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约好了“抱瓶”,也就是自己给自己倒酒,以瓶计。往杯子里倒完了酒,菜还没有上来。我端起杯子,“先干一个,凉快凉快。”一仰脖就酎了下去,他也是一饮而尽。“再来!”我们又接连干了两杯。 同好多地方一样,石家庄也有连饮三杯的风俗。三杯下去,一瓶酒就光了。我们又各自打开一瓶酒,倒进杯子。 对于男人来说,大多数时候,酒就是一种润滑剂。它不仅可以掩盖尴尬,更多地是可以挑起氛围。三杯酒下肚,大家都放的很开了,就像是发小一样。我看着他,脸稍稍有点红,额头上还渗着几滴汗珠。 “早就想和你一起喝酒了,就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我端起酒杯,“来,再干一个。” “我也是啊。”他端起酒杯,和我一起干了下去。 我们满了酒,“B哥,这杯我敬你。”他向我举着杯子,我们又干了。 服务生把凉菜送了上来。我见状忙说,“吃几口菜吧,光顾着喝酒了。”他笑了笑,动起了筷子。旁边的桌上几个哥们在大侃世界杯,世界杯已近尾声了。 “对了,你说半决赛谁能赢?”我问他。 “法国和德国。” 法国队进决赛我同意,葡萄牙那一拨黄金年代都已经老了,能闯进半决赛纯属运气,也该走到头了。但是德国队,未必。 “我还是看好意大利队。”我对他晃了晃头。 “德国人——哪是人啊!”他有些夸张,“那是铁军啊!” 我也很欣赏德国人的韧性和战斗精神,但是我更喜欢意大利人的激情四射。球都踢到这份上了,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哪个队会赢,只不过心里更偏爱意大利罢了。 “不如我们赌一把吧。”我提议。 “赌就赌,谁怕谁啊?” “赌什么?”我顺杆儿爬。 “你定吧。” “好,到时可不能耍赖啊!” “你才耍赖呢!” “好,那就干一杯。”我端起了酒杯。 他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我们对视着,把酒喝干,都笑了。 没几分钟,我们就各自喝光了两瓶酒。我想稍稍沉一下。虽说是喝酒,毕竟我是想和他好好聊聊天的。我很喜欢他,从见他第一面起,这种感觉就充盈着我的心。可是我还很不了解他,也不能确定他对我的感觉。 我把烟递给他,自己也点燃了一支。“酒量不错啊!”我打量着他,他一副兴奋的样子。 “还行吧,”他吐了口烟,“和你在一块儿喝酒,挺顺的。” “那好啊,顺就多喝点吧。” “行啊。”他端起酒杯,我没和他碰,而是“过了电”——就是将酒杯在桌上敲两下,代表干杯的意思。有时喝酒人多,互相碰杯会不方便,不知哪位高人就发明了“过电”。这么多年喝酒下来,我也养成了喝酒“过电”而不碰杯的习惯。“我走了啊。”我对他说,接着干了杯中的酒。 我看他有些愣神,忽然间意识到问题所在。“走了”就是“干了”的意思,他可能听不明白。我忘了这是东北哪儿的酒桌用语了,反正这些年我一直这么用。记得我刚到公司请大家喝酒,酒桌旁坐了十几个人,公司的脑袋都在了。我给大家满上酒,对着他们说,“我走了。”我喝完,他们都没反应。过了好久,老许又跟我提起那天的事,说他们当时都有点傻了——我请他们喝酒,一口没喝,没有原因,就要“走了”! 我把这些学给他,他听得哈哈大笑,“真有你的,我也走了。” 我们又谈起了老许。老许是公司的副总,直管他们保安部,小A对他很不感冒,有些愤愤然。我和老许的关系很好,可能是位置和角度不同的缘故吧。我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对了,”我问他,“你在公司几年了,我怎么没怎么见过你?” “前一段我去刑警队帮忙了。” “是吗?”我觉得很亲切,刚毕业时我曾在公安局预审科工作了一年,成天和刑警队打交道。“在那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比在公司有意思。” “我也在公安干过,”我告诉他,他的眼睛一亮。 我给他讲我办的第一个案子。那是一宗强奸案。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上班没几天,师傅就带我去了看守所。在提审室里,我边看着卷宗,边等着嫌犯被提到。我的心怦怦跳着,忽然感到莫名的紧张。嫌犯很年轻,没有设么抗拒的心理,在师父的引导下,他详细的讲述着作案的经过,关键的细节被要求反复的讲。我的下边陡地硬了起来,原来性爱的经验可以划分到如此细致的程度。这时我知道我的四年大学算是白上了,所谓的专业训练,实在是差的太远。看看嫌犯,又看看师傅,竟然产生了无地自容的感觉。“真是丢人现眼啊!”我总结道。 “这有什么,”他边笑边说,“刚开始都差不多,我还不如你呢。”他也给我讲了他曾经历的事,像半夜去抓小姐和**啊,跟踪嫌犯啊等等。望着他放松的、滔滔不绝讲述的脸,我感觉我们之间又亲近了许多。 我们交谈甚欢,彼此讲述着各自的故事。这种相互敞开心扉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感受不到了。不知不觉中,酒已经见底了,烤肉也差不多吃光了。我们各自又叫了两瓶酒,肉就没再上,实在是吃不动了。 “小A,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关注你吗?” 他抬起头,望着我。我把我和铁子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听得很专注。“尽管他把我折腾得很惨,到现在我也是恨不起他来。后来我找过他,没有找到。那天见到你,我以为是他呢。”我喝了一口酒,“我并没有把你当成他,但见你就是感到亲切。” 他似懂非懂。 “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弟弟,你知道吗?” 他的眼睛闪着光。“你这个哥,我认了。”我们又干了一杯酒。 我看着他,疼爱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们谈起他的工作。我和他说,做保安是吃青春饭,不是长久之计。 “我也知道,但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他有些郁闷,“有时我也想学习。咱们消防监控室有一个人,自己在北京学了计算机,现在在北京一家大公司上班,一个月挣好几千呢。” 我心中一动。“这事没准我能帮上你。”我看着他,“真想学吗?” “想啊,就是底子太差。” “底子差不要紧,可以补。想学就行。我回北京给你看看机会。” “那就谢谢你了。” “谢什么谢,我们不是兄弟嘛!” 从饭店出来,已经十二点了。我们都有些趔趄。其实酒喝得不算多,就是喝得太快。 “你回宿舍么?我送你。”我问他。 “我回宿舍,你呢?” 其实我在公司还有一间宿舍,和他的在同一楼层,只不过离得比较远。我不想回宿舍,见到别人可能还要喝酒。我犹豫着。 “不然你去我屋睡吧,我那有两张床,就我一个人。”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心里稍稍兴奋起来。 “行啊。”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司。 今夜没有比赛,大家睡得都比较早,宿舍楼里静静的。我们从南门上了楼。这边我从来没有走过。我的宿舍在另一边,我都是走北门的。楼道里的灯很昏暗,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我跟在他后面,一直到他打开门,才长出了一口气。幸亏没有碰到什么人,我觉得自己就想做贼似的,不,好像比做贼还紧张。 他的宿舍和我的一样,只不过多了一张床。屋里有些凌乱,不过还算整洁。 “你睡我的床吧,”他指着右边的床,又过来铺床,“我睡小军的,他每天都回家睡。” 小军是他们的副队长,也是我的牌友。 “今天有点喝多了,”我脱了上衣和长裤,只穿了三角短裤,躺到了床上,“头发晕。我先睡了。” “你睡吧。一会儿我去接点水,省得你半夜渴。” 他弯身整理对面的床铺,和我只隔着一张书桌。 我还想和他说些什么,但是大脑不听使唤了。我头一歪,睡着了。 凉意一阵阵袭来,我不禁缩起了身子。我下意识地在身边抓来抓去,想找点东西盖在身上,但什么也没摸到。又忘记调空调开关了吧,我想着,应该起床去关掉。我伸了伸腿,想坐起来,可是头沉沉的,就像没连在我的脖子上一样。我努力了一下,又躺下了。 凉意继续,让我从朦胧中逐渐醒来。我睁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起床和躺着这两个顽皮的家伙在我的大脑中激烈地搏斗着。我的头有些疼,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我的宿舍。 我这是在哪呢?我有些茫然,过了好一阵才想起了昨晚喝酒的事。我是在小A 的宿舍呢,我自语道。像闪电一样,一道亮光突然在我的脑中闪过,我完全清醒了:我是在小A的宿舍呢,他就在对面的床上睡觉呢,我们躺在一个房间呢。 刹那间,我的心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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