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Y小说：东边火车西边马

我提着的心稍稍放平了一些，眼下还有更迫切的事情需要我解决。

“总监，上几个项目的财务报表已经列出来了，你让我们审查的东西我们也重新的整理了一遍。”财务处的何耀华是奥威财务部里的一个小部员，因为从前和向阳交好，所以这一次关于资金出入的问题也交由他来打理。

“小华，不要客气，先坐吧。”我看出何耀华神情闪烁不定，手里牢牢拽着一叠文件，拘谨的站在我面前。我示意他坐下后，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眉头吗？”

“恩···这···”何耀华被我这么一问，脸上的神情更是变得难看了，嘴里支支吾吾的一直不出声。我见他这副模样，心知定是出了问题的，便端正的坐好注视着他：“有什么问题就说，不用这么遮掩。”

何耀华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掠过一丝怀疑和愤怒，最后还是正声问道：“路总监，我知道你和向阳关系一直不错，我也和你接触了一段时间，也觉得你是个实在人。竟然这次是你让向阳来叫我帮着查帐，我必定是会全心全意的帮你，但我希望你也是这么对我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我一听这话知道事情可能比我想得要严重的多，立马沉下声来说道：“小华，你只管问，我路远知道的就一定告诉你。”何耀华盯了我很久，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出什么来似的，他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有没有··有没有在你手下的往来账务上做手脚？”

“你什么意思？！”我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喝问到：“何耀华，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何耀华也没想到我的反应那么大，被我吓的脸都绿了，一时只能木木的呆住。我只觉的脑子里一股热血涌上来，我路远虽然贪钱，但也没有胆子敢在公家的头上动歪脑筋，这事情一被揭发可是要蹲监狱的啊，借我十七八个胆也不敢这么做啊。我一边来回的在办公室里渡着步，一边口里不住的问何耀华这是怎么回事。

“总监，总监，你先坐下，你听我说。”何耀华看我目露凶光的样子，生怕我发狂做出什么事情来，忙上前把我按在座椅上，不住的让我安静下来。“你别说废话了！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好好好，我说我说！”何耀华忙不迭的回答道，“我应了你的要求重新核对了来往的账目，发现你手下的广告单子多多少少都有资金的出入。”“这我知道，有时候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啊，大不过是你们财务部的会计失误造成的啊，这干我什么事情啊！”

“你别急，你听我说，我是说你手下的所有单子都有问题。不是，应该说是从你升职为创意副总监后，再接下的单子。”何耀华看我慢慢平静下来，便继续说了下去，“一开始我也以为只是常规的计算失误，可是越核对到后面越是发现，只要是你接下的单子最后都会出现资金的丢失，这一定不是巧合。”说道这儿何耀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脱口而出：“不是我干的。”

何耀华也不答只是继续说道：“广告主给予的广告资费入账后是要有总监盖章的，你接手完成的几个广告单子都是指明由你全权负责的，如果没有经过你的审查是不能通过进入财务部的。”

“你的意思是······”我只觉得背上一阵阵的发凉，“只有我才能篡改数据，从而私吞广告资费。”何耀华每点一下头我就觉得心越往下掉了一层，手心已经冰凉冰凉的，我脑子里好像有千万个辐射电波在嗡嗡的作响，嘴里只能机械的重复道：“我没有这么做，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我也不相信是你，可是要从中牟利，别人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而且这要是被查出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一个人···”何耀华还要说什么我立刻打断道：“叫向阳进来。”我现在脑子里只能蹦出这个人名，也只有他能帮我了。

向阳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脸色苍白的我和坐立不安的何耀华，直到他走进我的视线，我那扑通扑通的心才缓慢下来，我无助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向阳温柔的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没事的。”

何耀华又将刚才的事情与向阳说了一遍，我一直盯着向阳的脸，看着他眼里闪过的惊疑和不安，直到最后脸色苍白，蒙着一层看不见的忧虑。从头到尾向阳都没有转过头来看我，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只能祈求他能相信我。

“一共疏漏了多少资费？”向阳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情绪。“一开始只是几万的数目，直到最近的那个广告单子与入库的真实数据一比，足足相差了四十万人民币，总共的话应该有八十万。”

“八十万。”我口中喃喃自语道，天啊，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填补的了。我看向向阳希望他能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至少让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他依旧低着头翻着手里的账本。就在我的心跌倒谷底之时，向阳突然转过头来微笑的看我：“路远，我相信你。”那是一束阳光，直达我心底的阴霾，我情不自禁就想要伸手揽住他。

“路远，你看这个章。”向阳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东西，拿着厚厚一叠的账务指给我看。我看着那枚刺眼通红的印章，皱着眉头道：“要不是这个章，怎么会让人怀疑是我私吞资费的呢！”那是一枚总监财务管理的印章，是审核的标志，也正是这个标志指向了我最有犯罪的可能。

“这是通用章，难道你没发现？”向阳只顾着自己勾着嘴笑，可我依旧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反而是何耀华忙接过账单仔细看了起来。“这有什么关系吗？”我不解的问道。“当然有关系，通用章虽然也有审核的能力，但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只要是总监级别以上的人都有这个章。你任职的时候应该还发给你另一个私人的印章吧。”何耀华搭腔道。

“是有一个，但是我一直都是用这个章的啊，这个章方便。”我还是不明白，向阳答道：“就因为你一直用这个章，所以有人就利用了这一点来陷害你啊。各个职位都是有专用章的，这是分担了各个职位的权利和职责，你一直通用章来行使你的权利，自然而然别人也就以为用通用章的人就是你，可是事实是只要是总监都能用通用章。”

我恍然大悟抢道：“也就是说，其实也可能是别人用了这个章，不仅吞了钱财，而且又嫁祸于我。”何耀华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奥威这么大的公司，手下大小的广告单子成千上万，为什么有人要选择你，而且只要是你接的单子都会出现问题，如果是为了私吞钱财，只挑一个人下手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吧。”

“小华，你可知道路远是怎么升上副总监的位置。”向阳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何耀华迟疑了一下，但见向阳朝着他点了点头便直说道：“虽然官方上说路远是因为能力强所以才破格提了他的职位，但私底下我们都知道是因为凌式集团的老总指名要求路远负责他手底下公司的所有广告业务。”

“正因为这些单子是指名要求路远来负责的，自然是不会有别人从中插手，所以只要是这些单子出现问题，唯一要负责的人就是路远。而且路远突然升职，应该拉了不少的仇恨吧。”向阳缓缓说道，“可是其他部门的人是没办法直接管理创作部的事务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脚的人只可能是创作部的内部人员···”

“而且这些广告单子虽然是我一人全权管理，但奥威的制度在那里，还是要经过另一层的把关，那么能做手脚的人就只能是···”我的话没有说下去，向阳都和我心知肚明，“我现在就去和Matthew说这事情。”我将牙咬的死紧，我是没想到那个人会用出这么狠辣的招数，竟然他不义就不能怪我不仁。

“别急！”向阳和何耀华同时出声拦住了我，“你现在去说，只能是自投罗网。”何耀华拉住我要开门的手，“现在我们只不过是癔测，还没有证据能证明。就算我们相信不是你干的，但证据是死的，它们现在只对你一个人不利。”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被发现，然后让我喊冤入狱！”那种知道谁在背后搞鬼却不能把他揪出来的愤怒让我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路远，你要有耐心。”向阳上前扶住我的背，一边轻拍一边道：“小华，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暂时还没有别人，全是我一个人连夜整理出来的。”何耀华认真的说道，“现在我会负责路远手底下所有的广告单子，你放心。”向阳欣慰的笑道：“小华，这事情就先麻烦你帮着瞒着点，我想只要还没被戳破，这背后的人还是会继续动手脚的，你和路远都要防范着点，我们要等着抓一个现形。”

“哼，竟然是这样明目张胆，也就不能让别人小瞧了我去。”我反手握住向阳的手道，“谢谢你相信我。”向阳瞄了一眼何耀华，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现在知道有人暗中生事也就好办多了，我手里现在还握着一个大单，向阳、何耀华你们听我说···”

因为手上的事情没有结束，心下的计划也只能先告知知情的人，敌不动，我不动。

下班的点一过，我精疲力竭的赖在皮椅上真不想动弹，我是没想到这暗波汹涌来的那么快，尽然稍不留神就要被灭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心下黯然，又想起向阳微笑着对我说：“我相信你。”也只有这能让我觉得胸口舒坦一点了。

原本还打算乘着难得的周末和向阳出去看场电影的，只是这事情一出，向阳和我都有些提不起兴致来。不过小白和何方最近倒是过的特别的潇洒，高考的成绩刚出来，何方被一所北京的三本院校录取了，虽然没有很理想，但还是让这两个小情人热热闹闹的高兴了好一阵子，这几天小白晚上都陪着何方四处的闹腾。我虽然不待见何方，但看见小白也能这样活泼起来，自然也是高兴的。

到家的时候屋里还黑着灯，我看了下表，已经过了十点，心中暗念：这俩小兔崽子又哪撒欢去了，这都接连三天没日没夜的瞎玩了。不过一想反正也是难得，刚要掏手机给小白拨电话的手又放了下来。洗洗漱漱一阵后，窗外的夜显得越发深沉，呼啸起的狂风从缝隙间穿过，发出凄厉的嘶喊，我走到窗前仔细检查了一遍，瞄了一眼外面漆黑的世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影影绰绰，似乎随时都会被狂风吹灭。

看来是要下雨了，我看了看墨色翻滚的云层里夹杂着闪烁，心里颓然变得有些焦灼。我想了想拿起电话先是拨给了向阳，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我的耳边。

“阳阳，到家了吗？”我口气温柔，“快下雨了，我们这儿刮起了大风，你那儿还好吗？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我到家了，我们这儿也是一样，没事，你怎么了？”向阳敏感的发现我语气里的不安，“我没事，就是莫名其妙的心里慌慌的，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我安抚着涌着奇怪感觉的心口说道。“是因为今天的事吧？这事情急不来的，你先放宽心，有何耀华帮着应该不会出差错的。”向阳的声音像是一张温暖的手，我笑了起来：“大概是我太紧张的缘故，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恩，你也是。”挂了电话，云上挂着的雨点终于忍不住噼噼啪啪的从天而降，规律的拍打在地上、玻璃上。我在窗前呆立了一会儿，看那雨幕下的城市迷蒙起来，远处还能看到高层建筑的塔灯，一心点儿的，一下子就湮没了。伴着风雨声我在床上躺下，但那种心里惶恐的感觉却一直萦绕不去，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入了梦。

不知是过了多久，就在我似睡非睡间，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惊醒过来。窗外的雨还在下，电话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变得焦躁，我不耐烦的爬下床按下通话键：“喂，谁啊？”

“路远！路远！你快来！你快来救救他啊！”耳边凄厉而绝望的哭声让我浑浊的头脑像是被劈上了一道闪电，顿时清明如昼。我听出那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是来自何方，我心下顿时一紧：“怎么了！你说什么啊！到底怎么了！你在哪？”

“杰哥哥···杰哥哥！··杰哥哥！被车撞了！”混在哭泣声的现实似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我的心上。“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他在哪里！你丫别他妈的给我哭！快说！白书杰现在在哪！！”震惊的愤怒让我的声音变得凶狠，被我这么一吼而镇定下来的何方压着哭泣的哽咽说道：“我们··在XX医院里，杰哥哥的腿流了好多血！路远，你快来帮帮他！”

我挂了电话披上一件外套就冲出了门，暴雨落在我裸露的皮肤上，冰凉冰凉，就和我此刻的心一样。半夜三更又加上狂风暴雨，我走了好远才拦下一辆出租车，也顾不上自己全身湿透只哑着嗓子催着司机赶紧向医院开去。

当我红着眼睛赶到医院时，看到手术室外蹲着的一个瘦小的身影，心里中被强压下去的焦急与愤怒都爆发了出来。我冲上前一把将蹲着的人拉了起来，用力的钳住他的双臂，吼道：“何方！你他妈的对白书杰做了什么！”湿透的何方满脸的污渍和泥点，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他哭红的双眼，他惊恐的看着我，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我用力的晃着他瘦弱的身肩膀，眼里爆出的恨意让我失去理智，“你他妈的到是说话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没看到这孩子也受伤了吗！”看不过去的护士上前想将何方从我手里扯开，“谁他妈的敢过来！”我转头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如怒兽一般的撕喊，护士被我这么一吓也不敢上前只站着不动说道：“你别这样，这里是医院。”

我一甩手将何方撞上他背后的墙壁，何方吃痛的哼了一声，顺着墙壁滑下瘫坐在地上。这时我才发现手里黏腻的温热，我抬手一看，触目惊心的红色染满了我的手指。护士见我不再上前，忙跑去扶住何方，口里不停的斥责道：“你这人是有病吗！你没看见他流血呢！你也是，你赶紧和我去包扎。”我看向被扶起的何方，他一手捂着右臂，苍白的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滴着水的衣服上渗出一朵朵氲开的血迹。

“我不去，我要等他出来。”何方推开护士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手术室门口蹲下。因为血液的刺目，我刚才失控的理智也一点点被拾了回来，我向何方走去，护士一看我又来忙上前拦住我道：“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矛盾，但他现在很虚弱，你不能在医院打他。”我瞟了一眼矮我一个头却一脸正义的小护士，停下了脚步，我望着何方道：“何方！你给我听着！在白书杰没有平安出来之前，你他妈要是敢倒下！我要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你现在他妈的给我去包扎，我要你把这事给我说清楚！”

何方摇摇欲坠的蹲在墙角，血迹越来越鲜艳的浸染在他单薄的衣服上，护士一看我恢复了镇定便连拖带拽的将何方拉去旁边的房间包扎。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但一看见那亮着的“手术中”心里又跟油煎的一眼难受，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发狠的敲了下自己的额头。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被护士包扎过的何方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依旧脸色苍白，右臂被掉在胸口上，衣服虽然被擦干了，但留下干涸的血迹狰狞的蔓延在上。他失魂落魄的走到我的面前，无神的眼睛看着我，像是求助的问道：“杰哥哥不会有事的，是吧？”我盯着他写满恐慌的脸，提醒着自己保持理智，我低声问道：“这都是怎么一会儿事？”

何方闪烁不定的目光不敢看我，只是他痛苦的表情泄露着当时发生的事情有多恐怖，何方刚平静下来的肩膀又抽搐起来，沙哑的说道：“当时我和杰哥哥在一个酒吧，我们很高兴，这几天都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北京了，待在他的身边了，我们越高兴喝的就越多。”

“后来突然下雨了，我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就想跑到雨中去，杰哥哥也跟着我跑到外面。我们就一边跑一边笑，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马路上了，雨越下越大，什么都看不清楚，后来···后来··”何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从发红的眼眶里流下，“后来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辆车从我身后开来，杰哥哥和我发现的时候车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就这样撞上来，我吓坏了根本没时间反应，杰哥哥···杰哥哥他··为了救我推了我一把··结果他却被车撞到了，他流了好多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何方说到最后泣不成声，只能痛苦的将脸埋在手掌上。

我听完何方的话，心里的火一阵阵的冒上来，我惹着不上去打何方的冲动，一字一顿的说道：“何方，白书杰要是出什么问题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逃不掉的！”何方只是顾着哭，但听完我说的却咬着嘴唇对我说道：“我不会逃的，是我何方的错，我会一个人承担的！无论杰哥哥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承担？你有什么能力承担！你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何方你只要给我记住，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害了白书杰！”我指着何方的鼻尖，“如果你敢对不起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为何方做手术的医生，我和何方立马冲上前询问道：“医生，他没事吧？”医生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的说道：“病人的左大腿骨和小腿骨出现多发骨折和骨裂，左大腿上还有多处伤口，有感染的迹象，现在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但还需要住院观察，还有病人失血过多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

“医生，他的腿没事吧。”我焦急的问道，“腿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与雨水接触现在缝合了，别出现感染就行了。”医生说道，“你们现在可以去看病人了。”我和何方谢过医生，忙跑去小白的病床。

（ps，这章节很多内容是我自己臆测的，没有专业知识支撑，如有懂行的读者，望见谅望指出。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