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中午,我就窝了一肚子气。可是这又有什么必要吗? “两口子够亲密的。” “那是,看着不舒服了吧?”他总算转过头来。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想气我,没门。“你不会来真的吧?就算想女人,咱也换个主啊,她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用你管啊?”他白了我一眼。 换作平常,这几句话没准就能让我们吵起来,但我今天实在没心情。我掏出烟,自己点着一根,抽起来。 “对了,周四我去西安,你没事,和我一块儿去吧。” “不去。”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别装屁,要是想去,明天就给你订票,不去就算了。”我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就这操性。 “去几天啊?”他上道了。 “不一定,最早周一晚上回来。你要是没玩够,可以多呆几天。”周一有一个大人物要视察我们的项目,我必须提前过去准备。 “还有谁去?” “如果离得开,小冬、小春他们都会去。” “行,那我也去。” 他终于肯去了,周末的太白山之旅,我们能谈成什么样呢?这一次没有冷战,多少出乎我的意料,好几次我都想提起这个话题,但终究没敢。 第二天下午,我推掉所有的工作,去给老妈买药。从确诊到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了,对于胰头癌患者来说,这种情况算相当不错了。尤为难得的是,这期间除了做了两次手术,老妈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罪,预料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出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主治医生和家里人都认为是中医疗法取得了功效,天佑老妈。 这一段工作忙,端午假期又赶上小A生日,我都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对老妈的思念是无形的,但我又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每天只是和老妈通两次电话。老妈不愿我担心,每次在电话里都表现得很乐观,告诉我没必要惦记。当然,我和妹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有任何情况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第二次手术后,老妈恢复得比较慢,右腿也略微浮肿,但是精神状态一直很好,这也让我们感到欣慰。忙完这几天,手头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我也可以安心地回家陪陪老妈了。 早晨我醒得很早。今天要出差,我没去晨练,在家里收拾东西。刚要出门,我的电话响了,是妹妹。她从来不会这么早给我电话,我顿觉不妙。 “还在家吧?” “是啊,马上出门。” “药买了吗?”她问我。 “买了,一会儿就寄走。” “你要是忙,不用着急寄,过几天带回来就行。” “怎么了?”我很意外,我知道家里的药就快用完了。 妹妹沉默了,在听筒里我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 “老妈暂时可能用不上了。”她一字一顿,像是一直在考虑措辞。 “到底怎么了?”我强迫自己保持镇静。 “昨天半夜老妈又住院了,突然间疼得受不了。” 该来的终究来了,我没有接话,等着她往下说。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妹妹当然知道我想什么,“不是肿瘤,检查完大夫说是胃穿孔。” “是吗?”我长吁一口气,这就好办。“怎么治?” “不能开刀了,只能是保守治疗。下胃管,输液,这些天都不能吃喝,更不用说吃药了。” “老妈疼得厉害吗?”不觉我眼泪已盈眶。 “嗯。”妹妹只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我心如刀绞,我们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问她:“老妈能接电话吗?” “折腾了一宿,刚睡着。”妹妹忍住啜泣,“你过一会儿再打吧,就装作不知道,老妈不让我告诉你。用上药已经不疼了。” “我知道了。我原打算今天出差,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找个人换我一下。” “你不用着急回来,妈这边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大事。” “下周一有个傻逼局长非要听我汇报,视察生产线,然后就可以签单了。”我已经口不择言了。 “你先忙吧,都忙了一年多了,不就等这一天吗?”妹妹比我想象的冷静。 “真想回家。” “别这样,老妈知道了也不会让你回来的,把事办完快点回来就是了。” “那好吧。”我强下决心,“我周一回北京,周二回家。” “行,你自己安排好时间。” “你,”我犹豫着,“把麻卡办了吧。” “我已经安排了。”妹妹轻声说。 “那就好。” 到了公司,强挺着开了会,布置了接待局长的事宜。我思忖再三,决定亲自去西安,我先走,大部队周日到。这事太重要了,我实在不敢马虎。老妈,原谅我吧。 开完会,我躲在办公室,心神不宁,一根接一根抽烟。我多么希望视察能改期啊,但我知道那终究只是一个妄想。天啊,你为什么这么折磨人啊? 我不停地看表,计算着老妈醒来的时间,我怕打扰老妈休息,不敢轻易打电话。好在没过多长时间,妹妹的短信就到了。老妈醒了,我连忙拨通她的手机。 “我就想我老儿子该来电话了。”听筒里传来老妈的声音,很虚弱。 “今天精神可不好呢,”我强迫自己笑出声,“是不是谁又气你了,没休息好?” “谁敢气我啊?”老妈也笑了,“我又住院了,胃穿孔,昨晚折腾了一宿。” 我心一紧,老妈不打算瞒我了。 “是吗?”我假装很吃惊,“现在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没睡好,没精神。” “我回去吧。”我开始动摇了。 “不用,我没事,大夫说过几天就好了。”老妈劝阻我,忽然又笑了,“大夫不让我吃喝,这回你那些药就不用吃了,你不知道,那些药都把我烦死了。这可是大夫吩咐的,你没法怪我吧?” “多大回事啊?谁敢怪你啊?不吃就不吃吧,我还省钱了呢。”我强颜欢笑。 “妈知道你不差那点钱,和你开玩笑呢。妈知道你们的心,为了你们,妈也会好好活下去的。你放心,只要一能喝水,我就继续吃药。”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这才是我的老妈呢。” “妈累了,下胃管不舒服,下午咱们再聊吧。” 我连连点头,擦干眼泪,像老妈就在眼前一样。 没心情吃午饭,继续躲在办公室抽烟,小冬和小春过来叫我,看见满屋烟雾缭绕,大吃一惊。我挥挥手,他们识趣地走了,屋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老妈没瞒我,这不是她的性格啊。看来情形比妹妹想象的要严重,妹妹要么是瞒着我什么,要么是压根就没意识到。我不放心,又一次拨通妹妹的电话。妹妹斩钉截铁,说只是胃穿孔,片子已经找了三个专家看过了。我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和妹妹通完话,小A的电话就进来了,他问我几点走。 “六点半的车,五点半前到我公司就行了。” “小冬他们一起走吗?” “今天就我们俩走,他们后天走。” “你是不是设计好了?” “设计什么?”他把我问得一愣。 “我们单独走,好继续你的流氓计划啊。我不去了。” 他的话差点把我气乐了。流氓计划?亏他想得出来。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和他斗嘴。 “告诉你小A,我就这么定的,愿意去,你就五点半前滚过来,不去就算了,少和我拽。”我挂断电话。 真是奇怪,似乎每次老妈住院,我都在安排和小A出去玩,这是什么魔咒吗? 五分钟后,小A又打来电话。 “我不去你公司了,六点钟在西客站等你。” “随你。”我知道他要去找小傅。和她告别?随便吧,我没有心情再理这些了。 他果然是去找小傅。临去车站前我接他,他和小傅就在世纪坛前的花丛旁等我。我没下车,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他和小傅说着什么,转身向我跑来。在他身后,小傅不停地挥手,不知是为他,还是为我。 在车上,有几次我想问他“流氓计划”,想到我们有太白山的两天,就没有开口。心里一直惦记着老妈,没心情搭理小A,和妹妹通了电话,早早就躺下睡了。 车停西安,我们打辆车直奔宾馆,简单洗漱,他和我一起进厂。第一次进保密工厂,他看什么都很新鲜。一整天,我忙得晕头转向,总算把所有的事都安排了。他跟着我跑来跑去,大开眼界。我尽可能把每件事都和他解释清楚,这些他将来都用得上。工厂的人以为他是我公司的同事,我也懒得分辨。 晚上,工厂的副总召集各部门的头头,设宴款待我。为了项目,工厂我前后跑了十几次,上上下下的人都很熟,酒也喝了不少场,但今天这么齐全的架势还是头一次碰到。即便我自觉还有些酒量,但估计也会在劫难逃。我暗暗叮嘱小A,能少喝就尽量少喝。我是躲不过去了,总不能两个一起牺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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