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我知道你一直想明白，我的感情生活究竟如何？其实有几次，我都差点冲口而出，但我最终放弃了。 我不想让你困惑，只因我爱的是一个男人。 至今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看上他。自从见了他第一眼，我就再也忘不掉他了。那时我刚刚离婚，离开了我心爱的儿子，离开了深爱我的女人，郁郁寡欢。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当初离婚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但离了就离了，我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拖累他们母子，我不想让当初老爸那一幕重演。或许我懦弱，但我真的爱他们。 老妈，原谅我，我一直隐瞒着我的病情。 感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你和老爸打打闹闹，过了二十几年，妹妹和我都曾以为你们走不到头。反倒是老爸病倒的十年，你悉心照顾老爸，让我们看到你们的真爱。那十年，你是幸福的，也是憔悴的，差一点被拖垮。 所以，我选择离开他们，他们理应有更好的生活。 就在那时，我见到了他，他叫小A.老妈，你不知道，他的神情有多像当年的我？ 我们相识了。他是个乖巧的人，有上进心，充满了活力。可惜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是假象。那时我就像着了魔，寻找各种借口，每周回一次石家庄，只为看他一眼。他也很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竟喜欢上他了，没错，那是一种全身心爱的感觉。我竟然能爱上一个男人，这是我从未料到的。我也曾彷徨，恐惧，但也许和我当时的心境有关吧，很快我就释然了。 但我知道这条路太难，尤其是对于他。或许我没多长时间了，他可还是有一辈子呢。还记得那年十一吗？我把你一个人扔在北京，跑回石家庄？我只是想最后和他呆几天，让这段感情有个美丽的结束。 可是生活从来就不能计划。没过多久，他辞职了，来到北京。这个结果我曾经期盼过，但只是飘渺的愿望罢了，从来没想过这么快它就会到来。 我们又在一起了。我克制着自己，尽量表现得只是个兄弟。他曾说过，他不喜欢男人，那我们只做兄弟也不错。或许慢慢他能接受我吧。其实在我心里，不仅把他看做爱人，某种意义上，更把他视为自己生命的延续。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即使他能接受我的爱，我也不敢让他爱上我。万一我出什么事，对他岂不是太残忍？我刚刚离开老婆、孩子，又怎能让他陷入这种漩涡？这个发现让我恐惧、震惊又无奈。 就让我们平静地生活吧。 可是事情都坏在酒上，我们终于迈出了那不该迈出的一步。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是个如此顽固的直男，坚决不能接受同性。美好的生活结束了。 在那之后，我们矛盾不断，互相伤害，可是谁也离不开谁。老妈，这一年多，我都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本想为他好，却差点毁了他，毁了他对人性的信念。无论在哪方面，和他相比，我都过于强势。或许遇到我，就是他不幸的根源吧。可是我是想让他幸福的啊！每每看到他无助地挣扎和反抗，我的心都快碎了。 然而我还是再三地伤害他，难道这是生活的惯性？ 老妈，不瞒你，在我心中，他不仅是我的亲人，我的兄弟，更是我的爱人。在这三个角色中，我游离转换着，勉强着还能应付。我总是在想，我们不是爱人，可以是兄弟；不是兄弟，还是亲人啊。可是这种对感情的理解，他恐怕很难做到，他是个未经世事简单的人，还从未体会到生活的复杂和残酷。 我曾经对他寄予厚望，但很快我就放弃了，他没有动力和毅力。或许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吧，对于他，普通的生活说不定是更好的选择，尽管我很不屑于这种选择。 老妈，早就想把他带回家里，一直没机会。这次他没来，到现在连个电话也没有，我很伤心，但我心里一点都没怪他。或许他正想逃离我吧，一切都随缘吧。 也曾想过结束，可是老妈，我怎么能不爱他？就象我，为你捅过多少篓子，难道你就会不爱我了吗？不，不会的。 老妈，我该怎么做，你能告诉我吗？ 天就快亮了，该给老妈动水了。老妈，所有的不净都会随着流水，留在尘世，我会捧着你，将您放入买宜台。按照习俗，我要离开您一会儿，到水房大净。您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 偌大的水房空旷无人，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我静下心，轻轻打开笼头。细细的水流从头顶滴下，冲刷我的身体。 我伸出手，按照主的教诲，从头至手，一点一点净化自己的身体。只有每次到清真寺，我才能完全意识到自己是个穆斯林。只是这大净和小净，可以净化我们的身体，但是能净化我们的灵魂吗？ 晨祷又开始了，诵经声透过庭院，传到水房。 主啊，我和小A的风风雨雨，是否亵渎了您？ 诵经声越来越响，我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我面向西，匍匐在地，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主啊，宽恕我吧。 天就快亮了，该给老妈动水了。老妈，所有的不净都会随着流水，留在尘世，我会捧着你，将您放入买宜台。按照习俗，我要离开您一会儿，到水房大净。您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 偌大的水房空旷无人，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我静下心，轻轻打开笼头。细细的水流从头顶滴下，冲刷我的身体。 我伸出手，按照主的教诲，从头至手，一点一点净化自己的身体。只有每次到清真寺，我才能完全意识到自己是个穆斯林。只是这大净和小净，可以净化我们的身体，但是能净化我们的灵魂吗？ 晨祷又开始了，诵经声透过庭院，传到水房。 主啊，我和小A的风风雨雨，是否亵渎了您？ 诵经声越来越响，我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我面向西，匍匐在地，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主啊，宽恕我吧。 （中部完） （下部） 列车在京秦线上疾驶，我懒散地靠在座位上。车厢里的人不多，我难得享受到片刻的安静。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天已经黑透了。 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北京了，算算时间，刚好可以赶上668的末班车。 身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小瓶矿泉水，西藏出的“5100”，还没有开封，那是开车时列车员发的。我想了想，拧开瓶盖，连喝了两大口。 葬礼昨天刚刚结束，我亲手将裹在白布中的老妈放入坟坑，又铲下了第一铲土。老妈，你宽慰吗？你的头冲着西方，冲着麦加，冲着真主。真主宽恕了你，你解脱了。 老妈，你不会孤单的。在你身边就是你的丈夫。你们有七年没见面了吧？再次重逢都不会孤单了。在你们的脚下，就是我的坑，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过来陪伴你们，我们就会团聚了。 主会指引我们的。 我向前伸伸腿。过去的几天我一眼未合，神经高度亢奋，竟一点也没感觉到累。如今都结束了，我也像放了气的气球，瘪了。 我抓过矿泉水，一口气喝干，耳边又响起头天晚上前妻对我说的话。 “老B，我不想走了。” 我看着她，不明所以。 “就让儿子留在北京读小学吧。” 我仍旧看着她，没说话。 “我们再走，你就更孤单了。”她迟疑着说完这句话。 我的心头涌过一阵感动，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费那么大劲儿都办好了，”她用目光制止住我，让我没法再说下去，“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我只能这么讲。 我心中五味杂陈。其实原本我就不赞同儿子在国外读小学，但想到他们出国，或许对我们是种解脱，我从来就没提过反对意见，心里还曾暗暗庆幸，尽管有一些心酸。这路不是我选的吗？也怪不得他们。如今他们不走了，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整整十天没见到小A了，也没有他的音信，他怎么了？难道不知道我惦念着他吗？虽然三天后还得回家给老妈办七日，我还是谢绝了所有人的挽留，借口工作忙，在葬礼的第二天就匆匆赶回北京。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见面会是什么情形？我们该如何继续？我们还有明天吗？ 我在座位上蜷蜷身子，闭上双眼。我太累了，懒得再想。反正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谜底也都该揭开了吧。 十一点半，我到了通州，抬眼望去，八楼的窗户没有透出一丝光亮。这个时间，他肯定不会睡觉，是他拉严了窗帘，还是压根就不在家？ 坐电梯上了楼，打开房门，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出现了：屋里一片漆黑，他果然不在家。 这个家伙，他究竟去哪儿了？ 我打开灯，关上门。灯亮的一刹那，分外刺眼。我摇晃一下，扶住墙，向屋里望去。屋里仍是一片杂乱，和我走的时候差不多，这些天好像就没回来过人。 莫非这一次，他真的就是一去不复返了吗？ 我的心麻木了，没有什么感觉。我脱掉外衣，躺在床上。 造化真是弄人，这么乱的房间，现在我也能躺得下去了。 他竟真的走了吗？ 小西瓜 2009-07-13 00：57哎……真是可怜……小A的脾气实在是…… 辛苦老B了……你要挺住啊。别死。真的…… 不知道结局如何呢…… 希望小A多为老B想想。别只是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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