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有些后悔,我那天应该让他把话说完,这样没准儿我们会有一次很好的交流。同性的话题在我们中间历来是个禁区,每次我们都会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他说在心中一直把我当哥,可是这个“哥”字有太多的含义,他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说起我们的关系,小A简直太顽固了。我的心,他当然明白,可是为什么我们还弄成这样呢?我搞不清究竟他是根本上就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还是仅仅不能接受性。 如果是后者,那还简单些,顶多我自己辛苦点也就罢了。本来也快四十的人了,性的要求本就远没有以前强烈,忍一忍总会过去的。只是两个人若相互拥有,缺少了身体,那还能完整吗? 可能是前者吗?我觉得不大像。小A很清楚,我对他的感情绝不仅仅是朋友之情,兄弟之爱。这一年半,他基本是坦然地接受了,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的依恋。他的冷漠,大多数时候应该是刻意装出来的,在他的心中,或多或少,是有我的位置的。 其实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够了。小A,你知道吗? 有机会真应该好好聊聊,只是有些话我很难说出口,我确实是个挺操蛋的人。 小A,我爱你,我从来就不想伤害你。我该怎么做?我们该怎么做?你能告诉我吗? 家里人不断,我和母亲能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我懒得和那些人打交道,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上网。时常会想起小A,也想给他打电话,想一想,总归算了。 现在如果没有事,我们很少通电话,基本上也不发短信,反正每天都见面嘛。肉麻的事情,我们都做不来,这愈发让我怀念起他在石家庄的日子。人啊,总是贪心不足啊。 这天上午,家中没来访客,难得清静。妈妈非要下厨给我做饭,我阻拦不住。 “饭菜阿姨都做好了,妈妈就给你炒一个对虾。这对虾,别人做的你不爱吃。” 我从小就喜欢吃对虾,而且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葱炒对虾。为了我随时回来都能吃上,我们家的冰箱常年都备着。 我在厨房里陪着妈妈。 “出院后他们什么也不让我干,我都闲得慌了。”老妈一边炒菜一边对我说,“你看老妈现在,不是跟没事人一样?” “那你也得注意点,再多养上一段。” “老妈知道,你放心吧。”老妈看看我,“想给你炒菜,也见不到人影,过了今天,下一次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啊。” “看你说的。”我有些哽咽。 吃过饭,老妈把我叫进她的房间。 “跟妈聊聊。这样的机会也少。” “好啊。” “最近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老妈笑了,“我就知道,一提到你的事,你就没有一句实话。” 我也笑了,“老妈,冤枉啊,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少扯,你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老妈看着我,“你都老大不小了,其实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但是你这个人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妈看着心疼啊。别太贪玩了,有合适的就找一个,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吧。” “行,我知道了。” “你吃过很多苦,也经历过很多事,你一个人在外边,妈妈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你这个人有时太过于讲义气,该你撑的,不该你撑的,你都会撑,你说说这些年你受了多少伤啊?” 我默然。 “还有,你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挺随和的,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但是老妈知道,你的心事很重,你不过是隐藏得比较好罢了。这样容易伤身啊。你性子直,有韧性,这是优点,但有时也很固执,认准的事会一条道走到黑。其实有些事情得看开点,有一句话不叫作‘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我点头。老妈和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交流过了。 “哎,”老妈叹口气,“可能我是真的老了,这几天老想着你们小时候的事。” “我那时还不错吧?”我故意转移话题。 “你倒真是个好孩子。”老妈陷入回忆,“只是一上初中,你就变了。” “那能怪我吗?” “我知道也不能全怪你,哎,你们爷俩,脾气都那么倔,谁也不服软。后来你自己搬出去住,那时候你才多大?才十四啊。你知道我当时又是担心,又是伤心,恨不得就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对不住啊,老妈。”我真的感觉到愧疚。 “从那时起,每个假期你都出去打工,初三暑假甚至跑到铁路货场做起搬运工,我流了多少眼泪啊。但是我强忍着没拦着你,我知道你想证明给我们看你已经成人了。” “你爸也是为你好,他早就给你设计好了人生。你要是不走,现在最次也是个旅长了吧?你爸这一辈子有很多遗憾,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其实我也一样。你别怪你爸。” “我知道,我早就不怪了。” 老妈宽慰地笑了。“你现在是真懂事了,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地反叛呢?”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是想,我有我的生活,我不想让你们给我安排。” “高考时填志愿,你填了军校,你爸高兴得不得了,可我们谁也没想到你那是虚晃一枪。” 高考时我分数很高,军校是提前批,我自然被录取。这是老爸的夙愿。面试时,我和主考官哭诉,他们总算放了我一马,我如愿进入北京的一所地方高校。 “你那点猫腻我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从来没和你点破。我和你爸说,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掌握吧。” 我骇然,不仅为他们的能量,更因为他们竟瞒了我这么多年。 晚上,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这样陪伴在妈妈身边的日子,我不知还能有几个? 父亲去世已经七年了,我对他的怀念却越来越强烈。想当年闹得最僵的时候,我们都很少说话。我们俩都太倔,也都太能装了。其实除了爱,我们也都能理解对方,只是谁也不肯轻易低头,明着较劲,暗中叹息。 这又何尝不是我和小A的写照啊?我们较的劲儿还少吗?在某些方面,小A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我。 对小A,我从来没有过太高的奢望,我们能走到哪儿,我心里也没有谱。我知道,我们不一样,他对我的感情可能永远也达不到爱的程度,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认命。可能连我自己想要什么,我都不是很清楚吧? 对当初父亲的安排,我曾经很反感。小A会不会有同样的感受呢?我为他选的路,真的适合他吗? 哎,剪不断,理还乱,已经奔四了,做人还这么失败。 下午老妈曾说,她为我感到自豪。 “别看在我这儿,你始终是个孩子,可是妈知道,在外面,你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响当当的男子汉”!小A,这何尝不是我对你的希望啊?你能做到吗? 一周后回到北京,总算又见到了小A.最初几天,气氛有些微妙,我们都变得小心翼翼。小A忙着期末考试,我也是工作缠身,我们每天只是在一起吃晚饭。我没有在他那儿过夜,每晚守着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没几天,我们又恢复了老样子,他痞痞的,我直直的。哎,真没办法。 小A没有食言,期末考试都过了,更让我高兴的是,他拿到了三个职业技能证书。 就快放假了,小A成天泡在学校和同学喝酒,有时晚上也不回家。我多少有些失落。晚上不到通州,我竟然有些不适应了。不过,那是他该有的生活。 我找了一个晚上,请他的同学吃饭,来的人都是他的朋友,和我也很熟。酒喝多了,大家都放得很开,自然又提起他离家出走的事,纷纷打趣他。小A有些不自然,但终究没有别的表示。 放假了,小A本想回石家庄,在我的坚持下,他又陪我呆了十天,临近春节才走。 春节前的日子,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了。 转眼到了春节假期。 回到家,我变得乖乖的,守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同去年一样,小A一走就音信皆无。倒是我忍不住,给他打过两个电话。这小子一到家,如鱼得水,每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得醉醺醺的。我着急,但也没有办法。 大年初二,吃过午饭,我们陪老妈打麻将。平素老妈很少玩,难得她今日高兴。 玩了几圈,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快点接,别耽误打牌。”妹妹催促我。 我接了,原来是小A.“我被人打了。”他的话里带着哭腔。 我的心一颤,“怎么回事啊?” “我在歌厅,他们八九个打我一个,你快点找几个人过来。” “你现在怎么样?身边还有人吗?” “我现在在歌厅门口,就是老八和我,他们都进去了。” “现在不打了吗?” “不打了。” 我松口气,“告诉我地址,歌厅名。” 他告诉了我,我让他离得远一点等我电话。 我马上拨通胖子的电话。 “五哥,在哪儿享福呢?这么长时间也不和兄弟们联系。”他笑嘻嘻的。 我没心情和他贫,单刀直入,“我现在在东北,我有个哥们在你那儿出事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我顺带着把地址告诉他。 “行,我马上叫司机。”胖子很爽快。 我光顾着着急了,忘了妈妈和妹妹还在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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