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老师家附近因为远离闹市,很安静。而这片住宅区再往北一些,有些村落,晚上远远听见有行人路过惊起的漫遍黑夜、飘荡整个原野的狗叫声。那声音穿透夜空,穿透这沉静的空气,让人忽然感觉这快要凝滞的寒冷里多了些呼喊,反而有那么点温暖,感觉自己还在思考,而内心痛苦中的呐喊也还在继续。 一进屋,一股温暖扑面而来,家的味道真的很舒服,一种让你不由自主地舒心、不觉就会微笑的气氛。就感觉自己仿佛在五月,满天映山红的时候,独自站在青草地里,踩着疏软的泥土,闭上眼,闻花香,听鸟语、还有只在山间才有的轻轻的瀑布的响声,然后安静地把自己交给大自然,缓缓地张开双手,倒向草地。 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和这大自然是一体的。满鼻都是自然的味道。你可以对着大山呼唤,然后会从四面八方听到自己的回响,只有你自己。当然,也许还有远处山林之间传来的咚咚的伐木声。也会有蝴蝶飞过,黑色的、黄色的、红色的,也有贪婪地把各种颜色都绘在自己身上的彩蝶。 这就是从寒冷里走回小帅老师家的感觉。我真实的想法,是能抱着他,安静地躺着,就躺着,不说话,听彼此心跳,就足够了。 那时候,我一定会觉得,这世界只有我们在呼吸。这世界都为我们所有! 在我还沉醉在迷梦中时,感觉头被人敲了一下,有点痛,“让开,发什么楞!” 站在我后面关门的小帅老师笑着催促我。 “呵呵,几天没回来,觉得这里真好。要是能长住多好?” “想得真美,我喜欢安静,有别人会睡不好!” “老是一个人多孤单啊!”,我不赞同地看着小帅老师,“要不要我来陪你啊 ?” “没门!”,答案和我想的一样,不过还是不免有点小小的失落。 “你不太像属老虎的,倒像属狗的!” “恩?”,摆放好行李,正准备再出门的小帅老师掉头看着我。 “你自己想!”,我赶快闪开躺到沙发上,想耍赖不走了。“啊 ,好累啊!脑袋好像又热了起来!” 他没说话,好像还在想我刚说的话的意思。 “看你老是想得那么费劲,我还是善心告诉你吧。” “不用,你能说出什么好的来!”,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口是心非着,而且还在试图求解。 “我是要陪你的吕洞宾啊!” 不明白小帅老师那么聪明 ,为什么我的喜感他都扑捉不到,是不是我们真的磁场不一样,还是我和所有人磁场都不一样,我对自己有了疑虑,越来越深刻的疑虑。 我得意地笑着,结果明白我揶揄他的时候,他冲过来,一下子压住我,“看我今天不惩罚你。”,说着他开始咯吱我。 我很奇怪,自己居然没有和平时老大他们这样对待我一样躲闪,反而任由他压住我,自己的喘息居然越来越急促。 小帅老师好像意识到了,觉得没意思,又觉得不好意思,闪开了。“看看你 ,真可怕, 离你远点。”,他假装邪恶地笑着看着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更加不好意思了,心理却格外得意。 “真不想走,累啊,头疼啊!”我死活都赖在沙发上不想走了。 可小帅老师毫不妥协,“起来,得去超市买东西,买完送你回去!” 听他说要送我回去,整个人都和外面的河水一样,冰冻了,石化了,傻掉了。 故意把我的包扔在屋里,笑嘻嘻跟着他出来了。 正得意地站在大门外等他锁好门出来的我,看见他肩上正背着我的包,咧开嘴,露出他那在黑夜里更为显眼的整排白白的牙齿,笑着。那笑真的好美,但带着得意和邪恶。 我也笑着,“差点把我包忘记了!”。赶快接过来,装作很坦然,心里暗骂他“缺心眼”、“死心眼”、“太有心眼”! 他也笑着,“你能忘记什么我都能猜到!” 说完,他大笑,快步走着。 我远远跟在后面,这一战,败了。 我走得更慢了,尽量拖延时间,一边想着对策。 站在路边,没有车。可能因为已经很晚了,这边又都是别墅区,很少有人来,而且看着家家都有车的样子,出租车自然更不多见。 有车不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受这份罪,难道也和我一样,不会? 想到这里,想开口问。但觉得应该并不这么简单,便闭嘴没说话。 他倒是也不着急的样子。“算了,走一截吧!” 没等他说完,我就急急地应声说“好!”! 他看着我,有点讶异我居然回答那么快 ,“你回答问题挺敏捷的,上我课时候怎么没见你反应那么快啊!” 说完,笑了,“冷不,要我帮你背不?” 我还想一会赖着不走,自然不敢麻烦他,“不用!” 他拉了一下我的背包带,看我拒绝,没争执,“那走吧!”。 有点冷,可能是真的发烧才好,又旅途劳顿 ,在寒风的摧残下,我真的开始有点不舒服了。 但没有开口,因为能和小帅老师一起走在这寂静的夜晚的日子我不确定以后还有没有。但我确定,我知道他不是爱我,只是像弟弟一样疼惜我,再怎么掩饰我内心的哀伤 ,身体一出问题,心就配合不上我的笑容,也不能跟着我伪装的笑容一起舞动虚幻的幸福了。 而且再怎么无视这个现实,我也不可能忽视他喜欢女生的事实,我不可能再去像对待光一样沾染另外一个直男了,因为眼前的人和光不同,我是深爱他 的。光从开始就和我说的很清楚,我们的关系从开始就没有定义到爱情,或者说只是暧昧到像爱情的互取所需的友情更多一点的奇妙的感情。离开光只会让我心痛,让我感到难过 ;他也会难过,他会记住我,也可能会想我,但他还是不会爱我 ,没有可留恋的。但是小帅老师不一样,一旦发生了什么关系,他要是不爱我,我的心不只会痛,而且会嘎然一声碎裂,碎到不能修补,碎到我无力呼吸。 人真的需要好的身体。不然心情也会跟着下沉。 如果不是生病,我也不会在很开心的时候又跌入怅惘。 好在这安静的夜晚,除了微微的风声,只有树叶离去他钟爱的枝Y时发出的低低的不舍的哀鸣,这样的夜晚,喜欢宁静的小帅老师也在悄悄聆听这令人安静的声音。 彼此不说话,只有脚步声跟着,响彻在这林荫道里,响彻在这灰暗的夜晚,响彻在这寂寂的郊外。 我们模糊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着,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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