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小说：男儿泪不轻弹

最后一杯酒下了肚，李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他的头很痛，可是心更痛。他想，也许今后汉子不再属于他了。

往事历历在目，两年多前，当钟离汉被他的父母赶出家门，他毅然离开父母，租了这间公寓，和汉子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后来父母也来看过他们，虽然老人家嘴里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知道父母亲已经向他们妥协了。

两年来他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守，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疼他的汉子，握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过去几乎不做家务的男人，现在已经撑起了一个家。他守住自己的承诺，不让心上人再受半点委屈，甚至连一点家务都不让钟离汉插手。

李路渐渐地习惯了汉子的好静，他们常常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让那温馨的时刻长注。他开始享受这样深情和宁静，喜欢汉子躺在他的怀里，看着电视，或着倾听音乐。他常常想，他要和他如此相守，到老都不分离。

可是一切就要变成云烟，一阵轻风就可以把它吹散。尽管他不能忍受没有汉子的日子，哪怕就是一天都不行，可是他们之间有着另一个人，这个人在爱人的心里藏了很久很久，也许永远也无法抹去。

李路知道，汉子曾经深深爱着的人终于回来了，汉子的心就要被他和那人撕成两半。李路想，也许到他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时钟的短臂指向凌晨两点。

李路魂不守舍，不断地在屋里徘徊，拇指和食指间的红双喜，燃了又灭，灭了又燃。他无法入睡，一想到他的汉子，此刻正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的心就难受得不行。

…… ……

钟离汉把史瑞送到海军招待所，他站在房间的门口不敢进门，怕自己没有那样的理智，管不住心头不断涌出的渴望。望着史瑞，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史瑞一把抱起他，进了房间，后手关上了门。厚重的喘息，饥渴的双唇，史瑞干枯了整整六年的灵与肉，终于找到了甘露，他深深地亲吻着心爱的人，天黑地暗，江河涌流。

“宝贝，回到我身边来，跟我走吧，我知道你还深深地爱着我……”史瑞口里和眼里的液体，打湿钟离汉的脸庞：“宝贝，你忘不了我，是吗？”

“是的。”

“想我了吗？”

“想”

“想多久了？”

“13年”

“宝贝，是13年零7个月。”

泪水不断地从钟离汉的眼里涌出来，从爱上他的那天算起，岁月流逝了整整13个年华。他曾经深深地爱着他，就象白云爱着蓝天，绿叶爱着阳光，鱼儿爱着江河湖海；为了爱，他曾经放弃一切，要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宝贝，跟我走吧，我自由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到任何地方。”史瑞深情地呢喃，“太想你了宝贝，有时侯想得我都受不了。跟我走吧，我不能没有你……”

“我不能。”钟离汉心如刀割。

“跟我走吧，我要用我的余生来报答你，跟我走吧！”

“我做不到！”钟离汉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史瑞的双手捧着钟离汉的脸，让他看着他的眼睛。

“在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里，你的爱支撑着我；在最绝望的时候，对你的回忆救了我。我无数次梦想着和你重逢这一天，整整六年，你终于回到我的怀里，我不会再让你离开！”史瑞的双手，紧紧地掐着钟离汉的胳膊。

“史瑞，这辈子真的不行了，如果有来生，我也不想再遇到你。”

他强行掰开史瑞的手，转身跑到街上，然后不顾史瑞在身后追赶，毅然跳上一辆出租车，回到他和李路的家。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长长的小巷爬上四楼，钟离汉站在自家的门前，可是他没有勇气打开那道门，他再一次感到史瑞在他心中的强大。十几年的爱，不是想抹就可以抹去，感情根本就与理智无关。可是他更离不开李路，这些年，李路已经成为他的亲人，灵魂和肉体的一部分。

钟离汉在自家门前的楼梯口坐下，黑暗中他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的时候门开了，李路探出身来，打开楼梯口的路灯。他看到钟离汉情愿默默地坐着，也不愿意进屋，心里难受极了。

“回来啦，汉子。回家吧。”李路把门开大，让钟离汉进屋。

“路哥，你……还没睡？”

“睡不着，在等你回来。我……想把路灯打开，楼梯口挺黑的，怕你看不见。”

“路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钟离汉终于忍不住心头的酸楚，一把拉过李路，把他的头楼在怀里，痛哭起来。

“我乐意。”李路抚摸着钟离汉的脸，微微背过脸去。

…… ……

他们背靠背地躺床上。李路的心痛得厉害，他知道钟离汉也睡不着，可怕的沉默象一道万长深渊，隔开他们的心灵。李路不敢想象，没有钟离汉的明天，会是多么痛苦和孤寂。

他竭力压抑着触摸钟离汉的冲动。每天夜晚，他都要搂着爱人才睡得着，可是也许今晚不行，也许爱人的心里正在思念着那个人。过了很久，李路终于忍不住，轻轻地转过身来，把手放到钟离汉的腰上。

就在李路接触钟离汉的那一瞬间，钟离汉也转过身来，紧紧搂住李路吻得满脸是口水。

过了很久很久，李路在黑暗中问道：“还爱他吗？”

钟离汉没有回答。

“忘不了他，是吗？”

钟离汉吻住李路的嘴，不让再说，李路把自己的脸扭开。

“你跟着我没有出息，我只是个小警察，没有本事让你过上好日子，跟他到国外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天地。你路哥没有能耐，什么都不如你，我再也不能拖累你了，你走吧。”

“不，路哥，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是，可是……”

“你既然还爱他，为什么不跟他走，啊？！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粘在我这里？！”

“可是路哥……”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没有什么可是！”李路一把推开钟离汉，跳下床去。

钟离汉痛苦极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办，13年前我就喜欢他，整整13年零7个月了，想忘就能忘吗？！”

“什么……什么13年……还零他妈的7个月？！原来你就是这么数着和他好的日子跟我过？”李路怒不可竭：“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他，天天想着他！钟离汉，我告诉你，我再也无法忍受躺在我身边的人，和我做爱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钟离汉的心快要碎了。

“我真蠢，我恨不得拿把刀子，把我的胸膛剖开，把这颗心掏出来让你瞧瞧……”李路蹲在地上抹着眼泪。

“路哥，我真的爱你。”

“给我住口，你往自己嘴上抹的蜜已经够多了，已经甜得发腻了！”李路指着钟离汉的鼻尖，“我真傻，我就是想不开，喜欢上一个人，心里就再也装不进第二个……没有想到我爱上的人却脚踩两只船，无耻！可恶！”

“路哥，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死去的父母，没有人象你对我这么好，两年来，我们就是夫妻对不对？”钟离汉跳下床，跪在地上抱住李路，“这些日子我们很快乐，是不是？”

“钟离汉，你听着，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你该回到他那里去，我也该去找一个只爱我的人了，一切都结束了！听清楚了吗，我们，结束了！！”

李路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钟离汉跑过去，按住门拦住他的去路。

“你给我让开，不让？那我不客气了。”他一脚把钟离汉踹倒在地上，扬长而去。

当房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的时候，李路痛苦得捂住胸口，差点滚下楼梯。