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过身,他正侧着身对着我熟睡着。街灯透过窗户,在他身上铺满了暗暗的橘黄色,很暧昧,让我想起了《花样年华》。他只穿着一条短裤,弓着身体,两只手合拢在一起,夹在大腿中间,胸膛随着他很大的呼吸声上下起伏着,赤裸的身体在街灯的映照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充满了年轻的张力。 简直就是一幅静物特写,我脑海里浮现出中世纪欧洲的宗教壁画。 我呆呆地注视着他,对空调的凉意浑然不觉。 许久,我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看着一米之外静静地、沉睡中的他。我的柔情,我的爱意,随着我的目光包围着他。如果可能,我宁愿一辈子就这样躺着。 幸福的感觉充盈着我,索性我坐起来。我好想把他拥在怀里。我会精心地呵护他,宽容地宠着他,用我全部的爱去照顾他。我渴望着把他摇醒, 我要看着他的眼睛,把我的心交给他。 我穿上鞋,走到他的床前。 他稍稍皱着眉,头发长得都遮住了眼睛。像是感受到什么,他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我,但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忽然意识到中央空调的温度太低了,他可能也会冷吧,就连忙把空调调到中档。回到床边,床上空出的距离足够躺下一个人,我顺势上了床,侧躺在他身后。 他仍是静静的,离我只有一拳的距离。我闭上双眼,感受着年轻的躯体散发的炙人的热量。我竟然有些战栗,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黑暗中,我的手一点一点向前移动,停在了他身体的上方。我犹豫了许久,终于我的手又一点一点落下,放到了他的腰上。 他嘟囔了一句,继续睡着。我把手展开,慢慢地滑到了他的前胸,我的胸膛也紧紧地贴上他的后背。 我搂着他,睡着了。 醒来时,他已经在另一张床上了。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径直躺到他的床上,紧紧地在后面抱住他。这一次,他挣脱了,穿上鞋,打开门出去了。我以为他也去了卫生间,但过了十多分钟,他也没有回来,可能去别的屋睡了吧。管他呢,我呢喃着,进入了梦乡。 窗外的汽车喇叭声吵醒了我,又是一个新的早晨。我睁开眼,另一张床仍旧空着。想起昨夜的事,我莫名地紧张起来。我马上穿好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我胡乱地调着电视频道,根本不知道上面在放着什么,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形象。想起昨夜的事,我有些懊恼,也有些自责。他是多么单纯啊,我不想让他的心受到伤害,也不想让两人间的默契随意被毁掉。他会怎样看我呢?我们还会继续交往吗?再见面会是什么情形呢?我设想着各种可能,但是想不出答案。不安和恐惧就像毒蛇,慢慢地侵蚀着我的心。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我打开们,他站在门前。我一愣,侧身让他进来。他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大短裤,嘴里斜叼着烟,仍是那副很痞的样子。 “你这有榔头吗,我得修一下门。” 我隐约记起,门是我昨夜去洗手间后不小心弄坏的。我低下头,在工具箱里找着。 “昨天喝得太多了,现在我还头疼呢。”在身后,他对我说。 “我也是呀。”我把榔头递给他。 “不过倒是挺尽兴,”他接过榔头,看着我,又转身向外走。开门时,他回过头,冲我神秘地一笑。 “你昨晚想女人了吧?”见我不解的样子,他又来了一句:“你把我搂得好紧啊,哈哈。” “你大爷的。”冲着他的背影我骂了一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的几天,我忙着和同事喝酒,看球赛,没有见到他。几次我想给他打电话,但我都忍住了。我不想他紧张或厌烦,顺其自然就好了。再说,我的朋友们知道我和他交往,会感到很奇怪,我也不好解释。我相信会有机会的。 可是我不惹他,他偏偏要惹我。这天中午,我和小军他们一起喝酒。回来的路上,小军把我拉到一边,很神秘地问我:“听说前几天你和小A喝酒了?” 我一激灵,尽量自然地回答他,大脑迅速转动着,猜测他从哪儿知道了这个消息。 “喝多了吧?” “是啊,那天喝的可真不少。” “跑我床上睡的吧?” “是啊。” “我说那天怎么也找不到你,都等着和你喝酒呢。”那天我把手机关了,就不想让别人找到我。 “那天实在是喝多了。”我解释着。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喝高了,还搂着人家小A睡觉呢。” “净瞎扯。”我作不平状,心里紧张的要命。 “真的,”他向我挥着手,“小A昨天问我你这个人会不会有什么毛病,我告诉他没有,你肯定就是喝高了。” 我怒火中烧。 回到宿舍,我越想越来气。我真想好好地骂他一顿。“这小子太不地到了,口口声声管我叫哥,还这样和别人说我。”我抄起电话,给他拨号。 拨到一半,我停住了。这样我算什么呢?也许他只是随意地跟小军提起,抑或是小军在加油添醋。或者是我太紧张了吧,小军讲的时候,只是当作笑话,他自己也没太当回事啊。再说,除了那天一起喝了顿酒,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尽管我把他看作兄弟,在他,我可能仅仅是一个普通朋友吧。 我苦笑着摇摇头。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别再做过头事,我警告自己。 我的气消了大半。 当然,再见他时,我还是怒不可遏。 刚出楼门,我就看见了他。他们应该是刚下班,排着队往宿舍走。我叫了他,他和同事交待了一下,跑了过来。 “B哥。”他和我打着招呼,还是那副痞痞的样子,看见我一脸严肃,有些诧异。 看看四周无人,我拉过他。 “你都和小军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他一脸无辜。 “算了吧,小军说我变态。你——” 我不想再说了,狠狠地瞪他一眼,大步地走开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 晚上,我正在看电视,电话响了。我看看号码,是他的。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 “B哥,你在那儿?” “有事吗?” “我去宿舍找你,你不在。”这是他第一次找我,不算上次借榔头。 “我把宿舍退了。”我很冷漠,抑制住心里的喜悦。 “B哥,”他犹豫着,“刚才我和小军吵架了。” “是吗?”我心中一动。 “我和他真的没说什么,”他解释着,“小军看见他的床铺开了,问我谁在这睡了,我说是你。” “嗯。”我听着。 “我和他开玩笑,说你想女人了。就是玩笑,没有别的。” 我暗笑。 “我不知道你会生气。”他继续着。 “那也不至于和小军吵架啊。” 他没吱声,我在想象小军又会和我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我反问他。 他沉默。 “不是开玩笑的事。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喜欢你和别人说。”我缓和了语气。 他继续沉默,我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你知道了吗?”我得便宜卖乖。 停顿了一下,他回答:“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我不想再谈此事,就问他,“这两天怎么样?” “老样子。对了,你把宿舍退了,住哪儿了?” “我住酒店。” “哪天回北京啊?” “看完决赛就走。” “找时间请你喝酒。”他的语气也轻松不少。 “行啊,看时间吧。” “你不生气了吧?” “没事儿。”我回答得很简短。 “我明天上白班,我先睡了。” “好吧,晚安。” “晚安。” 躺在床上,我一遍一遍回忆着刚刚的对话。我发现,我更喜欢他了。 决赛日,我回公司混了大半天,约好和几个朋友晚上一起去酒吧看球。我准备回酒店先睡一觉。走到西门时,我看见了他。 我已经几天没有看见他了。他穿着制服,拿帽子扇着风,和同事说着什么,仍是那副痞样。我正琢磨该怎么和他打招呼,他已经快步向我走来。 “B哥,这么闲。” “没什么事。当班呢?” “嗯。明天走啊?”他递给我一支烟,点着了。 “是呀。”我吐了一口烟。 “还说请你喝酒呢。”他很真诚。 “下次吧。”我转身要走,犹豫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突然,我灵光一闪。 “不然晚上一起看球吧。” “行啊。”他继续扇着帽子。 “下班给我打电话?” “好。” 我哼着歌,拦下一辆出租车,心中充满了喜悦。 但喜悦注定不会长久。 回到酒店,我到总台调了个“球迷套间”。现在的酒店就是会做生意,商机一点也不错过。看着世界杯热火朝天,就把最好的房间都改成了“球迷套间”,既可以招揽生意,又可以多收钱。刚住店时我参观过一间,还不错。里间是标准的双人间,外间的会客厅,调换了大电视,又增添了一套麻将桌,能够让客人们在欣赏比赛之余,还能充分地娱乐。好像还提供若干啤酒和小吃。我记得当时我很佩服商家的精明,还提醒自己要好好学习。我本来打算拉朋友们过来看球,但是他们更喜欢酒吧的氛围,我也就乐得少掏一笔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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