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小说：男儿泪不轻弹

钟离汉的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刑警爱着他，可是太晚了，他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已经让别人带走了，也许再也找不回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工作、自尊、希望……”钟离汉的眼睛空洞无物，“我真的不知道将来还能干什么。一觉醒来，15年寒窗所有的一切全都变成泡影。我不想折腾了，我本来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现在回来了也算是落叶归根，哪儿也不想去。”

“什么落叶归根，胡扯！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这么自暴自弃……”

“看来我们说不到一块儿去，这不是自暴自弃，是现实、是我的命！”钟离汉的眼里有股拧劲儿，他盯着李路眼睛说：“我本来就不认为在乡下生活有什么不好，起码我不需要和什么人勾心斗角。”

“这是你能呆得住的地方吗？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地方！”李路真急了。

“这地方怎么啦？这地方很下贱，是吗？我本来就是从这么下贱的地方出去的，这里是我的家！你的家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钟离汉的火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好心当做驴肝肺了都！”李路憋红了脸。

“让你的好心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消受不起！”

李路没有想到钟离汉会这样践踏他的心，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任何人，就算以前跟那个外语系的女生在一起时也没有这样！他气得起身拔腿就走。

就在李路的跨出房槛的那一刹那，钟离汉跑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对不起！我心里难受……”钟离汉浑身不停地颤抖，他把脸贴在李路的背上无声地哭泣。

李路转过身来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任他的眼泪鼻涕粘满自己胸前的衣服。

“汉子，如果你不愿意离开这里，我就留下来陪你，我不走啦。”

李路解开胸前的钮扣，把钟离汉裹进大衣里紧紧抱着，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和爱温暖着钟离汉的心。

段大山从医疗站买到弟弟要的东西，立即赶回家里，走到房间的门口一眼就看到紧紧拥抱的两人，他的心里全都明白了。李路看到大哥呆呆地站在门口，一下子松开紧紧楼着汉子的手，满脸尴尬，但是钟离汉无视大哥的存在，把李路抱得更紧。

大山把东西悄悄地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拍了拍李路的肩膀，走出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此时此刻，段大山已经十分确信，这个姓李的警察确实爱上他的弟弟。他关好房门走下楼梯，步出屋外蹲在大门口，摸一把正朝他摇头摆尾的大黑狗，一阵心酸。

段大山点燃一支红双喜，深深地吸了一口，屏住气停了几秒钟，然后长长地吐出来，仿佛把心里所有的郁闷，全都随着那阵烟雾一起吐出来，最后烟消雾散。看到李路和钟离汉的拥抱，段大山心里有数，然而他却感到少许悲哀，因为他知道兄弟的心里其实另有其人，然而他真心地希望这个年轻的警察能够成为弟弟的归属。

段大山永远怀念入伍前的那个夜晚，火一般的激情令他终身难忘。此后的岁月里，对钟离汉深深的思念，陪伴着他度过孤独寂寞的军旅生涯。

他当的是运输兵，常常一天开车十几个小时。在那些漫长日子里，钟离汉在他的心里越扎越深，整整四年大山每天都想着，一但转业回乡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的汉仔，他决心不娶媳妇，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四年后，段大山退伍回到村里，可是兄弟还没有放假。他盼啊盼，到了腊月终于把心里的宝贝疙瘩盼回来了。兄弟相见，入心入骨的感觉依旧让大山深深地激动，可是到了晚上他清楚地感觉到弟弟变了。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大山早早地上了床等着兄弟，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上来。夜深了，钟离汉终于躺到床上，段大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他。

“汉仔，想死你大哥了……”大山抱住他就亲。

钟离汉避开哥哥的嘴，对他说：“哥，跟我说说你部队里好玩的事情吧，我爱听。”

“弟，以后再讲吧，先让哥亲一口。”大山的欲火已经熊熊燃烧多时。

段大山的嘴在钟离汉的脸上乱亲一气，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探索。钟离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大山拉起弟弟的手，放进自己的勃得很大很粗的地方，他感觉到弟弟在帮他做，很认真很尽心，等他快要出来的时候，他把舌头伸进弟弟的嘴里。

当大山喘着粗气一泻如注的时候，钟离汉抱了抱哥哥。

他们依然睡在一张床上，依然用手做着过去常做的事情，但是钟离汉再也没有进入大哥的身体，也没有再让大哥进入自己的后面。

段大山知道，弟弟的心里有了别人。

意识到这一点让他痛苦异常，然而他无能为力，那是永远不可以揭开的伤疤，永远无法扶平的伤痛。深深的绝望每天都在吞噬着他的心，他时常喝得烂醉。痛苦中段大山开始了自己的事业，他四处借钱买了他的第一辆载货车，没日没夜地跑起运输，拼命工作，试图冲淡内心巨大的痛苦。

打那以后，他越来越见不到弟弟，即便是放假钟离汉也越来越少回家，一直到了1987年的暑假。

1987年的7月，段大山掐准大学放假的日期，几天过去了还是不见弟弟回来，他想也许汉仔在躲着他。于是段大山离开家乡，跑了趟长途，来回折腾了将近十天。

当段大山回到家里的时候钟离汉已经放假回来。兄弟写在脸上的神情让他大吃一惊，他明白弟弟和自己一样，也到了人生的这一槛。

深夜，蒙胧的月光静静地倾泻在他们的脸上，大山伸手搂过钟离汉，他突然看见兄弟婆娑的泪眼。

“告诉哥，发生什么事情啦？”大山替弟弟抹着眼泪，可是泪水越抹越多。

段大山的心里剧烈疼痛起来，一半为了自己，一半为了兄弟。

“弟，告诉哥，是不是喜欢的人离开了？”大山轻声地问。

钟离汉点头。

“是……是男同学吗？”大山看见弟弟又点了点头。

“他不喜欢你了吗？”没有回答。

“你很喜欢他吗？”

钟离汉把头埋在大哥的怀里哽咽道：“我爱他，我从来没有那样爱过其他人。”钟离汉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大山的脸说：“你恨我吗，大哥？”

“你恨他吗，弟弟？”段大山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涌到喉口。

“不！”

“哥也一样，一点都不恨弟弟。”大颗大颗的水终于滚出大山的眼睛，他把兄弟紧紧搂在怀里。

从那天晚上开始，段大山再也没有和弟弟睡在一张床上，不久以后他娶了一个镇上的女人。结婚的那天，全家人都欢天喜地，只有喝得烂醉的段大山，到处喊着要找没有回来参加他婚礼的弟弟。

从此段大山对汉仔的思念，从裤档里完全转移到心灵的深处。

…… ……

费小琴一看见李路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日子，就是因为这个臭警察，她一直都无法接近钟离汉，这个可恶的男人，总是不合时宜地横在她和钟离汉之间，就连自己想跟他说句贴心的话都不可能。

她总是在钟离家的周围转悠，有时侯也进门跟姨娘说几句话，但是只要钟离汉和李路一出现，她就借故匆匆离去，躲到一个可以看得见钟离家的地方，久久徘徊。

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两个男人，在山上的竹林里玩耍有说有笑，她的心里别扭极了。看到李路拄着拐杖，她的心里竟然有些开心。有时侯，她甚至想冲过去狠很地臭他一顿，让他滚出村外去。

痛苦，就象一把无形的钝锯，慢慢地锯裂费小琴的心。她不怪钟离汉，她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这一切都是那个姓李警察惹的祸。她偷偷地跟着他们，有几次她清楚地看到，钟离汉巧妙避开姓李的纠缠，心里越发喜欢她的汉仔哥，恨起那个姓李的混球。

费小琴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于钟离汉的天性，而不在于有什么人挡在她和他之间。她依然相信，只要她对他好，只要她真心地等待，总有一天她会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