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咳嗽你就喘,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我们都笑了。 “还是一个人?”小健问我。 “嗯,不算吧。” “有主了?怪不得都不参加活动呢。” “也不算。” “你究竟什么意思?”他有些夸张,声音很大,服务员在远处看着我们。 “你吃伟哥了?那么大嗓门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啊?没见过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啊,刚夸完你是个爷们。” “你就损吧,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你又不交钱,还想讲职业道德?行,算我没问还不行吗?” 小健冲我笑着,我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小A的事我曾和他谈过,我犹豫是否再和他提起。 “你还记得小A吗?”我问他。 “小A?”他歪着头想着,“是不是那个保安?” “是。”我点头。 “当然记得啊。你不知道你和我说你喜欢上男人,我印象有多深刻。”他坏笑着。 “我们在一起。” “真的吗?”他瞪大了眼睛,一点都不像个心理医生。 我点头。 “老B,我真服了你。他在北京?” 我继续点头。 “向你致敬。”他真的敬了个军礼,“我就琢磨着,我们这拨人,也就你能折腾点事出来。” “净瞎掰。”这种恭维我可不愿意听。 “过得好吗?” “不算太好。”我摇摇头。 “为什么?” “你知道直男吗?”我反问。 “不会吧?”他捂住嘴,把笑声生生憋了回去,“你是说你喜欢上一个直男?”终于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回可真有你受得了。” “幸灾乐祸。”我吐了个大大的烟圈给他。 “你也有今天,哼。”他假装咬牙切齿。 “是啊,也怨不得别人,这就是我的命吧,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呢?” 小健趴在餐台上,神色也严肃起来。 “老B,说实在的,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我也想不明白。你不知道我都问自己多少次了。” “肯定有些什么,不可能没因没果的。” “是啊。只是我想不明白。”我往后靠了靠,缩在沙发里。 “一般来讲,同性恋的本质也许就是自恋,通过爱和自己相似的对象来满足自恋。你自恋吗?” 我想起每天早晨在浴镜前的情形,点点头,“或许吧。” “其实成功的男人都自恋,你不用不好意思。”小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俩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特亲切,后来想一想,那是因为他特像原来的我,尤其是他的神情。” “这就对了,总归是有些原因的。这是一见钟情?” “当时不知道,也是后来意识到的。”我忽然感到有些局促,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 “有些紧张了?”小健的目光恢复了锐利。“不然就换个话题吧。” “没事儿。”我掩饰自己。 “我习惯了倾听,也惯于引导别人说话。我没别的意思,有些话说出来,你会好受一些。”他忙着解释。 “我知道。我只是憋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怎么说。”其实我还有一层顾虑。和小A相比,我算幸运多了,总还能有个朋友谈谈这些话题,打死他他都不会和别人说起这些,有什么苦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我这样做,对他岂不是大大的不公平?再说每每背后和别人提到他,我都会有一种背叛他的感觉。 小健会意地一笑,“我记得上次见面你还很彷徨,现在想开了?” “倒是想开了,可是放不开。” “哦?”他不明所以。 “我是指性。不喝多了我一点都放不开,没法面对他。” “你还是没想开。”小健“嘿嘿”地笑,“这方面你们和谐吗?” “怎么能和谐呢?他顽固得要命,抗拒甚而反抗,即便顺从,也不会主动。”当然,除了第一次,初夜的疯狂我记忆犹新。 “你读过金赛性学报告吗?” “年轻时读过。”我奇怪为什么他会把话题扯到这儿来。 “男人做爱,是疯狂的、有力度的美,即使是异性恋者,也会被同性激发起性冲动,久而久之,在自我心理暗示下,他也会逐渐接受同性性行为。” “真的假的?”我不以为然。 “书上好像就是这么写的。” “有没有性行为,我倒不是太在意,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况且他还不愿意。” “瞎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才多大?” “真的,我更在意一些心理方面的感受。” “一些类似精神层面的东西?” “是。”我点点头,“他很反感这些,如果为了我他肯接受,打死我我都不会和他做。其实我在意的是他的态度,而不是性行为本身。” 听着我的绕口令,他缓缓点头。 接下的一个小时,我大致讲述了这两年自己的心路与困惑,从离婚一直讲到母亲去世。小健只是静静地听,偶尔插一两句话。很多年我都没有这样信任一个人,仿佛讲述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故事。当然,细节很少,我不想过多地谈及小A,讲出我的感受就够了。我说得口干舌燥,让服务员为我续了杯茶。 “哎,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事。”小健掩饰着激动,说得很平静,“原来只是知道你离婚了。现在身体还好吗?” “还挺得住。”我笑笑。 “你还笑得出来?前几天我们还议论起你,说你小子肯定日子特滋润,哪承想是这个样子。” “别把我说得那么惨,不至于吧。”我又点着一支烟,“初恋时曾想象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后来想通了,幸亏当时没和别人这么讲,否则不得让人家笑掉大牙?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这话说得也对,不过,你的经历和我的极端病例都有一拼。幸亏认识你几年了,不然我都会劝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有那么严重?”我不解。 “没有,”他摆摆手,“我是说我了解你,知道你不会。” “哦,这样就好。” “你不用太紧张。”小健笑了,“其实大多数人的心理都不是完全健康,只不过人们意识不到罢了。就拿你来说,你的坚忍,在别的语境下,可能是个美德,可是在精神卫生学来讲,没准就真有点问题。” “真的吗?”我思忖着他的话。 “或许吧。”他未置可否。 “聊聊你和小A吧。”他转换了话题,“在你心里,究竟把他当作什么呢?” “刚刚不是说过吗?我自己也说不清,好像都混在一块儿了。” “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小健看着我,“按照你的说法,你们的关系有三个层次:亲人、兄弟和爱人。” 我点点头。 “我有种感觉,可能不完全是那回事。” 我诧异地盯着他。 “我不是说你瞒着什么,有些东西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样啊。” “老B,你想没想过,你会不会是把对老婆孩子的爱都转到他身上了。” “或许有这方面的因素,我想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 “他哪儿最吸引你?” “我想想,可能是他那张脸吧。”我的眼前浮现出小A年轻、充满活力的脸。 “他真的那么英俊吗?”小健笑出声。 “倒不一定是英俊,这种事从来都是王八瞪绿豆。我是说他那张脸年轻、有活力。” “能看出自己的影子?” 我想了想,“应该吧。” “老B,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他把身体靠向沙发,“尽管上次找我时你很彷徨,但听了你这么多事,我总觉得在你的潜意识里,早就接受了同性恋。”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成长时期,你和同性接触多吗?” “废话,当然多了,难道你不是吗?那个时候不开放,男女生都不说话。” 小健笑了,“我指的不是这个,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的话掀开了我的回忆。十四岁离开家,我就在社会上交朋友,那时我过的是双面人的生活,在学校和家里,是个优秀的学生;在社会上,又和流氓地痞无异,和很多人都是过命的交情。 “也许有吧,你知道我们东北人都傻,特讲哥们义气,有些人的感情比和他们的媳妇都要好。” “你傻吗?没看出来啊?”小健坏坏地笑。 “老B,没准你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他又严肃起来,“我和你说过,同性恋也许在本质上就是自恋,通过爱和自己相同的人来更爱自己,爱一个自己缺少而对方拥有的人,来弥补和完善自己。” “是吗?”我问他,也在问自己。 “你会不会因为自己没多长时间了,而把希望都寄托在小A身上,把他当作自己的延续,想让他完成你做不完的事?” 这一点我倒是真考虑过很多次,对他我恨铁不成钢,或许真是这样。我点点头。 “哎,你过的什么生活啊。你就没想过好好培养培养儿子?” “你知道,我可能挺不了那么长时间,耽误他们娘俩干什么?反正留给他们的钱足够他成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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