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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小说:等你回家

2015-12-26 07:19|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2133| 评论: 0

摘要: 虽然已经到了七月份,可布尔津的清晨还有一丝凉意。游客们一早就准备妥当,背着旅行包到宾馆的前台退房。这是家私人小宾馆,所谓的退房手续其实是跟老板打声招呼。宾馆的前台,只不过是在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台电脑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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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波和杨志凌坐在北屯火车站外面的广场旁边。离开车还有好几个小时,他们不想那么早进去。有杨志凌陪在身边,孟波觉得心情畅快了许多。来喀纳斯的一路上自己是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伴儿的感觉实在难受,难受得他要发疯,真想大哭一场。现在身边坐了一个人,那人是自己的伴儿,就算一直干坐不说话,也会让他觉得自己有了依赖,不再孤单了。人是这么奇怪的群居动物啊。

    杨志凌不是干坐不说话的人,他全身都在对孟波说话。这会儿他干脆仰躺着,头枕着孟波的大腿。“有点累了,发困。你累不?”他问孟波。

    孟波轻轻拧了一下杨志凌的英挺的鼻子,说:“刚才在汽车上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你想睡就睡吧。”杨志凌笑了,说:“我怎么能睡得着?刚才我说去旅店开个房休息几小时,你又不去。在那里休息可比在这里强多了。”孟波又拧了他一下,说:“小色狼。开了房怕你更休息不好,还可能误了火车。”杨志凌说:“切。大叔,你老了,所以会误火车。我精力充沛,根本不会的。”孟波本想说我老不老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笑了笑。

    杨志凌看着孟波,突然问:“哥,我帅吗?”孟波吓了一跳,忙向四周看了看。杨志凌说:“放心吧,我看着呢,附近没人,远处的人听不到咱们说话。”孟波低头看着杨志凌,说:“你很帅。是我接触过的最帅的男孩儿。”杨志凌很满意,说:“许多人都这么说。”然后又叹了口气,说:“可为什么你们只是说我帅,但不想和我做长期朋友?有的人说帅的花心,可是许多很丑的人照样花心。”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孟波考虑了一下,说:“丑的也好,帅的也好,长久的都不多。所以他们不想和你长久跟你长相并没有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不说别人,就说你吧,你想过和我天长地久?”

    孟波苦笑:“我是结了婚的人,不敢对别人说什么天长地久。你很可爱,不仅仅是帅,如果我现在没结婚的话,我肯定会和你长期交往。”

    “有你这句话,我就很知足了。可现实生活中也有许多人婚后还继续找同志,有时也不光是419,也有保持很多年的。”

    孟波点点头:“确实这样,毕竟咱们国家没有同性婚姻,多数同志最后还是要和女人结婚。婚后不管是419还是固定和一个人好,我都觉得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也是对那一个同志的不负责。既然跟女人结了婚,如果不能给她爱情,起码要给她一个让他安心的家,怎么还能去找别人?”

    杨志凌笑了:“那你呢?你不是千里迢迢跑来找男人?”

    “我结婚后就再没找过男人,一心一意对老婆好。本来欺骗她就已经对不起她了,还怎么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我以为浪浪是因为负气才离开家,躲在这里不敢或者不愿回去。他一个人在这里,他父母怎么办?所以我才来找他,想劝他回去。我当然也有过和他重新开始的想法,只是冷静下来的时候再仔细考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只是太委屈自己了。你这是在为别人生活,你怎么不努力一下为自己生活。人这一辈子,就这么短短几十年,最美好的年龄也不过一二十年,甚至更短。应该好好为自己活,这才不辜负大好年华。”

    孟波叹了口气,说:“说的好听。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啊。如果我也是那种自私自利,只图自己快活不顾他人感受的人,只怕你也不会觉得我好了。”

    杨志凌笑了:“不错。”沉默了一小会儿,他说:“我看到一些人的交友信息上写着已婚,要找个以后不结婚的人做朋友,心想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耻。他自己有老婆孩子了,让别人啥都不要陪他上床,他以为他是谁啊,他把别人当啥了。”

    孟波说:“这个圈子里,无耻的人太多了。”

    杨志凌看着这个熟男,心里有说不出的不舍。他听了出来,孟波并不打算和自己长期保持这种关系,他是属于他的家庭的。他问:“我们以后还能继续联系吗?”

    孟波看着远方,说:“看情况吧。”

    “我保证不会影响你的家庭,只是和你做普通的朋友,这也不行?”

    孟波低头看着杨志凌,说:“我们相距几百上千里地,也只能做普通朋友了。”

    杨志凌看到了希望,灿烂的笑容回到了脸上,说:“再远的距离,想见还是可以见的,就是次数少了而已。不想见的话,就是住隔壁住对门一年也见不了一次。平时我们做普通朋友,一年见一两次,做一两天的BF,这不算过分要求吧?成天戴着面具按大家的标准做人,偶尔做回一两次真正的自己,我觉得还是可以原谅的。”

    孟波被他的笑容感染了,笑着说:“听你的。”他不忍心在这个阳光小伙的脸上看到乌云,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年轻人容易冲动,等杨志凌回到家或者学校,也许没几天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只是他旅途中的一个过客,两人的交集不过是一同看了一个风景,发生了几次关系而已。

    杨志凌看出了他的敷衍,但没说破。有些事情,看破别说破,说破就没意思了。能得到孟波的口头承诺,他已经满足了,以后的事,就交给缘分吧。什么是缘分?杨志凌觉得缘分就是时间,就像天上的浮云。白云在蓝天上缓缓移动,慢慢地变换着形状。这会儿云朵像一只小狗,过一会再看,它就又像一只毛毛虫了。等你觉得它要慢慢散开成几片碎纸时,它却又堆积了起来,有凸有凹,俨然是一个沉思中的人脸。

    “在想什么?”孟波见杨志凌突然沉默起来,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伤了他的心,就小心问杨志凌。杨志凌收回看着浮云的目光,看向孟波,突然笑了,说:“想你。”孟波也笑了:“我就在你眼前,有什么好想的。”杨志凌说:“虽然近在眼前,伸手就能摸到,可又远在天涯,想亲一下都不可能。”孟波拧了一他的鼻子,说:“小色狼,成天想着这事。”杨志凌眨眨眼,说:“别说你不想。说,你想吗?”孟波无奈地回答:“好吧,说老实话,你的唇对我很有诱惑力。”杨志凌又兴奋又得意,说:“这不就得了。快,亲我。”孟波吓了一跳,他看看远处的人,说:“大庭广众之下,我可没这胆子。”杨志凌说:“怕什么,他们又不认识咱们。”孟波连连摇头:“别别,现在可不敢。等有机会了让你亲个够。”杨志凌笑了:“逗你玩呢,看把你吓的。你说了让我亲个够,我记住了,你不许反悔。”

    和孟波在一起,杨志凌觉得很放松,很随意。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熟男,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对你温柔多情,;可是正经一起散个步什么的,他们就表现出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有多远离多远,好像跟你走近一些就丢了他们的脸面似的;等到了床上,他们又换了一副饥渴的色狼嘴脸。那些人对你刨根问底,好像是警察查户口一样理所应当,而且还必须听到实话,可是对他们的事情却讳莫如深,基本上不说一句实话,你多问一句他们就觉得你对他们居心不良另有企图。孟波不是这样的人。有时杨志凌故意当着许多人的面对孟波做出亲昵的动作,孟波没有丝毫的扭捏,用自然大方的态度回应自己,就像自己是他的小兄弟。孟波从不对自己的事问三问四,自己说了,他也就是听听,最多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立场,从不无原则地一味迎合自己。当自己问到孟波的情况时,孟波从不遮掩,有问必答。正是这种坦率的态度,让杨志凌觉得孟波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即便是没法做BF。

    只是,杨志凌又觉得孟波有些过于随和了,他刚和自己纠缠一天,一回旅店就又和老板搞到一起了,这多少让他心里很不爽。不过,老板是有家有口的人,从长远来看不可能跟自己争夺孟波。

    孟波同样觉得和杨志凌在一起很放松。许多话,他没法跟父母说,没法跟老婆说,甚至连同志圈里的好友都没法说,可是对杨志凌却防线顿失,一吐为快。也许,自己当他是个以后再也不会见面的陌生人所以才口没遮拦吧。多数人都有这个毛病,与熟人打交道时顾虑重重,可是却把旅途上遇到的陌生人当做知己倾诉着自己的烦恼与痛苦。幸好,杨志凌不是骗子,否则孟波认为自己肯定会吃大亏。

    时间不早了,孟波和杨志凌起身去路旁的小饭店吃了点东西,就进了火车站。当上了火车后,孟波觉得千里之外的洛阳真得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车上所有的乘客,都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包括杨志凌。杨志凌感觉到了孟波态度的变化却无可奈何,他无助地看着孟波离自己越来越远。孟波和杨志凌原本是下铺和中铺。旁边中铺是个上了年龄的老太太和她的小孙子,爬上爬下不方便,于是下铺的杨志凌主动和他们换了铺。两人隔着过道,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直到熄灯。

    吴玉华哄睡了孩子,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登陆了一个只跟大学同学联络用的QQ。上午赵信的突然造访,言谈之间对自己的情况了若指掌,令她大吃一惊。再看看自己,对其他同学的近况基本上一无所知。她觉得有必要和同学们联系一下。上次同学会上,看着同学们各自春风得意,不是干得好,就是嫁得好,自己一无所有,不禁大伤自尊,回来后就换了手机号码,不想再和那些成功人士交往。这个QQ基本上一个月也难得登陆一次。

    她刚一登陆,就收到好几条消息,大多是问她现在做啥,怎么老不在线。一位同学似乎特别急切,不停发了好几条,让她上线马上联系。吴玉华去他空间走了一趟,才认出这是赵信铁哥们宋琦的号。她试着发了条信息:“啥事这么急?在吗?”

    等了半天没见回复,于是她又向另一个在线的同学打听宋琦的事。那同学回复并不知道宋琦为啥找她,但可以打个电话帮她联系一下。不多时,宋琦上线了,问:“你知道赵信的事吗?”

    原来是跟赵信有关,吴玉华有些不快,早知道这样就不联系他了。她回复:“不知道。他被双规了?”宋琦发来一个恼火的表情,紧接着说:“算是吧,是被阎王双规了,他得了癌症了。”

    吴玉华看着屏幕,半天没反应过来,今天是愚人节吗?她问:“真的假的?我今天还见他了,看上去很正常啊。”宋琦说:“我也希望是假的,可好家医院都说是真的。他真去找你了?你肯定没给他好脸色。”

    我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谁让他说出那些话。吴玉华说:“你知道他要找我?还知道他找我的原因?”宋琦说:“他的癌症的事就我知道,他还说先别告诉其他人。他说想离婚,然后想你求婚。”

    吴玉华的满腔同情霎时变成满腔怒火。这叫什么事,好好时想不到我,临死了还想不让我好过,你只顾你自己满足心愿,怎么不考虑下我的感受?她给宋琦发去消息:“你觉得他这样做合适吗?”宋琦说:“肯定不合适,所以我劝他别这样做。还给你发信息,想先把情况给你说清楚。可是你老不在线。今天他给我打电话了,说你骂了他一顿。我还说你骂得对。”

    宋琦这么一说,吴玉华却觉得自己今天的态度有些过火了。一个将死的人,自己何必同他计较,何况他的本意并不是让自己去做二奶。她胡乱和宋琦聊了几句,就下线了。

    赵信居然得了癌症,居然快要死了。吴玉华是在无法把英俊潇洒的赵信和垂死之人联系在一起,她情愿是所有的医院都出了错。她明白,在自己的心里,赵信一直都占有重要的地位,而且牢不可破。她在心里把赵信和孟波放在一起比较。赵信代表了过去的爱情,孟波则代表了现在的家庭。哪个更重要呢?如果赵信拿出诊断书给自己看,然后再求自己和他重组家庭,自己会答应吗?她反复考虑了一下,果断地回答自己,不可能。

    自己一直都深爱赵信,不管是过去、现在和将来,她会把这份爱保留在心底的最深处。爱是自私的,自私到了爱一个人可以不和被爱的人商量,可以不经过被爱的人的允许;爱又是无私的,无私到了可以不要名分,可以为他牺牲一切。爱,也是自由的。一个人可以因为爱和被爱的人在一起,也可以因为爱和被爱的人分开。即便是和深爱的人分开,自己仍然是自己。

    和孟波的关系就完全不同了。自己和孟波是这个家庭的共同缔造者,这个家庭缺了两个人的任何一个就会不复存在。家庭代表着权利责任义务,家庭的任何一个成员做任何事都要先和其他成员商量。维系家庭存在的基础,不是爱情,而是亲情。在亲情的作用下,自己和孟波已经融为一体,密不可分了。如果硬要把自己从这个家庭中分离出来的话,那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

    想明白后,吴玉华找出了赵信的手机号,想拨过去慰问一下他的病情。但是犹豫再三,她还是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自己与孟波之间有亲情,赵信和他妻子之间同样有亲情。在这个时候,给病人带去心理慰藉的只能是他的家庭了。

    孟母把吴玉华的脸色当做家里的晴雨表,这几天吴玉华的脸色明显开朗了许多,孟母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成天提心吊胆看着儿媳的脸色行事,儿媳稍一不高兴,她的神经就高度紧张。做婆婆做到这份上,她多少感到有些憋屈,但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家儿子有错在先呢?今天吴玉华跟自己说加薪和孟波工作的事时谈笑自若,看样子已经不再跟孟波置气了,这简直让她这做婆婆的有些受宠若惊。浪浪这一走还真是好事,他和孟波铁定不会再有纠葛了。这一年多来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她今天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肚子都是话,却没法说出来。

    夜很静,屋里只有老伴儿的鼾声。孟母不再为如何维持孟波和吴玉华的婚姻费尽心思后,就开始琢磨为什么孟波会喜欢男人。是自己和孟波的爸爸管教太严了?可是和其他家庭比,孟波从小到大没怎么挨打,就说明自己的家教已经够宽松了。难道是天生的?可是自己家和老孟家都从来就没出过这样的人,孟波是头一个。孟母想不出头绪,索性不再想原因,只去想以后孟波还会不会再喜欢男人。如果他继续喜欢男人的话,就算没找到浪浪,他也还会去找其他男人……

    孟母把老伴儿推醒,说:“浪浪没在那儿,咱波波是不是白跑一趟?况外花恁多钱。”孟父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这时虽然被老伴儿推醒 ,可是还有些迷糊,听老伴儿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又在脑袋里走了半天,才最后到达大脑里。他说:“不白跑。他不跑这一趟就不会死心。”孟母肯定地说:“说哩不错。这会他可算死心了。只要他们能断,以后波波好好跟玉华过日子,再多花俩也值。就是怕……”孟父觉得她的声音虽在耳边,却感觉正渐渐远去,就不耐烦地嘟囔:“他已经坐上火车了。快睡吧。”

    黑暗中,孟波摸索着从床上爬下去,穿上鞋向厕所走去。杨志凌等了一小会儿,也下床跟了过去。孟波站在厕所门口,见他跟了过来,笑了一下,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杨志凌忙跟了进去,回身锁好门。孟波抱住杨志凌,低声笑着耳语:“我不是说让你亲个够吗?”杨志凌急切着扯着孟波的衣服,说:“光亲可不行……”

    吴玉华准备坐下来吃早饭,看到孟父没过来吃饭,随口问孟母:“妈,我爸呢?”孟母说:“他马上就过来。你别管他先吃吧,吃完了还得上班。”正说着,孟父慢腾腾走了过来。吴玉华忙起身,说:“爸,快来吃饭吧。我给你盛饭。”说着就要去盛饭。孟母挡住,说:“你吃吧,我去盛。”

    孟父边走边嘟囔:“今儿个是咋了,昏沉沉的。”吴玉华忙走过去:“你哪里不得劲?”她细细打量了一下,扶孟父坐下,对孟母说:“妈,先别盛饭了。你给我爸的医保证身份证都准备好,咱赶紧送我爸去医院。”孟母慌里慌张过来:“咋了,哪里不得劲?”吴玉华说:“你看我爸这半边脸,再看他这右腿走路都是拖着,有点迈不动了。我叫救护车来吧。”孟父皱着眉头,说:“叫啥救护车,咱自己去就行了。我跟你妈去医院,你该上班就上班去吧。能有多大的事。”

    孟母找出了孟父的医保卡、证,还有身份证和一个存折,说:“咱赶紧去。孩子咋办?要不先叫隔壁看一会儿?”吴玉华说:“不用,我抱着孩子,咱一块儿去。到时候还得检查化验交费,你一个人可不行。我一会儿给老板请个假就行了,现在不是太忙。”

    孟母搀着老伴向外走去,说:“那中。我跟你爸先走着,你去抱孩子吧。”孟父还在不挺地嘟囔:“不要紧,看你们惊动劲恁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不用搀,我自己走。依我说,躺床上休息两天就好了。”孟母气得吆喝起来:“都啥时候了你还犟。非得等躺床上不会动了才想起来去医院?那时候俺们可弄不动你。”

    吴玉华匆匆收拾好必备的东西,跨上包,抱起芳芳,带上门,锁好,急急忙忙下楼。她叹了一口气,孟波怎么还不回来,要是他在了该多好,自己也不至于这么惊慌失措。

    出了小区大门,吴玉华拦了一辆出租,让老两口坐后面,自己抱着孩子坐前面,吩咐对司机去医院,路上开稳些。司机边开车边说:“抱着月子娃去医院,咋不换个人跟着。”吴玉华说:“孩子他爸出差了。”后面孟母说:“给孟波打个电话说一下吧。”孟父靠在座位上着闭眼睛说:“多大的事,再惊动他。他在火车上,就是知道了又能咋着。还不是瞎担心。”吴玉华迟疑地问:“那不给他打?”孟母只得说:“那先不打吧,先检查检查再说。”

    医院还没到上班时间,吴玉华挂了急诊,然后和孟父孟母一起进了急诊室。医生见他们神色慌张,就问:“孩子咋啦?”孟母赶紧说:“不是孩子,是大人。”医生翻开孟父的眼皮看看,又问了问发病的时间和孟父肢体上的感觉,开了检查单,说:“脑血管上的病。先做个CT吧。”吴玉华接过单子,担心地问:“严重不严重?”医生说:“现在还不好说,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老人神志还清楚,也能走路,暂时没啥大碍。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先去做CT吧。”

    出了诊室,孟母忽然想起没去银行取钱,忙取出存折交给吴玉华,说:“刚才忘去取钱了。看附近有银行没,去取点钱。”吴玉华刚才本能地接过存折,这时才反应过来,又把存折塞在孟母手里说:“不用,我去刷卡。现在银行还没上班呢。你扶着我爸先去CT室,我去交费。”

    匆匆交完费,吴玉华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去CT室,其他病人或病人家属看她这样慌慌张张,都投过来同情的目光。老两口刚走到CT室,吴玉华就赶上了。一个年轻医生接过单子看了下,对孟父说:“躺到那边床上去。”孟父在老伴儿的搀扶下艰难地挪到床上躺好,开始接受仪器检查。吴玉华小声对孟母说:“妈,我出去给老板请个假,你先看着,有啥事叫我。”孟母说:“快去吧,孩子给我。等检查好了我叫你。”

    吴玉华走到外面,拨通老板娘的电话,说明情况。狄月兰通情达理地说:“没事没事,你放心在医院吧。小孟不在家,老人都靠你了。用帮忙不用?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我安排个人过去。”

    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吴玉华听了心里都十分感动,说:“不用不用。就是影响了工作,有些过意不去。”狄月兰笑着说:“工作是小事,哪有人重要。你有啥需要尽管说,咱都不是外人。另外,你再跟彩霞交待一下,怕万一有啥事了,她有不知道的地方让她赶紧跟你联系。”

    这几天公司确实没啥要紧的工作,没什么可交待的,但是总得给田彩霞通个气,让她知道自己不去公司的原因,于是她给田彩霞打电话。田彩霞听完后不冷不淡地说:“你家事可真多。行了,我知道了。”吴玉华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直接挂断电话。这时听到检查室里传来孟母的争吵声,她赶紧走进去。

    孟父还在检查床上,正艰难地起身。孟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用力搀扶着老伴儿,还一面同那个年轻医生大声争执。吴玉华忙走过去扶住孟父,问出什么事了。孟母气呼呼地说:“哪见过这样的医生!检查完了叫俺起来,那俺就起来,谁想一直躺到这上面?啥好的地方!稍微晚了一会儿,他就大呼小叫,又是说咋还不起来啦,又是说影响别人检查啦……跟训小孩子一样。俺们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受你气的!”

    吴玉华的火气腾地就起来了,她对着那个正一脸凶相跟孟母吵的年轻医生开火了:“你这是啥态度!我爸就是因为病了才来你这检查,要是好好的跟你一样动作利索,就是请俺们来俺也不来。两个60多的老人,一个脑血管病行动不便,另一个还抱着才一个月的娃娃,就算耽误你们功夫了那能耽误你们几分钟?俺们不指望你发善心搭把手搀一下,你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在家也是这样跟你爹妈吆喝来吆喝去?真是没一点教养,少家实教。”

    那个年轻医生梗着脖子还要同吴玉华吵,被其他医生拦住。这边其他病人家属也劝吴玉华他们消消气,别跟那不懂事的年轻人一般见识。吴玉华没打算继续吵,怕孟父情绪激动加重病情,就从孟母怀里接过芳芳,和孟母一起搀着孟父走出检查室去找医生。一路上孟父唉声叹气地说:“成祸害了,我以后要成祸害了。谁见谁嫌。”

    诊室的医生看过片子,又看了看他们,说:“不严重,有点轻微的血栓,输点液就好了。要是住院的话,我看你们家里还有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照顾过来,这是一;第二呢,住院费用大,医保只能报销一部分,自己负担的那部分最少也得三千块,如果不住院只是每天来这里输个液的话,那费用就是全部自己负担,最多也就是七百来块。你们商量一下,是住院,还是不住院?”

    孟父一听病情不严重,心早放肚里了,说:“那还商量啥,不住院。住院花钱多,还拉扯人。”

    吴玉华看孟母没说话,就问:“大夫,是不是可以把药拿回去到小区的诊所输?”孟母点点头,意思是自己也想这样问。医生笑了:“理论上可以,输液嘛,在哪输都行。但是许多诊所怕出事,不是自己诊所的药不输。如果你们去他们那里输的话,得从他们那里买药,可是他们那里未必有这方面的药。”

    孟母连连点头,说:“对,他们治些头疼脑热,去火消炎还中,这病他们治不了,肯定就没这方面的药。那就在这输吧,反正离得又不是太远。”

    坐在输液室里,看着药水缓慢地滴进自己血管,孟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健康人了。他说:“我就说不要紧,睡一会儿就好了。你们非得来医院。”吴玉华说:“这可不能大意。这是有点血栓,万一血栓多了,不就成了脑梗塞,再发展下去可能就是脑溢血。早点发现早点治,才不会落下大毛病。”孟母笑着说:“刚才是谁说以后成祸害了?这会儿又逞强。”说得房间里的人都笑了。

    旁边的一个老太太同样在看着老伴输液,这时说:“这是你闺女吧,多孝顺。还是有闺女好啊,要是……”孟母忙说:“这是俺媳妇儿。”老太说:“看这媳妇,比闺女还亲,你们可真有福气。”

    几位病人正拉家常,吴玉华的手机响了,她把芳芳交给孟母,走到外面接电话。狄月兰问:“我到医院门口了,你在哪个病房?”吴玉华忙说:“没住院,只是输点液,过会儿就回去了。你还再来看看,这多不好意思。”狄月兰哈哈笑着:“没啥事那太好了。既然来了还去去瞧瞧吧。我一会儿就到。”吴玉华忙迎了出去。

    不一会儿,吴玉华和狄月兰回到了输液室,后面还跟着田成,他提着一箱奶和一大袋水果。孟母赶紧迎上去,笑着说:“没啥事,你看你恁忙还再来跑一趟。”狄月兰笑着说:“早上玉华给我一打电话,我就想着万一要是住院的话,你俩伺候总是有些不方便,不如让个年轻男孩子来。我就带着成成过来了。”

    孟父赶紧说:“不住院不住院。还让你们操心。太谢谢了。”狄月兰说:“咱都是自己人,不说客气话。玉华这人真不赖,工作上认认真真,在家里对你们啥样,不用我多说。要是换上别的那种偷奸耍滑死懒怕动弹的人,我可不去沾惹。你们以后该休息就多休息,别想着玉华是媳妇不好央她干活,哈,哈,娶媳妇就是伺候公公婆子的,哈哈。你们身体健健康康的,也是她的福气,对吧?让我来抱抱孩子。哟,看这孩子长得多好。醒了,是不是该喂了?”孟母笑着说:“可得喂了,一早上只顾忙,给这小人忘了。”

    狄月兰看了看输液室,说:“在这有点不方便,干脆去车里喂吧。成成,你在这招呼着孟师傅。”吴玉华想接过芳芳,狄月兰抱着不放,笑着对众人说:“我来抱着吧,多少年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了。哈哈。”吴玉华只好由着她抱孩子,笑着看了看田成。田成只装着没听懂妈妈的话外音。

    吴玉华跟着狄月兰走出去,坐进轿车里。吴玉华一边喂孩子,一边留神狄月兰的神情,她知道老板娘提议来车里肯定另有原因。

    果然,狄月兰先扯了几句闲话后开始进入正题:“现在的孩子,咋恁不懂事,话也不会说。你给彩霞打电话时,刚好她趁成成的车一块儿去公司。她在电话里说的话回来成成一跟我学,给我都气得不得了。她咋能这样说!生老病死,这谁都免不了,谁也不想得病去医院,对吧。别人生病住院,作为同事应该有起码的同情心,是吧。这可好,张嘴就说人家家里事多,她也太不像话了。再说你还是她师傅,她就更不应该这样说。真是没一点家教!当时我就想打电话去训他。成成不让,说我要一训她就说给他卖了,好像他在中间翻闲话一样。你可不敢生气啊。回头我好好整治整治她,这死妮就是欠修理。”

    吴玉华忙说:“我咋会跟她生气?在一起共事几个月了,知道她就是那脾气,嘴上不把门,有啥说啥。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管撂不管接?我前几年也是这。这些年经历些事,才知道事咋办话咋说。她也就是无心的随口一说,我听听就算,根本没往心里去。”说不生气是假,只不过她的气已经撒在CT室那个年轻医生身上了。

    狄月兰笑了笑,又说:“不行就把她从财务上调出来,叫她去底下锻炼锻炼。再去找过熟练的会计给你打打下手。咱这公司越来越大,业务越来越多,我不能老兼着出纳,哈,哈。上次田总也说了,咱这虽然是私人公司,以后也得慢慢正规起来。”

    公司内部分着两股重要的势力,娘家人和婆家人,这两派明争暗斗地很厉害。吴玉华是通过狄月兰的关系才进的公司,理所应当被当做娘家人。但吴玉华并不特意与任何一派保持特别亲近关系,只管闷头做自己的事,所以两派人对她都还算客气。如果因为这次田彩霞的那句气人的话就把她捋到底下,那婆家人岂不是要把自己骂死了,以后和婆家人打交道就困难了。吴玉华虽然觉得狄月兰对自己确实不错,可还是不想被她当枪使,就说:“会计就是个熟练活,干几个月就会了,其实谁干都一样。彩霞好歹已经适应了一段时间,差不多摸住门路了,这时候要是再换个人,我还得从头教。就是换个熟练的会计,也得一步一步慢慢适应。可我现在这情况,实在是没时间教。”

    狄月兰看了看她,说:“那先让她再干一段?”吴玉华笑着说:“会计上的具体业务我懂,人事上的事我还真不懂。我的看法是再观察观察,如果她能力实在不行的话,从公司利益出发,那肯定得换人。”狄月兰叹口气说:“就是考虑到公司利益,我才想把她换下来。一个人的业务能力是一方面,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也很重要。像她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妮,成天杵着吊死鬼脸,说话不知道轻重,办事不知道缓急,进公司时间不长,已经得罪好些人了。咱这小公司,跟工商税务银行打交道,都是财务上去。要是以后叫她去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都把那些部门得罪光了。就说她到那些部门里知道低头,不得罪人家,可是还有那些客户也得打交道。你休息这一段,有好几个客户向我告状,说她不会办事不会说话。客户都得罪了,那生意还咋做?早晚得关门。”

    吴玉华安慰她:“她还是太年轻,以后就好了。”狄月兰不屑地说:“我已经看透了,她就是这号人,没指望了。她年轻?我比她还小的时候在洛阳大街上摆地摊,见谁不是笑,不是捡好听的话说?”吴玉华笑着说:“要不你咋能开公司,她就只能打工?像你恁能干的人有几个?”狄月兰哈哈笑了起来。

    喂完奶后,吴玉华和狄月兰回到输液室,却见只有孟母在。孟母笑着解释说成成陪孟父上厕所了。狄月兰笑着说:“我就知道一输液尿就多,所以让成成来。以后就让他来陪着孟师傅输液,你在家带孩子。”孟母忙说:“那会行?成成成天恁忙,不能给他添麻烦。”狄月兰哈哈笑着说:“他忙啥,公司有他也行,没他也可。叫他来这帮忙,也算是干点正经事。”

    孟母疑惑地看了看吴玉华,没再说话。吴玉华也觉得纳闷,想了想,说:“不知道成成是啥想法,看他前几天一直可忙。”狄月兰随口说:“他倒是想自己开公司,可是八字还没一撇。我和他爸都不同意。这个公司将来还等着他接手,忙都忙不过来,还哪有精力去另立山头?”吴玉华看了孟母一眼,笑着说:“要说也是。自己出去干,等于是白手起家。不如接住这公司,同样是干事业,这起点高。再说,这公司是你跟田总的心血,将来总是得交给他,不如就让他现在就赶紧熟悉公司。”

    田成陪着孟父走了过来,孟父一个劲说不用人跟着,自己能行。田成一手举着输液架,笑着说等你身体全好了我肯定不再跟你上厕所。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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