐斌的手,说:“知道我为什么送朋友牡丹吗?可惜他没猜出我话里的意思。其实,在他决定结婚时我已经打算和他分手了。一段感情如果变了质,就没有必要再挽留了,应该果断分手,就像葛巾和玉版那样毫不犹豫地离开。‘二乔’可以有两种颜色,但一个人的心里只能只能有一个人,要么是我,要么是他老婆,不可能两个都要。”

    徐斌想到了胡叔一家。自己和浪浪的事闹出来后,他意外得知胡叔居然也是同性恋,而且还和其他男人经常来往,因此他家才成天鸡犬不宁。他说:“为啥不能全要?好多同性恋不都一样结婚生子?有了家庭后也还照样和其他人交往。从来没听说有两个男人一起生活的。”浪浪说:“结了婚还出去找男人,是对老婆的背叛,对家庭的不负责,所以他们才会挨骂。我不想做那样的人,也不想找那样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徐斌和燕子都听明白了,浪浪铁了心非走不可。即使不走,浪浪也不会选择徐斌这个结过婚的男人。徐斌非常难受,他真的失去浪浪了。燕子心情复杂,老哥和浪浪没戏了,看来是老哥被淘汰出局,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为各方面都优秀的老哥感到遗憾。

    浪浪终于离开了,从此徐斌再没有他的消息,就像孟波没有他的消息一样。

    徐斌和孟波在小饭店里默默地吃着早饭,吃得都不多。吃完饭后,徐斌提议先不回宾馆,去车站对面的小广场溜达一下,孟波没有反对。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徐斌突然说:“我想要了,咋办?”

    孟波吃了一惊,忙向四周看了一下,埋怨他说:“别这么直接好不好?被别人听到了受影响的是你不是我,我反正今天就走了。”

    “哈,”徐斌笑了,“你和浪浪一样。”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说的是真的。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吃药就对男人有反应。”

    “吃药?”

    “是啊。以前我是吃药才让自己硬起来,要不然没法和那些人做。那药还是浪浪留下来的,他说是给你准备的,你没用完。”

    孟波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突然发胖了。那药可别再吃了,里面有激素,人吃了就马上变胖。”

    “已经吃完了。我说呢,怎么说胖就胖了?但愿以后会再瘦回去。”

    两人坐在小广场的长椅上,徐斌神情复杂:“你……能多留几天吗?”

    孟波沉吟不语,他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招惹了杨志凌,又招惹了最不应该招惹的徐斌。杨志凌还还说,原本就是个风流少年,一时迷恋自己,等回到他以前的生活环境,也许他会很快淡忘自己。可是徐斌就不一样了,他是个有家有口的人,要不是自己的出现,他肯定和同志断绝来往做回直男了,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同志。同志的路不好走啊,除了痛苦,就是痛苦。是自己害了徐斌,太不应该了。

    徐斌看孟波不说话,就自我解嘲:“当我没说。我就是觉得,后面那种充实的感觉,很奇怪,想再试几次。”

    “还是别试了,万一上瘾了,戒不掉就麻烦了。”

    “戒不掉就顺其自然吧,哈。”

    “说的轻巧。你没考虑过老婆孩子?”

    徐斌盯着孟波的眼睛说:“这都是命啊。错过了那个战友,错过了浪浪,好歹没有错过你。值了。以后不想这事,好好过日子。你别不相信,老哥不是很随便的人,不会轻易让别人上的。”



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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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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